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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 作者:镜中影-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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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尚须强化轻功与骑术。五成来自于被扶岩单枪匹马挑了山头的山贼草莽,编为突击营,除常规训练,自是格外加强军中戒律的训导遵从。剩余,方是受人欺压没了田地失了家业的无依群体,编作勤务营,所有训练皆从零步起,体力,腿力尤为根基。
每营以营司为首,下有组、队、社、十人为组、设组司;百人为奴,设队司;二百人为社,设社司,统归营司管辖理。
“扶家军军规一:有扰民滋事者,严惩不贷,所属组,队、社、营司负连带责任。奸辱民女者,砍首示众,所属组、队、社、营司当众鞭笞五十……”
一天苦训结束,诸营司率各部排立中军帐前,扶粤将早已颁布张贴亦当众宣读过的军规再次朗朗高诵后,带上了五人,中有三人闯入附近民居调戏民妇,另两人发现并出手阻止了恶行。行恶者军法处置,救人者给以奖赏,所属上司亦各受相应惩戒与嘉奖。
五千人鸦雀无声。
这些人大多听过扶门四使之名,也略晓他们每人的厉害,扶襄踏进此营的第一日便惩治了一欺辱同胞的军霸,而扶粤召唤群蛇的异能在她遇见一伙恶言起哄的顽劣之徒时也显露无疑。如今军纪森严,赏罚分明,谁也不敢再两个女子面前造次。
“ 扶襄晓得你们原都是居无定所身似浮萍的人,不曾受惯拘束,但既然已自愿来到这处,无论是为了建功立业还是寻一个属于自己的固定家园,都须遵从军中戒律,违者皆以严惩,不作任何转圜。”
扶襄立于帐前半人高的帅台之上,俯望台下的整齐划一,回想一月前的参差零落,暗自叹了口气,面色沉静无澜。
“你们每一条性命都很宝贵,扶襄不希望再有人因触犯军纪命送黄泉,也不希望顶着‘扶家军’名号的,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乌合之众。而且既是‘扶家军’,便等同我扶襄的家人,纵然将来上了疆场,扶襄也未必殚精竭虑以不枉送任何一个生命为旨去取得成功。各位若是珍重自己,便请守住军纪。耐得苦训。”
“吾等愿誓死追随扶襄姑娘,追随扶门四使。”有营司扬声道。
扶襄微笑:“若各位当真如此信赖扶襄,从此我们便同舟同济罢了。”
对于“扶家军”的出世,原王持以默许。若要防备,当初也不必将扶门四使请进原国大门。区区几千人,价值与威胁俱不及赛得过千军万马的四使中的任何一人。
“王后好缜密,竟然将这份东西四分五裂到各处制作,而后方统归到你这处可对?这么防着,是怕你精心设计的宝贝被别人模仿了去么?”
十日中有三日,扶襄回原国大营助冉轻尘一臂之力。后者虽对扶家军的存在心无芥蒂,但对于她将赐予扶家军的利器却是虎视眈眈,或者说……垂涎欲滴。
扶襄修改阵型的笔略停,瞟了眼他抖在手中的一张图样:“何止四分五裂?你拿得是十三张中的一张。”
“有十三张这么多?”冉轻尘抱头低嚎,“你是打算做什么精怪东西出来?”
“如果阁下能够慷慨供应铁与蚕丝,扶襄并不反对将这东西用于这位军营的兵士中。虽不可能人手一只,但装备一支几千人的特动队,自是可行。”
“铁与蚕丝?铁矿的话,原国境内尚有一处,也可以向银川开口……一定非蚕丝不可?”
“牛筋,马鬃亦可。但前者需要大量杀生,伤农过重,不推荐。”
冉轻尘视线直剌剌停在扶襄脸上。
扶襄斜觎:“做什么?”
“我听说你治军甚严,到今日已砍了四颗人头。”
“然后呢?”
“如此冷酷作风,怎对畜生的生命反倒在意起来?”
“小女子刚刚似乎提及伤农……不对,我在意的不是牲畜的生命不重要。”扶襄离案,举步踱到军帐床前,推开一半窗扇,指着不时巡过窗前的人影,“外面的每一人,有一日战死沙场皆不足为奇,这是入伍从戎者不可抵挡的宿命。那么,你认为左丘无俦的军队何以所向披靡?”
“用兵多诡,变幻莫测,出其不意。”
“换言之,他之所以百般设法,是为了以最少的生命换取最大的胜利。”
“哦?”冉轻尘收拢眉头,“是个新鲜说法呢,本帅是听闻他爱兵如子没错。”
“他所率军队,无论是驻扎何处,驻扎多久,从无奸淫民妇骚扰百姓恶行发生,此乃连嵇释也做不到的治军奇迹,你道是为何?”
“无非手段硬朗。”
“他在从军之初,一打小跟的亲卫战功赫赫,人缘颇佳,不想某日酒后失德坏了一当地女子的名节,事后几十人跪地以战功抵偿为其求情,连那女子也声称愿嫁其为妻,他拔出腰下佩剑轻取了那亲卫的人头束于高竿三日。你说他手段硬朗,又岂是轻易能做到的?就如你的良辰美景赏心悦事,倘若她们是男儿,良辰做了恶事,以你的圆滑随性,必定要绞尽脑汁用两全其美的法子饶他一命,但饶他一命之后,美景若犯事你要如何处置?赏心悦事随后效之,你又要怎样打理?令出不行,言出不践,此乃为帅者的大忌,任何一点点的通融转圜,给其他人兆示的,便是一丝丝可能脱逃的侥幸。”
冉轻尘正襟危坐乖乖听着,良久,问:“这是你爱上左丘无俦的起由?”
扶襄白他一记,“小女子在阿宁的情报簿上读到那件事,还没有与他相遇。”
“原来……”冉轻尘啧叹,“你在与他相遇之前,已经爱上了他么?”

扶襄 一0六、有情未必大丈夫(下)
云历六月初,左丘无俦与车蒙之战进入尾声。
车蒙依据着西北大营的天堑之险,在左丘无俦抗衡逾两月,直到后方的粮仓被左丘无俦突袭,人粮马草被洗劫一空,战事陡然改变。
车蒙痛定思痛,接受了部下建议,放弃西北大营,率残部投奔已公然与左丘无俦宣战的阙国。
西北大营在卫戍交由左丘无倚。
“车蒙在此盘踞几十年,对此间的地形工事烂熟于心,如今他投奔阙国,这一处怕是他首先要拿来贡献给新主子的大礼,你可有了应对的良计?”望台上左丘无俦的手指在青砖灰石间划过,问。
左丘无倚提身跃上大营的至高点,手搭凉蓬,眺望边境处的山峦起伏,道:“与此最近的是原国,车蒙要想第一个攻打这里,应该投奔原国才对。”
“原国……”左丘无俦眼尾利芒隐隐: “原国乃阙国同盟不是么?”
左丘无倚跳下:“为了阙国二公主刺杀原国王后之事,近来两国上层颇不愉快,预计阙国短时内想要借道伐此不太可能,除非原国急于参战……”
“刺杀原国王后?”左丘无俦眯眸:“阙国二公主?”
“啊……”失言、失言、没有滤脑,一时口快。
“又要隐瞒不报么?”左丘无俦目若寒钉,钉得二少皮骨发寒。
“大哥误会,原国王……扶姑娘毫发无伤。”
左丘无俦面色稍霁,道:“嵇释与我的五年之约尚有三年,我想,他娶阙国公主,用意为先将阙国收入囊中。但想必现在已经发现大公主有点棘手,下一步,如果不是除掉大公主,便是率先背毁与我的约定。你认为他会走哪一步?”
“如今越国并不全在嵇释掌握,无论哪一步都不能放开手脚去走。越王那边……”
“那边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足为虑。”
左丘无倚道眉苦思,道:“杀掉挡在路上的阙国大公主,当然是最快捷达成目标的办法。”
“这就对了。”
“怎么说?”二少自诩进步神速,但某些时候,要跟上兄长的思路还是略显局促呐。
“他一定会对穰常夕动手。如果你意欲将阙国攻打此处的时日向后拖延,为你的整修争取时间,就设法救下穰常夕并使她晓得谁要杀她,如此联盟瓦解,阙国也将因为两位当家公主的反目一分为二。”
“妙!”左丘无倚心悦诚服,再一次崇拜上兄长,“拖延时间,瓦解联盟,阙国分裂,一石三鸟,连环妙计!”
“也能救穰常夕一命,一石四鸟。”
“咦?”左丘无倚似笑非笑,“大哥对这位大公主别具情意呢。”
“她曾是我少年时候的知己,救她一命,了断少时友谊,沙场相见,在不容情。”
左丘无倚摇头晃脑,兀自陶醉:“有道是无情未必大丈夫……”
“有情也未必大丈夫,你的滥情过去使你受尽奢城儿的鄙夷,在她面前威风扫地,可有大丈夫的豪迈气概?”左丘家主的“毒舌”再战江湖。
左丘无倚自讨苦吃,打趣不成蚀把米。
“救穰常夕这事,且记不可操之过急,弄巧成拙,必须是嵇释出手,倘使他不见动作,你的人也不必做任何事。”
 “……是!”好险好险,心头才起了一念:若嵇释迟迟不动,大不了送他一口黑锅……好险。

扶襄 一0七、牛刀小试气象新(上)
“近来有奢城儿的消息么?”
“她……”左丘无倚一怔,“她怎么了?”
左丘无俦蹙眉瞥他一眼,“你不觉得她做了原国的贵妃之后,过于安静了?”

左丘无倚靠在坚硬僵冷的墙上,铁甲裹身,透心冰骨,春风不度玉门关,这塞外的春天仍是寒性坚强。他淡淡道:“小弟与大哥不用,她既然选择了与小弟不同的那条路,从此便是形同陌路,我又何必特意关注她的动向?”
左丘无俦抚额叹息:“说你的笨蛋,还真是恭维了你。”
“大哥……”二少眼泪汪汪,可怜巴巴。他是苦主哎,他是被人狠狠一脚踢开的苦主哎,不指望大哥能软语安慰,也不要向伤口撒盐罢?
“你不了解奢城儿么?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安安分分的去做一个后宫宾妃?她嫁人这四个多月来,就如消失了一般,你不曾感觉异样?”
“这么说的话……”左丘无倚竭力思索,“是有些违背常理。”
左丘无俦投他以悲悯的目光:“银川现已公开与我反目,奢城儿现在说做的每件事都有可能危及你我,而你居然伤风悲秋到对此不闻不问,二少爷,本家主对你不佩服都不成啊。”
“……”啊啊,他知错了。
“但这次,我可以原谅你。”
“咦?”
“你是切切实实被奢城儿弃你别嫁的事给伤到了罢?”
左丘无倚面色一黯,干涩笑了一声,目光游移他处。
“很不甘心么?”
“……怎么可能甘心?”
“为什么?”
“这大哥明知故问!”
“我并不知道。”
左丘无倚默了半晌,两排紧咬的白牙恶狠狠挤出一句:“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穿着一身红得刺眼的嫁衣,把我的手甩开,头也不回走回绣楼……枉本少爷还在门外低声下气地求了她,那个女人竟让本少爷如此丢人!”
他强撑不住,蹲下身去双手抱头蜷进墙角。从那日起,他走出银川那刻起,他便将自己的记忆落了锁,不去触及那日那时的那一刻,今日却被兄长不理不顾地掀露开来,果然有一点痛彻心扉的伤痕在呢。
左丘无俦拍了拍这个堂弟的肩膀:“若仅仅是不甘心,你只须踏平银川,击败奢城儿,这个气便也出了。”
后者埋首,闷声道:“大哥又想要如何出气呢?”
“我?”
“大哥并没有放下扶姑娘罢?否则也不会至今不立正室,冷落霍阳。既然没有放下,对于别嫁的扶姑娘,大哥又想如何出气?”
左丘无俦淡笑:“听你这口气,倒有几分为霍阳叫屈的意味。但是啊无倚,我的事和你的事不同。”
“哪里不同?”
还真是个受了情伤的笨蛋呢。“我和你不同,奢城儿和扶襄也不同。她们两个一个为原国王后,一个为原国贵妃……”
不说还好,这样说起来,他们方才觉悟:他们兄弟两人的心爱女人,嘉德竟是同一个男人?
“大哥,给我十万人马,我来踏平原国!”左丘无倚脸色铁青,狺狺低叫。
“……驳回。”左丘无俦闭眸咬牙,“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兵士们亟需休养,粮草也需补充,本家主说不准会……无论怎么说,现在为时尚早。你当今的要务,一为守好这西北营寨,二要找到奢城儿,严密注视她所有行动。”
左丘无倚犹存不愿:“她几时变得这么可怕?需要大哥如此重视?”
“她没有那么可怕,但当她与扶襄遇上,总觉得会一拍即合……”这词用来似是不当,但潜意识中,总觉得这样两个女人遇在一起,定会有一番地动天摇的动静。

扶襄 一0七、牛刀小试气象新(下)
嵇释大军攻入了莫河城。
莫河城的攻伐并未如各方所预想得那般有一场血肉飞溅的苦战。在攻城战开始不到一个时辰,城头竖起白旗,城门訇然敞开,守城将领率队出迎。
而后,嵇释踏入了阔别数载的莫河城,推开了封门多年的静王府,也走进了凌乱一片的泰兴宫。
宫城内,人去屋空的情形,他不是没有想到,嵇申绝没有与王都共存亡的刚烈作风。但走得如此干净,却是始料未及。
“说说看,你们的主子都去了哪里?”朝泰宫前殿,他斜身靠坐正位,一只手边闲闲翻阅书案上不见任何批注痕迹的奏折,边问殿下跪倒一片的太监宫女们。
嵇申、贞秀太后与几位公主姑且不说,后宫的各宫正主也皆不见了踪影,不由得他不好奇。
一年长嬷嬷答:“禀静王,就在前几日,王上又考娘娘们的绣工,但没有一位娘娘的绣件合王上的意,王上很是不喜,一怒之下就将娘娘们送出宫去,说是到宫外的绣坊去拜师学艺,然后娘娘们就再也没有回来。”
“王上把娘娘们都送出宫了?”嵇释玩味一笑,“如此仁慈多情的王上,当真是王上么?”
这话不需要回应,也无人敢回应,一朝天子一朝臣,殿下诸人皆屏息敛气等着这位新上位者对自己的命运宣判。
“王上和太后以及主公又是几时走的?”他问。
“奴才们不知,今儿一早两位公主还陪着太后来看王上,但不知道何时就不见了。”
“感情把脑筋都动在那处了?”嵇释掷了奏折,命身后人:“将这些全部归拢到一起,送到静王府,本业连夜批审。”
嵇南稍愣,低声问:“您不住在宫里么?”费了恁大力气打进来,不坐江山?
“命他们将这宫中的前前后后筛上几遍,看看咱们的王上是从哪里凭空消失的。把扶冉给我叫到府中,本王有话问他。”这座宫城是嵇申的地盘,在没有确定切实安全之前,怎可能轻易下榻?
他旋踵向外。
“王爷。”嵇南亦步亦趋跟上来,“何时接王妃会莫河?”
“将莫河城彻底打理干净后再说。”每攻下一座城,总是需要一些时间安外攘内,任何时候誓死捍卫王族的铁血男儿都有存在之地,何况此处是王都。对于卫道人士来讲,王都的尊严尤其不容践踏。
嵇南仍面挂忐忑,道:“那个……王爷……那个……”
嵇释冷眼觎睇:“吞吞吐吐的想说什么?犯了什么事么?本王今日心情好,先恕你无罪。”
嵇南顿时大喜:“侧妃搬进了主楼!”
“什么?”他猝然止步,面上冷风寒霜:“什么时候?”
“您动身来宫里之前,侧妃正好进门,奴才听到侧妃吩咐下人打扫主楼并搬行李进去,虽然过去解释了几声,但因为急着随您进宫,只怕没有说清楚……奴才回去后再向侧妃解释……”
“不需要。”嵇释唇畔笑意淡如烟尘,“随她去罢,她若住的高兴,整座静王府对她也无不可。”
“可是,王妃若是回都……”王妃是好人,不能委屈啊。
“王妃回都,有王后的寝宫等着。”
一时半会儿未能领会主子言外意的嵇南,杵在原处摸着脑袋傻了半晌,忽然福至心灵“啊”了声,八脚紧追上已走在前面的主子:“奴才明白了。”
“明白了就继续拿她当公主供着。”
“奴才……”又不明白了。侧妃本来就是公主啊,只是位不太好伺候的公主就是了,若是扶襄姑娘做了王爷的侧妃,才不会动不动掉脸子生气,与王爷,王妃也更能和睦相处罢?
“又想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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