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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 作者:镜中影-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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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姐姐为何执意破坏掉我的婚姻?姐姐口口声声说嵇释要杀你,但你拿不出足以说服亘夕的确凿证据,要亘夕如何信你?嵇释是为了结盟我阙国才提议联姻,为何要杀姐姐?姐姐是怕有了嵇释为伴的亘夕会越过姐姐,主导阙国的未来,不是么?”

扶襄、一0九、金鸣龙吟气如虹(下)
头顶的树叶被风撩得沙沙作响,地上的树影飘摇拂动,一如此刻驻马相对的二人难以安宁,飘曳不定的心声。
   “亘夕,你……你到底是出于怎么样的考虑,方得出如此离奇的结论?”一番无从下手的茫然过后,穰常夕问。
穰亘夕失望不已:“姐姐仍不肯对亘夕坦白?我们姐妹从小到大都是无话不说,好的宛若一人,但从几时起,我们也要彼此提防,互相算计?”
“这正是我要说的……”大公主一时啼笑皆非,一时又心腹冰凉,一股隐痛点点滴滴浸透上来。这个妹子,她自谓一直疼着爱着护着的,纵然她伤害了父王,她也替她瞒过了律法和史官,保全了性命与声誉,甚至保住了地位与富贵,到如今……到如今……只落得一身埋怨么?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亘夕你对我这些怨气应该不是近日才有的。如果我没有猜错,埋下它们的种子是……”尽管旧调重弹不新鲜,尽管那个人确确实实与它们姐妹的个人情感从未发生牵连,但那个人的阴影,却始终横亘在她们中间,而且随着岁月的积淀终成浓霾,侵蚀掉了姐妹间的信赖,腐败了亲情的羁绊……“左丘无俦罢?”
穰亘夕面色一百,未作即时回应。
“对于我未极力促成你与左丘无俦的联姻,你始终不能释怀,这颗种子埋在你心里,经由各方面的浇灌,长成了今日的参天大树。”
“姐姐竟然看得这么清楚?然后你在旁边看我一个人如只小丑似的挣扎,撞得头破血流?”
“如果你不是我妹妹,甚至如果你是常夕,我早将你推了出去,去试左丘无俦那潭水的深浅。”穰常夕紧握缰绳,娇躯难以自已地轻颤,“左丘无俦绝非良人,我在开始便已经告诉过你,你明知我的话是对的,你明知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也不能是左丘无俦爱上你,你置若罔闻……”
这话,说起来又是陈词滥调,不是么?她无力收语。
“总是如此,总是如此,亘夕已经无力去解读姐姐说这话时的居心!”穰亘夕凄凉摇首,放在弓弦上的手指指节泛白,“然而,亘夕可以不去介意姐姐的唱衰,却不喜欢被猜忌。你实在不该挑拨我与嵇释,你到底想让你的妹妹过的多凄惨才甘心?”
天,天呐。穰常夕胸口堵塞,欲哭无泪:“说到底,你宁愿相信嵇释,也不相信我就是了。你与嵇释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对其为人没有半点的了解?他的野心绝对不亚于左丘无俦,那样的人怎可能仅满足于结盟?我是他当下最大的阻碍……”
“够了!”穰亘夕视线内锋锐乍现,“我不能由姐姐自已的刚愎自用误了阙国的未来,请恕亘夕无礼。”
穰常夕毕竟是走过战场的,对于危机自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敏感,可是,眼前人是自己至亲的妹子,是最不可能伤害自己一丝一毫的人,是以纵然有鸣鸟惊飞,脱兔急窜,她也未曾将这等异常与妹子有所关联。但,看她的神情,事实昭然若揭。
“你在这里设伏了多少人?”
“围场四周有六千人,我们的周遭,有两千人。”穰亘夕猝地弯弓拉弦,一声急促高昂的弦鸣划破了僵滞的空气,也唤出了潜藏各处的人影。
穰常夕放眼四顾:“为了拿我一个,不嫌太多么?”
“姐姐放心,亘夕不会伤害你。”
“那又是为了什么?”
“只请姐姐将阙国军权交予亘夕。”
“我如果不允呢?”
二公主闭唇不言。
“还是需要以伤害我的法子得到你想要的,不是么?”
二公主眸光移开。
大公主哑然失笑:“好,亘夕下令罢,让他们将我拿下然后严刑逼供我交出兵符,快些动手,我等不及看这出同根相煎的戏码。”
“……姐姐何必逼我。”
“此时此刻不是你在逼我么?”
“权势对姐姐就如此重要。”
“此话我原封不动地回敬给你,不如你来作答。”
“你们不得伤害姐姐,请姐姐下去歇息,好生伺候。”二公主满面痛定思痛过后的毅然决然,吩咐走到自己身后的几名女卫。
穰常夕木然坐于马上,任女卫沓沓行进。

“大公主……请。”
一道鞭影当头抽下,抽开右边两人,左足离凳蹬翻了左边两人,穰常夕人马一体,落入一条小径疾蹄驰骋。
穰亘夕扬鞭追了上去,喊道:“姐姐你逃不开的,任是你再英勇,也敌不过两千人!”
前方人不予回应,一径纵马狂奔。
“二公主,可否命弓箭手准备?”有手下请示。
“放肆!”她大怒,“谁敢伤害大公主,本公主诛其九族!”
“那属下按事前计划,以网套阻拦?”
“速去准备!”
“是!”
属下四散,二公主再度放声高喊:“姐姐,没用的,围场内的所有防卫均已换人,姐姐带来的人也早已被囚禁了,你单人独骑逃不出去的!”
前方人仍旧埋首疾驰。
“围场周围布了六千人,姐姐若是这般乱走,万一遭了误伤,绝不是亘夕愿意看到的。”
一名属下纵身落在主子马前:“二公主,网套备下!”
望了望前方没有任何迟疑的背影,穰亘夕最后一次扬嗓:“如果姐姐在不停下,莫怪亘夕无礼!”
“你对你的姐姐已经无力到极致,还要再如何无礼!”马前的属下突地无声倒地,一道由树枝间倒悬下来的人影贴在她耳边,问。
来者形若鬼魅,直令二公主花容变色:“来人,有刺客!”
来者啐了声,身子翻转轻灵着地,双手抱肩,一双美眸不屑乜视:“如此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真是失礼!”
穰亘夕手中剑锋直对:“你是何人?”
“不好意思,一个不小心,扰了公主弑姐夺权的兴致。”来着答非所问。
“你……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你敢擅闯王族围场,到底是哪方人士?”
   “我姓扶,单名一个……”
穰亘夕一震,愕然惊呼:“扶襄?”

扶襄、一一0、一朝相见不相识(上)
“你希望我是扶襄?”来者咭咭怪笑,“你这么详见扶襄?因为什么?”
“告诉本公主,你是不是扶襄?”
来者兀自自说自话:“难道因为扶襄是左丘无俦最爱的女人么?”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口吻,似曾相识。多年前,也有一个女人以这副戏弄之姿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不是扶襄!”她们都不是扶襄,却必定是和扶襄密切相关之人……“既然敢来到本公主面前,难道连一个名字也不敢报上来么?”
“公主这一回没有认错,她不是扶襄,扶襄在这里。”倚树观望的人道。
声音是打身后发来,穰亘夕却没有立即掉转马头。直觉告诉她,那个声音的主人的确真的是扶襄,是在她心中植入了那根毒刺并繁衍茂盛成今日毒林的扶襄。那个女人,此刻回首就能见到,她却迟疑了……
“按道理,姐姐阋墙这等事不应由扶襄这个外人介入,但原国与大公主有盟约在前,总不好置之不理,还请二公主见谅。”
“你——”这个声音里那股子胜券在握的从容是怎么回事?以为此处是任她来去自如的么?有念至此,二公主不由得扬眉冷噱,“就算你们有点本事,能从我八千精兵的重重包围中走到这里来,又如何走得出去?接下来,不妨让本公主看你们是否有三头六臂!”
“哎?”扶粤樱唇讶张,眸线难以置信的扫过阙国的二公主全身,“不会罢?我们既然能毫发无损的走过来,必定不是仅凭一人之力,这一点,算不到也想得到罢?退一万步说,我们走不出去,拿你当人质总是轻而易举不是?还有啊还有,如果仔细听得话,应该听得到四下的打斗声呐。难道公主除了脑子不好用外耳朵还不好使?”
扶襄无奈摇首:“阿粤,不得欺负公主。”
扶粤探了探香舌:“抱歉,眼睁睁看着好用的梗不捡起来实在可惜。”
“二位。”草叶,跫音乐低沉,穰常夕牵马返回,向二人微揖,“多谢。”
扶襄回礼:“晚来一步,公主受惊了。”
“姐姐……”直到长姐身影出现,犹在马上的二公主方隐约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适才的片刻,她所有心神悉被扶襄出现这件事占据,竟未想到这处异样。
“姐姐居然与扶襄勾结?”她脸儿苍白,唇儿瑟抖,蒙受打击深重,“你……你明知我最恨什么,你还与这样的人合谋算计我……你算什么姐姐?”
穰常夕面色淡泊,道:“如果你今日什么也不做,姐姐我什么也不会做。可是,你已经是被嵇释操控的傀儡,必定是要做的。”
“我被嵇释操控,你又被谁操控?连左丘无俦都栽在这女人手中,你还敢引狼入室?你是想把阙国拱手让给她了是不是?”穰亘夕含泪高斥。
还真是义正言辞的指控啊。穰常夕静静望着扭曲了眉眼鼻唇的妹子:“是谁想引狼入室?这围场内外是你的旧部,但东疆边境的五千人,却是嵇释的人马,控制了我之后,就是放这五千人进来,进占王都,屠戮朝中拥我臣众,可对?”
“错了,错了,大公主。”扶粤悠然接口,“伏在边境的并非五千,而是一万人,且隶属于嵇释的嫡系人马,本事打算神鬼不知地入侵贵国,如今与贵国的军队战斗正酣。当然,应大公主之邀,我方已遣队增援。”

扶襄、一一0、一朝相见不相识(下)
周遭林内的打斗及惨呼声充耳不绝,且越来越清晰。
这般的形势骤转,立场倒换,使人接受不能呐。瞬时,穰亘夕珠泪源源滚落,泣不成声:“姐姐竟然与亘夕最憎恨的人联手欺负亘夕你对不起我!”
“你这女人还真是……”扶粤听得实在奇怪,扬眉欲作抢白。
“算了。”走近来的扶襄摆手阻止,“剩下的时间是大公主处理家事的时间,我们外人不好插手,走罢。”
穰亘夕厉声:“扶襄你站住!”
扶襄回身:“有何指教?”
于是,两人第一次四目相接。
“你、你就是扶襄?”二公主居高临下的眼内,轻蔑之意渐盛。
“我就是扶襄。”扶襄勾唇淡哂。
“姿容不过尔尔,竟然,竟然……”
扶襄眸光盈盈,细语娓娓:“一副不过尔尔的姿容,竟然使得左丘无俦神魂颠倒。公主出众之姿,却教左丘无俦不屑一顾。说来,许是左丘无俦的眼力不济,公主不应将怨恨算到扶襄头上。”
穰亘夕脸色激变,戾气外扬,一鞭抽了下去:“你这贱婢出身的贱人,敢在本公主面前嚣张!”
“够了你!”鞭梢落在了大公主的左手,贯力一扯将前者拉落尘埃,右手内的剑锋抵其喉咙,“无论是作为阙国的公主,还是我穰常夕的妹妹,你都足够让我无地自容!”
别人家法施治中,扶襄毫无旁观的兴趣,转身移步。
“难得的机会,怎么不让我好好教训她一通?”扶粤扼腕不已,“那人可是好几回都要杀死阿襄的!”
“果然是如此没错。”
“什么?”
“这位二公主逻辑混乱,认识偏执的程度独一无二。”
“同感,那人对人对已的标准着实差异到可笑。”明明是自己下一步动了杀机,却还能以一张无以复加的委屈泪颜自控姐姐的背叛。明明与左丘无俦从无瓜葛,却一直以辜负者的立场定位自己所受的伤害。这自导自演沉溺的神通,真可谓奇葩一朵,引人咋舌兴叹。
扶襄语含惋惜道:“阙国一定会断送在她的手中。”
“唉?”扶粤不解,“这场阴谋依然破产不是么?而且阙国大公主也不是吃素的,今后也不可能再由她扑腾。”
“那位看淡了爱情的大公主,极是重亲情,这一回必定也会如上次那般饶过二公主一命,这一命便是一个祸根。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罢?换了我,也永远不可能对你或者阿宁出手。”
“什么啊?”扶粤顿足大呼,“那怎么能相提并论?那个阿宁姑且不说,本姑娘可是天下地下独一份的可爱,岂是那个花痴公主能比的?”
扶襄抿唇莞尔。
“扶襄你这个笑是什么意思?你不承认么?不这么认为么?难道本姑娘不可爱?”
携着一路呼啸的菊使大人,扶襄飞骑赶往原国境内距阙、越边境最近的羊公山下,相隔三十里外,即是咆哮奔腾的羊公河。
   “襄姑娘,粤姑娘。”等在约定地点的,是新近擢升为扶家军总长的扶川,此人亦扶门出身,乃扶岩弟子。
“战况如何?”
“属下遵从襄姑娘部署,从左右两翼包夹佯攻,分散了对方兵力,而后由正后方发动攻击,首战大捷,越国人退兵了。”
“我军可有伤亡?”
“伤一百一十二人,有十几人伤势颇重,军医……”

扶襄蹙眉:“带我去看一下。”
五千人驻扎在羊公山向阳的山脚下,扶襄对扎营楚持以赞许:“此处可守可攻亦有退路,乃扎营的中上选,美中不足是阳光过于强烈,兵械、铁物、旗帜在阳光下太过显眼,极易曝露我军行迹。”
扶川意会,道:“是属下疏忽,因扎营那日为阴天,漏察了这关键一项。属下立刻遮挡反光之物,暂将兵旗撤下。”
踏进伤兵营帐,扶粤别无二话,先自缚发挽袖,亲手医治伤患。
扶襄在旁看了多时,方撤身来到中军帐内,问:“越军的领兵者是何人?”
“庞三江。”扶川答。
“庞氏兄弟都是骁勇善战的猛将,庞三江较其兄弟更擅筹谋,此次我方作为阙国的援军攻其不备,下一回便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了。”
“属下明白,已告诫兵士忌焦忌燥,且不可掉以轻心。”
“对呐,这才是刚刚开始,扶家军能不能成为一支所向无敌的奇兵,来日方长。”
“奇兵?什么样的奇兵?”
莫河城静王府内,庞三江狼狈归来,作为随同静王阁下南征北战的左膀右臂,这等情形委实罕见,嵇释细究原因,无非中了对方伏击猝不及防之类,独有两字尤其醒耳。
“你把这支奇兵说的更仔细些。”
“是。”伏地的庞三江抹了把头上汗渍,“我们行进途中,是中了阙军的埋伏没错,但阙军被我军杀得节节败退,全然不是敌手。就在这时,另一拨人冲了出来,那些人戎衣上不见任何一国的标志,攻击凌厉异常且灵活多变,将我军引入险境后突然消失,猝然间又从后面攻了上来。”
“何以见得他们不是阙国的军队?”
“未将也想抓个活口问个究竟,但那些人中有向前攻击者,竟也有对前面攻击者实施掩护的弓箭手,阵型诡异,打法也奇特,我军就如此……打败。”
诡异、奇特。
嵇释目投侧立阶下的另名部将:“三河不觉得斯样的用兵手法有些耳熟么?”
“是,听起来像是……”庞三河欲言又止。
“是啊,像,像极了。”嵇释面上漾浮浅浅笑纹,“三江退下罢,好生调养。”
“啊?末将兵败,当领刑罚。”
“你有此念就好,这并非是一场正式的战役,是本王一开始即低估了情势,主错不在你。”嵇释挥手,笑色未收。
当日晚膳桌上,嵇南听得主子噙笑低喃道:“还想着她到底要隐伏到几时,竟已经有了这番气候了么?”
“王爷,您说了什么么?”
“你有一个很不错的旧友哦。”
“咦?”
“为本王添饭。”
“是,王爷今儿好胃口。”
“故人安好依旧,怎不由人欣慰?”襄儿,本王当初是不是放虎归山,之后会不会懊悔不迭,不妨表现给本王看罢。


扶襄  一一一、莫教英雄泪沾巾(上)
阙历八月初,阙国二公主因谋逆罪被驱逐出境,永不得返回阙国。
此时正是云历的七月中旬,左丘无俦与逯炎兄弟大臣协议,云境内再无逆己力量,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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