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万历王朝-第7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向乾清宫而行,能感受到她们惊讶的目光。
这里本来不应站立着一个刑部尚书,一个老人。宫女们只是低着头,目光是偷窥的那种,斜斜的目光中有惊讶,有羡慕,有渴望。宫女们渴望男人,即使是像潘季驯这样的老人。
琴依来了,潘季驯见过琴依,他不明白琴依因何在这里。
琴依说:“潘大人,我来替皇上与你说话。”
潘季驯心里顿时起火,你是张居正的侍妾,你不一心忠于张居正,竟然在张居正死后进了皇宫,如今一看她的服色,竟然是内宫女官的服饰,这更令他气恨。他说:“嗬,你当了皇宫里的女官了,还是正二品呢!”
琴依冷笑:“你当我在乎这套臭衣服吗?”
潘季驯问:“你不在乎的东西是不是很多?你不在乎张居正死了,你毁了他的名声吧?你不在乎张敬修给人逼死了吧?你不在乎张家一家人都在牢里吧?你不在乎他家人全都出来了,只靠十顷田地度日吧?你不在乎别人说你淫荡,说你在皇宫里卖身投靠吧?”
琴依说:“潘大人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怎么火气还这么大?”
潘季驯说:“一生耿直,改不了啦。”
琴依说:“我是来替皇上传令的,皇上说,你对潘大人说,告诉他,我要他回家。”
潘季驯说:“只有一句话能让我回家?要不把我治罪,要不就是查出官员们饿死张府十几个人的事件来。”
琴依说:“好,我替皇上传谕旨,要张诚仔细查明张府饿死十几口人的事件,查明回报。行了吧?潘大人,请回吧?”
潘季驯看着琴依,他有点儿不信,又盯住她,问了一句:“你说的是皇上的谕旨?”
琴依说是:“你可以用刑部的明文发出去,出了事儿,我负责。”
琴依走了,潘季驯回头,慢慢地往回走。他对自己说,你是牛脾气,也许只有这个琴依才是能帮张居正的人呢,她在皇上身旁,也许会说上几句好话,救救张居正的家人。
琴依回到了乾清宫外,万历正在看花,他问琴依:“你怎么传的谕旨?”
琴依说:“我传谕旨,说是皇上有旨,要认真查一下,看看张家是不是真的饿死了十几个人,假如果真如此,要重重治罪。潘大人这才走了。”
万历长吁了一口气,说:“你真行啊,你比冯保还行,你能私传谕旨了,你怎么知道我要传下谕旨?你怎么知道我要查办饿死张居正府里的十几个人?”
琴依说:“皇上以为民命最重,所以要查。”
万历对侍立一旁的张宏说:“你没听见吗?人家尚宫女史说了我的谕旨,我要你写下来,发与张诚,要他严查一下,如果真的出了十几条人命,我不会放过他。”
张宏忙说是是,坐下来拟旨。
张诚回禀说,只缢死了两个人,张敬修一个,张府家人一个,这两人也是看着张居正没有权势了,自知罪恶深重,才自尽的,这是张府的帮凶,曾夺人田地,他们死有余辜,不应深究。关于是不是真的饿死了十几个人,张诚不说,他不敢说出来。
万历叫来了琴依,说:“你帮我拟旨吧?”
琴依说:“我不会拟旨,也不该由我拟旨。”
万历说:“你是尚宫女史,由你拟旨,也算是正常。你是不是不喜欢做尚宫女史?你要不做,在宫里只能做宫女、侍御,你说,你是做尚宫女史呢,还是做别的?”'Zei8。Com电子书下载:。 '
万历这时是微笑着的,但心里在算计着的,他算计着这个女人。琴依说:“我做尚宫女史,拟旨就拟旨吧。”
万历说好,他说,我说你写。就写谕旨给内阁:“张诚本说居正家属缢死只是二人,如何说饿死十余人?着出旨查问。”'① 《明神宗实录》一五一。'①
申时行在西庐与许国看谕旨,他说:“此事不宜再追究了,就是把张诚查出罪过来,张府的人死了也不可复活,只能糊涂了账。”许国说:“不能再追究张居正府查抄事,要干些正事,各地府县官员只盯着张居正查抄案,不能办事,拖沓行事,不执公务,大明朝怎么会有好?”
申时行说:“我就回一个禀帖,说明此事吧。”
恰在此时赶上司礼监张鲸来访,他说,司礼监做事,一向是点水不漏的,这一回查抄张居正,不是司礼监的事儿,是皇上的心意,他心里早就惦念着查抄张居正了,你有什么法子能制止得皇上的主意?他要张诚查抄张居正,你猜他想要什么?
许国说:“皇上是要张居正的家财。”
张鲸说:“不是,不是,他只是要一个张居正不尽忠报国的罪证,如果张居正家财很多,就是他专权擅国,皇上查抄他,就有理有据了。如果不是,皇上会心里不舒服,会恨一些人,那时内阁、司礼监都可能再折腾一遍。听说言官又要上疏了,要再申他人之冤,如此循环往复,还有个头绪吗?事儿到张居正查抄,就算完了,行不行啊?”
申时行知道,如今在司礼监里,是张宏说了算。张宏没有太多的坏主意,更多的就是这个张鲸的主意,他如今掌着东厂,要风要雨,还不是他说了算?再说,内阁也得与司礼监通气,从前张居正有那么大的本事,他不是也向冯保递过一个“晚生”的帖子吗?张四维同样与张鲸有交情,张四维走时,张鲸还去送他,据说是去晚了,没赶上,但张鲸告诉山西抚按,所有的关于对张四维的家人的弹劾都不许拿出来,地方府县对张四维府上极好,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张居正这样的局面。要交结司礼监,这种事你愿意也得做,不愿意也得做。申时行问张鲸:“公公要说什么,请说吧?”张鲸不大喜欢申时行,认为申时行是一个过于谨慎的人,但张宏说,你有一个张居正,就够了,再也不能出张居正了,大明朝要上下一心,你内府才有好光景。要是都是张居正,内府再想风光也不可能有那种日子了。张鲸对此深信不疑,他认为只能用申时行,但就是不看好他。张鲸说:“请首辅大人上疏,不再揪扯着张居正府中死人的事儿不放,好不好?”
申时行与许国互看一眼,他们也明白,内府知道张府饿死人的事儿,是真的了。他说:“我与许大人正在议事,我们要上疏,请皇上不再追究此事,我可以上疏,一揪扯此事,对大局不利啊。”
张鲸说:“如此有劳了。”
申时行说:“公公是不是去找一下言官,要他们不再掀起风浪,要好好做事?”
张鲸可不在乎言官是不是再掀风浪,就是再掀风浪,他们又能怎么样?他笑着说:“内府不能与外官交接,这件事还是申大人去处理吧!”
申时行与许国都是正人君子,两人最看不起像陈三谟这种人,陈三谟有时来拜会申时行,申时行总是不理睬他。陈三谟想,我与内阁首辅没有交情,就得弹劾你。他总是与内阁作对,而且言路正势头强劲,兴冲冲地要拿下所有权臣,这会儿怎么会听从申时行的呢?
申时行说:“大明朝正当难时啊,言官再这么干,我们不必干别的了,只能天天扯人揪事儿,还能做什么大事?西庐天天看奏疏,不是弹劾这个大臣,就是要求平反那个案件,我们还能做什么?这样可不行。”
许国说:“要是过了张居正案件,我们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首辅大人想做什么事儿,向皇上禀报,我们便开始,总该有所进展,不能只停在张居正做的那些事情上。我只怕这一审案子,揭了张居正府内死人的事儿,不光追究不了查抄的人,连潘大人也得丢了乌纱帽,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申时行:“这可是大事儿,如果没有潘季驯,治河可就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许国说:“这件事是明摆着的,最后倒霉的一定是潘季驯,还有别人吗?要保住潘季驯,就得把这件事从根儿上止息,不这么做,潘大人必是会受到牵连。”
申时行叹息:“谈何容易啊?我们怎么去说?就单是言官一路,便没法与他们沟通。”
许国说:“我去,我对他们说。”
陈三谟与言官在居天酒楼饮酒,从前有人拿银子供他们宴饮,那些银子大都是张四维提供的。如今还是有人拿银子,供他们每日宴饮。陈三谟说:“申时行上了一疏,是为潘季驯张目的,潘季驯是什么人?狂傲不羁的狂人,当初我们言官奏了他一本,说他是一个狂人,张居正没理我们,先时还听从言路的,没用潘季驯,用了吴桂芳,后来就又用潘季驯了。我们就是要把他拉下马!”
李植说:“你们听着,我念念申时行的疏,他说:‘臣等前见诸大臣疏内曾有此言,问之则云:出湖广抚按承差口。彼时大臣欲仰祁圣恩宽宥罪孽,惟知横写其可怜之状,一时轻信,无所逃罪。若加追究,则必提科承差,方可质对。往返旬月之间,大臣俱当待罪,衙门事务未免耽误,伏乞宽宥。’'① 《明神宗实录》卷一五一。'①你们听着,申时行为什么这么说?他是怕潘季驯这人完蛋!”
有人冷笑,潘季驯那么狂,似乎没有他,便没有人治得了黄河,他那么凶,那么傲,不治他怎么行?要治他罪过。他在宫里伫立,就是逼皇上下谕旨,我们要弹劾他!
李植说:“我弹劾他,弹劾他党庇张居正!”
陈三谟说:“潘季驯从来不把言官看在眼里,就让他知道知道言官的厉害!”
许国来了,他来到了酒楼。
从前张四维曾经来到酒楼,许国与申时行一块来过,他们想认真与言官谈谈,要言官们收手,不弹劾张居正。此时许国来,更从心底悲叹,大明朝真是多事之秋,再这么弄下去,各衙门不必再干别的了,每一个人都岌岌可危,人人不安,还能做事吗?
陈三谟说:“你们看,次辅来了。”
众言官起身,与许国打招呼。
许国说:“听说你们在这里喝酒,便来讨一杯酒喝。”
有人讥讽他说:“大学士是宰辅了,还能喝下言官这一杯酒吗?”
许国说:“只有喝了言官这一杯酒,才能在大明朝立足,是不是?”
有人昂然:“是啊,没有言官支撑你,你什么都不是。”
许国暗暗气恨,像他们这样狂妄,各衙门的官员怎么能不怕?他们畏言官如虎狼,畏言路如洪水猛兽,不敢得罪,不敢做事,不敢建言,不敢兴利除弊,国运怎么能兴盛呢?
许国说:“我来,是想劝大家几句话。”
陈三谟说:“知道,知道。你是内阁的辅臣嘛,你有话,请说吧?”
许国说:“不能再折腾了,大明朝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陈三谟大笑,回头向众言官说:“你们听着,这就是次辅的话,他是来告诉我们,大明朝经不起折腾了。我想问一句话,大明朝是给谁折腾了?是我们两袖清风、一贫如洗的言路吗?是我们清良正直、不甘沉沦的言官吗?没有权臣当道,没有草菅人命,言官怎么会有话说?你们做下的恶事千千万万,要我们钳口不语,行吗?”
众言官齐说:“不行,不行!”
许国说:“你们是大明朝的官员,没有朝廷的兴旺,怎么有大家的好命运,该收手时必收手,这也应该是言路的正直所在吧?”
李植说:“依大学士说,怎么该收手了?”
许国说:“如今张居正事也完了,该大家好好做事了,是不是?”
陈三谟说:“还有许多张居正党护的人,不曾给拉下马,我们要乘胜追击!”
许国说:“你追什么?追来追去的,只怕把明廷给追垮了,那时你噬脐莫及!”
陈三谟不语,羊可立大呼:“就是把大明朝给追垮了,我们也得追!宁要一个清明贫穷的大明朝,不要一个拆烂污兴盛的大明朝!”
许国心里生气:“你真是胡说,宁要一个清明贫穷的大明朝?清明的大明朝必不会贫穷,贫穷的大明朝就决不会清明!拆烂污的就不会兴盛,兴盛的就不会拆烂污,这点你不明白吗?一群人喝得微醺,个个兴奋,大明朝的命运就一次次给这些狂噪的吼喊淹没了,那时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江东之说:“我们是拿性命来清明大明朝的,大明朝有了张居正这样的权臣,有了像潘季驯这样的狂人,才会风雨飘摇。我们要振兴大明,就得把这些贪官、烂官赶下去!让他们回家!”
许国忍住怒火,轻声质问:“要是潘季驯回家了,你去治河吗?”
江东之冷笑:“你以为只有一个潘季驯会治河吗?天下有的是人才,我们言官里就有许多人能治河。像羊可立,他就会治河,他是管理过河道的,你以为只有一个潘季驯能做事?你以为缺了一个潘季驯就会江河泛滥,洪水滔天?告诉你,大明朝缺了哪一个人都一样,它该是什么还是什么。”
有人叫喊:“请雒大人说说。”
雒遵是弹劾过潘季驯的人,他曾有一个笑话传遍天下,连孩子们的童谣都把他编进去了:雒大人精,雒大人傻,雒大人不怕洪水大;只要洪水一决口,一下沉船就堵下。沉船早早量得好,一下子下去就是仨。一声呼喊一二三,船就一起能沉下。
雒遵站起来说:“我与潘季驯有过节,我不愿再弹劾他。”
这有点扫兴,众言官不语。李植说:“雒大人不弹劾他,我来弹劾他,请许大人回吧,言官与内阁也不便交接。”
许国只能怏怏离开。
万历接到了李植的奏疏,李植说:“故辅居正,挟权阉之重柄,藐皇上于冲龄,残害忠良,荼毒海内,即斩棺断尸尚有余罪。夫潘季驯,昔为私党,深衔卵翼之恩;今藉恤旧,甘为嗻犬之吠。不曰居正之罪宜诛,而曰缺德伤体。奉差籍没诸臣少加推问,季驯又倡言惑众。至谓铜拶铁夹,断肢解体,拷毙数命,饿死十人。询之楚人,以为并无此事。季驯不惟诳皇上于前,而且欺皇上于今日矣。若不速行斥逐,恐以下讪上,以臣议君,相率成风,莫知底止。”'① 《万历邸钞》。'①
万历对张鲸说,“真是实话,潘季驯就那么直直来逼我,要我下谕旨,还是琴依下了谕旨,才使他能离开乾清宫的,不然他岂不是要在外面站上一夜来逼我?我真没看过这种人。你下谕旨,要潘季驯回话,问他,直来宫中逼问,是不是有罪?连阁臣都说了,此事是无中生有,张居正府中哪里有饿死十几个人的事儿?他是胡说。问他有罪没罪?”
面对着皇上的追问,问他是不是听信了谣言,潘季驯没法子回应。他能说真是饿死人了,他是直接从张家人口中听说的吗?那样又会降罪于张家人,让他们雪上加霜,皆时死的就不会是张敬修一人了。因此,他只能说是自己错了,只能自己来背黑锅。
万历大怒,他吼叫着:“潘季驯是什么人?他当他是张先生?敢直言说我?他是直言吗?他是望风捕影,是恶言讦人!”
万历下旨,说:“潘季驯疏纵罪犯,纵放复拘,怀无君之心,本当重究处治,念系大臣,著革了职为民,其诰命等项,俱着追夺入官。”
张鲸马上说:“圣上英明,圣上英明啊!要是不追究潘季驯与张居正一党,还会有许多人站出来为张居正喊冤。要明示皇上的态度,他们才不敢再妄言了。”
万历下旨,升羊可立为尚宝寺少卿,升李植为太仆寺少卿,升江东之为光禄寺少卿。
重要的是,那些原先跟着起哄的皇室宗亲们还在吵嚷着要为辽王翻案,他们仍在辽王妃王氏的住房外聚集,要去皇宫,要去六部,要去都察院,每一天都有一些人在都察院的夹道间聚集,呼吼:给我们一条生路!给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也是太祖的皇孙,我们也是朱家的后人!
万历说,这件事总得处置吧?着内阁再拟一旨,要“拟复辽爵,及重论居正之罪”。
事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