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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师成长记-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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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青君也见识到了这种畏惧的由来。
  那天他站在船头看两岸景色,风高浪疾,一个浪头扑到船身上时,他没站稳身子歪了一下,旁边一个奴仆双手搀扶了他一下以免他摔倒,等他站稳后却见夜丢过去一个令人寒毛直竖的眼神,冷声道:“蛇神等待你的供奉。”
  那奴仆瑟缩了一下,垂着头。
  周围的人有些惧意更深,有些却满眼狂热。
  容青君不明所以,后来再见时,却发现那人的双手从小臂以下都已经空了。
  又过几日,他们到了船能行到的最远处,预备弃船就车。
  第一步重新迈回陆地时容青君觉得头还有些晕。这是他第一次乘船,在水上的后几日天气也不好,一天里总有半天电闪雷鸣雨打风吹,船虽坚固,也难免有些颠簸不稳,令他身体非常不适,勉强用了草药使自己舒服了些,才没有露出更多丑态,更没有精力去计划逃跑的事了。
  一只冰凉的手贴上他的后颈,夜靠过来,另一只手爱怜地抚过容青君苍白的脸,在他耳边低语:“你难受的模样,真是让我心颤。”
  他莫名其妙的话语令容青君毛骨悚然,就像他整个人的气质一样,阴冷、湿滑,像一条蛇。
  他甩开夜的手,径真走向那辆早已恭候在侧的车。
  不一会儿夜也钻了进来,坐在容青君身旁。
  他没有说话,而是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瓶子,倒了一粒药丸出来丢进嘴里吃掉。
  淡淡的药香从瓶口飘过来,从味道来分析,里面好几种药材都是带有剧毒的。
  容青君不太确信这粒药的真实效果,他碰见过几次夜吃这种药,吃完之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
  “好奇我的药吗?”夜眼神淡漠,将瓶子递到容青君眼前,不在意地晃了晃瓶身:“这是我的解药。”
  容青君对药有种无与伦比的直觉,近距离察看了药丸的色泽味道之后,他已经确信这种药有剧毒。那为什么说这是解药?莫非夜身上中了奇怪的毒,需要以毒攻毒,以相克之法压制?
  容青君如此猜想着,却见夜倾身过来,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不过很快,你会成为我新的解药。”
  说完他收回药瓶,然后就开始闭目养神。
  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究竟指的是什么,容青君并未因此扰乱自己的心神。不久后天色忽然黑了下来,起了风,往外看,大约是又要下雨了。
  他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到了哪里,只从周围的环境看,他们正沿着一座山脚下的小路,往前方草木更深处走去。风吹得草丛起起伏伏发出簌簌的响声,乌云压得更低,很快就有雨噼啪落下。
  受天气影响马车走得很慢。
  他们这一行人前前后后加起来大约有四五十人。他与夜的马车被拱卫在中间,最前头是一队骑着马挎着刀的青年,马车后方也有几名同样着装的护卫,而垫后的则是二三十名身着绿衣的奴仆,他们没有马,靠两条腿走着,紧紧坠在队伍的最后方。
  风带来草木潮湿的气息,雨水将道路变得更加泥泞。他们行走在道中间,山林野外无处避雨,想要前行却又举步维艰——但是没有一名护卫回头请示是否能停下休息,或者派人去打探周遭可否有暂避之处。
  容青君看向身边的男人,夜仍闭着眼,悠闲自在。
  似乎只要他没开口,他的手下就只能一往无前地走下去,哪怕前面是个死。
  风雨掩盖了许多声音。
  容青君安静地坐在窗口,直到一丝异响再也隐藏不住,被风传入他的耳朵。
  他看向夜,对方始终保持着闭目冥想的状态。
  马车还在前行,但片刻后忽然开始晃了起来。
  容青君抓住车门稳住身形往外看去,只见雨幕里有几条矫健的身影与夜的手下缠斗在了一起。
  夜对外面发生的事丝毫没有反应,他的手下也无人敢来打扰他。容青君不知道他是毫不在意属下的生死自己的安危,还是刚刚吃的那颗药药力尚未消化?
  如果是后者的话……
  容青君想这大概是他逃走的一个机会。他并不怕山林的环境,他曾在地底暗河生活多年,后来也曾在野外流浪多日,他能很好地生存下来,然后去找风纾难。
  而且,假如外面这群来袭者是风纾难的人,就更好了。
  容青君是个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看到了机会,他就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跳下马车。然而还未等他有行动,有匹拉车的马儿却忽然发了疯,大约是误中了暗器,受了惊,开始狂奔起来。
  马车被拖拽着在山间飞速移动,车厢剧烈震动,连坐都坐不稳,容青君手一松,就被奔跑的马车甩了出去,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他左手撑地爬起来,脸上身上溅满了泥水,感觉右肩到右臂一片疼得没了知觉,幸好雨大使得地面泥泞松软,所以大约只是撞得厉害,并没有伤得更重,手骨还是好好的。
  他看了看被马拉远了的车,夜还在里面没有出来。
  雨还在下,大大限制了视野,容青君抹了把脸,选了个方向跑去。他并不特别担心,只要夜不在,他的手段足以对付他任何一个手下。
  身后传来破空声,容青君右手微动,运起内力,又准备好了攻击和防身的药物。
  一转头,却见一名来袭者落在了他旁边,脚步不停,一手拉住他继续跑,一边言简意赅地表明身份:“容公子,主上命我等来救你。”
  “他呢?”
  “主上并不知道那人会带着容公子从哪个方向走,因此所有可能的路径都派了人去追踪,主上在另一路队伍中。”或许是为了取信于容青君,这样危急的时刻那人仍耐心解释着,甚至取出了自己的身份令牌给容青君过目。
  容青君匆匆瞟了一眼,大雨滂沱,奔跑间实在看不清,但这种时候容青君既没有必要怀疑也没有余力去质疑。此时此刻,他几乎是靠那来袭者托起了全身的重量才能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奔跑起来。
  忽然那人踉跄了一下,闷哼了一声。
  容青君心头一凛,知道有追兵赶上来了。
  他回头努力张望了一下,白茫茫的雨雾中,看不清究竟是三人还是四人。
  “容公子,你先走,最好找个地方藏起来,我断后,等把追兵解决后再来找你。”那人咬一咬牙,忽然一运劲拍在容青君后背上,以温和的掌力助他飞出很远,而后回身面对已然追近的敌人。
  容青君没有停留,也没有时间看方向,他在雨雾里狂奔,哪儿有路就往哪儿跑去,到后面没有路了,他心念一动,将花蟒召唤了出来。巨蛇入得林间,闪电般蜿蜒游移,用巨大的身体压平了拦路的荆棘荒草。
  不知道跑了多久,容青君猛地停了下来。
  夜站在前方,不近不远的距离,面具下的眼睛盯着花蟒,满是兴味:“第一次遇见你就看到了这条可爱的小蛇,后来以为你把它弄丢了,却原来还在,真不知道你是将它藏在哪儿了。瞧,你天生是为了服侍蛇神而生的呢。”
  他说着话,不知道做了什么,容青君只感觉到一阵阵狂躁痛苦的情绪从花蟒那儿传递过来,巨蛇扭动着身体拼命想要与看不见的敌人对抗……
  ……
  喷出一口鲜血后,丁一抹了一把嘴,以剑支起身,压下胸口的隐痛,从四具尸体旁走过,向容青君的方向追去。
  雨太大,冲刷着土地将人行走过的痕迹抹消,使丁一寻找容青君的困难培增。他没有放弃,靠着老道的经验硬是找到了正确的路,追到了容青君后面。
  然后一靠近,映入他眼帘的就是戴着面具的邪教祭司将昏迷的容青君搂入怀中的画面。
  情急之下丁一顾不得内伤的身体,强行提升功法向夜扑了过去,被好整以暇的祭司一掌拍了回来,摔在地上压不住内伤又吐了口血,无力地看着那人带着容青君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林间。
  身体已经支撑不住……
  丁一咬住舌头,让痛楚帮助自己保持清楚,从怀里抽出一枚信号弹释放。
  不久,两名同伴寻迹找到了他:“队长。”
  丁一提起一口气,迅速交代:“立即通知主上,目标已越过埋香山,进入南疆地域。”

  ☆、第46章 红雾

  风纾难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埋香山中丁一所在之处,他们搭建了一个临时帐篷,一边派人追踪容青君,一边在此等候风纾难的到来。
  “他们进入了红荒地,我们的在那里失去了他们的踪迹。”丁一向风纾难禀报着最新的情报。
  红荒地并非荒地,而是一大片半湖泊半湿地的区域,因为特殊的地质环境呈现出鲜艳的红色。
  越过埋香山即是南疆的范围,而红荒地则是进入南疆的第一道屏障。
  风纾难神色冷峻。
  有的人称呼南疆为南蛮,认为那里生活着一群野人,而事实上,在南疆土地上生活着的却是许多有着独特传承、独特文化的民族,他们封闭,而且贫穷,但却不好招惹。
  南疆土地上有好几个小国,更多的则是小型的氏族部落,其中除了最大的一个由梭氏一族统治的小国曾向大雍称臣,其余皆与大雍没有交流往来。
  在不属于自己地盘的南疆寻找已然回到自己大本营的夜,难度可想而知。
  风纾难:“你们抓到的那几个人呢?”
  丁一指了一个方向:“在那里,丁四看守着,但是没有问出有价值的线索。”
  丁一的人在那天的战斗后抓住了几个夜队伍中的人,基本都是受伤倒地后被抛弃落下的人。
  风纾难一一看过去,那几个人坐在树下神情麻木。
  看到有人过来,那几个人颤着声结结巴巴地开口:“我们、我们说过了,是他们抓了我们,强迫我们干活,一犯错,就要割、割肉去喂蛇,说是、是供奉蛇神。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几个人被我们抓到后就服毒自尽了,我们在尸体上发现了奇怪的刺青,还有这些是从那些人身上找到的。”丁一让手下递来一个包裹,将里面的东西呈给风纾难看。
  “蛇笛。”风纾难一眼认出了其中最显眼的一个东西,小巧玲珑大约半只巴掌大,形状有点像葫芦,前世他曾见识过,拜蛇教的人会摆一种特殊的蛇阵,八名摆阵者以蛇笛驱使群蛇,杀伤力极大,而拜蛇教中驱蛇最厉害的当属他们的大祭司夜,他甚至不需要借助蛇笛。
  “必须尽快进入南疆。”风纾难走回帐篷中,一想到容青君已经被夜带回拜蛇教,心中的不安就越来越强烈:“路线查探清楚了吗?”
  红荒地被称为入南疆第一道屏障,不只因为它在地理上处于第一线,更因为它的难以跨越,没有准备的人,最可能得到的结局是在途中沦陷,连人带舟沉入湖底。
  “我们在二十里外发现了一个小村庄,但是因为语言不通,难以得到有用的信息,我们尝试和一位较有地位的族老沟通,大约了解到他们也不懂如何过红荒地,但他们村有人是从南疆被抓住后卖过来的,如今已与村里的男子成亲生子。我们找到了那对夫妻,但那女子也说不清该怎么走才安全,而且她不想回南疆去,所以拒绝了为我们领路。”
  江湖上或许有能人曾成功到达过南疆且平安出来,但远水救不了近火,风纾难没有时间去找出那个人,说服他带自己过红荒地,闯南疆。
  沉吟了一会,道:“萧夙呢?”
  知道是夜带走容青君后,他就将萧夙召到了身边。萧夙立志毁掉拜蛇教复仇,且自称知道前往拜蛇教的路,以及拜蛇教的秘密,那么现在就是他表现的时候了。
  “红荒地并不难过。”这是萧夙进帐后说的第一句话:“只是需要些技巧。”
  第二天一早,他们准备妥当后就来到红荒地边缘,预备渡湖。
  杨锐在前一天夜里赶到了埋香山与风纾难汇合,进过了近十天的休养,他终于恢复正常。同来的还有封文,带着一大包袱形形色色的药。
  “南疆湿热,多瘴气,多毒虫,带上药有备无患。”
  丁一准备了两条小船,每条船大约能搭乘十到十五人。他们是第一批渡湖的人,成功之后,丁一会派人回来,带风纾难手下其他人渡湖支援。
  风纾难、萧夙、杨锐、封文、丁一都在一条船上,他们在前,另一条船在后,根据萧夙所指的方向,以并不算快但平稳的速度行驶。
  萧夙坐在船头,手里拿着一杆鱼竿,钓线垂入湖水中,钓勾上挂着的不是鱼饵,却是一片树叶。
  “红荒地没有固定的路线,它并不是一潭死水,相反底下的暗流极其活跃,若真的死板到沿用他人的路线去行走,那只会面对突如其来出现在行进路上的漩涡。”
  “所以这片树叶是用来测水流方向的?”
  “不全是。”萧夙答道:“我只是听人说过过湖的方法,其中的奥妙却是很难向风公子你说清。”
  “无妨,能过红荒地就好。”
  “您放心,如今我也在船上,不过,大家一起死。”
  杨锐一直站在萧夙后方观察他的动作。
  红荒地恰如其名,一眼望去入目所及是无尽的红色,艳艳如血。杨锐觉得自从被夜以摄魂法控制之后,自己的心境就出了点问题,不如以前稳定,如今这满目的血红色就恰好像是触动了他心中不知哪点,令他情绪有些起伏。于是不敢再多看,将注意力集中到萧夙手中的钓竿上。
  湖水虽然泛着红色,但他们经过的这一片水域水质还是很清澈,那片树叶在水中一会儿向左飘一会向右飘,没一会儿又开始急速打转,杨锐从没见过这么活泼的叶子。随着叶子不同的状态,萧夙也时不时向船夫传达指令,改变船只行进的方向。
  而在某一刻,叶子忽然静止了,杨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叶子,想看看它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停!”萧夙大喊一声。
  “怎么?”风纾难问。
  “叶子停时最好令船只静止不动。”
  “为何?”
  “因为一会儿会起雾。”
  大雾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弥漫了整个湖面,而且不是一般的雾气,而是如这红荒地的景色一般是血色的红雾。
  浓雾迅速阻隔了人的视线,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而这样的血色比起纯粹的黑暗更让人不安暴躁。
  “大家不要乱动,可能会有水蛇飞鱼从雾里跳出弹到船上,要庆幸的是他们多数是没有毒的,所以即使被咬了也最好忍着,不要胡乱扑杀,避免动作太大推人下湖或者干脆导致船只倾覆。”萧夙的声音从浓雾里传来,提醒着大家保持镇定。
  不知道等了多久,时间好像被冻结。
  “还要多久雾才会散去?”湖面异常安静,连风声都听不见,船上也无人讲话,似乎只剩自己一人站在这片血色浓雾里,立在湖中央,封文觉得他快撑不下去了,要被这安静到诡异孤独到绝望的气氛逼出幻觉了。
  “不知道,据说这样的雾短则二三个时辰,长则三四天。我们运气不好,遇上了,接下来只能祈祷老天让它赶紧过去吧。”
  “……”封文无言,有种想跳湖逃跑的冲动。
  杨锐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禁有些好奇,他查过萧夙的底,出身不详,自幼被小倌楼收养,长大后开始接客,名噪一时,一年多前自赎其身,离开了南国书苑。
  这样的出身怎么会有这般好的定力,在这种环境里依然淡定自若?
  杨锐默默运起内力,稳定心神。这红雾有种刺激人精神的效果,多想无益,不如趁此机会多练练心法养养气。

  ☆、第47章 怪病

  不知过了多久红雾终于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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