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尽若念君子安-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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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柔摇头。
见鸢若变得无精打采起来，友柔开口道：“过几天吧，等主上消了气，我去跟他说说，不过……在此之间你可不能乱跑了。”
鸢若连连点头，友柔姐姐就是好说话，有她帮忙，夜天烬或许会同意的。
……

有关记忆

凤凰花开一如当年，火红的花冠，依旧开的那样张扬，只是树上没了那人的身影。
时隔数年，白秋皓再次来到花楹居，明明下凡没多久，却觉得离上次来这里仿佛已经隔了百年千年。
那时的他，因蝶衣的一个请求来到这里，认识了若儿。
那时的她，一个人守在这里，一定孤孤单单的，他为什么没有早点与她相识呢？
伸手触了触不觉间皱起的眉头，明明神力已经取回，为什么经常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还有什么东西被他落在了哪里。
是什么呢？
“你也在这里？”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白秋皓回过头去，便看到那个一身红衣的男子笑吟吟的看着他。
“你又为何会来这里？若我没记错的话，冥界之主，未得传召，不得私上天界。”白秋皓反问道。
这个叫绯影的男子是何时坐上冥君之位的？为何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按照以往，新的冥君上位，应该入天庭得天帝召见才是，但他的记忆中却没有这个人，凡间是第一次见到他，奇怪的是，他们相貌如此相似，平日里竟也从未听人提起过。
“呵，很惊讶？若我说去冥界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呆在这里的，守着这神树，自然……也守着影儿……你相信么？”绯影看着白秋皓有些得意道，“而那时，你在做什么？恐怕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影儿的存在吧！”
白秋皓这才想起，在人间绯影第一次见若儿喊得便是影儿这个名字，难道他们早就相识？
见白秋皓表情很是疑惑，绯影上前几步伸手抚上凤凰树的树干，开口道：“神君竟然从来都没听过我这个冥君的来历么？”
没等白秋皓开口，绯影接着道：“我的记忆从这花楹居开始的，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影儿，第一个记住并且爱上的人也是影儿，好像我的出现就是为了她一样，只是当时的我不过是个魂体，影儿看不到我，后来受某种指引去了冥界，在彼岸花海中修炼，一百年后我有了实体，又一个一百年，我的法力已经在冥界无敌，自然而然，冥君的位子便落在了我的手里。”
“原来冥君竟是位修炼奇才。”听完绯影的话，白秋皓淡淡道，两百年的时间，从一个魂体到冥界之主，不得不承认，绯影在法术修炼方面当真可以称得上是奇才。
仿佛不满白秋皓的反应太过平淡了，绯影开口道：“难道你一点也不好奇我们两个为什么有着同一副容貌？”
“容貌不过是皮相，芸芸众生中有两个相似的相貌，不足为奇。”白秋皓答道。
就像幻灵不是也和若儿有着同样一副容貌么，重要的不是外表，而是容貌之下的那颗心，幻灵是幻灵，若儿是若儿，他从不会她们两个人混为一谈。
不过，关于幻灵他倒还有很多疑惑未解，自己的神力为什么会在七绝宫的禁地封印着？幻灵以前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交给她保存？
但那天无论他怎么问，幻灵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看来他只有另想办法。
“今日本想来此故地重游一番，没想竟然遇到了神君大人，刚好有件事想请神君帮忙。”绯影双指捏了一片花瓣，很是随意的说道。
“冥君请讲。”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么？
“在凡界的时候在下发现我与神君之间好像有着某种联系，只要一靠近神君我身上的法力就会变得非常不稳，身体也有些不受控制，”绯影说道，停了停又补充了一句，“可不要以为是因为你的身份原因，我还不至于对你有畏惧之感。”
是这样么，怪不得之前每次看到绯影，好像他都是大病一场的模样。
“不知要我如何帮你？”白秋皓开口问。
“本来想让你好好想一想我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现在看来……”绯影看着白秋皓摩搓着下巴说道，“你说这个世上有没有一种法力可以把一个人的记忆减去一截，然后再修补完整，让他根本察觉不到自己曾经丢失了一段记忆？”
修补记忆？
白秋皓轻轻摇头：“从未听说过，莫非冥君曾经丢失过一段记忆？”
一个人的记忆可以被法术完全封印，这样的话除非封印解除，这个人永远也不会想起被封印的所有记忆，怎么可能只去掉一段，然后再修补完整呢？
“就是不清楚才来问你的嘛，若我知道了，还叫做察觉不到么，我的记忆根本就是从某个地方中断了……你怎么着也算是神族后裔，我想若连你都不知道，应该没什么人会知道了。”绯影一脸失望道。
“不知冥君有没有问过司命？他或许知道你的过去。”白秋皓建议道。
“司命？我都不知道问过他多少次了，一点结果都没问出来，”绯影很是无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据说天界最美的人是雪宫里的那位天妃，她的事情不知神君知道多少？”
不知绯影的话题怎么转到了天妃雪如的身上，她的事情在天界一直是个秘密，他又怎会知道？
白秋皓摇头：“天帝私事，身为臣子不该多问。”
“可惜了……”绯影一脸惋惜道，“如此佳人竟被囚禁在那凄冷的雪宫之中。”
“有些事，冥君最好不要太好奇。”白秋皓开口提醒。
“那是自然，”绯影小心翼翼摘下一朵凤凰花放入袖中开口道：“我还要去忘川里找些东西，先告辞了，神君在此慢慢欣赏吧。”
忘川里寻东西？
传闻忘川里有无数食人魂魄的妖物，若是没有摆渡人的帮助过往魂魄会被里面的妖物吞食的一干二净，想在里面找东西，岂不是困难重重？
“冥君保重。”虽是冥界之主，想必也会十分凶险吧。
“走之前想要问神君最后一个问题，神君可知，天界原先的琉璃宝塔去哪里了么？”绯影问完，没等白秋皓回答，便离开了，因为他知道，白秋皓不会有答案。
他这算是……提示么……等他找到那东西，再送白秋皓一个大礼物吧……
白秋皓的确没有答案，如果不是绯影提醒，他竟然差点忘了天界还有这样一座塔。
怎么能忘记呢？
琉璃塔，说是一座塔，其实不过是天界的一座冰牢而已，自它建成之日起，破天荒的也就关了两位仙人而已，一位是那个放荡不羁的花君行风，还有一位便是他的父亲，曾经的太子殿下……
花君行风为何会被关在那里，年限已久早已没几个人清楚，但他父亲为何被关，很小的时候倒是听他人提起过，父亲那时身为储君，不知何故欲辞去太子位，先帝一怒之下便把他关入了琉璃塔。
两百年后母亲误入琉璃塔，见到父亲将他带下凡间，也因此结下了宿世情缘。
琉璃塔与雪宫采用同样材质建造而成，外表雪白，早已成了天界的标志建筑物之一，为何他这次回来，竟突然失去了踪影？
还是很久以前就没有了，只不过他没有注意到，亦或是他对于琉璃塔的记忆，被淡化了？
突然想起方才绯影问他的那个问题，联想起近日来种种奇怪的感觉，莫非，他的记忆真的曾经被篡改过？
谁有如此强大的能力呢？
难道是……天帝？

面见天帝

“原本以为没有召见，你不会来见朕。”天帝凤哲将手中的一尾金鲤抛向莲花池开口说道。
白秋皓静立一旁，没有说话，天帝说的没错，若不是有事相询，他是不会主动面见天帝的，从何时起他们的关系如此生疏了？
“有话就问，朕定会如实回答，你来见我，是因为有很多疑问吧？”凤哲亲切的开口，就像在跟自己的孩子讲话。
萧倾辰虽非他亲生，却被他待若亲子，他跟皇兄太像，看到他总觉得好像看到皇兄站在自己的面前。
“臣想知道，天界的那座琉璃塔为何消失不见了？我的记忆里有关琉璃塔之事很是模糊。”白秋皓开口。
“琉璃塔在一千年前便倒塌了，或许你刚刚从下界回来有些记忆还没有恢复完全的原因，至于冥君跟你说的那些话也不要放在心上，辰儿你要记得，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凤哲答道。
让白秋皓吃惊的是，他竟连自己和绯影的谈话内容都知道，看来整个天界都在天帝的掌控之中，恐怕没什么可以瞒过他。
“另外……”天帝平缓说道，“那个影儿，既然她已成了修罗公主，你们人世间的纠葛就该忘掉，辰儿你以后还是莫要与她来往了，蝶衣在你身边时日已久，你们二人是不是应该选个时间将亲事办了？”
“恕臣难以从命，我与蝶衣从未有过男女之情，蝶衣她应该嫁一个适合她的人，不能因为一个约定就断送了她一生，至于若儿，我会找她回来，然后与她成亲。”白秋皓淡淡道，话里却满是执着，这是他的决定，即使是天帝也不能更改。
“你……”凤哲气结，“无论怎样神灵之契不可更改，蝶衣你一定要娶，其他人除了影儿，你想纳谁纳谁。”
神灵之契，万年前神族之主与灵界之主订下契约，每个神界新主人必须与灵界的一人成婚，以繁衍法力最为纯正的后代。
若神主是男子，则娶灵女，若神主为女子则嫁灵子。
因他母亲为神女，他便是下一届神主，而为他选出的灵女则是蝶衣。
“蝶衣我不会娶，我的妻子只能是若儿，臣还有事先行告退。”白秋皓坚定道，没等天帝反应，就转身离开。
“怎么会这样……”凤哲浑身失了力气，倚靠在白玉栏杆上，“难道还要旧事重演么……”
“父皇就随了他们吧，从以往诸多教训来看，神灵之契这件东西不是早就该废除的么？以前的花君，现在的蝶衣，他们虽是灵族，但也应该有自己的选择，不能因为一个约定就毁了他们一生。”白秋皓刚离开，子风便出现在了天帝面前。
“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这是朕身为天帝的职责所在，只要利于众生，朕什么都可以舍弃，斯墨你明白吗？”凤哲闭眼道。
“包括你的孩子？”子风笑着反问，话里带着讽刺，“你或许是个好天帝，却从来不是一个好父亲。”
“斯墨你变了，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会同意你的话。”凤哲懊悔道。
“与凤斯墨这个名字想比，儿臣更加喜欢子风这个名字，我想他也是，在他的心中或许没有影儿，但鸢若却占据了全部，这本来就是父皇你欠他们的。”子风开口道，眸子里溢出忧伤之色，
“直到如今父皇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么？”
子风离开了，凤哲却久久不能言语，难道他真的错了？
身为天帝他不得不这样做。
他永远也成不了一个好父亲……一个好夫君……
……
“主上下去那么久应该没什么事吧？”冥界忘川河边苏漪澜焦急的走来走去。
“怎会有事？主上又不是第一次下去了。”一边，一身黑衣的男子闲闲开口。
“你怎能这么冷血？一点也不关心的样子？”苏漪澜指责道。
“不冷血的话，还怎么当好差？看谁可怜就放谁还阳好了！倒是你，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要再不还阳或者去投胎的话一定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到时候可别说我没提醒你。”男子轻描淡写道。
“我的事不要你管！”苏漪澜高声道。
“哟！又闹公主脾气，在这里你就是一孤魂野鬼，可不是什么公主。”男子继续说着风凉话。
苏漪澜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干脆闭上嘴巴，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还口，一心一意的注视着水面。
直到波纹越来越大，水面开始翻滚起来，苏漪澜惊喜道：“主上马上就会出来了！”
默默祈祷希望主上这次可以找到那件东西，这样以后再也不必冒这个险了。
绯影一身红衣破水而出，倾倒在岸边，苏漪澜忙奔过去，扶起他：“主上这次可有收获？”
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同样没有血色的右手举到苏漪澜面前：“你家主上我可不是每次都空手而归的。”
一个白色琉璃塔出现在他的手心。
苏漪澜看着他手中的那个白色琉璃塔，眼泪盈满眼眶，原来这个就是主上一直想要找到的东西，这件东西很重要吗，值得他每次冒着生命危险跳进忘川去寻找。
“过去……呵呵……我终于找到了……也可以见影儿了，这是我要送给她的一个礼物……”绯影带着笑意说完，在苏漪澜怀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苏漪澜见状急的哭了起来。
“哭什么？还不快扶主上回去疗伤？”
黑衣男子有些鄙视的开口，他最讨厌动不动就哭的人了，在接引那些刚刚死去的魂魄时听过了太多的哭泣。
苏漪澜这才胡乱擦了擦眼泪，在男子的帮助下降绯影扶起带回房间，她怎么忘了，身为冥界接引使的他最讨厌有人哭泣了。
但冥界本就是一个接触死亡最多的地方，又如何会少得了眼泪？

往事袭来

“友柔，将这把剑给鸢若送去。”夜天烬双掌向上凭空化出一把剑，开口对友柔道。
友柔看到那把剑的时候，惊了惊，这把剑才是千年前那段错事的开始吧。
“为什么？”
她不明白主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以前封印无法解除是因为琉璃塔里困着她的一缕魂魄，如今琉璃塔已被冥君寻到，封印自然可解，只要记忆恢复，她便一定会恨上天界，这样，她才能乖乖的留在修罗族做我们的公主。”夜天烬将剑扔给友柔，“去吧……”
“是……”
友柔点头，就像当初她去天界一样，只要是他的命令，她都会遵从。
“我们修罗族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他带走我们一个公主，就应该还给我们一个公主。”夜天烬淡淡道。
友柔拿着剑走在王宫里，心思重重，原来主上心中对天帝的恨意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鸢若就是他选定拿来伤害天帝最好的利器，只是可惜了鸢若，一直被蒙在鼓里。
“友柔姐姐你拿把剑做什么？”鸢若见友柔双手捧着一把剑出现在房门口开口问道。
将剑从剑鞘中拔出，塞入鸢若手中：“公主不记得这把剑了吗？好好想想，这是你的佩剑，落影。”
落影？
鸢若摇头，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把剑曾经伤害过一个人……让你十分的愧疚……”友柔指着自己，“那个人就是我……”
被友柔认真的表情吓到了，鸢若嬉笑道，“友柔姐姐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今天友柔好奇怪，怎么跟她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对不起……”友柔开口，身形一转靠近鸢若，右手两指相并直指鸢若眉心，发出一抹蓝色的柔光。
与此同时，鸢若身上的圣灵石好像也有了感应，发出的光与这抹蓝光交相辉映，将鸢若全身笼罩了进去。
鸢若不知道友柔对她做了什么，她明明没有动，却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自己握着刚刚友柔交给自己的那把剑刺向友柔……
她想她或许进入了一个梦境，一个属于影儿的梦境……
鲜红的血液顺着剑身滴落，一朵红花在友柔蓝色的衣裙上绽放，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手足无措的将剑拔出，扔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个人是谁，刚刚出手的人是谁，她明明什么也没做，是谁控制了她？
没有人相信她，哥哥悲伤的眼神里满是责备，她失魂落魄的跑开，去找那个人，或许他会相信他。
但等找到他的时候，那个人却以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她，他问她她是谁，原来他已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所有人都说她疯了，害死了兄长最喜欢的人，那个温柔善良的蓝衣仙子。
从未想过她也有被关冰牢的一天，冰冷孤寂之中所有的期盼渐渐消失不见……
或许那时的她还太稚嫩，无法接受突来种种打击，被遗忘了的她，万念俱灰的她，在曾经最疼爱自己的兄长面前聚冰成刃将冰刃狠狠刺向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