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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 作者:镜中影-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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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宁好生泄气。
扶宁愤恼不已:“阿襄准我去了结了那个腹黑指数居高不下的老女人么?”
扶襄重新专注与勾画眼前的图纸:“盯着左丘一族的绝不止我们一家,在左丘无俦全力倾注于万里疆场之际,也是最容易后院起火之时,左丘一族能不能平安度过,还要看他们的智慧和造化。我们只要将需要从他们手中拿到的东西拿到手就好,扶家军的第二样武器,亟需那份赞助。
“咦?”“扶家军”三字,重新点亮了兰使大人眼中的希望之芒:“扶家军的筹备与操练你们三人都出了气力,我该做什么?”
“继续你的小国之旅,督促他们的将军按我所给的兵书强化兵士战力。”那些人目前散布于各家小国,数量普普,战力不良,假以时日的调教,虽不能与真正的扶家军相比,一旦集结,却是不容小觑的扶家军后备力量。
扶宁坏笑:“那些人胆小怕事惯了,不到火烧眉毛都不想劳筋动骨,不过挟天子以令群臣的感觉还不坏。”
“什么?”一人打房梁落下,一阵风般刮到扶宁跟前,伴有狺狼咆哮,“宁儿你是如何挟天子以令群臣的?让那些好色的老头子有没有占你便宜?阿宁你一定要珍惜自己啊珍惜,切不能……”
扶宁忍到极限,奉上一声娇叱,一记粉拳,趁对方满地滚爬躲避的当儿,疾步出门,飘上房顶,投身夜之怀抱。守在各处的四美婢虽有心追赶,但不得不败在扶门兰使的鬼魅般的身法之下。
扶襄揉额叹息,对那位不速之客道:“阁下生来不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料,还请专心正业,莫两头都落了空。我告诉过你的,你那套对阿宁已然无效,不信么?”
“我信了。”后者抱头苦笑。

扶襄  一一二、趋舟追鱼岸头空(下)
阙历十月中旬,怀揣着对生死不明的爱子的思念及反目成仇的爱女的痛楚,阙王穰饶溘然逝去,大公主穰常夕袭任王位。
听闻此讯的穰亘夕伏案痛哭,整整三个日夜素衣披发,不食不饮。
而在父王在世期间始终坚守不出的穰常夕,擦干眼泪,凛然迎接这斩断亲情枷锁的时刻,与叛国背亲的二公主正式宣告决裂,公开宣战。
阙国两公主的战争方兴未艾,另一场战争又将拉开序幕。
越历十月末,叶国暗伏于越王宫多年的细作曝露,以此为发难契机,嵇释的触角伸展向叶国。
叶王沈括展读越王来信,有关细作之事,约于两国边境面晤。此乃新君继位以来首度发生的邦交大事,朝会上群臣商议应对之计。
“如今越国正与阙国开战,且还有左丘无俦那样的劲敌虎视眈眈,必定不想与我叶国撕破脸面。嵇释以细作为由寻衅,无非是想榨取一笔军费,民间还讲破财免灾,王上此去不妨就听他开价而后随意赏他一些。”
此乃首席辅政大臣闵渊所言,而群臣众口皆不离此调,有志一同力主破财免灾。
在群臣附和的浪潮推动下,叶王才要颔首,听门外断然道:“不可!”
“王后?”
走进御书房来的,可不就是身披百花袍头顶凤珠冠的王后娘娘?
“王上,千万不能赴嵇释之约。”穰永夕行至王上面前福了礼,道。
“为何?”
“嵇释有吞并天下的野心,他借一个细作事件找上门来,割地赔偿绝对无法满足其胃口,此次会谈定是另有文章。王上乃一国之君,身系千万叶国子民福祉,怎能以身犯险?”

“这……”沈括沉思良久,“倘若朕不理会嵇释的邀请,岂不是给了他向叶国出兵的借口?”
“他若有心犯我叶国,无论王上去不去赴约,都能寻到出兵的理由,甚至不需要理由。但王上若去了,不啻自投罗网……”
“恕老臣无礼,王后娘娘。”闵渊趁往后声语的间隙适时插言,低首恭声,“王后所言甚是,臣等皆不敢视王上安危为儿戏。但臣等以为,王上此行必定安然无虞。想那越国内战初平即陷入与阙国的苦战,可谓兵困马乏的时候,怎再敢添我叶国这个强敌?嵇释的行径,说到底只是勒索敲诈,为了我叶国百姓安居乐业,给他些银钱又何妨?”
“闵大人好慷慨。”穰永夕欣然付以赞赏。
“老臣一片忠心……”
与其说一片忠心,不如说一架朽骨,越是垂垂老矣,越是畏葸任何变化,只怕一点风吹草动就失了自己的朱门华堂。王后容色渐冷:“就算他仅仅是在勒索敲诈,为何一定要王上亲往?若是闵大人前往,难道还怕钱付得不够干净漂亮?”
“既然有细作之事在前,嵇释那等傲慢之辈为了自己的颜面,自然要多加刁难,此乃人之常情。何况对方亦为一国之主,王上与之会面,并未折损我叶国国威,事关叶国千秋基业,还请王上略作辛劳……”
穰永夕峨眉紧蹙,美眸厉:“什么人之常情?什么千秋基业?因为对方傲慢,一封信便能呼之即去,这也算人之常情?若是王上有丁点闪失,我叶国又哪来的千秋基业可言?”
“王后此言差……”
“够了。”沈括将争论淡声截断,“朕决定赴约。”
穰永夕丽颜疾变:“王上……”
“朕意已决。”
这四字既出,自是不可拂逆。王后怏怏告退。
朝会结束,叶王第一时驾临王后寝宫,见后者仍是满面忧色,遂宽慰道:“王后大可放心,此行朕身旁高手环伺,况且会谈地点设在我叶国境内,事先布置妥当,若嵇释有意和谈倒也罢了,若他有不轨之心,正好趁机将其歼灭,如何?”
该说自己的夫君勇气可嘉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穰永夕心有此念,道:“臣妾是惟恐以王上的仁厚,一个不慎中了那个奸猾之辈的算计,越国那等强国,他窃为己有花了区区几载,臣妾实在担心……”语声未讫,已掩面低泣不止。
“朕明白王后苦心了,朕自会小心行事。”好一番柔语哄慰后,叶王方摆驾而去。今儿是妤妃侍寝的日子,虽然有心留宿王后身边好生安抚,却不能乱了后宫秩序,为王后招惹怒气。
妤妃寝宫内,柔情蜜意最炽时,叶王问心爱宠姬:“朕去与越王会晤,你可担心?”
“臣妾不担心。”迷离烛火下,美若瑶池仙子的没人缓摇螓首。
叶王一怔:“为何?”
“王上英明神武,自有天助,必定无往不利,无坚不摧,臣妾只须跪坐佛前,安心等待王上归来即可。”
“你这张小嘴是为哄朕高兴罢?朕要重重罚你……”
世上没有比心爱女人的崇拜更能激发一个男人的雄心豪情,沈括以前前所未有的昂扬姿态跨上战马,赴嵇释之约。
“你做得很好。”穰永夕对垂立面前的女人道。
后者呜咽道:“臣妾将惟王后娘娘懿命是从,还请娘娘……”
“你是怕本宫要你家人的性命?”她一笑,“不必担心,本宫并不喜欢杀人。先前不过是因为你在本宫面前有点嚣张,小作教训而已。”
“臣妾知罪。”
“知罪就好,以后你只须好好抓住王上的心,莫教别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夺了宠爱,本宫自会给你应有的荣光。”
从容打发了妤姬下去,穰永夕匆匆赶到偏殿,对泰然坐在里面的人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不正在走么?”扶粤抓起几块点心,边“喀嚓”嚼得起兴边向外拔步。
“一定要保住王上。”
“好说。”
“一定……”
“嘘。”扶粤一根指头压在她唇前,“王后娘娘,本姑娘方才在屏风后面观你言行,才想夸你颇有乃师之风,还请继续保持。”
穰永夕愣住:“乃师?”
“你不是阿襄的弟子么?”
“是啊。”她旋即笑开,“如此的话,师父在面对爱过的男人时,不会关心则乱么?”
“嗯……”扶粤攒眉冥思苦想,“不晓得哦。不如,我们一起拭目以待?”
“也好,不过……”
“不过,眼下是做好你家男人的护卫。”扶粤挥了挥手,负剑远去。
我家男人么?穰永夕目色陷入深暗之境。男人的宠爱啊,恰如这窗外的夜雾,看似浓厚深重,却禁不起劲风,也抵不过日光。我这个自幼被人夺去太多东西的人,还是多将有形有体的物件握进掌心好了,“师父”,你对弟子的表现可还满意?

扶襄  一一三、不敌日月辉光艳(上)
越、叶两国国君相晤之地乃圭亚城,位于叶国南陲,距越国边境不足二百里。此处为叶王回函中所定,是为求操之在我的周全。但,实况与初衷背道而驰。
圭亚城城主衙门的议事大厅内,两方见面的寒暄即将结束,一盏茶尚未完全入腹,叶王一口血已呛了出来,登时引得随行人惊哗。
“有……有毒……”沈括一手掩口,一指面前越人,既恼且悔。
嵇释也微微一愣,眼角挑了身后扶冉一记。
后者脸上闪过短暂的困惑。
“王上遭了暗算,保护王上,拿下越国人!”侍卫们一拥而上,两人架起王上夺门而出,余等攻向对面越人。
越国侍卫自是奋勇还击。
“真是麻烦。”四遭刀光剑影,嵇释仍坐在原处,百无聊赖地摇首。
叶王猝死,叶国上下陷入无主的混乱,一盘散沙的叶国即如探囊取物。而叶王性命尚在,情形便截然不同。这便是一国之主不可取代的价值。天衣无缝的设计,竟出了这般的纰漏,平添许多周折。
“扶冉,你真是给朕添了麻烦。”
扶冉百般忐忑:“属下……属下的毒下得绝对是足够分量……”就在方才与上茶小厮擦身的须臾,微力使得对方脚下稍生趔趄,托盘上的茶盏偏离寸许,即把握于指甲间的无色小丸弹入对方茶内,合该完美无缺才是。
“但眼前分明是出了差错不是么?”
“属下……”明明全杯饮下后一刻钟内气绝身亡,为何半路呛了出来?
“去跟上叶王,务必取其性命。”嵇释挥袖将一向自己攻来的叶国侍卫扫飞,负手踱出门去。
“是!”
一刻钟后,以普通百姓面貌伏于街巷的越国兵士得到了讯号,抛开伪装,高举兵械,对圭亚城内外发起攻击。
出乎意料的,所遭遇的对抗出乎意料的顽强。
越军设伏与圭亚城,对城中防守发布及应战能力当然做过一番事前考究,这份反击的力度绝不是了解中应有的模式。
“中计了。”在第三次听到属下报来的伤亡认输之后,嵇释起身,“撤退。”
庞三河不解:“王上……”
“打叶王呛血那颗便该想到的,那等反应摆明是事先吃过了防毒药物所起引发的排斥,彼时便该撤销计划。”只因那刻,不认为那个少年叶王为了引他上钩宁愿以身试毒……莫非是低估了?“既然对方的防卫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如今也别指望扶冉能够刺杀叶王成功,撤退!”
红色的烟火划破天空,各处的攻伐销声匿迹。
叶王下榻的城主府后的巷道内,扶粤一掌扣中为此闪神的扶冉肩膀,双脚踩上一角檐顶,抱肩道:“墙头草,你的主子之一已经走了,不赶紧跟上去么?”
摔在地上的扶冉翻身跃起,吐出一口血水,道:“我是墙头草,难道你又能好到哪里?原王是你的第几个主子?”
扶粤不以为意,道:“我要更对的人从一开始到现在始终只有一个,不曾变过。”
扶冉冷笑:“被左丘无俦抛弃之后,立马选了原王,你说跟随的那个,又何时有过节操?”
“本来,想念在同门一场,饶你一命的。”扶粤语音幽缓,目内残光乍现,红唇内白齿森森生寒,“如你这等只能攀附在阴暗出低廉愚蠢的生物,怎配去揣度天上鹏鸪的身影?连仰望也不配!”话声甫落,别在靴侧的两柄匕首纳入左右两手,秀健的身姿携带着两道不加任何迟疑的杀意取向地上人。
扶冉甩出一粒烟弹,欲借机遁形。
“你这点本事还是我一时好心教的,忘了么?”扶粤直入烟雾之中,单凭藉气味,两柄匕首的方向不曾更改。
扶冉几乎是在这时方想来自己是与菊使为敌。在扶门之时,对他们这些门众来说,四使就如头顶的日月。而今日,是死神。
此念兹起,濒死的恐惧与绝望即攫住了心脏,再也动弹不得。
“阿粤。”红色衣影翩然临现,“他的命还有用处,留下。”

扶襄  一一三、不敌日月辉光艳(下)
“诶?”扶粤扑了过去,“阿岩!”

扶岩一手点了扶冉昏穴,一臂将她接住:“辛苦了,菊使大人。”
“你怎么会来这处?你不是在……”
“总要出来透透气。”扶岩抚去她拈在额角的一绺湿发,“而且有事阿粤帮忙。”
“真的?什么事?什么事?”
“在说之前先告诉我,阿粤刚刚实在生气么?”
“是啊,生气,超生气!”扶粤朝地上人踢了一脚,“你说这条命还有用?什么用?”
扶岩按住这只急于暴走的雄狮的肩头,笑道:“师父不是曾经告诉我们,我们四个人会在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是因为我们血液里的某些东西太过于适合做杀戮者么?意思是,我们要比别人多几分自制,莫让自己的怒火灼伤了自己。”
“才见阿岩就被教训了呢,还以为只有阿襄喜欢讲道理骂人。”扶粤嘟嘴抱怨,脸上的戾气却消减了下来。
扶岩弯腰将扶冉反手提起拖在身后:“这个人给我。”
“这么一堆废柴,做什么用?”
“废柴用到好处,也是起点火星的。”
“哪一点火星?”
“给我所在处的某位贵人呈上一份厚礼。”
“阿岩的所在处……咦?”扶粤喜笑颜开,“阿岩也看不下去了么?那人果然是在装死是不是?”
“十有八九。”
“真是可恶,我如果说想跟你去,你一定不准,对不对?”
“对,”扶岩屈指弹中她蹙满委屈的额心,“我这趟来,是特地找阿粤帮忙的。”
“配置让那个喜欢装死的七窍流血筋脉寸断的剧毒么?”扶粤眼神灼灼发亮。
菊使大人复活成功。扶岩莞尔:“虽不中,亦不远矣。”
“啊呜,快点,快点,找家药坊,租家空房,支上炉灶,立即开始!”
“你此刻还需要看顾那院里的人不是么?”
“那个啊……”扶粤掩口一笑,“我想今晚聪慧机敏又忠君爱夫的王后便会亲自赶来接人。经此一事,不管是君主的感激和信赖,还是朝臣的臣服和谦恭,那位王后一并收获了。本姑娘可不想打扰了人家夫妻团聚。”
果不其然,当天夜里,叶后风尘仆仆地赶来,哭泣着抱着意识半昏半明的叶王,道:“臣妾在王上动身后始终不能安心,无论如何也想守在王上身边……可是,臣妾多希望是臣妾多疑多心……王上,是臣妾错了,臣妾该坚持到底的,就算拼了一死,也该拦住王上的,臣妾错了……”
“其实,叶王这起中毒事件完全可以避免的不是?”
“嘿嘿……”
城外某处荒弃的民宅内,采买来的各样药草摆了一地,旁边也支起了火灶,扶粤两瞳异光闪闪,缚发捋袖,即将大干一场,听得扶岩诘问,忍不住掐腰怪笑。
“的确可以避免,我也已做好扶冉那枚毒丸的替代品,可是怎么想怎么不爽,本姑娘就将剧情稍稍做了改动。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一个男人成长中不可或缺的体验便是生死大关,此乃脱胎换骨的好机会呐。好歹在事前本姑娘还是将避毒的药粉下在了他的午膳里,不需要太感激。”
“你啊……”扶岩摇头。这丫头虽然拜托了嵇申带来的切骨伤痛,但潜意识对于多情男子自有一份莫名的痛恨,下手的狠辣非寻常可度,叶王运气不好,正中枪口而已。
三四日过去,所需药物配置完成。扶岩收进囊内,打附近农家买了辆破旧马车,套了自己的坐骑,与扶粤作别,扬鞭驾辕奔赴前程。
“掌柜,我来接我的马。”扶粤回到城中,第一步先往下榻客栈。
埋首账本的掌柜抬头一眼见她,喜出望外:“太好了姑娘,您总算回来了!”
“本姑娘的马还在这边,当然要回来,赶紧结了帐……”
“姑娘且慢,有位客官等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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