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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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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艘画舫有两层,下面一层是清一色的黑衣卫,布满了画舫的前前后后。严密守护着二层王爷与诸位大人。
秦卫提着一个大铜壶。沿着唯一地阶梯爬上二层,便见一张铺着墨绿呢子桌布的长桌边。围坐着八个人。上首面冲楼梯地自然是王爷,他独自占据长桌地一边,左首第一个是馆陶先生;右首第一个是布衣先生。馆陶之下坐着久违的民情司都司秦奇;政务寺商务司都司侯辛;大家来老板石威;政务寺谍报司都司沈冰;政务寺联络司都司石猛;以及被邀请列席的老宗亲秦玄,正好七个人。
乐布衣下首依次是皇甫战文、杨文宇、沈青、石勇、马艾、许田,也正好是七个人。除了因为身份原因不便出席地庄蝶儿,以及无奈困守温泉宫的石敢、在京山营当值的俞钱和伯赏赛阳,秦雷在京都的精华尽汇于此。
毫不夸张的说,把这艘船打翻地话,隆威郡王地故事便可以结束了。是以秦雷出动了两千铁骑在河两岸沿途保护,前后数十里又有铁锁横江,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把这些头头脑脑叫道一起,谈论地自然是绝密的战略性话题,自从昭武帝透露他在秦雷手下有眼线后,秦雷便防范的更加严密,这次干脆把所有不相干的卫士撵到下面,也算是让他们避嫌吧。
可怜的秦卫变成了唯一的服务生,要不停的拿着大茶壶跑上跑下,给大人们端茶倒水,心中自然哀叹不已。他是秦奇的堂弟,从北山时便形影不离的跟着秦雷,忠诚上自然没问题。
因为有乐布衣、杨文宇这样的新面孔,所以秦雷让众人重新自我介绍一遍,互相认识一下。待告一段落,秦雷才清清嗓子,做开场白道:“诸位,咱们上一次开会在什么时候?孤记着是今年上元夜吧。”
一干老臣子不由唏嘘起来,弹指一挥间,竟然快过去一年了。
馆陶微笑道:“光阴蹉跎啊,好在这一年,咱们没白忙活。”秦雷往他一眼,只见这老小子今天颇有些不同,不仅换下那身油迹斑斑的破棉袍子,穿上了宝蓝长衫不说,就连那张潦倒堪比深秋离原的老脸,也收拾的干净利索,看上去顿时小了十岁。这家伙莫非老树开花了?过年都没收拾的这么利索。秦雷心道,便打定主意,等开完会,要好好盘问一下。
但此时显然不是讨论馆陶终身大事的时候,秦雷清声道:“上元节时给大伙布置的任务,都完成的非常出色,”听王爷如是说,勾忌几个都面露喜色,谁成想秦雷哈哈一笑道:“但此时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等进了腊月,天南地北的都回来过年,咱们再好好说道说道,勾忌不要失望嘛,到时候孤王亲自给你戴红花。”勾忌不好意思笑笑。把头低下了。
秦雷笑道:“这次把你们这些大将叫来,不是作年终总结的,而是为了京山营、为了咱们的新军。今天咱们要把这两件事情讨论出个章程来。让你们都心中有数,日后负责你那一摊地时候,别给我拧巴了。”众人笑着应命。
秦雷点点头,一指石勇,笑道:“你代为主持会议。”又对坐在最下首的许田吩咐道:“你做会议记录,纸和速写炭笔都在桌洞里。”许田挠挠头,伸手往桌洞里一掏,果然拿出一个牛皮封面的本子和一盒炭笔,翻开本子拿起笔,轻声道:“石大人。可以开始了。”
石勇也翻开个本子,清清嗓子道:“王爷、众位大人。根据前期议定地方略。将依着京山的山势,修筑一座可容纳十万大军的坚城,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现在有几个大伙十分关心的问题。需要乐总指挥使解答一下:修筑京山城的预算是多少?工期有多长?建成后的规模有多,以及京水河疏浚是否与筑城同步?”乐布衣现在的官职是京山城督建督造总指挥使,他虽然不愿做官,但蛮中意这种实干型且属于临时性质的差事。听石勇点名,他微微一笑。捻须清声道:“京山城工期三年。需要上千工匠,三万民夫。造价约四百万两白银,建成后可将整个京山背面包围,且在两翼有两座配城,扼守左右,与主城遥相呼应。至于疏浚京水河,到不急于一时,等京山城建起来,水军操练成了再做也不迟。”
众人深吸口气,心道:这位什么布衣,也太能花钱了吧,一下子就把咱们的预算抢光光了。这怨不得他们有私心,都管着一摊子,都想让自己地差事办的红红火火,哪能缺得了钱啊。
石猛仗着与秦雷关系铁、又与乐布衣没什么交情。第一个举手开口道:“俺有话要讲。”
秦雷瞪他一眼,石猛缩缩脖子,刚要闭嘴装哑,却听乐布衣道:“有道是理不辨不明。石都司有什么不明地,尽管请讲。”
石猛心道:可是你老小子自愿受罪,这下王爷可怪不得我了。遂眉开眼笑道:“敢问乐先生,倘若真如您老所言,要在三年之内花掉四百万两,岂不是把咱们王府三年地流水全拿出来也不够?那样政务寺的所有规划全部停滞不说,就连原本的进展也是守不住地。不知您老如何处理这矛盾?”
这话一说出来,秦雷倒是对他刮目相看,心道:这种尖酸刻薄的话,只有两人能教石猛。瞥眼见馆陶也微微挠头,秦雷便知道,是京里那位庄老板支的招。
那知乐布衣并不与他分辨,呵呵笑道:“乐某只是个管着花钱的,只要王爷能给我足够的银两,别地事情却也不会掺和。”
石猛面色一滞,他人虽粗粝,却天生会察言观色,怎能听不出乐布衣暗讽自己多管闲事。不由撇嘴道:“王爷说讨论这事儿,那俺就不算乱掺和。”
秦雷白了石猛一眼,却没有阻止他往下说。
边上地秦奇也道:“请问乐先生,卑职秦奇掌着民情司,颇能感受到我大秦现在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三年筑城时间是否太长了?”
乐布衣摇头笑道:“不长不长,古代修个城堡都得十年八年,咱们这京山城可比城堡难建多了。”说完正经道:“今年冬里加加紧,把主城的外墙先修起来,来年便可以为大军抵挡风雨,其余地再徐徐图之便是。”
秦雷笑着插嘴道:“你们不要在此事上纠缠了,乐先生的方案是得到孤王首肯的。银子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总之只要是正当的要求,一并短不了你们就是。众人这才心中稍定,石猛也咂咂嘴,不再说话。这时石勇又道:“下面讨论新军的事宜。”方才消停下去的众人一下又来了精神。
第五卷 【帝王将相】
第二八七章 乐布衣舌战馆陶 秦雨田解说军制
当今乱世,说一千道一万,有兵有粮才是硬道理。不过有兵没粮还可以去抢;但有粮没兵,却只能被人抢。所以归根结底,有兵才是最重要的。
拥有一支进可以纵横天下,退可以震慑敌胆的强军,便是秦雷一直以来的追求。即使是在没有任何编制的情况下,他都毫不犹豫的投入资财百万,利用分散发展的法子,把自己的卫队扩展成总计五千人的精锐。
现在终于有一次正大光明的掌军机会落在隆威郡王府,众人怎能不心潮澎湃,摩拳擦掌?
是以石勇一提出新军的问题,屋里的气氛一下就不一样了。只听石勇清声道:“首先还是新军的编制问题,在初步讨论中,拟定了三个方案,第一,按照朝廷给定的两万五编制,齐装满员;第二,在整编之外设置一支独立卫队,人数在五千左右,作为专门的保卫力量;第三……”顿一顿,石勇沉声道:“在正式编制之外组建贰师,同样的编制,人数在一万五到两万之间。”
会场中一下子就嘈杂起来,军政两方的要员交头接耳,对三个方案众说纷纭。几个重要人物,诸如馆陶、布衣、皇甫、杨文宇,还有石勇,虽然早就被秦雷事先通气,但他们却各有各的看法。
馆陶是政务寺的寺卿,要关注王府的方方面面,自然希望新军发展能按部就班。即使要扩充也该在几年之后,财政上宽裕些了再说。
而乐布衣作为只管花钱地首席败家子。坚决支持秦雷实行双编制,保持可以随时扩充成两支强军的能力。至于花多少钱,那不是他考虑地问题。
皇甫战文更倾向于中间一个方案,他认为等军队成熟了,再过度向第三个方案,其实更稳妥一些。作为一个久经沉浮的中年人,对冒险地兴趣已经不大了。
至于石勇,在这些事情上是不会发表意见的。而杨文宇初来乍道。自觉不宜在这个场合说话。也就只带了耳朵,除了低头做笔记,什么也不干。
几个人互不相让。旁征博引,言辞犀利,先是争论、后是争辩,让闷头写字的杨文宇暗自咂舌,他参加过不知多少场会议。哪见过如此热烈……或者说放肆的场景。不由抬头望了望上首的王爷。
却见秦雷坐在那笑眯眯的听着,除了不时竖起手中的册子。挡住飞溅过来地唾沫之外,并没有其他地动作。一般只要不发展到争执,秦雷是不会出声阻止的。
在乐向古和张谏之两条毒舌的夹击下,皇甫战文很快败下阵来,苦笑着擦擦脑门上憋出来地白毛汗,对边上的杨文宇小声道:“早知道这俩人嘴上功夫如此了得,我就不出这个丑了。”杨文宇点头轻笑一声,又继续听馆陶和布衣的辩论。
此时双方已经超脱了军队编制大小的范畴,升华到是先强军还是先强国的理论高度。只见馆陶地食指在桌上轻叩,不疾不徐道:“君不见管子新政二十年,方有桓公称霸王;勾践养息二十载,因而一举灭强吴;卫鞅变法二十岁,才有前秦灭六国。”
又将手往袖子里一拢,朝乐布衣沉声道:“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战马万匹,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粮秣之用,胶漆之材,车马之奉,日费千金。若无丰裕地国力支撑,那是一天也运转不灵的。若是国力勉强可以支持,军队倒可以勉强运转,但领兵将领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生怕什么时候朝廷断了供给饷银,最终不敢放开手脚,十成地战力发挥不出七成。”
轻咳一声,馆陶最后坚决道“只有国富民强,资财充盈了,军队才会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发挥出最强的战力。这个步骤不能反,反了是要摔跟头的。”说着朝秦雷拱手道:“王爷,属下坚持认为,咱们应该按部就班的平衡发展,不发生极特殊的情况,不能因为盲目追求军力,而影响到其他方面的提升。馆陶的发言有理有据,让在座众人不分阵营的微微点头,更有秦奇侯辛等人拱手附议,一时间,好似大局已定一般。
秦雷微笑着望向乐布衣道:“孤觉得说得很有道理嘛,要是先生没有意见,咱们就这么定了。”
乐布衣捻须轻笑道:“王爷稍后,容学生一言。”说着潇洒一甩长袖,伸手端起茶盏,轻啜一块,闭目享受道:“要说馆陶老弟学问是极好的,又务实,可谓治世之能臣。”
在座的个个都是人精,哪会不知这话乃是欲抑先扬,不由齐齐深吸口气,等着乐毒舌的反击。
乐向古自然不会让他们失望,只听他不咸不淡道:“但是乱世有乱世的法则,馆陶老弟尚需多学学。”
馆陶不咸不淡笑道:“学生洗耳恭听。”
乐向古笑道:“何为乱世,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者也。当今天下三分,大秦三分,正是成王败寇的节骨眼上。我们王府兴起不足两载,甲兵仅有一营,与别人比起来可谓微星与皓月之分。若是按部就班,一板一眼,怕是还没有发展到老弟所说的资财充盈,就被人连皮带骨头,吃的渣都不剩了。”这家伙有些粗鄙的语言,显然更得右侧丘八们的欢心,就连杨文宇也会心的笑了。
馆陶嘴角抽动一下,微笑道:“请问布衣老哥,无本之木可能长青?无源之水可否长流?”
乐向古呵呵笑道:“所以说老弟还要学习这乱世法则嘛,殊不知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若是非要等着自己强盛起来再去图谋大业,就好比你馆陶老弟去坐席,一不小心睡过头,起得晚了。却还要一板一眼的梳洗,四平八稳地出门,不慌不忙的赶路。怕是到了也只有舔别人盘子底儿地份了。”
桌边一片吭哧吭哧的沉闷笑声,却是别人被乐布衣逗得忍俊不禁。却又顾及馆陶颜面。想笑不敢笑,憋出地声响。
馆陶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微笑道:“依布衣老哥的意思。咱们王府应该跑步前进,跨越式发展?”
乐布衣点头笑道:“就是这个意思。建立起一支强军,再用这只军队去抢下别人的财富供养自身,在一场接一场的战斗中发展壮大起来,而不是全靠自己的精血养活。”说着双眼微眯道:“馆陶老弟的法子好比羊吃草。在下的法子却是狼吃羊。眼下满眼地食草绵羊。咱们为何不直接变身为狼呢?”
房间里武人居多,就是馆陶地政务一系。也多是侯辛、石猛这样的行伍出身,闻言自然大感对胃口,心里的天枰便不由自主地偏向了乐布衣。
馆陶也不恼,微笑问道:“若是不看相貌,定以为布衣老哥才二十出头呢,血气可嘉,学生佩服。”
乐布衣笑道:“老弟有所不知,在下永远二十八。”
秦雷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下面的家伙一见王爷笑,也跟着捧腹大笑起来,把一楼警戒的黑衣卫倒是吓了一跳。
馆陶也摇头苦笑道:“乐先生谈笑无忌,颇有魏晋之风,学生佩服。”说着轻咳一声道:“但放眼四下,真有那么多绵羊可以养活咱们这条幼狼吗?”
乐布衣也将双手拢回袖中,淡淡道:“没有。”
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都定定的望向语不惊人死不休地乐向古,只听他清雅地声音响起:“在下去过东郭勒尔草原,与那里的狼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
秦雷心道:这家伙那时一定是失恋了。
乐向古继续道:“那里地母狼会在小狼半岁的时候离开它,让它自己在草原上抓捕猎物,维持生存。但草原上视野开阔,动物们四肢修长,极善奔驰,即使成年狼想捕食也没那么容易,何况是毫无经验的小狼,最后能存活下来的,往往不足两成之数,在下想问问馆陶先生,母狼是怎样想的?”馆陶思酌片刻,轻声道:“或许生存环境太过恶劣,只有经过这种淘汰,方能让强者生存下来吧。”
乐布衣正色道:“难道我们还不如一头母狼吗?”这话说得诙谐,却没有人能笑出来,众人都陷入了沉思,显然都被乐布衣说服了。
馆陶倒也光棍,拱手道:“学生受教了。”说完便正襟危坐,不再发言。
秦雷见众人都没了意见,对做记录的许田道:“就依布衣先生的,双编制,人数在四万到四万五之间。”许田赶紧记下。
秦雷这才转而对众人道:“乐先生方才的话很是发人深省啊,大家要记住,我们就是那头幼狼,如何才能在将来的恶劣环境中生存下来呢?”说着拳头轻轻砸在桌面上,沉声道:“唯坚定我们的意志!强劲我们的体魄!磨利我们的爪牙!”
众人起身轰然应诺。
秦雷微笑着示意众人坐下,对石勇道:“继续。”
石勇点点头,清声道:“再就是未来新军的架构,王爷认为目前我大秦的模式并不能把效率发挥到最高。是以王爷提出了一种十队制,十人一小队、十小队一中队、十中队一大队,为一师。”
待众人消化片刻,石勇接着道:“一师万人,也是我军的战略单位。在平时将不设更大的编制,只有战时才会根据需要,将几个师统编起来组成军,由统帅部指定统领指挥。”
秦雷颔首道:“也就是说,师的长官就直接对统帅部负责,我们王府的军队也将会只有这四级编制了。”说着朝杨文宇和皇甫战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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