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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萌,请深萌(原名:馨有灵犀,逸点通)-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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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的“责任”(下)
我和唐逸飞冒大雨走进学校西饼店时,收银台后的女服务员正靠在墙边,专心地玩着手机。突然看到两个人走进来,她明显吓到了,倏地站直身子问好,连手机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

唐逸飞帮我点了杯热牛奶,带我走到西饼店最里面的的双人位置坐下。此时的西饼店确实是个听故事的好地方,除了我们,再无其它客人。

服务员很快送上热气腾腾的牛奶,她放下杯子的同时转头看我,用唇语说句加油,给了我个鼓励的眼神。我下意识地说谢谢,她用手势又向我示意加油,才抱着托盘离开。

大概她认为一男一女会在这种天气跑来西饼店,应该不会为了谈情说爱。加上看到我哭红的眼睛,她更加笃定我们是来分手谈判的。

捧起温热的马克杯,暖意从掌心晕开,我想起很久前唐逸飞陪我坐在操场看台上晒太阳,共捧一杯奶茶取暖的情景。

那时别扭的我们暗藏早生情愫,心照不宣地享受彼此赠与的暧/昧,像当日渲染日光的春风般,既凉又暖,容忍料峭寒意,沐浴暖荣骄阳。

我记得他璀璨的眼,带笑的脸;记得奶茶飘逸的淡淡香气,风拂过面颊的融融暖意;甚至记得他略带苛责的口吻,问为什么我的秘密里没有他。

点滴历历在目,不过上一个春天的事情,我怎么又觉得是很久以前呢?原来回首过往,我要翻一道又一道的坎,越过失落,难过,忧愁,郁结……,才会找到久违的甜蜜。

“心馨,你在想什么?”

心神遗失在回忆深处,我竟没有感觉到唐逸飞覆在我手背的手传来的微凉,直到他的声音叩进耳朵。

我笑着摇头,凝神看他,“你说吧,我会认真听的。”

唐逸飞没有即刻开口,抓起我的手紧握掌心,深吸口气,才娓娓道来:

“我和莉雯第一次见面,是在初三毕业的暑假,我父亲带着我去医院探望刚做完手术的她。当时她的家境很不好,她刚出生不久,她父亲在得知她患上先天性心脏病后就狠心地抛弃了她们母女两。莉雯的母亲只是个普通军工厂的车间工人,收入仅能维持莉雯的日常医药开销。

后来,莉雯术后病情稳定后,转入我就读的高中,成了我的高中同学。虽然我知道这都是父亲的安排,但他只告诉我莉雯母亲是他老班长唯一的妹妹,他当兵的时候处处都受到老班长的照顾。父亲很感激他,希望我也能多帮助和照顾莫莉雯。那时的莫莉雯是个坚强勇敢的女孩,我也确实佩服,欣赏她,便答应了父亲的要求。

之后的事,我曾告诉过你。我考到T大,莉雯退学复读,拼了命也要跟我同校。直到上次和你面见后病发住院,我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他平时是个严肃的人,唯一一次发火也是因为高考志愿我瞒着他填了T大。

可莉雯病情复发的这次,他却对我发了更大的脾气。他告诉我莉雯的舅舅,他的老班长是个烈士,为了救投弹失误的小新兵,当场牺牲。他在世时,时常念叨也最为挂记的就是他唯一的妹妹。

父亲告诉我,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老班长的妹妹,他要代老班长照顾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而我也知道了,莉雯大手术的所有开销也全是我父亲一人承担的,他还从美国请来了当时国际上最知名的心脏外科医生主刀。

大发脾气之后,父亲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拜托我照顾莉雯,替他负起责任。心馨,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但当时我真的是乱极了。

从小我和父亲虽然不常见面,他仍是我最敬畏的人,我每做一件事都希望得到他哪怕一个字的认可。可他却为了莉雯开口求我,我答应了,想都没有多想。”

说到这儿,他一直表现得很平静,把情绪掩饰地滴水不漏。唯有我觉得手疼,被人攥紧的疼。

接过他的话,我继续说道:“所以在得知你们的付出的关爱被莫莉雯利用后,你很生气,替你父亲生气,替他不值。”

唐逸飞缓缓点头,给我炙热目光,笃定地说:“待会儿我会找我父亲好好谈谈,不管他想不想听,我都要告诉他真相。”

“那他就能让我们在一起了吗?”一想到咖啡厅里唐叔叔那句毫无商量余地的不同意,我垂下头,一点信心也提不起来。

“心馨,”唐逸飞双手捧起我的脸,强迫我与他直视,“我已经分得很清楚,这是两码事。我去,也只是为了让我父亲了解真相,请他重新衡量对莉雯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和付出到底值不值得。”

有了希望,又失掉底气,我低声问:“真的不会影响到我们吗?”

“当然,你等我好消息。”

他说得胸有成竹,我也跟随他说了声好。可我不想告诉他,我有不详的预感,因为唐叔叔有一句话太骇人太震撼了。他说,不论莫莉雯要求他们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

侵袭人间的暴雨终于消停了,重现的太阳把它残留的痕迹蒸发了,渐沉的暮色又悄悄送余晖归家了,浓浓夜空晴朗得连最渺小的星星都格外清亮。

我躺在床上把充好电的手机放在枕边,静静等待唐逸飞的消息。我不敢盼它好,因为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我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以来,越发不再乐观,又或许把事情看轻看淡,也是种乐观的表现。

手表时针正指十一,还有半个小时就熄灯了。我拿起手机,正犹豫要不要给唐逸飞去电话,它就为唐逸飞的来电唱响了。

我按下接听键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手机拿至耳边,几乎是用气声说的喂。

“心馨,你睡了吗?”电话那头唐逸飞的声音很是疲惫。

我立刻坐直身子,“没有,你在哪儿?”

“你宿舍楼下。”

“我马下下来。”

他说话的声音不好,我的感觉也不好,不论多晚我都要下去见他一面。冲下楼,奔到门口,我一眼寻到唐逸飞,心随即一沉。

平日里总是英气勃发的他随意地坐在对面马路牙子上,深埋着头,抵住膝盖的双手插入浓密的黑发里,颓然的样子里又带着几分萧索。

我慢慢走近他,轻唤他的名字。唐逸飞猛地抬头,下一秒已经起身把我锁进他怀抱里。明白他不想让我看到他现在的模样,但我该死的好视力还是捕捉到了他密布双眸的氤氲雾气。

被他紧紧环抱,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安抚地拍拍他背,我努力保持镇定,慢慢地问他怎么了。

他不答,只是摇头,又把我抱得更牢,像是没有我做支撑,他就会脱力地倒地不起。我强笑出声,“就算判我死刑,也得让我死得瞑目,告诉我犯的什么罪吧。”

“心馨,为什么?为什么他到现在才告诉我实情?”唐逸飞在我耳后低吟,字里行间透着深深的绝望和无奈。

“是不是事情很严重?”艰难地问出这句多余的话,我心里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反而意外地有些释怀了,缓缓低语道,“唐逸飞,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无论有什么事,我都愿意与你共同承担。”

“心馨,与你无关,真的与你无关。”唐逸飞终于抬起头肯与我面对面,隐去湿气的眼中早已黯淡无光。

我不敢一再追问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选择沉默,给他时间。

唐逸飞的剑眉紧蹙,脸上写满极度无措的情绪,紧咬着唇,似乎是难以启齿,又像是在用力克制话到嘴边,脱口而出的冲动。终于,他沉下肩,一字一顿地慢慢开口:

“心馨,那个投弹失误的小新兵其实是我父亲,老班长就是为了救他牺牲的。”

我明白唐逸飞故意放慢语速是担心我太过惊讶而变得太过激动,可实际上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把尖刀刺进我的胸口,带出深陷发肤的痛。我天真地认为我可以足够释怀,可以接受任何摧毁人意志的结果,可是我错了。

我突然领悟到唐叔叔口中的责任承传。是啊,如果没有老班长的舍身相救,就不会有唐叔叔,更不会有唐逸飞。

阴阳相隔,唐叔叔欠老班长一条命永不能偿还,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去补偿老班长唯一的亲人——莫莉雯母女两。现在莫莉雯只是要唐逸飞这个人,他又怎么能不给呢!

眼前这个男孩是可悲的,他从生下来就注定与人相欠。生死亏欠面前,我们的爱情算得了什么,渺小得都不能再渺小了。

悲催的我,甚至还要怀着份感恩的心,谢谢莫莉雯舅舅的舍命相救,换来了唐逸飞,增我段空欢喜。

舍管大妈提醒要熄灯,催促回宿舍的嚷嚷声在背后响起,我用尽全力鼓起勇气,给唐逸飞一个最后的拥抱,一句临别赠言后,推开他大步奔回宿舍。用最快的速度,最坚决的脚步,终结一切。

“保重!再见!”

我想,这回应该是真的再见了……
太平公主
失恋嘛,谁没失过,我也算有经验的人。大不了重蹈覆撤,把从自虐,到报复社会,再到旅行解放身心的过场走一遍。转过身来姑娘我又是好汉一条,条条道路通罗马,马无夜草不肥,肥水不流外人田,天呐,我怎么又失恋了!

“陶心馨,你在上面嘀咕什么?”身下的床板伴着下铺舍友的抱怨有节奏地抖动起来,“你都躺床上快一整天了,累不累啊?”

我说怎么浑身不得劲儿呢,原来睡太久累着了。腾地坐起身,刺溜下床,舍友一愣,莫名其妙地问:

“快熄灯了,你干嘛?”

越过舍友,我勾手抄起她床头书柜上扎眼的大碗康师傅,认真地说:“马无夜草不肥。”

她丢下手里的单词书,探出身子长伸手要抢食,我眼急手快把康师傅藏在身后,“肥水不流外人田。”

“拿走,拿走,谁都没打热水,看你怎么吃!”

暴力地扯开塑封纸盖,我掏出干面饼坐到她身边,嘎嘣嚼着,口齿不清地叨叨:“条条大路通罗马。”

舍友翻个白眼,搭手到我额头,又探过自己的额头,从书柜里弄出瓶可乐塞给我,然后默默地重新拿起单词书,不再理睬我。

略扫过她的书,我一眼就看到唯一一个我认得的单词:OBSERVANT。这个词还是以前唐逸飞考过我的。另外三个是什么来着,LOYAL,VALIANT,ENJOYMENT……

啊,四个词首字母加起来不就是“LOVE”嘛!原来他早向我表白过了,我当时怎么没想到!

算了,步调如果不一致,就永远无法有共鸣。拍拍舍友肩膀,我语重心长地说:“好好背,以后谈恋爱用得上。”

舍友从书里冒头,露出满目茫然的脸。她大概认为我无药可救了,欲言又止几次,最后摇着头翻身下床,从我枕头底下摸出叫得正欢的手机,看都不看就按下接听键,塞进我手里,又指指门口:“出去接电话,别烦我!”

正要说抱歉出门,低头一看,手机屏幕上“唐逸飞”三个字赫然入目,我惊跳着又把它丢回舍友手里,苦大仇深地冲舍友装可怜,一颗头穷摇不止。

舍友似乎早有预料,拿起手机还没说话,就嗯嗯啊啊地一阵点头,时不时抬眼瞟我,那神情分明有鬼,我又捉鬼无能。

被她小眼神瞥地我心里直发毛,抓狂地要夺回手机,却为时已晚,她一个潇洒抛手,把手机又扔回我的床上,拍起巴掌,仿佛大功告成地说:

“挂了。有个叫蒋迪的说:唐逸飞不醒人事,让你去火速救命,东门外面的美味轩。”

大脑瞬间空白一片,我这辈子第一次觉得中文如此难懂,什么叫不醒人事?什么叫火速救命?八大大字在眼前张牙舞爪地转个不停,我愣弄不明白到底何解。

失去思考能力,只剩下机械地条件反射动作,换好衣服,跨出宿舍,我甚至都没有任何自觉。

狂奔在静夜笼罩的校园,夏日凉风拂面,我越跑越觉得不对劲儿。

昨晚所谓的“再见”,我明明理解地很清楚:要么此生就此无缘,再不相见;要么即便再次相见,也要擦肩而过,形同路人。可我现在又在干什么!

一听到唐逸飞三个字,就像疯了一样要跑去寻他。骂自己贱骨头,又停不下脚步。右脑拼命告诉自己,你们俩已经拜拜了,两不相干;左脑又自我解释,分手也可以做朋友,朋友有事去看看也不为过。

顶着因快要错乱而胀痛的脑袋,我还是用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赶到美味轩。调整好呼吸,摈弃混乱的思维,我迈腿走了进去。

柜台旁的老板不等我开口,指了指天花板,很有默契地说:“找人吧?就剩一桌了,二楼包间,206。”

走到包间门口,大门敞开,一股浓烈的酒气迎面冲来,偌大的圆桌边围坐了十几个男生,高提着嗓门聊得正欢,桌上摆满了东倒西歪的啤酒瓶。

我站在门边,不知如何开口招呼,蒋迪倒先看到我,满腹抱怨地嚷嚷道:“陶心馨,你可算来了。”他又拍了下身旁抱头趴在桌边的男生,“把你家唐逸飞弄走,我们要撤了。”

看得出蒋迪的力道不轻,可唐逸飞却纹丝不动,我不由地问:“他喝醉了?”

“嗯,没喝多少就趴下了,忒没用了!”蒋迪鄙视地扫唐逸飞一眼,站起身边催促着其余的男生赶紧走人,边对我说,“我们要去唱歌,没工夫收拾他,你看着办吧。”

“我没法看着办,你找别人去。”

蒋迪拿起桌上唐逸飞的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理直气壮地说:“他手机里最近一个已拨电话是你的,最近一个已接来电也是你的,连电话簿里第一个连络人也是你,我不找你找谁。”

我当即哑口无言,怔怔地目送酒足饭饱的一行人离开包间,留下一个醉成烂泥的唐逸飞。

绕过杯盘狼藉的圆桌,我走到他身边,弯下腰,不抱任何希望地唤他名字。想不到唐逸飞像被启动了的机关一样,一下子弹起来,白净的脸上泛着异样红晕,没有眼镜阻隔的双眸迷离不清。

看到我,他忽而扬眉,绽放出如孩童般纯真笑容,带着几分惊喜道:“心馨,你来了!”下一秒,又一头栽进圈起的双臂,醉死过去,任凭我怎么换八度叫他,用手指戳他,都一动不动。

无可奈何地在他身旁坐下,我双手托腮,郁闷至极,人醉成这样也不是办法,要不给去买点醒酒药?学校附近好像没有通宵营业的药店啊!好吧,陪他跟这儿坐到酒醒算了。刚有了对策,就响起敲门声。我抬起头,饭店老板站在门口,急急道:

“姑娘,我要打烊回家了,你们啥时候走?”

我也急了,又推了推唐逸飞,仍没反应,只好一筹莫展地看着老板。他冲我耸耸肩,表示也没办法。大眼对小眼,我一拍桌子站起来,挺起小身板吼道:

“老板,帮我把他扶下楼,姑娘我背他回去。”

告别白日喧嚣,午夜时分的北京城,即使仍有车辆来往,也显得格外宁静。

微凉夏夜阵风中,幽幽橘色路灯下,一个拉长的身影,在慢慢挪动前行。

背后男生的头枕在劲窝边,他似乎睡得很沉,呼吸绵长均匀,拂过面庞还带着清风吹散的淡淡酒气。

从上帝的视角来看,一切美好而和谐,可身为当事人,这全与我无关。我算明白了,小时候辛苦练武成就的一身童子功,临了全是给唐逸飞预备的。

又没有天生神力,硬背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我脚步颤颤巍巍,累得哼哧哼哧直喘粗气不说,心里特憋气窝火,忍不住长气进短气出地自言自语起来,

“史上最悲催的人,怎么我也能排得上号。跟你一人身上失恋两次就算了,我自认倒霉。到头来你喝醉睡大觉,我还要背你回学校。得亏蒋迪找上我这个超人,不然换了莫莉雯,你俩就一块坐路边哭去吧。

我也真够蠢的,光着急出门,手机钱包样样没带。唐逸飞,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呀,遇到你准没好事!想我陶心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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