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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八路-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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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对联,上联是:圣功无量圣寿无疆惟圣降神聿尊圣母,下联是:元妙莫名元机莫测因元入道厥仰元君。

陈虎说,喂,看见啥了?

豹天说,嘘……你守住山门,我进去看看。

陈虎说,我去。他紧握快慢机,嗖的挤进门去,燕子似的左闪右闪身子紧贴住大殿内门,东西配殿没有灯光,没有动静。忽然,一股食物的香气扑鼻。他才注意到元君像下的供桌上摆着十盘供品。陈虎耐不住食物的诱惑,麻利地脱下上衣铺在地上,把供品都呼啦到上衣里,兜起来就走。他们回到滴水洞,大家吃了一顿供香餐。惟独陈龙不吃,他急得说,你们俩就找点元君的残羹回来,发现潘耀祖没?

陈虎说,哥,你急也没用,我比你还急呢,豹司令不急?各殿漆黑一团,哪个殿里都没动静。不能胡来,万一打草惊蛇,那就鸡飞蛋打。

陈龙一拍大腿,嘿的一声一巴掌拍肿了大腿也不知道疼。豹天安慰陈龙说,敌人就在山下,我们一急就出错。大家注意,我们两个人一组,分头搜索各殿,不准开枪,在天亮之前必须回来,如赶不回来,就便隐蔽。出发。

八路军战士摸黑搜查各殿各个屋宇山洞,拂晓,各个无精打采地回来。陈龙急问,都说没有。陈虎说,不但没有潘耀祖,就连一个和尚也没有。

豹天说,怪了,他能藏在什么地方呢?不过,这也是好事。我们找不到,敌人也不可能找到。我们就有机会捉住潘耀祖。大家注意,敌人就要上山了。小虎,你负责观察敌情,及时报告。

黎明的枪声预示着敌人上山来了。川岛的指挥部由第一个茶棚移到第三个茶棚。二疙瘩当向导兼跟班,尾随着川岛的屁股后头舔屁股沟子。鬼子伪军扇子面展开,像梳头那样梳到山顶。殿里殿外,什么都有,只是没有人。川岛一拍茶几站起来就上了娘娘顶,她眼尖发现了一个人,她命令拿下问话。可是那人就是元君娘娘的塑像。川岛气得拔出战刀一挥,向泥胎开战。可是,距离远,她没有够得上。心说,我们都是女人,何必呢?于是,她带队一个殿一个殿地搜。从西搜到东,就进了八路军豹天他们隐蔽的那个滴水洞。

川岛站在洞口,洞里空空如也,只有一滴滴的水滴从石缝里滴下来。水滴落地就成冰,冻成一人高的冰山。顿时,一股凉气刺骨,她命令,搜。

好大的一个洞,伪军进去一个连搜了半天,还是没有潘耀祖的下落。连一个提供线索的人也没有找到。

他们在山上折腾了一天,一无所获。川岛眼珠一转说,撤。

太阳落山的时候,在山旮旯儿里观察敌人动静的陈虎看见敌人下山。他抽身回到滴水洞,拍了三巴掌。八路军战士们就从滴水洞的石缝里挤出来。豹天说,难道潘耀祖真没有在山上。我们不能在此浪费时间,下山想办法。

豹天带队顺着台阶下山,他们经过第三茶棚下到第二茶棚,豹天发现第一茶棚里忽然闪亮一下火光,陈龙说,有人吸烟。豹天命令卧倒。他说,小虎,侦察一下。陈虎去不多时,回来报告说,敌人没走,今晚没有篝火,我们差一点中计。

陈龙说,不是我们差一点中计,而是你自己,你负责观察敌情,咋观察的?

豹天说,回滴水洞去。

滴水洞,不停的滴滴巴巴声滴得陈龙心烦意躁。饿了战士张口接着喝滴水。豹天忽然眼前一亮发问,同志们,昨天夜里我们吃的供餐是哪来的?有的还热呼呼的。是山下的善男信女上的供吗?不……陈龙、陈虎跟我来。

他们哥俩还没有明白豹司令的推理就稀里糊涂地跟了去。他们一时进了碧霞元君的大殿,隐蔽在供桌的背后。他们等了一个时辰,又等了一个时辰。夜深风静,猫头鹰大笑,野鸡不叫的时候,忽然,从殿门外闪进一个人来。他点燃一盏油灯,照亮他的脸,原是庙里的老主持。他把一盘一盘的供品摆在供桌上,一共摆了28盘。烧了一炉香,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星神二十八宿下界了,口里口外来了天兵天将,中国的黎民百姓有救了。

豹天他们从暗中走出来,和尚一惊说,阿弥陀佛。

豹天抱拳说,老主持,我们不是神星,是八路军。

和尚说,贫僧眼拙,没有认出来。那天我在殿下念佛,忽然一股步履的嚓嚓声,从天降下28个神兵。鬼子搜了一天,尽管鬼子进了滴水洞,他们是肉眼凡胎,看不见神兵。哈哈哈……上次神兵享用了我上的供,今天又上供来,被神兵看破,贫僧没有修成正果。惭愧,惭愧。

豹天说,老主持,我们请教一事,方便不?

和尚说,施主请讲。

豹天说,高僧前不久,收了个徒弟,叫潘耀祖,曾有此事?

和尚说,有。

陈龙急忙问,现在他在哪儿?

豹天拦住陈龙说,不忙,不忙。高僧为什么收他做弟子?您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

和尚说,佛门普度众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豹天说,我想问你弟子几个问题,请主持应允。

和尚说,施主,不巧了。前天他化缘回来说,有人跟踪他,必须到山下躲几天。当夜他就下山到东新庄朋友家。是不是真去那儿,我也说不清。施主鉴谅。

陈龙嘿了一声。人不在,又不能下山。三五天的限,还有两天,易翠屏生命难保。老和尚说,施主莫急,要下山跟我来。豹天叫小虎通知滴水洞的同志到大殿集合。

老和尚打开娘娘像后的暗门,领八路军进入暗道,送出了景忠山。豹天谢过老和尚,调来十三团战斗力最强的第一营。营长飞毛腿蒲公英被罢了官。豹天任命青英支队长陈虎兼任一营长。就带队开进遵化境内,登上明月山,住在山里各庄和小马坊村宿营,接近了东新庄据点。

后半夜了,睡足了的豹天,挑选了陈龙、陈虎等十七名强悍、枪法好、善于翻墙越脊的高手,转眼间就潜入东新庄,悄悄地靠近村东头公路边的炮楼。豹天拍了三巴掌,内应放下了吊桥。生龙活虎的战士嗖嗖地跃入其内。一枪没放,就押出了守炮楼的治安军80多人。昔日耀武扬威的炮楼,今日成了火的会餐,霎时,化为灰烬。豹天押着俘虏回到明月山,在村里豹天命令俘虏站好队。别人不认识潘耀祖,只有陈龙和他打过交道。陈龙在俘虏面前一个个地相面,竟没有潘耀祖。

豹天说,难道他藏在村民家里?我们回东新庄去。

东新庄的冲天火光,在美丽的夜色中产生了辐射效应。驻遵化日军一个联队和一个营的治安军立即开进东新庄,抓民夫重建新炮楼。

豹天带一营沿朔河北上,直至三道毛山的主峰之下,在雅静的秋花峪扎营。

晚霞映红了陡峭挺拔的三道毛山,宛如三根淬火的金锥,意欲刺破青天刃不弯。当过秘书的陈虎一手倒背,一手摸着无胡须的下巴颏,欣赏祖国的大好山河。放眼望去,积雪覆盖的三道毛山,惟有苍松翠柏,颇为壮哉。不免又感发情怀一回。今日的鹿鸣、豹天和咱爹就是长城的三根金锥,祖国母亲横遭外强蹂躏,青春焕发的七尺男儿敢不怒乎?

临川羡鱼不如回家结网的豹天拍拍陈虎的肩说,一营长,你发一千次感慨,敌人也不会走的,还得靠真家伙。

陈龙急来,孟良的葫芦,火了。他说,你们俩还有闲心扯闲板儿。

豹天说,打不打,还得一营长下决心。

陈虎说,我听你的命令。

豹天说,侦察员报告,东新庄之敌,以为我们不会再次打东新庄,大批鬼子伪军都撤了。留下鬼子一个小队,治安军一个连守备。我们再打一下。

陈虎说,怎么打?

豹天说,一营长带一个连,埋伏在庄西至平安城的半路上,陈龙带两个连强攻炮楼。败敌可能向西逃跑,半路消灭之。西面战斗打响之时,陈龙带队进村搜索潘耀祖。有什么意见?

陈家兄弟没说的,豹天说,晚八点打响。进入阵地。

豹司令二打东新庄的战斗,如期实施奏效。陈龙攻进炮楼,他派一个连追击逃跑之敌,一个连寻找潘耀祖。炮楼里外只有敌人死尸,陈龙打着手电筒看死人的脸。哪位也不是潘先生。他就到村里搜索。可是。村里家家的大门紧闭,陈龙踹了一脚门。豹天说,我们是八路军,别学鬼子那一套,我们现在面对的是农民。你把保长找来问话。

保公所在村当间。保长揣着袖子进来哎哟一声说,是豹司令,小人来迟,该死。于是吩咐保丁烧水派饭,换大灯来。

豹天说,你先别忙活。我问你,村里哪家来了客人?

保长说,庄稼院哪家来亲戚,瞒不过我去。可是,治安军家属哪家有客人,我就说不上色相来。

豹天问,几家伪军家属?

保长说,那可是大鼻子他爹,老鼻子了。少说有一半人家住着他们的家属。

豹天说,你领我们的人一家一户地去看,请客人到保公所来,我有话说。

保长不大情愿,陈龙一扭保长的胳膊就拉着保长走了。他们一家家地搜查客人。但是,有几家的来客,不是孩子就是女人,没有一位是成年男子。豹天、陈龙失望之际,忽然,报告有敌情。遵化之敌和景忠山来的川岛一股两面夹击东新庄。豹天命令撤。

在行军的路上,豹天说,姓潘的这小子猫在哪里呢?

陈龙说,我们到他家搜一搜。

豹天命令陈虎,上潘家峪。

八路军到家了,战士们原地休息待命。豹天、陈龙、陈虎一脚踏进潘家。这一家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呈现一屡凄凉、悲哀、空荡的气围。管家离去了。雇工们自己解放了自己。硕大的宅子里只剩下大太太、二太太两个女人,她们也不得不自食其力,劳其筋骨了。豹天他们进来,也没有往日的排场、礼数,倒显得自来熟。她们的穿戴学着村里女民兵的样子,毛巾包头,粗布衣,腰扎皮带,但,还露着小碎花洋绉的衣领子。不知底的看不出她们往日的太太风度。她们也称,豹司令,大龙、小虎。吃饭了没?

豹天说,我们吃过了。请问,你们的儿子在家吗?

大太太说,豹司令,你问的是耀祖吗?

二太太说,姐,你是明白一世,糊涂一时。我们就这一个儿子,不是耀祖是谁?豹司令,近人不说远话,耀祖,压根就没回来过。不知死哪儿去了。不管他爹,不管他娘。

大太太说,咳,你别埋怨他了。他也不好受啊,鬼子找他,豹司令也找他。他两边都得罪了不成?他得罪得起吗?他可是王八撞桥桩,暗气暗憋了。

二太太说,还是亲一点近一点不是,他是你养的。就不容我说他几句了。

豹天说,你们二位就别掐架了。我们找他不是要杀他,而鬼子则不同了,非杀了他不可啊。我们呢,是在保护他。你们想一想,他现在会在什么地方?

二太太说,啊,我想起来了。

大太太阻拦说,拉倒吧,你又想起啥来了,疯疯颠颠的。

二太太说,豹司令不会亏待咱。我是说我们老爷子有个相好,就是东新庄的保长,那可是莫逆之交。他家有夹皮墙……

大太太说,咳,你真是的。

二太太说,豹司令也不是外人。

豹天说,谢谢。

豹天他们立即集合部队,连夜向东新庄进发,找保长打开夹皮墙,搜索潘耀祖。可是,到了东新庄外,敌人第三次在那里按了据点。陈龙说,咋办?陈虎说,还能咋办,打呗。

豹天说,是要打,跟我来。

豹天带一营隐蔽在笔架山下公路边的拐弯处。

日头一竿子高的时候,公路上由南北来一股五六十人的治安军,在笔架山公路上急行,刚一拐弯,与八路军相撞。伪军不战自降。伪军连长不打自招地献殷勤说,他们是东新庄的治安军,今天去遵化领给养。身经百战的豹天立即在脑中形成一个新的作战计划。他命伪军脱下军装,给八路军穿上。命一个排隐蔽在团瓢庄、周桥子,控制公路。一个排隐蔽在刘备寨、小马坊,警戒平安城据点之敌增援。

扁月东升之时,善于奇袭的豹天命伪军连长带路,八路军直插东新庄据点,先行包围。在前沿指挥作战的豹天举起望远镜观察地形。前两次攻打东新庄据点比较容易取胜。而这次,敌人吸取上两次失败的教训,新据点筑高墙,挖深壕,加固炮楼,派重兵把守。攻击难度加大。他原想命伪军连长趁天黑叫开据点的吊桥,一声呐喊冲进去,解决战斗。枪响,潘耀祖一定猫在夹皮墙内,我们就可瓮中捉鳖。可是,当地居民和伪军家属在睡梦中被犬吠惊醒,纷纷起床发现八路军又来打据点。顿时,村里村外沸腾了。打着灯笼火把,大人孩子牙,姑娘媳妇妈,哭的,喊的,呼的,叫的。呼她们的丈夫,叫她们的孩子,放下枪回家来。呼叫声中还夹杂着歌声、大口落子、乐亭皮影。一口哭迷子:我的夫哇!呼得人们心酸。

墙再高也挡不住人们的嘴;壕再深也挡不住人们发自肺腹的强音;坚固的炮楼被哭倒了;明晃晃的刺刀被呼弯了;铁铸的钢枪被唱化了。伪军从炮楼里潮水般地涌出来,飞过吊桥,丢了武器,和他们的家属会师来了。

保长殷勤地拜见豹天,陈龙伸手就要抓他,想说,你愚弄了我们。豹天说,我渴了,到你家喝口水,方便不?

保长说,方便,方便。有请。

保长家里,豹天缠住保长喝茶。陈龙、陈虎带领八路军战士搜查夹皮墙。终于在保长的卧室,保长太太的炕柜背后找到了夹皮墙。陈龙虎地冲上去拉开门一看,里边还是个空巴拉。

60
遍地八路

阎瑞赓著

第二卷

一棵草

(60)

风雪夜密裁易翠屏

求解放冒死敢做证

保长的夹皮墙里没有潘耀祖,豹天一怒道,拉出去枪毙。陈龙、陈虎拉起保长就往外拖。保长太太可就吓哆嗦了,她指着那夹皮墙哭她的当家的。那女人真聪明,指东说西,即保护了丈夫又不得罪亲戚。陈龙宽宏大度悉心理解保长太太的苦衷。他一个箭步再次窜入夹皮墙内,敲打墙皮,果然一处发出咚咚的空声。原来墙中有墙。陈龙、陈虎几经费劲拔力而今轻而易举地捉住了潘耀祖。

陈龙说,潘团副,起义是你愿意的,为什么又反悔?

潘耀祖说,陈副官,不得已而为之。你不会杀我吧?

陈龙说,不会的,只请你认一个人。

潘耀祖说,一个什么人?

陈龙说,一个女人。

潘耀祖说,人在哪?

陈龙说,跟我走。

豹司令把找到潘耀祖的消息派通信员飞马报告了在热南的鹿司令。

几天来他一直心情不好,七事八事困扰着他对打治安军作战计划的周密思考。都是同志,都是为抗日救国,为什么老是牛蹄子两半着呢?为了削弱我,而害无辜。蒲公英是无辜的,易翠屏是无辜的。现在可有了一个为她做证的人。他立即派人通知高政委及政治部。可是,双峰驼高老蔫封锁了这条消息。软禁了通信员。

高政委以高度的政治警惕性猜测传播这条小道消息是敌人的缓兵之计,阴谋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阴谋。期限已到,必须果断处置。

夜阑,风雪,寒松深处。高老蔫亲自押解易翠屏来到这个背人的山旮旯子。高老蔫说,我最后审问你一次,生死在你手中,你可要把握好这个机会。你还年轻,生命之旅相当久远。

易翠屏几经折磨,身心憔悴,恶风捋乱她的秀发,白雪融化她火热的躯体。亡国奴的枷锁还没有解放,又套上一个担当莫须有之罪的替死鬼的精神枷锁。解放可真难啊!解放成为人那就更难了。从前她以为,参加八路军就解放了自己,可是现在,解放的幻灭令她心灰意冷了。她说,高政委,生死对我不重要了,你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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