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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王朝-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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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支持他,支撑他,他一定心怀感激,跟我们同心。”高拱反讥:“我们需要冯保跟我们同心吗?”张居正说:“需要,大明朝经过了十二代君主,辅臣跟内宦总是明争暗斗,耗了多少精力,就不能同舟共济吗?”
高拱冷笑:“同舟?大明朝是一只破船,天上风狂雨骤,河里狂风巨浪,你想同舟,他会和你同舟吗?共济?你想去哪儿,他不想去。你想要的是大明朝,一个兴旺的大明朝,他可不想。切掉了做男人的那玩艺儿,他从来就没想过再做人。你想要的,他都不要,你不要的,他全想要。大太监王振弄乱了一个朝代,辅臣算什么?只是他的口中食,门下狗。”张居正说:“我从来没和新郑兄争论过,但这一回,我和你想法不一样。皇上刚刚宾天,天子继位,要先稳下来,才能行新政。”高拱怒声大喝:“能稳得住吗?大明万历一朝,只要有冯保,就没法行新政,你是不是想和冯保狼狈为奸?我知道,你曾经向他递过‘晚生’的帖子,你想跟他内外勾结,为祸大明朝吗?”
这句话很伤张居正的面子,张居正做国子监司业时,是高拱的副手,他曾给司礼监禀笔太监冯保上过“晚生”的帖子,这事儿做得不光彩,朝中官员人人皆知,但高拱不该拿这事儿来责备张居正。
张居正脸色苍白,站起来:“我跟冯保没有勾搭,他是他,我是我,我不主张拿掉冯保,那样会让新朝不稳的。”高拱大声说:“要想中兴大明朝,就必须拿掉冯保,你要行新政,最后的阻挠就是冯保!太岳,你就说一句话,跟不跟我一心?我们三个人下决心,就是要拿掉冯保!”张居正无奈地点头:“你愿意这么做,我听你的。”
三个人说定,由高拱授意他的门生,上奏折列举冯保几大罪状。张居正要乘给皇上讲课时告诉皇上,冯保是大奸大恶,一定要拿掉他。
高拱请兵部尚书谭纶来府密谈。谭纶是一个奇人,上阵杀敌,一战能亲手砍下首级几百。谭纶亲手制定一个规矩,每砍一个首级赏银三十两,后来这个规矩成了大明朝兵部的规矩。有人计算过,谭纶征战十年,砍敌首级二万余颗。谭纶又是一个文臣,能写诗,晓音律,吟诗舞剑,醉酒狂歌,拥美在怀,能这般狂放的,只有谭纶。
高拱说:“谭大人,特请你来,就为一件事,我想拿掉冯保。”谭纶双目炯炯:“为什么?”高拱说:“大明朝要想有好日子过,就得拿掉冯保。皇上小,没有冯保,他就会成为一个明君;有了冯保,万历就又会是荒淫好色的一朝。”谭纶沉吟,想了想,问:“内阁三人同心吗?”高拱摇头:“张居正不愿,但他说听我的。”谭纶说:“我愿帮你,要我做什么?”高拱大笑:“有你一句话,我心就放肚子里了,要是言官上奏,要治冯保大罪,谭大人肯暗中支持吗?”谭纶笑:“岂止是暗中支持,你要我上奏拿下他,我也没有二话。”
高拱派人去叫御史陈三谟来,陈三谟听说首辅呼唤,马上就来了。高拱劈头便问:“要你上奏疏,你敢不敢?”陈三谟谄笑:“大明满朝文武,老师要拿下谁,谁明天就得丢官,有什么不敢?”高拱看着陈三谟,陈三谟是他的学生,这人殷勤,时常在府门外静立,等高拱下朝归府,凑到轿前来说几句话,行个礼,起身就走。高拱奇怪,问他:“有事吗?”陈三谟一笑:“没事,只是想见见老师。”一听陈三谟这么回答,高拱就微笑,很满意。陈三谟问:“老师要拿下谁?”高拱一字一字地吐:“冯保。”陈三谟沉默了,他有个习惯,想事儿时两手拿起来如佛拈指,拇指不停地在食指的指肚上移动,像在盘算。陈三谟说:“老师,能拿得下冯保吗?”高拱冷笑:“拿得下得拿,拿不下也得拿,非拿下他不可。”陈三谟笑了,拍胸脯:“老师这么信任,交与我做。老师是想让他走,还是想让他死?”高拱沉吟:“你杀过人吗?”陈三谟摇头。高拱说:“往死里打,打不死,也把他打成残废。”陈三谟说:“老师,现在就动手吗?”高拱摇头:“不急,皇上一登基,冯保就该死了。”
张居正坐在书房里,师爷庞清、门客姚旷、心腹家人游七在门前静等着,等着张居正出来。可张居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足足坐了五个时辰,才喊:“来人!”
游七进去了:“相爷,你得吃点儿东西。”张居正说:“你下去吧,把姚旷给我叫来。”姚旷进了书房,静静地站立着。张居正说:“高大人想要拿下冯公公,言官中会有人上疏,列举他的罪状,这件事我可不想亲自告诉他。”姚旷静静地听完,说:“我明白了。”姚旷起身要走,张居正喊住了他,说:“你把这只玉鼎拿去,说是我送给冯公公的。”姚旷说:“明白了。”
冯保在皇宫后有一个府第,园子只比陈洪的差点儿,府里也有百十个人,丫头、小珰侍候着。冯保坐在太师椅上,徐爵进来,低声说:“干爹,姚旷来了。”冯保有点儿意外,姚旷这个时候来干什么?徐爵说:“姚旷说,张居正说了,皇上登基那天,言官会全都上奏折,要求治干爹的大罪,要一举拿下干爹。”冯保蹲椅子上,不坐,只是蹲着,像猴一样蹲着。别人讲话时,冯保常常闭着眼睛,咂摸、揣摸。冯保慢悠悠地说:“咱家还没掌印呢,就有罪状了?他想说咱什么罪呢?张居正让姚旷来,单只为告诉这件事吗?”徐爵说:“不是,张居正派姚旷来给干爹送礼。”冯保笑:“有意思,这事儿有意思,他送我什么礼?拿来看看。”徐爵双手捧着一个礼盒,把礼盒放在桌上,打开,一只小小的玉鼎摆在盒内。冯保说:“拿出来,拿出来,放在桌上。”玉鼎就摆在桌上了。冯保和徐爵就细看这只玉鼎,左右端详,上下观看。冯保说:“徐爵,你看我这人是只鼎吗?我是大明朝的鼎吗?张居正送我这只鼎,是什么意思?”徐爵长吁一口气:“张居正的用意很深,他说干爹就是大明朝的鼎,是大明朝的玉鼎,在他张居正看来,干爹跟他的心是相通的,能想到一块儿去。”冯保叹气:“可高拱想让我死啊,张居正他就不怕这一宝押错了?”徐爵笑:“干爹,没错,张居正看得准,他看准了干爹准是赢家,大明万历一朝,可不就是拿干爹当定朝的宝鼎?没错儿,他没弄错。”冯保笑了:“行啊,让姚旷进来吧。”
姚旷进了冯保内室,有点儿吃惊,冯保这会儿算不得大人物,但他内室摆满珍宝,琳琅满目。冯保对姚旷笑:“多谢张相爷,还派你来看我,真是高看我一眼。张相爷送我一只鼎,我可真得把它提拎在心上,我也有一件礼物要送给张相爷。”冯保回身,从一个箱子里拎出一个匣子,把匣子放在桌上,打开它。二人以为冯保是想送给张居正一件珠宝,就盯着看。开了锁,匣子里还有一只小匣子,再打开,里边放着几封信,冯保拿出一封信来。这封信很怪,信皮上无字,信封后的火漆已经变成暗红色,至少有几年不曾开封了。冯保把这封信交给姚旷,说:“张相爷送我重礼,我也要略表敬意,就把它作为礼物送给张相爷吧。”姚旷和徐爵都以为这信封内必然是田契、银票一类东西。姚旷接过来,说:“我一定交给相爷。”
姚旷走了,冯保说:“鼎啊鼎,你拿我冯保当个鼎,不知道皇上拿我当啥?太后拿我当啥?”
冯保吩咐备轿,他要进宫去见皇上。
姚旷回到府中,来到书房,把信交给张居正。张居正看着这信,问:“是冯公公亲笔写的吗?”姚旷说:“不是,早就封好了。”张居正拿起信来,看着信上的火漆、封印,这火漆、封印旁有字,写的是:嘉靖四十年。张居正笑了,问姚旷:“知道信封里是什么吗?”姚旷摇头,张居正说:“嘉靖四十年,冯保做司礼禀笔太监,我给他递过一张帖子,帖子的落款谦卑地写着两个字:晚生。”姚旷点头,这张帖子被传得沸沸扬扬,朝野的人都知道张居正给冯保上帖子,自称“晚生”,是想谋官讨好,走司礼监的路子。当时冯保突然出宫,去了裕王府,张居正也就给人留下了笑柄。
张居正撕开信,果然是那张帖子,只见帖子上写着:贺冯公公寿诞,晚生张居正叩首。冯保在旁边写注上四个大字:必成大器。
姚旷说:“相爷,冯公公当年接了你的帖子,就封起来了,他认为相爷会成为国家栋梁,他是宦官,也有大见识。”姚旷拿起这张帖子,凑到灯前去,想要烧了。张居正说:“不,不,不是这么做的,把它摆书柜上,让我时时能看见,这件事儿没完。我写了‘晚生’二字,是我行止有亏,冯保写了四个字,是远见卓识。要我能做得好,振兴大明朝,这件事才算有了好结局。”
李氏说了一句:“你过来。”朱翊钧往前走,离母亲很近。她还是说:“过来。”就再往前走,一直走到她面前,李氏两手抱捧他的头,突然大放悲声,痛哭起来。
朱翊钧虽然只有九岁,但人很聪明,知道母亲这一哭,是心里难受。朱翊钧说:“母后别哭了,有什么事儿,我帮你。”
李氏说:“你帮不了我。”
冯保站在一旁,小声说:“太后,这会儿皇上说了就算,皇上说帮你,就能帮你。”
冯保叫她太后,李氏心里舒服;但只冯保一个人叫,李氏心里不舒服。她想着,儿子是皇帝了,总得晋封陈皇后为太后,她只能按例晋封为皇太妃。这一条让她不高兴,想说出来,但对九岁的皇上说这件事,有一点儿为难。
冯保说:“太后,有什么事儿,可以让皇上去对张居正说。”
李氏一下子听明白了,是啊,她为什么不去对张居正说?
有一次,张居正在暖阁里教太子读书,她去督视,张居正站在一旁,静静地听她说话。恰巧有一只蜜蜂飞来,绕她头上飞来飞去,她正教训太子,一本正经地板着脸,就没法子去哄赶蜜蜂。张居正拿起放在桌案上的一束花,向她头旁一扬,花挟带浓浓的香气,引得那蜜蜂飞开。她记得,当时张居正的脸上有笑意,那笑意是男人会心的微笑。
她喜欢张居正。
李氏对朱翊钧说:“你听着,我要做太后,你明白吗?我要跟陈皇后一样,做太后。我不要做什么皇太妃,你明白了吗?等大学士他们忙完了你父皇陵寝的事儿,你得空儿跟他们说,记住了吗?大伴儿,你抽空也跟阁臣们说说。”
冯保扑通跪下,说:“太后,太后啊,奴才没用了,使不上劲了。”
李氏觉得意外,问:“你怎么使不上劲了?”
冯保伏泣:“阁臣要拿下奴才,处死老奴了。”
李氏惊讶,这是什么意思?
冯保说:“高拱嫌老奴碍他的事儿,想要杀了我。”
李氏不解:“你又瞎传什么?高拱是首辅,大事儿还忙不过来,怎么会杀你?”
冯保叩头,把殿石叩得咚咚响:“太后,他不想让皇上主事儿,想自己擅权,这会儿想得多了,想主大明朝的政。”
李氏吼:“别胡说!你眼看就要做司礼监掌印了,你得和高拱和睦相处,才能帮皇上。”
冯保叩头,说:“奴才记下了,太后吩咐,奴才一定去做。”
李氏问:“你怎么做?”
冯保说:“这件事去问高拱,肯定不行,只有一个人能帮忙。”
李氏很紧张:“你说的是谁?”
冯保说:“张居正。”
张居正一大早回到了家,院里静静的,没有声息。他来到厅堂,看到师爷庞清、门客姚旷、家人游七三人正陪着徐爵说话。
张居正笑:“徐大人来了?”
徐爵起立,行礼:“相爷一早归来,就来打扰,实在抱歉。冯爷有话,要我亲自禀报相爷……”
话语一断,就拿眼瞟三个人,三个人行礼,告退。
张居正笑:“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徐爵说:“冯公公想今晚亲自前来拜会。”
张居正不动声色:“有要紧事吗?”
徐爵说:“十分要紧。”
张居正沉吟,冯保也知道高拱要拿下他,言官已经开始吵嚷,要上折子,拿下冯保。冯保要夜半来张居正府中,对他很不利。
徐爵瞪眼看张居正:“相爷觉得很为难吗?”
张居正笑了:“不是。我正在想,既是冯公公要来看我,为什么要半夜来?就在大白天来,你看怎么样?”
徐爵犹豫了一下,想不到张居正竟敢让冯保大白天来晤,这真是出人意料。他不怕高拱吗?高拱性急,暴躁,要听说冯保来拜晤张居正,肯定要追究,张居正不怕吗?
徐爵兴冲冲地:“好,相爷这么爽快,我一定报告给冯公公。”
庞清、姚旷、游七三人静立,看着张居正。
游七说:“相爷是不是要跟冯保合谋,拿下高拱?”
张居正摇头。
姚旷说:“相爷,高大人知道这事儿就危险了,他不会善罢甘休。”
张居正笑一笑,委婉道:“冯保见我,必有大事,不能不见。既是要见,何必深夜?弄得夜晚让人起疑,索性就白天见,又能如何?高大人心胸会那么狭窄吗?”
下午冯保进了张居正府,张居正迎他,一直延请至书房。书房满是书卷,是文人书室,没有金银珠宝,没有珍玉古玩,只在桌案上放几片秦砖汉瓦,一方镇尺是玉的,一件笔洗是古瓷,除此之外,没什么珍贵物什。
张居正请冯保坐,冯保不坐,对张居正行礼,一礼眼泪就下来了,趔趄着要跪拜,张居正忙扯住。
张居正带笑:“冯公公是贵人,还曾做过我的长辈,怎么能要你跪我?”
冯保流泪说:“相爷,我苦熬十多年,眼看着好日子来了,高拱不让我过好日子,想杀了我,想把我从宫中赶出去,我只能来求你了,你帮帮我。”
张居正苦笑:“我帮不了你,高拱是首辅,西庐的事都是他说了算,我说也没用。”
冯保不哭了,起身说:“高拱召见御史陈三谟,要拿下我,这会儿十三道御史和给事中房人都忙着呢,就为了灭我一个冯保,忙坏了。”
张居正点头。
冯保直视张居正的眼睛:“相爷就不想救我了?”
张居正直言:“想救,但苦于没好法子。”
冯保逼视张居正:“你是一个能主大明朝事的忠良,甘心一辈子跟在高拱屁股后,写他拟的谕旨吗?”
张居正看着冯保,淡淡地说:“高拱是首辅,我是次辅,只能听他的。”
冯保紧逼一句:“要是让你做首辅呢?那时是不是人人都得听你的?”
张居正笑笑,摇头:“先帝托孤,要的是你跟高拱同心协力,共创万历新朝。”
冯保摇头:“没有我,没我的事儿了。张相爷,我来找你,不是为我,是为你。你要是肯做首辅,就跟我一起拿下高拱,我在宫内帮你,万历新朝才能有成。你信吗?”
张居正摇头说:“我不知道怎么做。”
冯保凑近,悄声说:“并立太后,两宫并立。”
高拱坐在西庐正中椅子上,低着头,每逢要决断大事时,他总是先低着头,沉吟半晌,然后再说话。张居正、高仪两个人就等着他说话。
高拱没抬头,淡淡地问:“太岳,冯保去你家了?”
张居正说:“是。”
高拱抬高了声音:“宫里那么多事,忙都忙不过来,他去你家干什么?”
张居正笑一笑:“他有一件大事想说。”
高拱的语气更是不快:“从什么时候起,内府人的大事,要到太岳府中去说了?”
张居正笑笑:“冯保说首辅不大喜欢他,便先来见我,说一说这件事,要我向首辅禀报。”
高拱问:“什么事?”
张居正说:“两宫并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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