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逆光,忧伤换糖-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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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沉默的看着她，心里某种物质静静融化。
　　　
　　　天空逐渐放晴，阳光洗刷着她惨白的面容。逆芷夏抱着我的手臂已经在颤抖了，可她依然坚持抱着我，还用一种我听起来很舒服的声音说道：“臣浅佑，我不会白了你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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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褪不去沧桑的前年时日　七
　　　心中原本动荡不安的黑暗与失落，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抚平了。
　　　
　　　我不敢相信，这个原本让我厌恶到无法沟通的女人——逆芷夏，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走入了我的世界。在我的心里，她独占着特殊的地位，那是一个在朋友与敌人边缘游离的地方。
　　　
　　　后来我才知道，瓢泼大雨的那天是星期六。
　　　
　　　来参加网球训练的也只有我一个人。
　　　
　　　“跟个傻子一样。”
　　　
　　　拿着破碎的镜子，我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冷眼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徐徐地说道。妈妈去上班了，到了晚上六点多才会回来。而现在仅仅是薄暮冥冥的上午，窗外的天也刚刚放了晴。
　　　
　　　“喝点热水。”
　　　
　　　依然穿着湿漉漉衣服，披着大毛巾的逆芷夏端着奶白色的水杯走了进来。
　　　
　　　我扫了一眼她手中的被子，淡然开口：“我不渴。”
　　　
　　　其实我早已经口干唇裂，但只在此时此景中，我情愿渴死也不愿意接受逆芷夏的水。
　　　
　　　逆芷夏一路上步伐沉重的背着我回家，未经我的允许就进厨房开始乱弄。我斜眼看着逆芷夏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觉得头晕目眩，又觉得可笑至极。而现在她又端着水杯，一脸圣母的表情站在我的面前，我更是头痛欲裂。
　　　
　　　“喝点吧，对你有益的。”
　　　
　　　逆芷夏笑容温暖的俯下身来，不由分说的将手中的水杯塞给了我。
　　　
　　　她俯下身来的瞬间，衣服上晃动半天的水珠终于因为重力的影响滴入了我的杯子里。我皱着眉盯着混杂了雨水的水杯，然后再抬头看看尴尬中的逆芷夏，浅声道：“你还是去我妈妈那屋拿些衣服换上吧，小心着凉。”
　　　
　　　逆芷夏听到我这话，足足愣了有三四秒才反应过来：“哎呦，你在关心我呀？”
　　　
　　　腾——
　　　
　　　身体内的血液腾的一下聚集在了头顶，我的脸涨得通红：“胡说八道。”
　　　
　　　逆芷夏笑而不语，只是转身哼着小曲去了别屋。
　　　
　　　我望着她顺手关闭的房门，缓慢的将水杯放在了一旁。
　　　
　　　不是我不领逆芷夏的情——虽然前几分钟里我很抗拒。但这水我真的喝不得。
　　　
　　　首先，这杯水混杂了雨水跟不明液体，不知道喝了会不会上吐下泻。
　　　
　　　再其次……
　　　
　　　我逐渐的石化中。
　　　
　　　——谁让她拿刷牙杯倒水。
　　　
　　　后来我果断的将杯子带水都扔出了窗外，逆芷夏换好衣服回来时，瞪圆眼睛问我：“唉？刚才你手里端着的被子去哪里了？”说着她还四处张望着。
　　　
　　　我伸手将床边的窗帘拉了拉，半阖着眼眸：“我吃掉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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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一个圈通往天堂　一
　　　逆芷夏撇了撇嘴，透过窗户的缝隙一眼就看到了窗外碎成几块的水杯。那些细碎晶体在刚放晴的天空之下熠熠生辉，若是细心的观察会觉得它比纯净而高贵的钻石还要美丽。
　　　
　　　可玻璃终究也只是低廉的玻璃。
　　　
　　　我半眯着眼靠在床头，噪音不减的风扇嗡嗡扇动——
　　　
　　　“能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逆芷夏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床铺边，黑眸眯起温柔的弧度。我略微睁开眼来打量着逆芷夏，面无表情地说：“你想要从我口中得到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到极点的人，跟每个人类一样，没有什么不同。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还有一张嘴。至于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背后有故事，这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一口气说出了一大堆的废话，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她歪着头看了我良久，冷不防的将温暖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逆芷夏边笑边说：“我们拥有很神似的眼睛，一样的冷，一样的忧伤。”
　　　
　　　轰隆——
　　　
　　　似乎有一道闪亮了世界的闪电从眼前划过，我的眼前忽然明朗而清晰。
　　　
　　　没错，很相似。
　　　
　　　我浅笑着垂下头来，只字不语。
　　　
　　　其实在没有加入网球队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逆芷夏这个人物——学校里的女神。她的外貌长得十分恬静、深刻，与别的凡尘之人截然不同。一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就格外的有气质。她从不像别的女生一样将化妆品往脸上乱抹，干净的面庞，柔顺的秀发。
　　　
　　　以及那如鹰般锐利的眼瞳。
　　　
　　　我对她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样的人存在的很不真实。
　　　
　　　或者说——她是个有目的性的存在。
　　　
　　　“你家里是单亲家庭么？”
　　　
　　　正当我思索着过去的事情时，逆芷夏有点试探性的声音从前方飘来。
　　　
　　　被说中心事的我语塞的抬起头来，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刚才我去你妈妈房间里换衣服，看见一张照片……很美丽的妇人跟安静的小孩子，还有一个……”逆芷夏的话语突然停顿了下来，我四肢冰冷的躺在床铺上，心中熟悉的黑暗再度如潮水般扑面而来——
　　　
　　　“还有一个被小刀划得稀巴烂的中年男人。”
　　　
　　　我代替逆芷夏将话说完了，她的眼中充斥着忧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跟她都保持着默契的沉默——
　　　
　　　“饭菜我都做好了，就在大桌上，我走了哦，训练的事情改天再说。”到了下午时逆芷夏换上了潮乎乎的衣服推门准备离开了，我故作无所谓的样子躺卧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她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然后关门离去。
　　　
　　　“砰。”
　　　
　　　微妙的声响让我所在的世界一点点的瓦解。
　　　
　　　我撑着虚弱的身体走到大桌前，看到满桌子香喷喷的饭菜时我愣了半响。坐在餐桌前，我拿着筷子挑来挑去的，不自觉的笑了笑。没想到她还真的会做饭做菜，真的是不可貌相。
　　　
　　　面前是温馨的画面，而背后却是冷寂的黑暗。
　　　
　　　吃饭完我转过头，准备回房间。
　　　
　　　此时已经是五点半多，太阳落得很早，没有开灯的房间与过道黑漆漆一片。
　　　
　　　我呆站在原地，感觉有种窒息的潮流在漫过脚踝、腰部、胸口直到脖颈。千军万马的黑暗拥挤入了这个并不大的房间，透明而脆弱的灵魂在找不到希望的黑暗中飘荡。
　　　
　　　也不记得是谁说过的话了。
　　　
　　　单亲家庭的孩子，总是孤单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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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一个圈通往天堂　二
　　　单亲的人也不止我一个，每个班里总有三四个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性格怪异，标新立异仿佛成了他们的代名词，作为其中之一的我顶多算是个性格怪异，标新立异完全谈不上。
　　　
　　　人人都平等，不多拥有什么也没少拥有什么。
　　　
　　　如果非要说这其中有种无可避免的差异，那定当是——
　　　
　　　爱。
　　　
　　　窗外忽然又风雨大作，噼里啪啦的雨珠疯狂的敲打着失修多年的窗户。我拖着沉重的身子挪动到窗户前，双手费力的从狂风暴雨的口中将窗子解救。
　　　
　　　“砰啪——”
　　　
　　　玻璃窗咯咯吱吱的叫了半天后，终于被我关上了。
　　　
　　　此时的我脸颊泛红，气喘不已的站在窗前，双手无力的从窗上滑落到窗台。身上单薄的衣服在顷刻间就被暴风雨所浸透。湿漉漉的衣衫紧紧的粘在敏感的肌肤上，透骨的冰冷传遍全身。
　　　
　　　已经快到六点了，妈妈还是没回来。
　　　
　　　我眨了眨眼松口气，擦下额头上的汗水。
　　　
　　　“铃铃铃——”
　　　
　　　清脆空洞的电话铃声响起，我连滚带爬的赶了过去，接听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繁复的大雨声，在安静的屋子里分外嘈杂。尽管听的不是很清楚，但我终究还是听到了中年妇女疲惫又苍老的声音。
　　　
　　　“浅佑，妈妈我没带伞，你能给我送来么？”
　　　
　　　没带伞……
　　　
　　　我环视着四周，终于在鞋柜上找到了淡紫色的伞：“嗯好的，我会在六点半前……”
　　　
　　　冰冷入骨的机械滴滴声就穿透了耳膜。
　　　
　　　我落寞的看着手中的电话，安静的将它放下。
　　　
　　　没有雨声跟滴滴声的房间里，只有窒息的黑暗跟冰冷。我心里有种冲动，拿起电话拨回去，问她为什么不说一声谢谢？还是说她已经习惯了我的顺从？她知道的，知道我不会违抗她的任何命令——只要她的一声令下，让我从这个世界消失都可以。
　　　
　　　所以，她没必要听我回答的话语。
　　　
　　　只需要像对着一个机器人一样发送一条指令就可以。
　　　
　　　暗自神伤着穿上了鞋，没有换上一套温暖的衣服就举着伞出门了。
　　　
　　　妈妈所工作的公司距离家很远，约莫有十几公里左右的样子。她在那里也只是一个小职员，经常还会被高管什么的猥琐。因而她辗转了很多家公司，直到现在才真正的稳定了下来。
　　　
　　　坐上公交车，我安静如灰的坐在最后一位。
　　　
　　　身边坐着的人不停地转变着——
　　　
　　　眼花缭乱。
　　　
　　　斜眼看着窗外的雨幕中凄凉的美景，跟玻璃窗上脸色泛红的我，也觉得头晕目眩。
　　　
　　　很奇怪的，这具没有什么温度的身体此刻奇异的发烫、发热。脑海里的思绪也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剪断，裹藏着久远腐烂气味的暗流席卷了脑海跟视野。我顺着身体的意识猛的撞到了玻璃窗上，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
　　　
　　　那是一种刺鼻的腥味。
　　　
　　　“啊！这孩子怎么流血了？”
　　　
　　　“糟了……玻璃窗都碎掉了。”
　　　
　　　“……”
　　　
　　　聒噪不安的声音仿佛是上了发条的闹铃声，吵的人心慌。
　　　
　　　我完全感觉不到一丝丝的痛苦，只是觉得脑袋里塞满了太多跟自己无所谓的东西。
　　　
　　　我跟那个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中年妇女真的有所谓的爱么，还是因为那个背叛我们的男子，所有的爱都已经泯灭了。这种问题想了很久都想不出答案，所以我真的很想就这样睡下去，睡到醒来的时候会有个不会变换的人坐在我的身边。
　　　
　　　告诉我——
　　　
　　　爱，究竟是什么。
　　　
　　　“浅佑……臣浅佑！醒醒啊！”
　　　
　　　突然焦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这个声音很熟悉。
　　　
　　　还未等我睁开眼来，扑面而来的催泪体香就让我的身体震悚。
　　　
　　　——逆芷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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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一个圈通往天堂　三
　　　“妈的，都要死人了还不停车！”那个人果然是逆芷夏，锐利的眼瞳跟柔如水的秀发。我蜷在她温馨的怀抱里，一阵阵困意让我的眼皮变得如同有千斤重。
　　　
　　　急刹车的尖锐声在耳边荡漾着，紧接着吹起了一阵寒风，下起了一阵飘渺的小雨。
　　　
　　　——我们已经下了车。
　　　
　　　“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逆芷夏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很不安，甚至于还有一丝害怕。
　　　
　　　被问的路人有点傻眼，过了好久才慢吞吞地说：“这里有点荒无人烟的，最近的医院也有四五里远。姑娘你要去医院还是做其他公交车去吧，在这里没有的士，公交车也是半个小时来一趟。”
　　　
　　　躺在逆芷夏怀里淋着雨的我，险些笑出声来。
　　　
　　　命中注定的般，老天爷就是要让我死在这里。
　　　
　　　“谢了。”
　　　
　　　逆芷夏的回答让路人震悚了，之后我就感觉到一阵强烈的颠簸。
　　　
　　　我愣愣的撑起眼皮看着逆芷夏，她俊秀的面孔挂满着雨水，蓬松的秀发此时湿漉漉的黏在脸颊跟脖颈上。那双原本冰冷到零点的眼眸里此时充满着焦灼。
　　　
　　　再看看周围飞速变换的景色，我恍然大悟。
　　　
　　　逆芷夏居然打算抱着我跑到那个四五里远的医院去！
　　　
　　　“我不值得你这样做，你明白么？逆芷夏。”我的心里是激扬澎湃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平淡如水。逆芷夏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温柔而决绝的声音从她那微微喘气的嘴中飘出：“如果你还想要超越龚野，证明自己的价值，你就给我好好的活着。”
　　　
　　　霎时间，我陷入了沉默。
　　　
　　　等到赶到医院的时候，我刚被送进急救室逆芷夏就彻底脱虚了。
　　　
　　　于是一窝蜂的护士，手忙脚乱的将她抬到另一旁的急救病房。
　　　
　　　“头很痛？”
　　　
　　　医生耐心的问道，我静静的摇头：“不痛，对了……旁边急救病房里的女生怎样了。”
　　　
　　　医生愣了愣，然后跟走进来的护士间有这么一两秒中的眼神交流，然后他开口说：“那个女孩是你的姐姐吧？看得出来她还很关心你。你的头部刚才我们自己看过了，有两寸长的口子，并无大碍。只是发着38。5度的高烧的你还在大雨天的出来，真的是太危险了。”
　　　
　　　听完医生的一大堆话，我很冷静的抬头：“我要听的是她的情况。”
　　　
　　　医生大叔瞬间汗颜了：“咳咳……情况还好，她平日里的运动量很大，身体素质也不错。只是抱着你跑到这么远的医院来有些体力透支，腿部有肌肉拉伤，短期的时间内是不能再运动的。”
　　　
　　　肌肉拉伤……
　　　
　　　四个醒目的大字在脑海里整齐的排列开来，我呆住了，
　　　
　　　对于一个网球手来说，肌肉拉伤是个致命的打击。
　　　
　　　再然后，我一句话都没有说。仍由医生和护士把我来回的摆弄、包扎。等到什么工作都已经结束的时候，我才疲乏的扶着墙走到了逆芷夏的病房。她的病房里空无一人，连个看照看的护士都没有。
　　　
　　　静悄悄的，只有细雨在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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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一个圈通往天堂　四
　　　寒酸与落魄莫名的洒满了整个病房，逆芷夏苍白的脸颊几乎要融入白炽灯中。
　　　
　　　白色的世界，寂静无声——安静过了头。
　　　
　　　我扶着墙壁步伐踉跄的朝着逆芷夏走去，破旧的淡黄色纱帘随着一涌而入的寒风呼啦啦的鼓起。然后一股脑的将所有的寒气全部吹向了躺在床铺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