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味是清欢-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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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和林彦泽这种大神级别的人住在一起的消息，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否则指不定哪一日我就不能见到第二天从东方升起的太阳公公了。

但是我不说并不代表别人就不知道，比如说姜芷洁。她和徐楠现在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这种重量级爆炸性的新闻，徐楠怎么可能会不告诉她。

终于有一天，这小妞憋不住了，心急慌忙地给我打电话询问战况。

“怎么样？怎么样？”姜芷洁的声音虽然激动，可是还是有一丝掩饰不住的虚弱，应该是刚刚被徐楠折磨过吧。

“什么怎么样？”我打起了哈哈。

“笨！林彦泽啊，你们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没进展？”

我扶额，进展你个头，趁人之危这是小人之举，我是不会做的！我顶多只会横刀夺爱而已……

在办公室和导师讨论了一天的图纸，我早就累得快吐血了，只想快点把姜芷洁打发走，然后睡死在我温暖的闺床上。

“没机会……”我懒洋洋地回答。

“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啊！亏你还是从小读着毛｜主席的著作长大的呢，这么经典的名句没听过？”

我：“……”

和林彦泽同住也有一些时日了，他的温文尔雅和英俊潇洒简直就是虚假的表象，我以前就是被他的外表迷惑了，真实的他其实就是一个阴险狡猾的恶魔，说出的话能让我满头黑线。如果有一口大锅的话，我头顶的黑线绝对可以煮成满满一锅米线。

某天，我抱着西瓜盘着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水果，正巧电视里插播了一则新闻，说的是S市某某建筑团队里加盟了一位顶尖的建筑设计师。因为是同行，所以这则新闻我看得格外仔细。

加盟典礼上出现了一位身着铁灰色西装的英俊男人，冷漠高傲的表情让他高高在上，显得淡然疏离，因为距离隔得太远，摄像头没能清晰地捕捉到男人的五官，但是我还是依稀觉得有些眼熟。

“你有弟弟吗？”林彦泽正巧拿着书从我面前走过。

他眼睛都没抬一下，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又补充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哦……”我咬了一口手里的半瓤西瓜，“新闻里的这个人跟你长得挺像的，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兄弟姐妹什么的？”

林彦泽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正在播放的新闻，然后给了我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咦？我怎么感觉这个人好像是你？”我两眼紧紧地锁住电视机屏幕。

林彦泽：“……”

“这个人不会真的是你吧？”

随后林彦泽冷着脸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书房。

我再接再厉，“如果我以后没饭吃了，就来你公司给你打工吧？”

然后，他阴冷的声音幽幽地从书房里飘了出来：“你确定你毕得了业吗？”

我：“……”

可恶，又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我顶着一头蓬松凌乱的鸡窝头，穿着海绵宝宝的睡衣睡裤，打着哈欠要去洗手间洗漱。

刚走出卧室，我就石化了。

林彦泽竟然没去公司，他正动作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喝咖啡，而他对面坐着的，是上次我在医院妇产科门口见到的那位娇美孕妇。

“阿泽，这位小姐是……”女子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用震惊可以形容的了！

“钟点工。”林彦泽悠哉地抿了一口咖啡，动作慵懒随意。

我：“……”

你见过谁家钟点工胆大放肆到睡在主人家里，而且一觉睡到中午，这不是明摆着找死扣工资吗？

所以，我决定无视他们两人或惊讶或自然的神情，迈开步子走向洗手间，然后洗脸、刷牙、换衣服。

我故意制造出很大的动静，因为现在的气氛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的诡异。

我没有忘记当天姜芷洁在医院里时对我说的话，现在林彦泽的疑似正牌女友找上门了，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异性同居者当然要低调、低调、再低调，最好能立刻隐形或者遁地。

在洗手间里磨蹭了半个多小时，出去的时候发现他们俩依旧是维持着刚才的动作，甚至连坐姿都没变，我甚是佩服啊！

从小的时候起，学校里的老师就误以为我有多动症，因为我维持一个坐姿的最长时间是三分钟，超过三分钟，我绝对坚持不住。

我从冰箱里拿出前一晚就准备好的午餐，镇定自若地在餐桌前坐下，埋头与食物开始了奋战。

女子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带着探究的目光让我有些紧张，估计是从来没见过哪家的钟点工能这么淡定地上桌吃饭的。

因为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看过，我把头垂得更低了。

后来为了掩饰不自然的表情，我摸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索性哼起小曲来。

“借我借我一双丰胸手，让我把这世界摸得圆圆白白柔柔粉粉嫩嫩……”

女子的嘴角勾了一勾，整个身体陷在沙发内，惊恐地盯着我。

林彦泽一个零下一百多度的眼神杀过来，我立马噤声闭嘴。

女子咳嗽了两声，回头时已经换上了甜美的娇笑。

“阿泽，你才刚回国，工作不要太累了，家里人都很想你呢，尤其是你大哥，要记得有空常回家看看。”

我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唱起了歌：“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给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给爸爸捶捶后背揉揉肩。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一辈子总操心就问个平平安安……”

“好，我会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真的不是我故意偷听的，是你们说话声太大，声音一不小心就自己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今年八月份，还有三个月了。”女子一脸幸福温馨。

“注意身体。”林彦泽的笑容和当日在医院里时的一样亲切温柔。

“那我先走了，有空我和你哥一起过来看你。”

林彦泽作势起身扶起女子，小心翼翼地搀着她走向门边，送她出门，待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中的时候他才收回视线。

“她是谁啊？”我的午餐正好也全部解决掉了，出于好奇，我问他。

“我大嫂。”

……竟然连自己的大嫂都不放过！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脑中第一个反应到的就是电视剧里的那些狗血情节，兄弟两人爱上了同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却怀了第三个男人的孩子。

“……顾心蕊！”

林彦泽的眼神快要把我冻结了，在我意识到他铁青着脸向我走过来之时，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回到卧室里拿起包就向外跑，否则接下来肯定会发生凶残血腥暴力的场面，明天的新闻头条一定是《妙龄少女因意外得知某富家公子不堪隐私后被曝尸荒野》，或者是《珍爱生命，远离窃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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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暑假，学校里的事务开始繁忙起来，导师每天都给我一大堆图纸和文案，要我整理修改，把我烦得一个头两个大。我和姜芷洁说起这事的时候，她竟然轻飘飘地开口对我说了一句：“去买静心口服液！”

这女人自从和徐楠在一起以后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仗着身后有徐楠护着，在我面前无法无天了！

捧着厚厚的一大叠图纸，我郁闷烦躁地从导师办公室里走出来，气得都要七窍生烟了，二氧化碳灭火器都扑不灭我现在身上的火。

刚要上楼就看到拐角处趴在栏杆上说话的两个男生，我认得他们，是建筑系大一的两个新生，平时经常拿着自己课余时间画的图纸来找我，要我帮他们修改和提意见。

因为穿着高跟鞋，所以我故意放慢脚步，尽量不让自己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声音，想吓吓他们俩。

“你觉得咱们系哪个女老师最漂亮啊？”个子稍高一些的那个男孩子首先开口，我记得他叫章铭文，而他身边的那个男生叫童旭。

章铭文问完以后忽然转身，背靠在栏杆上，同时也顺理成章地看到了我。他吓得像小学生见到班主任一样，立即恭恭敬敬地站在我面前，被一个女人，还是此刻正站在眼前的女人听到这样的问题，那不是纯属找抽嘛。

因此章铭文下一个动作就是想去扯身旁还未反应过来的童旭的衣袖，我及时制止住，右手食指放在唇上，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女人天性都是爱好八卦的，我也很好奇，在他们的眼中，到底谁才是S大建筑系最漂亮的女老师。

“我觉得顾心蕊最好看。”童旭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这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不枉姐姐平时这么疼你。

其实我并不算是老师，我和他们一样，只是S大的一名学生而已，至多现在帮着导师一起处理一些日常工作。

章铭文顿时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的尴尬和窘迫也缓和了下来。

正当我刚要伸出手去抚摸童旭的头发，对他说一声“乖”的时候，他忽然有些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吐出一句：“老子想干她很久了。”

我：“……”

章铭文：“……”

今天一定不宜出行！一定是这样的！

所以说，以后就算有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绝对不能偷听别人说话！会遭报应的！

这叫我情何以堪！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觉得高兴，毕竟童旭夸我漂亮啊！

可是……我以后还怎么去面对这个脑中经常想着要……干我的学弟？

章铭文的脸都绿了，而我的脸已经涨得通红，我和他面对面大眼瞪小眼，就像是街上的两盏红绿灯。

如果现在我们俩同时站到马路上去，绝对能缓和交通秩序。

我对着章铭文摇了摇头，示意让他不要告诉童旭我听到了这些话，然后捂着脸像僵尸一样无声地飘走了。

这么直白露骨的话，连向来镇定从容、见惯大场面的我都招架不住了！

红着脸回到办公室，少不了又是被取笑一番。

“小蕊，怎么了啊，脸红得跟苹果一样？”

办公室里都是一些教龄很长的资深教授，还有不少是我研究生时期的导师，我总不好去跟她们说这些暧昧暗示的话吧。

喝了两杯冰水镇定了一下，打开电脑上了MSN，刚想对姜芷洁诉一下苦，她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陈甜的孩子出生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看她。”

“陈甜？”

我忽然想起来了，她是大学时期我们班上唯一一位姿色可以和姜芷洁相媲美的女生，大二的时候突然怀孕辍学了，听说是嫁给了一位富商，姜芷洁和她依旧保持着联系。

“是啊，是个女孩子，我看过照片了，长得真可爱。”

“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和徐楠生一个啊。”

“有资源为什么不用，物尽其用你懂不懂啊？”

“……”

我坐在电脑前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也不是你站在我面前，而我却不知道你爱我，而是……我要结婚时，我的同学已经当奶奶了……

我依旧沉浸在童旭和陈甜的事情中没缓过神来，坐在我对面的李老师把头探到我的办公桌前，压低着嗓音问我：“小蕊，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我要去吃晚饭。”

我一听有免费的晚餐可以蹭，立即像磕了药一样似的猛点头：“有啊，有啊。”

李老师轻笑着捧起她桌上的一沓毕业论文，重重地扔在我面前，“既然你有空，帮我改改论文吧。”

“……”

我全身就像被雷击中一样，看着身前堆积如山的图纸和论文，泪流满面。

靠！现在的人说话能不能分清主次和重点啊，能不能不要主谓颠倒、宾语前置啊啊啊啊啊啊……

我刚想出声拒绝，李老师已经拎着包消失在了办公室门口。

当年，我的毕业论文上交之后，教授用红笔在上面写了两个异常醒目的大字——“重改”，然后又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如此翻来覆去，我整整修改了五六遍，教授才略微满意地点头认可。

而现在，竟然要我去指导这些应届毕业生的论文，这位李老师胆子可真大，也不怕我把建筑系的论文改成中文系的诗歌，这不是纯属祸害下一代嘛！

“喂喂喂……怎么没声了？人呢？”电脑里，姜芷洁发来一长串文字和符号。

“休克中……”我有气无力地回应。

“我们办公室的老师让我帮忙改论文，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好事儿啊！你脑袋被门夹了吧，你家里藏着一个免费的全方位高端人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满腹经纶，学富五车，你刚才还叫我说要物尽其用的。”

啧啧啧，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学语言的呢，说话就是一针见血！一语中的！

“哟……小样儿，还学会用成语了，还一连用了三个。”

姜芷洁：“……”

于是，整个下午，我都呆呆地坐在办公室里苦思冥想着回到家要怎么开口求林彦泽帮忙。他公司里的事务好像特别繁复，每次一回家他都是直接进书房处理文件，直到入睡之前才会出来，因此我们可以说话的机会并不多。

他工作的时候特别认真迷人。有一次我路过书房的时候，从虚掩的门缝中看到他正凝神专注地在电脑上勾勒着设计线条。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指腹在黑色的键盘上流畅地敲打，然后便有一行行文字从他的指尖迫不及待地跳跃而出。他会时不时地侧头去看手边摊开的专业书籍，皱眉思索一会儿，之后又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皎洁的月光柔和了他冷硬的线条和轮廓，那一刻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迷人。

回到家中，我像平时一样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耳朵却是分外灵敏地注意着玄关处的声音，绝对不错漏一丝一毫的动静。

电视上的频道被我颠过来倒过去换了十七八遍了，就连电视机都快要被我给拆开来重新组装了，林彦泽还没有回来。

就在我即将昏昏欲睡陷入梦乡的时候，我听到轻微的钥匙旋转的声音，我的脑袋一个激灵，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立刻坐直身体，两手平放在膝盖上，目光直视着玄关处。

我敢保证，我上小学时被老师训责无数遍之后都没有现在的坐姿端正。

“回来啦？”呸，我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因为要有求于他，我的声音听起来都比平时柔软了不少。

果然，林彦泽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松了松颈间的领带，脱下西装，随手扔在了我对面的沙发靠背上。

他解开衬衫袖口处的纽扣，把袖子翻出来一截，露出白玉一般的手腕。他在家里一向比较随意，只是这种随性的动作他做起来更加诱惑。

我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眼见他要去厨房倒水，我飞快地站起，然后抢在他之前进厨房替他泡了一杯茶。

“我不喝茶。”

我忽然想起来他是只喝咖啡的。但是……现在……给你喝茶已经不错了！

“晚上喝咖啡伤身的，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嘛。”我嘻皮笑脸地对他说。

林彦泽沉默了一会儿，接过我手中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小口。

“这是什么茶？”他皱了皱眉，一脸嫌弃的样子。

“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还给我喝？”

“……”

啊！刚才我泡茶的时候好像忘记在里面放砒霜了！

林彦泽瞥了我一眼就绕过我径直走向书房了。我迅速地从包里抽出从学校带回来的一叠图纸和几篇论文，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你进来干什么？”他正要反手关门，看到我站在门边，淡淡地问我。

“这书房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这倒是实话，自从他住进来之后，我几乎就再也没进过这里，完全把书房的使用权让给了他，这种无私奉献、助人为乐的精神连我自己都要被感动到了。

林彦泽无声地点了点头，侧了侧身体，让我进去。

书架上摆放的都是他带来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