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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刀画骨-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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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化日出的江南又多了几分明丽颜色。

去酒庄的路隔得风荷坞并不远,尹凤书和雁潮一起踏着青石板路,听着小鸟轻快的啼鸣很快就到了。眼亮桥梳。

那个酒庄是个大大的院落,外面的大门红漆剥落,却弥散着醉人的香气。

酒香岂能不醉!

尹凤书双手拍了拍黄铜环,很快就有人来应门,身上有更浓重的酒气,想必是这酒庄的伙计。见一身白衣的尹凤书倒也恭敬不待尹凤书问话就抢先开口:“爷可是来找的大夫的,现在他老人家正在后院里,小的引您过去。”

“这间酒坊叫金沙酒坊,取金沙涧之水酿造状元红、女儿红、加饭酒等,在当地很是出名,你昨晚喝的女儿红就是出自此处。”尹凤书边走边告诉雁潮。

雁潮好奇的东张西望,见满院子里都是酒坛子,大酒缸,还有晾晒的酒曲和糯米等,就笑道:“这大夫真会找地方,瞧不了的病给几坛子酒醉死,倒是百病全消。”

“闭嘴,你这混小子口无遮拦,这大夫生性古怪,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惹恼了他,我拔了你的舌头。”

“我舌头有什么好的,你要拿它当下酒菜不成?”说着雁潮伸出舌头对着尹凤书做鬼脸。

此时他们身形正被一从翠竹挡着,尹凤书迅速张口在他的舌头上叼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道:“先验货。”

雁潮维持着脸红心跳又心有不甘的状态一直到后院,早上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

来到后院,酒香越发浓烈,还混进了淡淡的药草香气。

一个垂髫童子见有人来了,忙轻声呼唤一个坐着低头翻捡药草的人“沈大夫,他们来了。”

那人只低低的嗯了一声,并未抬头,阳光给他浅淡发色的头顶镶上一层茸茸的金边。

尹凤书站在一边并未说话,似是耐心的等着那人抬头。

雁潮见那人穿了一件半旧的灰色棉衣,一张厚毯盖着腿,他坐的椅子很是奇怪下面装着四个木头轮子。

半晌,那人动了下低声说了句什么,雁潮以为他终于可以抬起头来,可是他人又继续捡他的草药。

小童也是个机灵的,忙搬来桌椅,沏了一壶狮峰龙井,还端出桂花糕和稣藕。尹凤书也不客气,坐下来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啜着,看都不看那个灰衣人一眼。

雁潮也跟着坐下来,又吃又喝,眼睛却不时的瞟一眼。

“二位爷勿见怪,昨晚也不知哪来的野猫,把主人要用来酿酒的药材全弄乱了,主人都分了一早上了。”

尹凤书也不说话只低头喝茶,也不知道是不是雁潮的错觉,他总觉得那小童被尹凤书看了一眼后就不断的打哆嗦。yATo。

“这叫牙各答,是来自东北大雪山那里的一种浆果。”雁潮见那人旁边的筛子里有一些小小的状如樱桃的小果子,就对尹凤书道。

“你认识它?”那灰衣人猛然抬头,一开口就像啃在皮薄肉厚的大苹果上,嘎巴儿脆酸甜的汁水溢了满口。

“我……。”雁潮刚说了个我字,牙尖就嚼着了舌头,正是刚才尹凤书舔的地方,嘶嘶疼着吸冷风儿,愣是收不回来。

原来古怪的大夫不是个糟老头子,原来灰衣腿脚不方便的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娇娃娃。

抬起的脸微微侧过阳光,雪白的皮肤薄而透明,几乎可以看见底下淡蓝色的脉络。他生的弯眉大眼,厚嘟嘟小嘴边一颗淡蓝色的小痣子,甚是娇美可爱。他伸出手招呼雁潮:“孩子你过来,你倒是要问问你。”

雁潮噗的笑出声:“孩子?咱俩谁大呀,我觉得我倒是要大你一两岁的样子。”

“问问你身边那位,咱俩谁大?”

尹凤书道:“自然是你大。”

“听见没有,我大,孩子,赶紧的给我滚过来。”

雁潮又些郁闷看看尹凤书,谁知尹凤书竟然不看他们一眼,兀自起身到处溜达。雁潮走到那人身前道:“好吧,那叫你声哥哥总成了吧,别开口闭口管我叫孩子。”

“不乐意就滚,你说这个东西叫什么?”

“牙各答。”

“胡说,这明明就是罕见的山珍珠。”

“山珍珠?这东西其实就是一种浆果子,在东北大雪山的村落那里到处都是,那里的人都用它酿酒,…。。。”

“等等,酿酒?”灰衣人一下子抓住了雁潮的胳膊,雁潮竟然挣脱不开,想不到这样细细白白的一个小美人竟然有这么强的臂力。

“对,就是,他们的牙各答酒美极了,颜色猩红,酸甜撩人。”

“你去过那里吗?是哪个村庄叫个什么名字?”

“我没有去过,我是听我大,一个朋友说过的,他去过那里,还带回了了牙各答浆果,只是这酒就没有带回来。”

“颜色猩红,酸甜撩人,他没有说他们都用什么酿酒吗?”

“这个到没有。”

“真是讨厌。”说着灰衣人放开雁潮的胳膊,秀气的眉毛使劲拧起来,圆圆的嘴嘟着,一幅小孩不高兴要撒赖的样子。

雁潮此时特别想走,他怕那人嘴一瘪就哭出来,他可不会哄孩子。

“算了,我也许真酿不出这香雪梦了。”说这话时,那人尖尖的瓜子脸上描画上沧桑,每一笔落寞都是欲盖弥彰。

看他这样子雁潮十分不落忍,仿佛自己做错了大事伤害了他。细想了一下道:“对了,他们说得用雪水,大雪山的雪水。”8244970

那人一听眼眸顾盼若喜若嗔:“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雪水纯净,轻而滑,又是极冰极寒的,配以这果子,红曲,冬浆冬水,经过九层酿制,加玫瑰、茯苓,蜡煮开,趁热灌坛,埋在梅花树下,等到来年开春儿,再挖出来可不就成了。这野果的红艳,玫瑰的香气,雪水的冰洁,酒已醉人,又岂能不梦,好一个香雪梦!”自己又说又笑又沉思真如疯傻一般,过了半晌方看见雁潮还在身边,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雁潮差点没让他的话给噎死,他道:“小爷我还没给打赏怎么好就走了,你老人家这是扫帚贴对联儿,大刷儿呀,不捧个钱场也得捧个人场,怎么好拍屁股一走了之。”

“小柒闭嘴。”尹凤书喝道,转过头对着灰衣人冷冷道:“你也够了,快给他瞧病。”

第二十二章 妙手俏兰舟

灰衣人冷冷的扫了尹凤书一眼,笑着几乎贴到雁潮的身上:“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是耍猴的呀?既然看都看了,赏钱拿来。睍莼璩晓”说着就伸出一只小巧嫩白的手掌。

“没意思,夸你呢,夸你是倾城倾国的貌儿,我这个多愁多病的身儿就劳烦您老人家给看看。”雁潮此时又上来了老毛病,皮又开始痒了。

“你这孩子虽然是嘴巴不着调,不过我挺喜欢的,进屋里,给你瞧瞧。”

小童过来推着那椅子把他推进屋里,雁潮不禁在他腿上看了两眼,心中也委实慨叹老天爷的不公平,这样一个美人竟然是个瘫子。

“脱。”大眼睛含着柔情。

“你,你要干什么?这是要睡我呢还是要杀我呢,还是睡完再杀,杀完再睡呀?”雁潮紧紧抓着衣襟,一副不容侵犯的烈女模样。

灰衣人手按着额头,蹙眉道:“你烦不烦,真不知道那人怎么能受了你,睡你我没有兴趣,杀你我怕那位,好小爷,我只想给你快点看完病,让你滚出去,别鸭子一样嘎嘎叫的我头疼。”

大雁子第一次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可见这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眼巴巴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尹凤书,问道:“大叔,我要脱吗?”

“脱吧,医好了以后就不用再受罪了。”尹凤书的话像三月江南的春风温柔的拂过雁潮的心灵,这小孩得瑟的看了灰衣人一眼,扒开衣服堆叠在腰间,露出蜜色精壮上身。

灰衣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倒是不因为他秀色可餐,而是他对他的伤比较有兴趣。老鸨蛊已经钻到雁潮左乳的上方,中间凸起,四周一圈青红血丝如蛛网交错,还隐隐透着黑气。

“坐过来。”灰衣人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一把椅子示意雁潮坐过去。

那人用手按了按道:“离心脏还差一点点,死不了,一会儿挖出来就行了。”

“不能挖,大叔说这个挖了死的更快。”雁潮用手护住那里,一脸的惊恐。

“他挖不得我能挖得,到底我是大夫还是他是大夫,要治病就乖乖的闭上嘴,再乱叫臭袜子堵上。”灰衣人神色间颇不耐烦。

“小柒,听话。”尹凤书用语言和眼神安抚雁潮。

雁潮这才乖乖的拿开手闭上嘴。

灰衣人打开一个布包,拿出三根空心银针,夹在少女般幼嫩的指间,但见手指一扬,银针就扎入到雁潮胸口的几个大 穴,他从一堆瓶瓶罐罐里拿出一个白瓷瓶,用银挑子挑些药粉,顺着银针空心的针添进去,然后他慢慢捻动银针直至药粉全进入雁潮体内。

雁潮瞪眼看着他娴熟宛如捻花枝的手法,竟忘了身上的丝丝疼痛。

灰衣人拿出一把用烈酒泡过的小刀,在雁潮胸口的凸起上划了个十字,黑紫腥臭的脓血从里面流出来, 熏得雁潮自己都想捂住鼻子,可那人丝毫不在意,似看情人一样看着伤口,不时用指尖轻压,以便脏血流出。

见血色转红,他便把周围的脏血用布巾擦了,然后在伤口里倒上另一种药粉。

药粉煞进血肉里,疼的雁潮“嘶”了一生,那人手下的动作不停,淡淡问道:“疼吗?”

“疼,大叔我疼。”

“不要脸,告诉他,他能替你承受不成?”

雁潮一头撞个大石头上,憋得直蹿火,吭哧了半天想想自己小命还握在他手里,便忍住一口气,自个儿嘟嘟囔囔:“大叔说疼就告诉他,要不然他又怎会知道。”过了一会,竟然歪在椅子上睡着了,以至于错过了蛆虫尸体从他身体里挖出来的画面。

“听说你们拿到了雮尘珠为什么不给他用呢?”灰衣人问门口站立的尹凤书。

“他自己不用,想必是觉得空念老和尚护珠惨烈,又或许因为那些人拼了命争争抢抢入不了他的眼吧。”

“你倒是懂他。不过也幸亏没用,那珠子不是什么好东西,阳气过重,不是谁都能消受的了的,真不懂那些所谓的传说都是哪里来的。”

“你给他用了麻药?”

“不过是些安神花。你以为这当真是关云长刮骨疗毒逞英雄?”灰衣人扔掉擦手的布巾,自己转动轮椅到桌子前提笔准备写药方。

“兰舟,辛苦你了。”

“您可要折煞属下了,替您治好个把人本是我分内之事,倒是兰舟,见了主上也未参拜,请您见谅。”

“这话说的越发邪性了,你何时把我当过主上,我在你们眼里不过是个傀儡。”

“你,算了,我累了,不想和你吵,我是没有为你做什么,但是他这些年跑里跑外,劳心劳力难道就只为他自己?就说你领着这孩子大闹兰州城,差点引起武林公愤,还不是他一一给你荡平?17893539

“为谁谁心里清楚,我以后想和这个孩子过些安稳日子,让他别来打扰我。”

“你,你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打断人家脊梁骨还要踏上一脚,我替他不平。算了,懒得和你理论,你走吧,这孩子醒了我让人送他回去。”

衣着的貌是。尹凤书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转身就要出门,没想到身后的兰舟又问:“给你的药都吃了吗?算算日子也快没有了,明天我让人给你送去。”

“我就不明白了,我好好地为什么要吃药,你们就是想用这些劳什子控制我,好让我永远离不开那里。”

“好好好,你没病是我有病总成了吧,为了我的病我求求你吃了我给的药吧。”因为激动,兰州的嘴唇有些颤抖。1d4Vt。

“兰舟,你也不用生气,这么多年了我又怎么不知你,是他逼你的吧。”

“你为什么总把他想的那么坏,他提防你,你堤防他,在一起这么久了,你们为什么就解不开这个结。”

“解不开的,除非到死。兰州,我求你一件事,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请替我照顾这个孩子。”

尹凤书说这话时神情落寞悲凉,很是有些生离死别的味道。

兰舟大眼睛泡着泪花儿,长睫毛一闪,便被浸润的丝丝缕缕。他负气道:“这可新鲜,四肢健全武功高强的大男人反倒向一个苟延残喘的瘫子托孤,要是你死在我前头,我就把这个小王八蛋一刀一刀割碎了,放大锅里煮成肉羹,灌你棺材里。”

“我死了是要和小柒埋在一起的。”

兰舟一听这话如遭雷击,握在手里的笔掉在了宣纸上,把本来已经写了一半的药方滴上浓黑的印记,他脸色极白,这一激动血气上涌,就像被人打了个耳刮子,眉骨都跟着红了,他颤声道:“小柒,他,那不是好好的呆在这里吗,你赤眉白眼的咒人家。”

尹凤书上前站在兰舟面前,低头看着他道:

“不是他,你知道的,他不是,我什么都懂,他终究还不是。”

兰舟心中一阵慌乱,伸手抓着药方子扔在尹凤书的白衣上:“快走,再不要听你这些胡言乱语。”宣纸沾到尹凤书的衣襟上,未干的墨汁在一片雪白中留下墨梅点点。

“大叔,你们在这里吵什么,我怎么困着了?”

“没有什么,这位沈大夫肚子里长虫正磨牙呢。”尹凤书偶尔的幽默真是冷死人。

可是兰舟没有丝毫笑意,眼眶子通红,他冷冷道:“我开张方子一会儿让人给你送去,你明天这个时候来这里换药。

“那玩意儿没了吗?”雁潮低头看胸口那里虽然有些青紫痕迹,但凸起已经消失,身体里也没有那种被虫子当窝的恶心感了。

“早知道你这么留恋它,就该让它和你生死相依。”

“小柒,走吧,沈大夫累了。”尹凤书过来帮雁潮穿好衣服小心的避过伤口。

“谢谢沈大夫,你想吃什么,明天我带过来给你。”这就是雁潮,别人对他好,他就忘记了不好,只想待人更好,方能回报别人的好。

“小柒,好好照顾你大叔。”兰舟说这话时,神色甚是温柔,竟让雁潮有想亲近他的冲动。

像是回应这位沈大夫的话,雁潮抡胳膊搂着大叔的膀子道:“大叔,起驾回宫。”

尹凤书笑骂道:“你作死呢,让官差听见诛你九族。”却没有把搭在肩膀上的手甩下来,两个人扭着叠着愈走愈远,渐渐的成为兰舟眼中的一个点。

“无关风月,只为真心,你若还有真心,这一次悲剧也许不会发生。”

“无关风月,只为真心,难道兰舟已经研制出解药了?”不知什么时候又一个白衣人站在房檐的阴影里。

兰舟看也不看那人一眼,冷冷道:“你放心,我的解药一出来,第一个拿你试药。”

那人走到兰舟面前,优雅的蹲下身,把兰舟小小的瓜子脸捧在手心里,道:“当然,你的药我敢吃也肯吃,反正就算是死了你总能救回来的。兰舟,天天和你生活在一起,我竟然有十六年没能见到你的面了,你竟然和十六年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好看,可我已经老了。”

兰舟把手放在那人的脸上,沿着眼角细细的纹路抚摸:“没有老,更成熟睿智风度翩翩。我现在这个样子到死也不想让你们任何一人见到,可是我能由着你们这么闹吗?你们是兄弟呀。”

那人嚯的从地上起身,来回在地上转个几个圈,再面对兰舟时又是一脸笑意:“我的兄弟只有你,我和他不过是因为无关风月只有真心这种毒药的宿主和寄主的关系。”

第二十三章 心似双丝网

“他病了,你要和一个病人计较吗?你不是发过誓要好好保护他吗?他现在的样子,我看着就心酸。睍莼璩晓”兰舟努力伸长手臂想抓住那人的手。

可是那人没有伸手回握他的意思,他笑了,笑的很甜蜜,眼底却凝结寒冰:“心酸,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眼里心里只有他,他病了,我也病了,病了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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