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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师成长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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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个名字风纾难下意识看向了容青君,他依然捧着书,偶尔抬头扫一眼窗边,视线对上的时候,风纾难莫名地心跳漏了一拍。
  他不自觉地想起那一年,她身着红艳艳的凤袍,无声无息地倒在了血泊中,又想起更早以前,她的脸上浮着哀伤,仰着头对他说:“纾难哥哥,你娶我好吗?”

  ☆、第21章 番外:初遇

  风纾难与容青君相识于青雀山下。
  彼时,容青君在山下临安镇里守着一家平安医馆。
  而那年的风纾难,正是纵马扬鞭肆意江湖的时候,打马自青雀山下过,遭遇了一伙素与他不和的仇人埋伏,他年少气盛,仗着武艺硬生生将人逼退了,最后自己也力竭昏迷在山脚。
  醒来时看见的便是素净的棉被,鼻间一缕幽幽然的草木香气,隔着透光的床幔,隐约看见一道纤瘦的侧影,不知是否幽香作祟,他昏沉沉的脑袋第一时间生起的念头竟是:“翩翩弱质,如泣如诉,如兰如芷,美少年哉!”
  被盯着久了,少年似有所觉,见他醒了便走过来,掀开半掩的床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发似泼墨,眉目如画,只是脸上有些许苍白,是因为照顾他而生疲惫还是屋内昏暗导致的错觉呢?风纾难恍惚地想着,微妙地感觉有些心疼怜惜。这样美好的少年,大约就是容易勾起他人的爱怜吧。
  少年沉静的黑眸望着他,见他双眼迷离神色恍惚,便率先开口道:“你中了毒,一种*药。”
  少年的音色清明,声音不高,像在耳边低语,一字一字说得很慢,像琮琮泉水声,一下一下抓住了他的心跳,漆黑的眼睛深深望过来,看得他浑身懒洋洋,不想动,也不想说话,只想这样对望到地老天荒。
  “……会体乏无力,神思不属。”少年继续解释着,“我给你准备解药,要两天。”
  原来是药力所致……风纾难心道,为自己的失常找到了理由。
  见他还是不说话,少年决定不打扰他:“你好生休息。”然后转身欲走。
  风纾难急忙抓住了他的衣角,少年转过来,脸上还是沉静无波,没什么表情,只是停住了脚,静静等着他说话。
  被那双眼睛一看,风纾难脑子又空了一瞬,好在及时转过来,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容青君。”
  短短五个字,和着少年奇特的轻声慢调,敲进了风纾难心里。
  容青君,他在心里轻念。
  “我叫风纾难,多谢青君救命之恩。”第一次见面就直呼其名,未免显得轻佻狂妄,按他往日的习惯,应当称呼“容少侠”、“容兄弟”,可他太想尝试将那两个字吐露在舌尖上的味道了,就不免轻狂了一把。这味道也一如念想的好,少年的名字,与其人一般美。
  还好少年不觉唐突,反而解释道:“我是大夫。”随后终于走了。
  两天后,容青君的解药制好,药极有效,风纾难当天服用,次日醒来便觉神清气爽,迟滞了数日的内力也能运转如常。起身出得门来,在侧厢房找到了容青君,身着月白色的衣衫,神情专注地低头分拣着药材,当真是一名少年大夫的模样。
  察觉到门外多了个人,容青君抬头看过来,他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淡漠如水,冲他点点头,简短地致意:“风公子早。”
  那一幕在风纾难的记忆里印成了一幅画,清雅如墨,飘着浅淡的香气,久久不散。
  他在那家小医馆里住了好些天,看着这个少年是怎样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生活着,他总是待在药房里围着各色药材转,隔几天就背一个箩筐去到青雀山里亲自采药。无疑他的生活是清贫的——医馆的生意并不好,他与邻里的来往也很少。据说原先医馆里还有位老大夫,他在的时候时不时会有人上门求医,但老大夫差不多半年前去世了,从那以后医馆日渐冷清。人们信不过这少年,而他自己也不以为意,不紧不慢地依着自己的性子过日子。
  这便是他们的初遇。
  后来风纾难成了成了医馆的常客,青雀山远在西南边陲,但他仍不辞万里之遥,每隔一阵子就要来找容青君,带些好酒好菜,捎上些新鲜玩意儿。风纾难为人慷慨仗义,行走江湖数年结交了不少好友,却没一个像容青君那样令他时常记挂在心头,不来看一看就像少了点什么。虽然容青君向来一副冷漠生疏生人勿近熟人勿扰的模样,但风纾难就喜欢这个样子的容青君,就连他慢吞吞说话的调子,也令他觉得别有韵味。
  他以为是他在破除容青君的心防,让他慢慢接受自己的存在,视他为知己好友,殊不知,在这个过程里,是他自己率先打开了心,不知不觉被容青君侵入、渗透,直到占满了他的全部。
  许多年后的风纾难总是梦回他们初遇的那一天,梦里有他恬淡的表情,清澈的声音,干净的十指。远在时光之外,破碎而美丽。
  好像一觉醒来,他推开门,就可以看到那如画的身影,可以听到他跟自己打招呼,道一声:“早。”

  ☆、第22章 过年

  第二天便是除夕,容青君一早起来,换上了一身新衣服。
  天气晴好,院子里的红梅树上依稀尚有白雪压顶,映得红梅花儿越发娇艳。永望山庄上下除下人外,只有风纾难与容青君,却也不觉冷清,下人们来来往往,在各屋各院的檐下挂上了红灯笼,窗纸上糊着喜庆的剪纸,一派热闹气象。风纾难还领着容青君亲自写了几副对联贴到了门楹处。
  到了晚间,屋外开始爆竹声声,下人们不论男女有说有笑,毕竟是过年,山庄上下整体气氛是轻松喜庆的。风纾难待下并不苛刻,而长公主昨日来一趟后,又给每个人发了过年的赏钱,且因为风纾难今次要留在山庄过年,赏银便尤其丰厚。
  风纾难夹了块元宝模样的年糕给容青君,这些小年糕被捏成了各种喜庆的形状,蕴含了对来年的祈愿,元宝形的寓意恭喜发财,如意形的是万事如意,小鱼儿状的是年年有余,最大的一个捏成了十二层浮屠宝塔的模样,取破灾辟邪,功德无量之意。
  容青君一边吃着一边听风纾难给他讲解。虽只有两个人,年夜饭依然做得很丰盛,稍晚点,下人又送了一大碗饺子进来,说了一串吉祥如意的话后才退了下去。
  他已吃得十分饱,不愿再碰饺子,却听风纾难道:“青君,这碗饺子里有一个是包了一枚铜钱的,吃到的人就能拥有一整年的幸运,我们一起吃。”
  说着将碗移到了两人中间,要与他头挨头头一块儿用。容青君顿了一下,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吃到一半,风纾难停下了筷子。
  容青君抬起头,看他咀嚼的动作渐渐放缓:“你吃到了?”
  风纾难的眼神幽深,静静看了容青君一会儿,忽然一手伸过来扣在了他的脑后,脸凑近,唇轻轻地压在了容青君的唇上,温柔地触碰着,容青君感觉到了他湿热的舌头,他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迎接他的闯入,一番唇齿交融后,一枚圆圆的钱币从风纾难的口中被渡到了容青君嘴里。
  “吃到了。”风纾难眼角带笑,一语双关。
  饭后照例在园中散了散步,之后就到了往常该睡觉的时间,容青君扯了扯风纾难的衣袖示意,风纾难摇摇头:“不,青君,今晚我们不睡。”
  容青君的眼神里迅速写上了为什么。
  “因为是新年,我们要守岁。灯笼要亮一夜,爆竹要响一夜,我们要守一夜,这就是过年。”
  容青君似懂非懂,但两人还是移步到了卧房外侧的小室内。
  风纾难靠坐在宽大的软榻上,容青君半躺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迎战漫漫长夜。他向来随心所欲,从未试过逆着本能熬夜不眠,但从风纾难嘴里说出来的那些风俗听着总是那么有意思,令他很想尝试。
  “青君,若是困就先睡,你的份我替你守着。”风纾难了解地说着,软榻边还放着一桌小食坚果,用来解困提神。
  “青君以前是怎么过年的?”夜很长,风纾难顺势提到了这个话题。
  “不记得了。”
  “那还记得你的父亲母亲吗?”
  “娘亲……”容青君眼里的迷惑一闪而过,容娘的身影在他心里划过,很快又模糊:“记不清了。”
  风纾难不语,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容青君的过往都仿佛是个迷一样。
  “我记得……娘亲抱着我,在窗口看爆竹。”容青君顿了顿,又好似回忆起了一些片段:“但是……不能出去。”然后他摇了摇头,关于他的童年就像是一口枯井,连容青君自己也再寻不到投影。
  风纾难试着从他的只言片语里去拼凑,但信息太少,实在难以完成。
  就这样聊着,慢慢地容青君终于熬不过睡意开始了脑袋打鼓,风纾难发现了他的状态停下了言语,嘴唇在他额间盖下了烙印:“青君,我爱你。”
  容青君睡得迷糊,连眼睛都没睁开,以手将风纾难压向自己,学着他的样子以唇碰了碰他的脸。
  过了这一夜又是新的一年。
  正月里的头几天风纾难回了几趟长公主府,但最多都是早上去,下午便回了。
  又过了十来日,早上起身时风纾难说:“青君,今晚我家中设宴,晚上不一定能回来,你与我同去罢,只是人多了些,你若不喜欢便告诉我,我带你回我房中歇着。”
  于是这一天容青君便随风纾难回了长公主府。马车从西山驶入城,沿途所见变得热闹繁华起来。雍京的街道很宽阔,时不时从视线里掠过的飞檐重瓦彰显着天子之都的大气,百姓还沉浸在过年的喜乐里,一派祥和升平之象。
  到达长公主府的路途花了近一个时辰。
  “很远。”下马车时容青君总结,风纾难每天就是这样来回奔波的吗?
  好像听到了容青君的心声,风纾难说:“尚可,我每天以快马代步,比坐马车约莫快半个时辰。”
  长公主府位于皇城之内,离皇宫不远不近。这里一街一府,来往间皆是满朝文武勋贵。风纾难的马车到时,府里很快有人迎了出来,口称:“小郡爷,容公子。”
  风纾难问清了长公主与附马的所在,两位在浣花廊,正在接待早早到来的贵客。
  容青君跟着风纾难穿过一片漂亮的回廊,走到一排雅致的堂屋前,还未进门,就见一个小姑娘提着裙子冲过来,扑进风纾难的怀里搂着他不肯撒手了。她的脸蛋肉乎乎的,红润得像一颗蜜桃,头上顶着两个胖胖的小发鬏,身高才到风纾难腰间。
  “纾难哥哥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啊!”小姑娘娇娇地喊着。
  容青君被挤到后面,不太开心地看着这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女孩,她霸占了风纾难的双手,使他没法牵着自己了。
  “葵儿,快别闹你纾难哥哥了。”出声的是白锦葵的母亲,她站在门口,嘴里说着阻止的话,脸上却是满含笑意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都怪纾儿一去数月,回来也不见踪影,难怪葵儿想他。他现在是长大了,不肯给我抱,要是再小点,我也得把他搂怀里来,好好说说他。”长公主也来凑趣,却是偏心着白锦葵,挤兑自己的儿子。
  两位贵妇人相视笑笑,一齐转身回了,由着孩子们自己解决。
  风纾难安抚完了白锦葵,才牵着容青君过来给长公主行礼,之后带着他回自己房间。
  身后,白夫人奇怪地问起:“纾儿身边的孩子是哪家的小公子呢?我像是从没见过呢。”
  “不怪你不认识。”长公主道:“那不是京中哪户人家的孩子,是纾儿从饶阳救回来的孤儿,我看他痴痴傻傻的,只纾儿的话还能听几句,是个可怜孩子。”
  “原来如此,这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是纾儿能干,积的善缘。”心里想的却是幸亏那孩子是个痴傻的,倘若换个能说会道的,长公主可就不一定能容人留在风纾难身边了。
  这边容青君牵着风纾难的手,一路紧抿着唇。
  风纾难察觉到容青君的情绪,问道:“青君不开心吗?”
  容青君看着风纾难关切的表情,眯了眯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风纾难无法,只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尽可能多陪容青君,哄他开心。
  晚宴上人来人往,风纾难身为主人无法时时照顾容青君,加上容青君也不爱在人群里待着,便提前离了席。风纾难特意让杨锐送他回房。
  晚宴结束的时候,风纾难偶然听长公主说白锦葵上吐下泻难受得直哭,大人们以为是小孩子嘴馋吃坏了肚子,风纾难却敏锐地意识到这其中的猫腻。
  他身上有些发寒,心不在焉地辞别了长公主和附马,回到了自己院子里,却迟迟没有进门。他不知道见了容青君要说什么,问他:“青君,你不喜欢锦葵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告诫他锦葵是妹妹,不能……不能敌视,不能这样对待?想起前世,同样是第一次见面,容青君就用那样激烈的手段杀死了锦葵,风纾难心中就升起一股荒谬感。
  虽然结局不同,过程却无比类似,就像是冥冥之中的宿命。
  容青君一直在等风纾难,所以他一进院门就发现了,又等了半天,却没等到人推门回屋,便自己起身走到了院子里。
  院里有青石铸成的桌椅,风纾难坐在长凳上,表情是少见的冷漠凝重。
  容青君走到他面前,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正好可以平视对方。
  两人都沉默着,半晌,容青君先伸出了手,牵住了风纾难的手。
  望着他琉璃一样澄澈明净不染尘埃的双眸,风纾难终于伸出了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青君,你真是任性。”
  这一年过完年后,朝堂之上涪陵郡王风纾难了结了饶阳振灾之事,又辞去了一切职务,在西山之上的永望山庄过起了半隐居生活。当今圣上挽留无果,郡王的母亲和静长公主数次劝他归府也不得,终是作罢。

  ☆、第23章 西山

  西山之上,春日的雨水刚刚散去,泥土混合着草木清气,散发着潮湿的味道。两个年轻人在山间散步,脚踏在青石铺就的小径上,两边是绿荫成碧的林子,薄雾氤氲其间。
  “成亲是什么?”容青君忽然抬起头问风纾难。
  “成亲……就是两个人变成一家人,从此在一起。”
  “他们说白锦葵要嫁给你,与你成亲。”
  风纾难一怔,转头去看容青君。三年过去,他已经长成前世记忆中的模样,美得像画中人,也懂得了更多生活常识,只是仍不爱与人说笑,冷冷淡淡,少言少语。
  “你要和白锦葵成亲,和她在一起吗?”容青君如今说话已经流利很多,只是语速依然是慢慢的。
  “不,没有这回事。”风纾难否认。
  他如今已有二十岁,到了议亲的年纪,长公主府与国公府关系不错,白锦葵身为老国公的嫡亲孙女,她的姑母是当今的皇后,与风纾难可谓是门当户对,长公主待她又极亲近,因此许多人便认为白锦葵是最有可能成为长公主媳妇的人选之一。
  但事实上,无论风纾难自己还是长公主,都没有起过这样的想法,而白家也没主动透露过这样的意思。
  白老国公年轻时纵横沙场,带军数十年,一举平定了西北,为太平天下立下了莫大功劳,在军中声望无人能及。白家又出了一位皇后,白锦葵的父亲,老国公的继承人也非无能之辈,白家往后数十年富贵可期。于白锦葵的婚事上着实不必着急,况且白锦葵还小,才十二岁。
  前世他与白锦葵的婚约,也是因为白家遭逢不幸,锦葵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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