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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王朝-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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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圣皇太后说:“乐儿,你去服侍皇上睡一会儿,记着,你可不许碰皇上。”
乐儿是宫里的侍女,精灵水滑的,会读书,又善抚琴,是一个聪慧女孩儿,长得好,人又聪明,只比万历大两岁。大两岁就坏了,就比万历更晓得情事,偏又会挑逗人。她服侍万历宽衣,问:“你是皇上,会不会宽衣呀?自己一定不会脱衣服,是不是?”
万历当然不服气:“我怎么不会,你看我脱。”
乐儿就乐,看着他乐。
万历小声儿说:“你过来,侍候朕。”
乐儿抿着嘴儿乐:“你是皇上,可只是一个小孩儿。”
万历装大度:“什么小孩儿,皇上就是皇上,皇上怎么会是小孩儿?”
乐儿仍是乐,笑出浅浅的酒窝:“你就是一小孩儿。”
万历有一点儿伤自尊,大声说:“我不是小孩儿,张先生还有四维先生都说我是一聪明的君主。”
乐儿乐得出了声儿:“那你也还是一小孩儿。”
万历命她:“你过来,我让你看看,我不是小孩儿。”
乐儿笑,抿嘴笑:“你叫我看什么,看你小胳膊小腿小脑袋?”
万历说:“我是大人了,过来侍候我。”
万历忘了他才只有12岁,12岁只是情窦未开的年纪,根本就不知道男女是怎么一回事儿。
乐儿说:“你别朕啊朕的,像是真事儿,吓我一跳。你说怎么着吧?”
万历也明白,男人与女人得躺在一起,才有事儿可做,他说:“你过来,躺在我身旁。”
乐儿笑得脸儿绯红:“躺就躺,你能怎么样?一个小孩子。”
万历真就不知道再怎么做了,说:“我要你为朕做事,你做朕的女人。”
乐儿吹气若兰:“你懂怎么弄女人?你不会。”
万历说大话:“我是皇上,我什么不会?”
他伸出手去,去摸乐儿微耸的胸,说:“我会,你看,我不会吗?我摸一摸看。”
摸一摸,还真就摸出了味道。他想,怎么跟摸娘的奶不一样呢,一摸脑袋热什么?一摸心里急什么?一摸心还跳,咚咚直跳,跳得心里好舒服。他说:“我还能干什么?”
乐儿悄声:“你摸这儿,这儿……女人跟男人不一样。”
万历摸乐儿,心想,娘不要我跟宫女在一起,原来这事儿真的很有意思。我要跟乐儿好,娘也不知道。
万历大乐:“乐儿,我封你做我的妃子吧?”
乐儿说:“呸,你一个小孩伢子,封我?你到时就忘了我了。”
万历正色起来:“你起来,你起来,跪下,我封你做我的妃子,你做什么妃子好呢?你做我的素妃吧?以后我来,你就侍候我,没人的时候,我就叫你,叫你素妃。有人时,我就叫你乐儿,好吧?”
乐儿颇怀疑,说:“行吧。”
既然是素妃了,那么皇上抚摸就是很正常的事儿了,他抚摸着“素妃”软软的胸,笑说:“我有一个妃子了,只是不能告诉我娘,不然她准不让我来了。”
乐儿轻声:“你摸我,摸摸,就知道什么是女人了。”
一个14岁的女孩子,也渴望男人,她轻轻地吻万历,说:“你是皇上,没给女人亲过吧?我亲你,你可别忘了,我是你的第一个女人。”
仁圣皇太后不太管他的事儿,一旦让乐儿来看守着他睡,皇太后就自己去睡了。他躺了一会儿,与乐儿调笑,觉得这可是比念书有趣,也比跟张居正说国事有趣,他不愿意再多读书了,一有空就去看仁圣皇太后。到了皇太后宫里,过一会儿,就说,我有点儿累。皇太后就让乐儿去服侍他睡,他就与乐儿说笑,说笑过后,再恋恋不舍地回宫。
刘台免于廷杖,被皇上削籍为民,被锦衣卫与东厂的太监们押出宣武门。在宣武门内,仍是一群言官们送刘台,比上次更悲壮,因为这一次是与首辅张居正一战,就更是郑重,更是自豪。
陆树德说:“子畏兄此去,是削职为民了,但不会永远为民,皇上说削籍为民,是今天,不是永远。”
刘台给打得不能动了,躺在车上,他行礼说:“我不能给大家行礼了,我只想对大家说,万历一朝可不能让张居正一手遮天。他算是什么?算是帝师吗?算是万历朝的天子吗?他富甲天下,功高盖主,只他一人说了算,虽说内阁有吕调阳,有张四维,但内阁中的事儿,只他一人点头才算数。这个大明朝正常吗?我与他势不两立,就是要参他,死也要参他。如今我不行了,成了一个闲民,诸兄有暇,望为大明朝出力。”
众人行礼,说:“刘台兄远去,请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这一次比傅应祯走时更悲壮,更多了一些愁郁。言官们知道,他们没有张居正那种势力,斗不过张居正,新政正风风火火地进行着,地方州府财力大增,一些不得力的官员被罢免,言官有许多人愿意听张居正的,虽说也来为刘台送行,但心底里已是不愿意再与张居正为敌了。就是视张居正为仇敌的人也知道,如果再不识趣,再上疏,就是死路一条,皇上信任张居正,就先放过他吧,早晚再寻时机,除掉他。
为刘台送行,再也没有人出来背他了,也没有人发表一番长篇大论,只是默默地送出宣武门,在十里长亭与刘台分手。
万历四年八月;黄河在崔镇决口,又从沛县决口,徐、丰、沛、睢宁、金乡、鱼台、单、曹田地房屋淹没无数。
这消息给送到宫中,恰巧万历正在仁圣皇太后宫中同乐儿撒欢。万历躺在乐儿腿上,手不闲着,说些闲事儿。他说:“张先生给我讲《大宝箴》,我能全都背下来了。”
乐儿问:“那是说什么的?”
他愿意给乐儿解释:“就是讲怎么做皇上,他告诉我不要像唐玄宗,还有先帝世宗那样,‘縻不有初,鲜克有终’。”
乐儿还是不明白。
万历说:“就是说我现在干得挺好的,就怕以后干不好。”
乐儿不以为然:“你这么聪明,张先生又那么能干,你怎么能干不好?你是大明朝最聪明的皇帝了。”
万历乐意听这话:“你说的对,我要是做了皇上,就封你做素妃。”
乐儿说:“咦,你现在不是皇上吗?”
万历说:“我现在不是小吗?我是说,再过几年,到那时真正让我主政了,我就封你,就……”
乐儿故作不高兴,说:“嘁,谁知道呢?到你真正主政了,那时还真想得起我?”
慈圣皇太后对儿子去仁圣皇太后宫中总要小睡片刻,有点儿怀疑,她说,姐姐,你可别把他惯坏了。
仁圣皇太后笑,你看他也看得太紧了,从不让他玩一会儿,这么小的孩子,除了上朝就是念书,时间久了,他怎么受得了?人说这一辈子做事儿和玩是两回事儿,做事儿的时间和玩的时间该一样多,你现在不让他玩,让他长大了再怎么玩?
慈圣皇太后就笑,他是皇上,哪有工夫玩呀?
仁圣皇太后问乐儿:“乐儿,你跟皇上在一起都干什么?”
乐儿就有点儿忸怩:“他不老实。”仁圣皇太后笑:“怎么个不老实?”
乐儿说:“他手不老实。”
仁圣皇太后就笑,放心了。只是动动手,也没什么。就说乐儿:“他要玩,你就陪他玩。”
万历接到奏折,发了愁:“又是灾,又是灾祸,叫大伴儿来。”
冯保就跑过来。
万历问:“是大灾祸吧?”
冯保说:“是。”
万历说:“你告诉张先生,要他派人去应付灾难,一定要救灾,我的天下,可别让灾害给弄坏了。”
冯保赞他:“皇上真是尧舜之君哪。”
万历挺得意。
眼看就要科考了,万历五年二月要举行会试。这一年张居正的次子嗣修参加会试,还有次辅吕调阳的儿子吕兴周也参加会试。言官们瞪眼儿看着,看张居正是不是要求殿试回避。还有传言,说是都给事中陆树德、雒遵要上疏弹劾蓟州总兵戚继光,揭露他贪污军饷;又弹劾兵部尚书谭纶,说他包庇重用督抚李成梁、殷正茂、戚继光、凌云翼。
这会儿兵部尚书谭纶正病着,人快不行了,正是弹劾他的好时机。
张居正又要与言官对峙了,他特别珍惜谭纶、葛守礼、杨博这样的人才。
杨博做吏部尚书,帮他整理吏政、推行新政,出了许多力,此时已晋升为少师兼太子太师。可惜的是,万历二年,杨博便病了,上了三道疏请求致仕,万历三年,杨博就去世了。
葛守礼也是一个人才,他能在左都御史的任上帮张居正摆平许多烦心事儿,但他也病了。如果葛【文】守礼不病,他会与葛守【人】礼把酒倾谈,言官们还是愿【书】意听葛守礼的,他们相信葛【屋】守礼的人品。葛守礼附议他的治河主张,说“畿内地势洼下,河道壑堙塞,遇潦则千里为壑。请仿古井田之制,浚治沟洫,使旱潦有备。”'① 《明史列传》101页,葛守礼。'①这个主张与张居正的主张一致,与张居正很合拍。葛守礼在京察上更下了工夫,他劝说言官们以大明的江山为重,听张居正的,让他有时间行他的新政。但葛守礼告老乞休了,他去看望葛守礼时,不无伤感,实在不舍:“你真的只能退休吗?”葛守礼说:“我年纪大了,不能占着位置,只能走了。”张居正请求皇上给他勘合,使他一路驰驿车马归乡,如今听说他已病入膏肓了。
张居正决定去看看谭纶。
谭纶正在病中,有两个妻妾在他身旁陪着。谭纶与两人说笑,案上还放着酒杯。张居正一见,大声说他:“你怎么搞的,到了这会儿,还扯这个?你就不能忘了女人?”
谭纶大笑:“首辅来了?你知道我这一辈子,除了砍人头,就是住帐房,哪有工夫陪美人?这辈子我最对不住的就是女人。这会儿要完蛋了,就是要多陪一陪女人。首辅来了,有什么事儿吗?”
张居正本来想对谭纶说一说有人上疏,说他包庇凌云翼、戚继光、殷正茂、李成梁的事儿,但一见谭纶这么快乐,就不忍让他不快,说:“我只是来看看你。”
谭纶很坦率:“我知道,自从你用我,人们都不开心,我请皇上批复的‘犒赏条例’也有人不赞成,他们说,缴纳敌首一级得银三十两,实在是太多了。有人说,北方边卒守卫年饷得银18两,也太多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站在城墙上,没女人没暖屋,风吹雪冻的滋味儿。他们懂什么?没有兵卒守边疆,他们哪有这么好日子过?有人说我,砍人头太多了,做不了兵部尚书,但你举荐我做了。我一辈子杀了那么多人,到地狱里,我什么都不怕,阎王怕我鬼也怕我,我只是对不起活着的女人,她们是我留在这世上的惟一遗憾。”
谭纶说:“美人最好,世上最好的是美人,不是刀剑。”
谭纶脸如刀削,瘦骨嶙峋,仍满面带笑,张居正与那两位美女一起走出来,嘱咐说:“不能让他太累了。”
一妾悲泣:“他根本不休息,一天爬上爬下十数次,每一次都弄得大汗淋漓,不然不罢休。”
张居正愕然:“他不能休息一回吗?”
另一妾悲声说:“他说过,一辈子少在女人身上休息,不愿再错失美女。”
张居正哑然,谭纶如此雄劲,让他始料不及,谭纶一生,可真是轰轰烈烈。一妾询问:“相爷,听说他砍了二万一千五百颗人头'① 《明史》列传第一一O·谭纶'①,杀了那么多人,是真事儿吗?”
张居正说:“是真事。戚继光、俞大猷、李成梁、凌云翼、殷正茂他们最佩服的,就是谭大人,他可不是一般的文臣。”
一妾说:“他不久人世了,每逢交媾便大汗淋漓,从前他可不是这样的,每夜要几个女人,不眠不休,他是一个铁人。可这会儿,他要死了。”
张居正回府,老家人游七报说:“陈三谟来了。”
张居正这会儿最不愿意见但又不能不见的人就是他了,张居正在两年之内就把陈三谟升为吏科都给事中,陈三谟来得很勤。陈三谟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打探到消息,偷偷前来禀报,有时他探到的事儿比东厂的小珰们弄到的还多。
一开头,张居正对他总是贼头鼠脑的来说事儿,有些反感,久而久之就也习惯了。陈三谟会讲些他最愿意知道的事儿,有这样一个人,不是也挺好吗?
张居正从来不让陈三谟进他的书房,就跟陈三谟站在廊下谈。
陈三谟悄声说:“言官们又要上疏了,这回是要弹劾相爷,说您的儿子明年会试,要您回避。还说戚继光军中帐目不清,他偷偷在外面娶妾生子,家人也不知道,这不是大量挥霍军饷吗?”
张居正问:“还有别的吗?”
陈三谟看张居正,张居正不动声色,不怒而威的脸上没一丁点儿表情,这就让陈三谟头疼,不知道自己的禀报说没说到张居正的心里。他说:“还有一件事儿,不知算不算事儿,就是司礼监冯保要洛阳给他进献牡丹,单要两盆最好的‘姚黄’。”
张居正笑了笑,冯保贪婪,他心里清楚,可非要“姚黄”不可,这让他感到意外。
陈三谟想升官,左都御史葛守礼去职以后,位置一年内空缺,陈三谟很想当左都御史。他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把最重要的一件事儿说出来:“我听说,新郑大人在家做了一件大事儿。”
张居正心一动,问:“什么大事儿?”
陈三谟说:“新郑大人病了。”
张居正不动声色,知道陈三谟还有话说。
陈三谟说,他回家了,首辅大人给他那么好的待遇,一路上都用驰驿送他,这是何等的恩德啊?可他呢,病了,不好好反省自己,还写了一本书。听人说,他写书专门攻击首辅大人,他这本书叫《病榻遗言》,说是首辅大人害了他,把他弄下了台,首辅大人想不想把他这书稿弄来烧掉?要是想这么做,我就去办。
张居正刚从谭纶那里回来,谭纶对生死的豁达大度和视死如归,还有他死前仍与美女缠绵、疯狂交媾的情形,还激荡着他的心,因而他对陈三谟更反感了。他大声说:“你不是新郑先生的门生吗?”
陈三谟点头说:“是,是。”
张居正讥讽他:“你这是大义灭师啊?”
陈三谟听他说话,味道不对,就赔笑:“为了首辅,这么做,应该的,应该的。”
张居正愤愤地:“别害人太多了。”
他起身进书房去了。
陈三谟站在院里,游七站在远处,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脸上挂着不屑的冷笑。
陈三谟讪讪地自言自语:“这府第很漂亮,只有首辅才能住这么豪华幽雅的地方啊。”说完,就悄悄地溜了。
第八章 花滋味
万历皇帝不喜欢天灾,他也明白,一旦有了天灾,就是言官们上疏陈事的好时机,他们会说因皇上失德,内阁擅权,要求皇上给他们一些好处。这会儿,言官再提出,黄河决口,是天怒人怨的结果,要求皇上修德,上体恤天意,下合乎民心。
万历问母后:“天灾是我的原因吗?”
慈圣皇太后说:“你是天子,天如果怨怒了,就是怨恨你。”
万历可不想认这个帐:“也可能是怨恨张先生呢,这几年,不都是张先生管事儿吗?”
万历问张居正,要怎么去安抚那灾区的平民百姓?张居正说,要放粮食,不能饿死人,然后再免去三年的粮税,免税能使平民百姓休养生息,好好种田,不流离失所,再徐图生机。
万历问:“黄河决口,淹死了多少人?”
张居正很悲伤:“十多万人没有家,几万人死亡。”
万历有些难受,十多万人无家可归是什么样子,他想也想不出:“朕很难过。要是让朕一日无家,也很难受,何况他们会一年年无家?他们怎么盖房子?有钱吗?”
张居正说,要各府县给他们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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