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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生欢[完]-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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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熙和倒抽一口凉气。
有没有搞错,被二哥敲那是没办法,眼下连这个冲喜嫁过门的二嫂都来敲他?!
他自然不会将舒欢放在眼里,怒道:“我知道你家里穷,你自然跟他一样喜欢钱,哪里懂得什么叫侠义之道!”
顾熙然的脸沉了下来,但语气还是淡淡的:“你懂?”
“我怎么不懂?”顾熙和不爱念书,但那些剑客侠士的传奇小说偷看了不少,此刻胸有成竹道:“救困扶危,急公好义!”
“噗——”舒欢没忍住,先笑了出来。
顾熙然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
染墨不敢笑,但憋得好难受,神情端的古怪。
只有那名年青人,还是原先的模样,连眼睫都没抬一下,但微微上扬的唇角,还是隐露出两分讥诮。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顾熙和急了,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来:“难道我说的不对?”
“难得!”顾熙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甚是感慨:“难得你不爱念书,但肚子里还能记两个词。”
这是夸他还是贬他?怎么听着不是滋味?
顾熙和狐疑的瞪他。
“话是没有说错,但是你在家时一不如意就发脾气,下人们说错一句话,你都要拳脚相向,还侮辱捉弄先生,这些是侠义么?”顾熙然微微笑道:“远的不说,就说方才,你都瞧不起贫家出身之人,旁人落难的时候,还指望你伸手相助?”
……
顾熙和被他问了个脸红,但仍旧不甘的嘀咕道:“这些小事情同侠义有什么关系?”
“唔,的确同侠义没关系,那是恃强凌弱。”顾熙然淡淡道:“日后若不控制你的暴虐脾气,兴许你长大后,就同我们方才遇见的那个胖子差不多人品。”
顾熙和气了个绝倒:“你拿我跟他比?我有这么混蛋不要脸吗?”
虽然他心地还算纯善,没有胖子那样无耻,但有时可恶起来,的确让人很受不了!舒欢扭过脸去不看他,也不答。
顾熙然只是云淡风清的笑着。
这比明白告诉他答案更让顾熙和生气,他一怒,伸手就揪住了染墨的衣裳道:“你说!”
“小的……”染墨尴尬道:“小的说不好……”
顾熙和咬牙:“说不好也要说!”
染墨哭丧着脸:“四爷……您义薄云天,您仗义疏财,您……您能不能先放开小的……”
舒欢笑得肚子都痛了,再被马车一颠,要不是顾熙然伸手扶住了她,她就滚到座位底下去了。
顾熙和这才发现自己这样咄咄逼人,似乎的确不是什么好行为,非常郁闷的哼了一声,再瞪舒欢一眼,才松开了手,缩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气!气死了!居然拿他跟胖子那种人渣相提并论!
顾熙然含笑看了他一眼,由得他自己去想,也不理他,随后目光就落在了那年青人身上,若有所思起来。
其实,雇了此人之后,走到街角转弯处时,他无意中回头,有瞧见那帮闲汉们聚在一处交头接耳来着,还有人时不时的抬眼往他们离开的方向瞟视,因此他总觉得这里头似乎有什么针对他们的文章,但这只是一种影影绰绰的直觉,他不能确定,直到这年青人消失后再次出现,他才能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必是那帮闲汉被这年青人侵犯了地盘,抢了生意后心有不甘,就想背地里下手教训他,一来可以毒打他一顿,让他知晓规矩,二来能顺便抢了东西去,再把这匿了客人财物的贼盗之名栽到他身上。
一石二鸟的毒计,只是他们大概没料到这年青人身手不错吧?最后落到如何下场,可想而知……
才想着,忽然感觉袖子被人轻拽了两下,他垂眼,瞧见舒欢正扯着他的衣袖,不禁温声道:“怎么?”
“那个,在酒楼里,你泼出去的那瓶东西是什么?”
好像很有用的样子呢!
她早想问问清楚了,照样弄两瓶搁在身上,也好预防万一。
顾熙然看着她笑:“辣椒水。”
……
说着,他手还一翻,掌心里赫然多了一个纸包:“可惜这玩意儿没有用上。”
舒欢微讶:“这又是什么?”
顾熙然不答:“你自己看。”
她伸手接过,将那纸包小心展开,发现里面包裹的是一些带着点灰白颜色的粉末,顿时迟疑了:“这是……”
染墨凑过来看了一眼,道一声:“石灰嘛!”
对!肯定还是生石灰!
辣椒水,生石灰……
他外出就随身带着这些东西?!
舒欢仰头无语,不知该钦佩顾熙然好,还是该鄙视他好了!
腹黑,尤其是不择手段的腹黑,果然不能惹啊!
*——*——*——*
1596……
囧,差4分满1600哟~
我还是提前加更吧。
1600分加更章^-^
舒欢下意识的往边上挪了挪身子,试图离顾熙然远一点,谁知下一刻,马车一颠,又被他很自然的搂了回去。
车内十分狭窄,挤了五个人,已经十分勉强了,她再想远离,也着实躲不开,只好无奈且安份的坐好,但是抬起眼来的时候,正好瞧见那年青人唇角勾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这才想起自己目前是书僮装扮,同顾熙然这样亲密,落在外人眼中,真是无异于娈童……
脸忽然就烫热起来,为了掩饰,她没话找话道:“玉佩干嘛给那掌柜?万一查出来怎么办?”
顾熙然淡淡一笑:“就怕他们不去查呢,玉佩上没有任何标记,玉质和雕工都不好,他们要是顺着那条路子查下去,恐怕是一无所获。”
说着,他又转头叮嘱顾熙和同染墨:“不想挨罚的话,回家后就一个字都不许说!”
染墨点头答应。
顾熙和不满的嘀咕道:“我又没那么傻……”
此人果然是应该属狐狸的!
舒欢伸手到袖袋里摸那莺歌绿奇楠雕的腰坠,觉得此刻倒是个送东西给他的好机会,只是车上人太多了,还有外人在,着实不便,想着,她又将手缩了回去。
没想顾熙然眼尖,已经瞧见了她的小动作,伸手就去掏摸她的袖袋:“藏着什么呢?”
“没什么!”舒欢急急的要将手往回夺。
结果马车再一颠,两人的脸差点就贴到一块去了。
顾熙和眼睛都直了,盯着他们道:“喂,你们两个别过份啊!”
“非礼勿视,你眼睛睁这么大干什么?”顾熙然毫不介意的回了一句,但手已探到了舒欢的袖袋内,扯住那丝绳往外一抽,一只腰坠赫然落在了他的掌心里。
“这是——”一股熟悉的清淡香气扑面而来,但他显然没有留意,而是盯着那只肥丢丢的流氓兔发怔。
顾熙和也凑过来:“咦,这什么玩意?猫还是狗啊,怎么肥成这样!”
舒欢好想哭:“这是兔子!”
顾熙和闻言露出了一脸的惋惜:“好好一块上佳的莺歌绿奇楠,你就用来雕兔子……”
舒欢郁闷了:“真的很丑吗?”
顾熙和眼都不抬,肯定道:“很丑!你见谁用过这样的腰坠啊?要雕也是龙啊凤啊蟠璃麒麟什么的。”
……
舒欢深受打击,伸手就去拽那流氓兔的丝绳:“还我吧!原想拿这个作你的生辰贺礼,但是太丑了,改天我另送吧。”
谁想顾熙然握掌成拳,将那只腰坠紧紧攥在了手心里,微微笑道:“你自己雕的?”
舒欢点了头,但还是没有匿没顾熙和的功劳,老实道:“奇楠是小四帮我寻的。”
“很好。”顾熙然直接就将那腰坠系了起来:“我喜欢。”
肥丢丢的流氓兔坠在他的腰间,随着马车的颠簸而微微跳动,那眯着眼睛的兔子,瞧上去真是又贱又欠扁,舒欢自己都后悔了,早知道不该雕这个,因为不论内在,单看外形的话,顾熙然这样俊逸的人品,系着这只流氓兔当腰坠,真的感觉好违和。
她正想着怎么将那只腰坠要回来呢,忽然手一紧,被顾熙然给握住了。
挣扎了两下,没抽出手来,再抬眼看他,一脸的坦然和若无其事。她叹了口气,也不再费劲了,反正不管她怎么看待他俩的关系,在别人眼里,他们就是夫妻,何况在没有离开顾家之前,他对她无意中流露出的亲昵,就算是她最好的护身符了。
马车再往前驰了一段路就到了距离景天城最近的一处小村镇,下车时,他们多付了车钱,让那车夫驾着空车往远处多溜达一圈,再确定无人追踪后,这才进了村镇,找了一处民宅去更换染墨先前买回来的衣裳,顺便又买了些吃食。
这一回,舒欢恢复了女装,只不过是丫鬟装扮,请那民宅里的小娘子帮忙梳了个简单的双罗髻,没想那年青人从村镇里雇骡车回来的时候,就多看了她两眼,目光越发古怪。
这种古怪,自然不是爱慕,而是夹杂着点不知是厌恶还是忌讳的反感,而且看上去他已经十分克制的不让这种反感流露到脸上了,但还是免不了会带出一些异样来。
顾熙然将这情形瞧在眼里,趁隙将他唤到僻静处,问了他一句:“在下自小也体弱多病,一直想请个武师,学两套拳脚功夫来强身健体,不知侠士肯否屈尊教导?”
那年青人没答,忽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你那书僮究竟是男是女?”
顾熙然也没瞒他,道了声:“女子。”
年青人神色未变,但似乎松了口气,再问:“工钱怎么算?能不能先付?”
开口就先问工钱,大抵在别人瞧来是很唐突的一件事,不过顾熙然倒是喜欢他这种直接,因为有话直说的人,交往起来总是比较省心。
他微微笑道:“侠士很缺钱?”
那年青人略有犹豫,最后还是点了头:“我随家母来此寻亲,没想到亲戚早已搬走,探寻不到下落,身上盘缠早已用尽,眼下家母病重,还淹留在客栈,无钱看病。”
原就听他谈吐不像一般闲汉那样粗鄙,还纳闷他为何身手不错,却沦落到替人帮闲打杂的地步,此刻听他说出这番话,才知道缘故,顾熙然倒对他的身份背景好奇起来,只是初识,两人根本就不熟,他也不好多问,只笑道:“这容易,在下刚巧认得一位景天城名医,等回了城就请他去替伯母看病可好?医药之费,侠士一概不用操心。”
谁想那年青人摇了头:“医药之费,从我工钱里扣。”
顾熙然笑了:“那侠士是答允了?”
那年青人点了头,稍微迟疑,才道:“你不用唤我侠士,我的名字是杜秋。”
顾熙然作了揖:“唤你杜师父可好?”
杜秋似乎只有谈及身份时有顾虑,其他事情倒不太在意,只道:“随你,唤名字也成,不过你用不着多礼,你花钱,我拿钱,你爱怎么使唤都成。”
两人在这边说话,那头顾熙和早就等急了,使了染墨过来喊他们上车。
这次倒不是顾熙和没有耐心,而是赶回城里还需小半个时辰,此刻已然时近申初,再不早点赶回去,老太君寻不着他,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来,若是带累到舒欢,泄露了她跟着出府的行踪,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回去的路上,由于从村镇里买来的食物不够精致可口,顾熙和一路都在嘟嘟囔囔的抱怨着,只是肚子很饿,再抱怨,他也不得不勉强吃上一些,直到听见顾熙然说请了杜秋做武师的事情,他才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停止了抱怨。
“真的?”
顾熙然瞟他一眼:“需要骗你么?”
听他这么一说,顾熙和立刻挑剔的再次打量起杜秋来,但是不管他怎么看,除了发现杜秋的身材比较匀称,四肢坚韧而结实外,仍然瞧不出太多的东西,怎么也无法相信一个看上去如此普通的人,会有不错的身手。
好在酒楼里救人那一幕是他亲眼所见,尽管怀疑,他也不能否认,别扭了一阵,想到自己能够跟着学两套拳脚功夫,倒是真心欢悦起来,道一声:“好啊!”
小孩子的想法就是这样简单。
直觉的喜欢或讨厌一个人,直觉的判断一件事的好或是不好。
顾熙然也没有多说,只是叮嘱他回去挑个日子禀告老太君,说要请位武师教两套拳法强身,想必老太君不会驳回他的要求。
小四爷没有多问就应了声好,不过倒是杜秋自己坚持不住顾家,他要留在外头,方便照顾娘亲,只答允每日固定时辰上门去教授拳法。
顾熙然需要的是武师,不是小厮,原本就没想过要将杜秋捆在自己身边,于是好脾气的含笑应了。
骡车一路奔驰回城,大街小巷的次序已然恢复,顾熙和按捺不住兴奋,悄悄的掀起车帘往外窥探,想听听街头行人有没有在议论先前发生事情的八卦,结果被舒欢一把扯了回来,掩好车帘道:“你坐好吧,别被人认出来。”
“怕什么?”顾熙和不以为然道:“二哥足不出户,连家中许多下人都不认得他,老太君也很少让我出门,怎么可能有人认得出来?”
舒欢觉得还是安全至上:“说不准方才闹的时候,有人记下了咱们的模样,被看到总是不好,你还是小心点吧。”
顾熙和有点不服气,但毕竟闯了祸,再天不怕地不怕,总是心虚,再看看二哥望住他的目光里也满带着不赞同之色,只得哼了一声,安份坐好。
骡车照着染墨指点的方向,最后停到了纪大夫住的丹青居前,那是一处两进宅子,院里种的都是竿竿清欲滴,个个绿生凉的翠竹,被一名老仆引入宅内的时候,舒欢就感觉这个地方仿佛没有沾染上一丝暑气,满目都是幽静而清凉的绿意,心里些微的烦躁俗念顿消无踪。
名医不需要开馆坐堂,自然有人会寻上门来求诊,只是诊金相对高些,因此生了小病,去药铺里随便抓两副药吃了就行的贫民绝对不会关顾。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运气较好,今日纪大夫没有出诊,而是在书房里图绘丹青,他们进去的时候,就瞧见他凝神执笔,端然而坐。
对于外人的来访,他视而不见,只是将全副心神都投入到了面前的画里,这样的举止自然是有些怠慢,好在那老仆代行了地主之谊,请他们坐下,再去泡茶。
舒欢原本就是学画的,从前虽然很少接触水墨画,但兴趣仍在,没忍住探头一看,才发现纪大夫是在画窗外那些挺拔的翠竹。转头再看,书房挺大,但陈设极为简洁,除了窗前摆了张花梨大案外,就只有几张椅子,满架的书籍与壁上挂的画。
那些画,无一例外,画的都是竹子。
静止的竹,微风中的竹,狂风下的竹,细雨里的竹……
无论画的是哪种自然状态下的竹子,哪怕笔触意境有所不同,但技法显然同纪大夫正在画的那幅相仿,她再看落款,丹青两字,应该是纪大夫的名字吧?
生活了这么多天,她已经搞清楚,这里同她从历史书上看见的古代世界略有不同,起码这里的人对名字没有那么多避讳,不流行取什么表字。
就在舒欢欣赏挂在墙上的画时,纪丹青已然画完了最后一笔,将手中沾了墨的笔往一只粉青四卷荷叶笔洗里一丢,就立起身来,向顾熙然笑道:“不知今日贵客登门,失礼勿怪。”
说话间,他也瞧见了丫鬟打扮,还在转眼观画的舒欢,但为了避嫌,只向她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顾熙然回了礼,笑道:“是我们来得唐突。”
寒暄两句后,他当下就将来意说了,纪丹青医者仁心,自然答允,张口就喊来一名小僮,让他收拾医箱出诊。
杜秋原以为名医总是架子大些,此刻天色已然不早,未必肯出诊去瞧,没想纪丹青一听就允,他不觉松了一口气,一向掩着情绪的目光里,也带出了些感激之色。
倒是顾熙然忽然拦道:“慢来!还要找纪大夫打听一件事。”
纪丹青温和笑道:“请说。”
“不知这附近有没有出赁的小院?”
纪丹青目露不解之色。
顾熙然就将延请杜秋做武师的事解释了一番,盘算着丹青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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