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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刀画骨-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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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了?我看看,是小桥那厮下的手吗?”老花说着动手撕扯雁潮的衣服。

雁潮双手护着衣襟,退后几步道:“老花,你这一年老去一年,却越发没个正经了,我自己给你看,乖乖坐着去。”

老花见雁潮一本正经的绷着小脸儿,心里都乐翻了:“小混蛋,这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呀,教训起你花叔来了,快,我看看。”

雁潮解开衣衫,但见左肩肩头青紫交错,红肿了一片,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被汗水浸泡的发白发软,有几处还被衣衫磨破了,底下的脓血流出来,模糊了一片,腥臭难闻。

“操,你个混小子,快要生蛆了,这样还和人动手还要喝酒,当真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吗?”

“老花,我不动手我不喝酒或许这伤口能好了,但是我最深的伤在心里,你看不见,那也不是上药能治好的。”

老花转过头,躲过了雁潮黑的发亮的眼睛,低声道:“小屁孩,毛儿都还没有长全,闺他娘的狗屁怨。大老爷们儿糙汉子,脑袋掉了碗口大的一个疤,不兴这些唧唧歪歪的鸳鸯蝴蝶病。”

“呵,老花,毛儿早长全了,鸟儿也能飞了,雁潮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雁潮这句糙话说出来却柔肠百转,把老花要打趣的话生生堵在喉咙间,酸楚之余更觉碜牙。

“你过来,我有黑玉断续胶,你的伤口再不处理恐怕这边膀子就废了。”老花不再胡闹按着雁潮在椅子上坐下,去铜盆里汲了水,用布巾小心的把伤口处理干净,然后拿了一把匕首搁灯火上烤了,小心的把伤口的薄痂割破,他对雁潮说:“忍一下,我把脓血给挤出来,会很疼。”

“没事,再重的伤,再疼的痛我也受过。”雁潮刚一说完,但觉火辣辣的疼痛从肩膀处传到全身,疼的他嘴唇都白了,在疼痛的牵扯下他陡然想起在兰州的客栈里,他蛊毒发作大叔抱着他说痛就要告诉他,那时大叔的怀抱好暖,如果可以一直就那样被抱着,再疼些也是好的。

老花的声音渺渺茫茫似响在天边:“雁潮,当真是小桥下的手?”

用力咬住下唇,雁潮把自己从一种虚幻的眩晕中回过神来:“算是我们合作吧,我扑在他的剑上,他当时就给我止血服药,我自己也曾涂抹过黑玉断续胶,可是有淋了雨生了病走了很远的路,所以一直都没好。”

雁潮的声音很虚弱,带着疼痛的颤抖,更多的却是不甘心的决然,老花看看他肩胛骨处一个已长出粉白色新肉的圆形伤疤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被人给穿了琵琶骨,差点就死了,是大叔……。。”雁潮说到这里突然闭上了嘴,他发现他回忆的每一个角落都被一个人占住,满脑子叫嚣着一个人的名字尹凤书,尹凤书,尹凤书。

“也是小桥吗?他这个王八蛋。”老花生了气,下手重起来,雁潮疼的一哆嗦。

“不是,小桥不一定来做得来这种事情,是无名山庄的明微雨。”

“明微雨,好,我记下了,雁潮,他日江湖相见,我定给你讨回这公道。”

“谢谢你,老花,其实我当日骗你混入到无间地狱也该由此报应,从那一天开始,我身上的伤就没有断过,这叫恶有恶报。”

老花和雁潮说着话,手下的动作没有停,清清凉凉的黑玉断续胶抹上,当真是舒爽无比,雁潮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老花,你像个婆娘一样慢吞吞的,到底还没好,我还等着喝酒呢。”

雁潮的话勾起了老花的豪气,他三下五除二就给雁潮包扎好了,还系了个漂亮的结儿,帮着他弄好衣服,他说:“等着,我去偷绊绊的‘白云边’,我们喝个痛快!”

不过是一盏茶功夫老花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个大食盒,一样样把菜放在小桌子,有皮红晶亮的炖肘子,还有鹿唇海参这等珍贵的菜,甚至还有一大碗燕窝粥,挨挨挤挤的都放在雁潮的前面。

“老花,你这是要给我大补呀。”

“嗯,补的你好给我柒哥生儿子。”

雁潮倒了一杯酒正放在鼻子下闻,此时那酽洌清芬的香气生生就加入了艾草的苦涩。

“他,他现在怎么样了?”雁潮自己都不曾察觉他的尾音儿颤抖的如大力拨过的琴弦。

“不好,完全疯了,不说不笑不动,谁也不认识,给他饭就吃,不给也不知道要,我真不敢相信那么骄傲的人会变成这样。”老花说完把杯子里的酒全倒进喉咙里,热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胃,烧的眼角溢出泪水。

雁潮捏着酒杯,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方苦笑道:“世人只道他无情,却不知是他的多情害了他。你见过他吗?”

“没有,小桥防着我,不让我见,雁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猜测是小桥那个混蛋把柒哥不是尹凤书的事情说出来了,绊绊大概也知道的,但是他们都不告诉我,从小我就是他们中间最受排挤的那一个。”

“老花,我不懂你们之间的关系,但是你大概是他们中最善良最好说话的一个了。”

“我从小又笨又弱,武功也最差,是我们几个人中最不讨喜的那一个。柒哥是老教主的儿子,从小狂傲狷介,个性冷漠,我们几个只有兰舟能入他的眼,绊绊总能想各种方法讨好他,而我和小桥只能看他的冷眼,小桥聪明知道避着他的风头,而最后我就成了那个被发作的人,打骂总是短不了的。”

“那雁孤鸿呢?”

“雁孤鸿,雁孤鸿,雁潮,你和雁孤鸿什么关系?”老花忽然发问。

雁潮仰脖灌下酒苦笑道:“澜清说雁孤鸿是我爹。”

“你爹?怎么可能?六樱夫人明明是跳下悬崖了,孩子岂能活?”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是遗腹子,六岁前被山里的农户收养,六岁后就被澜清带上山,也许,我一直就是澜清寻找的武器,一个用来打击小柒的武器。”

“这?太难以置信了。”

“老花;当年发生了什么,澜清说小柒是害死我父母的仇人,真的吗?”

“十六年前我还小,当时也不在教里,很多事我都不清楚,而后这又都成了禁忌,我也不敢问,绊绊该是知道的,等他心情好了,你去问他。”

“问我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两个混蛋偷了我的白云边却又这等牛饮,你们可知当年李太白就是喝着这酒为杨贵妃写下的清平调。”绊绊长发未结,赤着一双雪足款款走进来。

“杨贵妃算什么,要是她晚生几年,站在我们绊绊身边那就是当烧火丫头的份儿,绊绊才是真的 ‘一枝红艳露凝香,芸雨巫山枉断肠’。”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老花这话可拍着了,绊绊大眼睛一勾,长睫毛一挽,娇躯倚在老花的肩膀上,接过老花的酒杯,轻轻的抿一口,然后噗嗤笑出声儿来。

“笑了,笑了,好了绊绊,你可是笑了,以后可不准在难为雁潮了。”

“我难为他?呸,花一宵,若不是你身上有无关风月只为真心的毒,我一定认为你和他一伙的,都是来害柒哥的。”

“害他的是小桥,不是我,他从十几年前就谋划了,等的就是这一天,没有雁潮还会有鸟巢海潮。”雁潮突然激动起来。

“可是你就给他当了刀,这个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臭小子,当时你来我就该给你一刀。”

“现在也不晚,绊绊来吧,我等你的一刀。”

“你以为我不敢吗?”绊绊话音刚落,一把抽出了雁潮放在桌子上的掬艳,架在雁潮的脖子上。

掬艳雪亮锋利,中间一抹血痕流转,那森森的冷意贴着脖子浸到雁潮的骨头里,浑身的汗毛都竖起。

“这里小桥已经捅了一剑,不差你这一刀,来吧。”雁潮说完闭上眼睛,神色平静。

“绊绊,不要冲动,也许雁潮能治好柒哥呀。”老花急的汗珠子都出来了,慌不择言,也不知说什么。

绊绊大眼含泪,胸口剧烈起伏着,那高耸的雪 乳在黑衣下汹涌旖旎的曲线,他就这样和雁潮对峙着,最终一把甩下刀,颓然坐在椅子上。

老花长吁了一口气,心中念了一声佛,忙倒酒递给绊绊,讨好的拍着绊绊的背:“别生气了,气坏身子我会心疼的,雁潮可能是雁教主的儿子,那就是柒哥的外甥,也是我们的子侄呀。”

“他是雁教主的儿子?和谁生的?”绊绊不相信的看着雁潮。

“就是六樱夫人,雁教主除了喜欢柒哥,还能有谁?”

“不会吧?混小子,谁说你是雁教主的儿子?雁教主的孩子早就死了,你还敢来冒认?”

“绊绊,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谁,但我觉不希望是雁孤鸿,我不想和小柒做仇人,更不想他是我舅舅。”雁潮的眼里全是痛苦之色,在这里,谁的痛都不会比谁少,谁的爱都不会比谁少。

第七章 往事那堪忆

绊绊道:“我也不希望,那段伤心事本来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不希望再有人来翻开。睍莼璩晓”

“可是小桥已经翻开了,大家谁也没有忘记过这段过去,绊绊你就给我讲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澜清讲的和小桥不一样,我已经不希望再当谁的刀,如果我真是雁孤鸿的儿子,那么我更有权利知道。”

“知道又怎样?你还要替谁报仇不成?当年的事情错综复杂,很难说谁对谁错,就不要再提了。”

“绊绊,你喜欢小柒对不对?”雁潮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绊绊的脸孔一下子变得雪白,甚至连嘴唇上的殷红也褪了颜色,“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老花他们以为你喜欢小桥,但是我认为你喜欢的一直是小柒。”

“雁潮没有说错,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柒哥,但是你不承认,我也不点破,其实大家都是知道的吧,可是谁都没有说。”老花看绊绊的目光很温柔,温柔中带着怜悯。

绊绊端起酒杯,就这双刚才笑谈之间制住夫妻二人的手竟捧不住小小的一杯酒,大半泼洒在黑衣上,那黑衣本是用极光滑的缎子做成,不宜吸水,滚成珠子从他高耸的酥 胸一直往下滑。

“你们说对了,我是一直喜欢柒哥,甚至为了救他不惜服下这素女散,变得男不男女不女,可是有什么用呢,柒哥那性子,我不说他可以一直让我在他身边,我若说了他定当避我如蛇蝎,为了不步雁孤鸿的后尘,我一直忍着,甚至假意喜欢小桥,反正小桥不会戳穿我,他喜欢雁孤鸿也不过是空相思一场,我们两个失意人偶尔相互安慰,倒也不错。”

“当年小柒就是因为雁孤鸿坐上了教主的位子才恨他的吗?”

“小王八蛋,套我话呢,其实都到了这个份上说了也无妨。当年雁孤鸿是教里的左护法,武功高强处事妥当颇得老教主赏识,老教主把只有八岁的小柒交给他管教。小柒早年失母,老教主管教又严厉,造成他自负孤傲乖张的个性,雁孤鸿为了改正他的脾气,或从教里或从外面弄来了四个孩子和他一起学习文韬武略诗词歌赋奇门遁甲。”

“这就是你们魔教五公子?”

“嗯,当年老花最小,就知道贪吃,经常惹柒哥不高兴,其实柒哥这人不坏,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可是世人往往给他的冷脸吓坏了,却不知他有一番好意了。而且柒哥从小继承了他母亲的美貌,小小年纪就已经绝代倾城,很多人往往看他先注意他的色而忽视了他的能力,可能柒哥厌恶雁孤鸿的原因就是认为他痴迷自己的美貌吧。”

“就因为这样两个人就结下了深仇大恨?”

“好像是有原因的,柒哥有许多怪癖,大概有一次他偷偷看了雁孤鸿自己用手指消乏,成年男子这样本无 什么好奇怪的,好死不死雁孤鸿嘴里喊着柒哥的名字,从此怨恨就越结越深了。雁孤鸿的爱其实有很多偏颇的地方,他当年要爱柒哥就不该做教主不该娶他姐姐,他以为拼死把大好的武林天下捧到柒哥面前他就会高兴,就会感激他爱他,可他忘了柒哥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又会甘心食嗟来之食,一步错,步步错,这条路子他们走扭了,走乱了,很多人就跟着他们成为了这场王者争斗的牺牲品,说柒哥害死雁孤鸿,小桥有失偏颇,他爱雁孤鸿所以把一切罪孽全推到柒哥身上,他们两个人都有错。”

“那六樱夫人呢?那澜清呢?又是怎么回事?”

绊绊喝干了一杯酒,大大的眼睛挂着红丝,似有醉意,“他们,他们只是雁孤鸿和柒哥这场以爱为名义的角力的牺牲者,如果六樱真是你母亲,雁潮,请原谅我对她的不敬,她实在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其实一开始柒哥能上雁孤鸿的床本来就是她设计的,她恨自己的丈夫更恨自己的弟弟,她想得到的是教主之尊。”

“啊。”雁潮惊叫,就算自己再对母亲没有感觉,可自己毕竟是从她的血肉里萌生的,被人这样说,可真是不舒服呀。

“雁潮你不用多想,江湖纷争本就这样,六樱个性强悍比七哥更过往而不及,不过她很会伪装,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她的母亲是正式,而柒哥是庶出。她恨老教主宠爱柒哥的母亲,宠爱柒哥,她觉得应该由她来继承教主的位子。她以为依柒哥的个性发现自己被雁孤鸿强 暴定当誓死杀了雁孤鸿,她甚至不惜拿腹中胎儿来设计他们两个人的反目,结果弄巧成拙摔下山崖。至于澜清,雁潮你确定还要听下去吗?他们都是你最亲的人,也许我说的和你以往知道的不一样,但你肯定不舒服。”

雁潮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惨白,却又固执的点头:“绊绊,你说吧,我自己会判断。”

“嗯,澜清是柒哥为了报复雁孤鸿抓回来的,目的是为了引来中原武林围攻我们,那时六樱夫人的计策已经在启动,她给澜清喂食了夜合欢这种淫药,并把他送到了雁孤鸿的床上,雁孤鸿以为是柒哥送来的,一赌气就要了澜清,以后夜夜笙歌,那澜清也是有心计的主儿,不知怎么就骗的雁孤鸿的信任,学去了优钵功的入门心法,最后给送回了无为观。后来雁孤鸿扮成尹凤书和柒哥琴瑟和鸣,雁孤鸿安排计谋让人易容成自己的样子,然后自己扮成的尹凤书将其杀死,从此便可和柒哥双宿放飞,可是易容成自己的人反将自己刺伤,澜清领着中原武林十八派的人破了教里的机关,雁孤鸿和中原武林的人同归于尽,所以算害死雁孤鸿的澜清应是第一份。”

“是这样吗?澜清真是这样吗?他口口声声说要替自己报仇却在呢么反而成了自己的仇人?自己真的就只是他苦苦寻觅用来报仇的工具吗?可是这十年的养育之恩又怎么算?那六樱真是那么歹毒的女人吗?自己真的就是这样女人身上掉下的肉吗?骨子里就留着这样卑鄙肮脏的血,那这样算来到底是小柒欠自己多些还是自己欠小柒多些?”

老花见雁潮脸上青红不定,隐隐有入魔之意,忙道:“雁潮不要想了,想多了也没有用,他们的恩怨是他们的,你何苦用他们犯下的错误惩罚不相干的自己,听老花的,想怎样就怎样做,来,我们喝酒。”

“说的豪气万千,可到自己身上不就软了,那个月溯你搞了这么多年,搞定了吗?”绊绊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老花说的对,想多了也没用,就给自己找不痛快,有白云边这样的好酒,又有绊绊这样的绝色,人生真是精彩,当浮一大白。”

三个男人暂时忘却了痛苦,推杯换盏起来,此时月影西移,暗香浮动,一切当真平和静美到无法形容,这是这样的时光静好又能维持多久?

第二日,当绿绮来找绊绊,纵然是她身居妓馆见多识广也为眼前的诡异状况着了慌。

只见桌上杯盘狼藉,七八个酒壶东倒西歪,空气里弥漫着酸甜的酒气。

三个男人,不,两个半男人还有半个女人躺在一张床上,衣冠不整,手脚身体堆叠在一起。花一霄外衫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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