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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八路-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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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氏。因为你们当中有一位是八路军司令鹿地的母亲。我要拿她换回赤本三尼。哪位的儿子叫鹿地?请站出来,免得连累大家。
她吆喝了一阵子,没人应声。她叫二疙瘩出来辨认。可是,二疙瘩不敢在母亲们面前露面,他说,潘翻译官也见过那个鹿老太太。潘耀祖说,我记性不好。万一认错了,岂不误事?那次去乐亭杀她们,你可是亲自去的。二疙瘩还想辩解,可是,他见川岛拉长了小脸就不念叨了。他在人群里一个个地辨认,在每位母亲面前都要扬头细看,脸皮薄的都叫他看毛了。他边看边摇头。
川岛不断地提醒,看好,看仔细。
二疙瘩更加尽心尽力地看母亲们的老脸。第一位母亲衣衫褴褛,额头的皱纹里嵌着乌金的煤面子。她粗糙的双手和善地交叉在小腹。可见她是矿工的母亲。第二位母亲,面颊白皙,头蒙洁白的毛呢三角巾,伸出细长的手指捅一下金丝眼镜,不卑不亢地望着二疙瘩。她是一位高级员司的母亲。第三位梳着核桃大小的后髻,穿着偏襟羊羔皮袄,紧扎青色腿带,显出她如锥子般的小脚。是一位富商的母亲。第四位母亲是从山西刘庄抓来的呆头呆脑庄稼佬的母亲。第五位是圆滑的店员的母亲。第六位是警备队下级军官的母亲。尽管她的儿子为日军效劳,也难逃受此屈辱的命运。第七第八位不过是当顺民的母亲,第九第十位母亲面黄肌瘦,弱不禁风了。
善良的母亲们拖着残烛晚年的病身子任人拨弄,她们手无缚鸡之力,指望着儿女们来搭救。在外国人眼里,她们一文不值。而她们自己虽老也没有失掉自己的尊严。想当年她们不管是富是穷是智是愚,却都曾是暗香疏影有过一次青春年华。今日见了世面老来俏,添补小窗犹见岁寒枝,凌霜傲雪又一回了。
认了百十几位母亲的二疙瘩一个也没有认出来。川岛亲自来认。忽然,一位穿黑长衫的老修女闪现在她的面前。她本是葡萄牙人,在小广东街教堂供职。因她的名字的译音与李欧阳氏相同,也被抓来。老修女在胸前划着十字喃喃说,我的孩子,主宽恕你的罪过,阿门!
川岛鼻子都气歪了。她想拿母亲们出气的时候,高贝、叶子牵着一头毛驴车拉着鹿老太太进了宪兵队大院。潘耀祖一看就嚷嚷,她就是李欧阳氏。二疙瘩退到人后。川岛喜出望外。母亲们忽拉拉拥上去,护着鹿老太太,她们七嘴八舌说,我是李欧阳氏!一窝蜂似的朝川岛唾弃。因为她们与这位老姐姐同名同姓而感到自豪。佐木放了狼狗向母亲们扑去。小脚老人们哪是畜生们的对手?日本狗偏偏撕掉了老修女的裙子。她当众出了丑。她用日语抗议日军侮辱了她的人格。狗哪里懂得人格?狗只有狗格。
川岛说,放她们回去。回头她就挽着鹿老太太上楼去了。
川岛把鹿老太太当成交换赤本三尼的顶级法码。指定叶子好好伺候着。川岛寸步不离老太太。她口中含着蜜说,老太太,我是川岛芳子。按岁数你就是我妈。就叫我芳子吧。
鹿老太太说,你一撅尾巴,我就知道你拉几疙瘩粪。凭啥跟我一个老太婆靠近乎?
川岛说,你不是和你儿媳妇在一起吗?她们呢?
老太太说,露馅了不是?
川岛无奈,秘密派潘耀祖、二疙瘩把老太太的儿媳妇和孙子都抓回来。于是,渤海的大街小巷撒下了特务、密探捉拿云雀茹母子三人。潘耀祖、二疙瘩骑上自行车一竿子就蹽到边庄子,他们俩累得满头大汗也没有找到云雀茹的影子。他们望着烟雾弥漫的渤海发呆:云雀茹藏在什么地方?
出了医院的云雀茹赶着毛驴车拉着婆婆回家,她们走到南刘屯的时候,孩子们饿了。云雀茹把驴车拴在路边的树上说,妈,我买点大饼来。老太太说,去吧。孩子们也像小燕子似的跟了去。她们进了那家饭铺,要买二斤大饼。老板把秤刷利地称好,并报出价钱来。云雀茹掏钱的时候,才知道身无分文,带的钱都给婆婆治病花光了。老板一怒把称好的饼倒进饼堆里,哼一声走开了。孩子们失望地含着小手指被妈妈拉走了。云雀茹安慰孩子们说,回家妈给做好饭吃。可是,她们来到路边的时候,小驴车和婆婆都不见了。
云雀茹可就抓了瞎。孩子们呼奶奶,她东张西望地寻找。她带着孩子们沿着那条街北行寻找婆婆,迷迷糊糊地走到小山最繁华的那条街,人海如流。她们在人群里寻找奶奶。老天渐渐合上眼,没钱吃饭,更住不起店了。在城里也没有亲戚投靠。大的忍着饿,小的饿得嚎。大街两侧卖吃的有的是,熏鸡、烤鸭、猪头肉、小驴肉、馒头卷子饼,还有面汤稀粥油炒面。云雀茹为了孩子伸手要口饭。未从张口眼泪扑簌簌成了串,生来第一次体验要饭的难处。云雀茹不论当闺女或做媳妇,还是吃得起饭的人家。今日一伸手就比人家矮了半截。她站在一家饭馆门前说,先生太太们,行行好,可怜可怜我的孩子吧。而她得到的却是白眼、唾弃和大声的呵斥:滚开!偌大的城市无意向她伸出援助之手。
夜深了,斗垂天,空荡荡的街上敲打着巡逻队的马蹄声。开滦煤矿风井口传出鼓风机的嗡响。叫人心烦。小的哭累了,睡在妈的怀里。走得两腿困乏的云雀茹靠在墙角坐下。大的偎在妈的身边盹得睁不开眼。云雀茹脱下夹袄盖在孩子们的身上,盖上头,露着脚,四处不够拈儿。
这是个难熬的夜晚。云雀茹刚一糊涂,一道警察的手电光在她们身上闪过。云雀茹狠狠掐自己的肉,骂自己没横竖。没找到婆婆的影子,自己又陷入绝境,不思发奋相争,还有脸睡觉?
天空的铅灰逼近又一个凌晨。今天咋办?云雀茹抚摩小儿子的头,心说,卖一个?何苦活人叫尿憋死?
大的醒了。小的要撒尿。孩子揉着睡眼说,妈,我要回家。
云雀茹一边给小儿子整理衣服,借露水给小儿子洗把脸,从路边捡了根草,插在小儿子的耳朵上。
小儿子说,妈,我是男孩子,不戴花。说着要把那根草捋下来。
云雀茹说,孩子,妈给你找个好人家,有饭吃,有住处,有衣穿……
大的啊了一声说,妈,你要卖了弟弟?
小的终于明白妈给插草标的意思,哇的一声就哭了,双手搂着妈的大腿说,妈,别卖我,我要妈,我不饿,我不吃饭,我不饿,我不饿。
孩子们一哭一闹把云雀茹的心搅碎了。她抱着小儿子说,别怪妈心狠,不得已才走这一步的。与其饿死,还不如卖一个,大家都能活。
大的说,今天卖弟弟,明天卖我,后天就卖妈自己,我不干,找我爹去。
云雀茹啪的一巴掌打了儿子个耳刮子说,你给我闭嘴。
大的小的都不吱声了,只是紧紧拉着妈的手。恐怕离开妈。云雀茹心里难过,仰望着来往行人,期望路过一位有钱人,能善待她的孩子。忽然,走来一位穿警官服的先生,猫腰捏捏孩子的小脸儿,取下草标说,大嫂,领着你的孩子,跟我来。我买了,到我家里来拿钱。
云雀茹真遇到买主了,心忙意乱。与儿子生死离别就在一刹那,一阵难过发狠地抱起小儿子牵着大儿子跟了买主去。
路程好在不远,便进了一个整洁的小院。警官进门就高兴地叫道,小桃,给你买个儿子来了。
云雀茹抬头看时,从屋里走出一位眉开颜笑的女子来,长得花容月貌像画上的。警官说,这是我的太太。我姓朱。我们结婚几年,没儿没女,早就想抱一个,今天可是遂了愿。
云雀茹鞠了躬说,朱太太。
小桃说,大嫂,请坐。遂手倒了茶。孩子们都抢着喝干了。小桃又打开一包点心说,孩子们,都饿了吧?吃吧,吃吧。
孩子们只是看着,没有吃。她们都眼膘着妈的眼色。
小桃拿湿毛巾为孩子们擦手说,这回可以吃了。
朱欣说,大嫂,到我家就是客人,你们先点心点心,一会从馆子要几个菜来,招待大嫂一家。也该我们两家有缘。孩子是你生你养的,万不得已才走这一步。大嫂的难处可以说说吗?
云雀茹说,一言难尽。闲话少说,还是谈我们的买卖。
朱欣说,大嫂听明白,我们收养孩子,不想独占。你留下姓名、地址,孩子长大了好找你们去。眼前的难处我帮你,你要多少钱,我给多少钱。
云雀茹说,朱先生、朱太太的善心,我领了。按情按理,卖了的就是卖了,姓名地址还有什么必要?至于价钱,你们听好,我的婆婆丢了好几天了,街上人们传说,我婆婆是被宪兵队抓去了,要拿钱去赎,宪兵队要多少钱,我就要多少钱,拿钱去赎我婆婆。
朱欣一听大吃一惊,他忘情地抓着云雀茹的胳臂小声说,莫非孩子他爹就是及时雨鹿……
云雀茹那知朱欣两口子的身份?她一听大事不好,连连摇头否认,挣脱朱欣的双手,抢过孩子破门而逃。
云雀茹刚逃出朱家门,几个戴瓜皮帽的特务、密探喊了一嗓子,她在这儿了,追!
云雀茹转身躲进一家杂货铺。女老板心眼善,招呼她从后门逃走。
杂货铺的后门就是那条陡河。云雀茹转了向。前几年,她随丈夫鹿地在天津、沈阳大都市做地下工作,见过大世面。可是,渤海的街头巷尾却是荆棘丛生,道不平路难走。她望望公平的太阳判断河是南北走向的。她想,逆河而上可能走出渤海。她领着孩子们沿着河边的羊肠小道走了一阵瞎道,却走到了发电厂。河水贼响,浓烟贼黑。忽然,电厂门口哨子急吹,两个特务就喊着尥蹶子跑过来。
云雀茹抱着一个,拉着一个,不得不改变方向一直向南猛跑。可是,小的沉抱不动;大的慢跑不快。好不容易跑到小山闹市区,扎到人群里,才缓了一口气。她回头看时,那几个特务在人群里盯着她们喊,抓住她,抓住她。
云雀茹跑到了绝路,也舍不得扔了孩子。她回眸左右,没有一个想助一臂之力的,人们无动于衷,麻木不仁。她渴望站出一条大汉,拔刀相助。可是,如今,大侠客年老的死绝了;年少的妈妈们还没有养活。咋办?靠自己骨碌呗。男人们都豁出去了,女人们也得豁出四两半斤的。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她抽眼不见闯进一家红大门。守门人正在死觉。院落宽敞,四周都是二层楼。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拉着孩子们噔噔上了二楼,砰的一声推开房门,惊动了屋里躺着的一位男士。他不是别人,恰恰是正犯愁找不到见八路军司令因由的王玉清,今日她可就送上门来。
王玉清腾的一下站起来说,大嫂,是你……
云雀茹一看可就更抓了瞎,站也不是,退也不是。她一咬牙说,王先生,真是冤家路窄。事到如今,你就别跟我啄木鸟折把式,露什么花屁股。我就是乐亭木头村老鹿家的媳妇,你不是早就想认老乡吗?我就是。要抓要杀由你了,摩挲摩挲良心,你看着办吧。
王玉清先不理论云雀茹,转身挑开窗帘的一道小缝,看见两个特务在院子里咋咋呼呼,吼丧似的说,女八路,你跑不了了,快出来……
39
遍地八路
阎瑞赓著
第二卷
一棵草
(39)
及时雨汤泉会川岛
道二爷瓠山救干娘
逃避特务追捕的云雀茹慌不择路,无意中和王玉清相遇。特务就在院子里叫阵,女八路,快出来,你跑不了了。
王玉清慢条斯理地开了门,叼着玻璃嘴香烟端足了架子,双手扶着楼的栏杆说,二位弟兄,有何见教?
一个歪不愣说,哦,是王老板。失敬,失敬。刚才有个女八路,扎到院子里就不见了。
王玉清说,呵呵,我怎么没见什么女八路?是哥几个没钱花了吧?
他说着从衣袋里抓出一把大洋撒在楼下的院子里。砸得地砖冒火星子。两个特务寻思,就连大叫驴刘仙舟刘道尹都栽在王老板的脚下,何况咱这个小毛崽子?别不知眉眼高低。他们划拉地上的银子,道声谢就颠儿了。
王玉清回到屋里说,大嫂,没事了。
云雀茹身子一软就瘫在地上。王玉清急忙把她扶到椅子上。孩子们都没有了哭的力气。王玉清下楼到对面饭馆要了饭菜,摆了一桌子食物说,大嫂,我送你们出城,你们先垫补垫补。我准备一下立刻就走。
王玉清到街上买了几件时髦的新衣服,女人的,孩子的。又雇了一辆骡子拉的小车子,在后门候着。他回到屋的时候,云雀茹一家把饭菜都包圆了。王玉清说,大嫂,你们换换衣服,打扮一下。请别介意,为了安全出城,只能这样。我在屋外等候,你们快一点。
不多时,她们打扮好了。王玉清说,嫂子,过关卡,你们别说话,我答对他们。孩子们都叫啥名,人家问我,可别露了空。
云雀茹说,大的叫鹿远,小的叫鹿遥。
王玉清思想了片刻说,不,改一下,大的叫天津,小的叫沈阳。
云雀茹说,就依先生。
云雀茹穿的是紫宫缎的旗袍,孩子们穿的是学生洋服洋帽。王玉清穿西服戴礼帽。领她们就出后门上了小车子。王玉清放下车幔,就令车把什开路。
车把什拿起鞭子,听话的骡子就开步走了。他们不走小巷,就从人多的街道穿行,一直向东。坐在车沿右侧的王玉清对车幔里的云雀茹说,过了吉祥桥就没事了。
吉祥桥是进出渤海的咽喉。日军把得紧,检查得狠,多少中国平民百姓路过这个鬼门关被扔到陡河里,喂了王八。
小车子赶到卡子横着的栏杆下,几个特务、警察、警备队就围上来了。在车里的云雀茹屏住呼吸,孩子们紧靠在妈的腋下,不敢出声。王玉清慢悠悠地下了车说,哥几个辛苦了。顺手扔过几盒烟卷。
一个特务哈腰说,哦,是王老板。车里是哪位?
王玉清说,是贱内和犬子,走亲戚。
特务说,王老板是自己人,放行。
栏杆扬起,车子正待起步。一个鬼子端着刺刀拦住车子说,放行的不要。统统的下车,检查检查的。
那个特务抱怨说,这可是啊,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王玉清从西服内袋掏出一个硬卡,日本鬼子一看是天皇特使川岛少将签发的特别通行证。鬼子给王玉清敬个礼,说声开路依马斯。
特务、警察们对王玉清更是刮目相看了。都敬礼说,王老板走好,一路顺风。
王玉清还礼说,回头见。
云雀茹也松了一口气。出了关卡,车把什一声吆喝,把骡子哄得飞跑。过了开平他们就向北猛跑一个点。他们过村越镇,日夜兼行,天亮就到了挂云山脚下的前哨村……潘家峪。
村长老寿星见了小车子进村就奇怪地倒吸一口凉气,山里哪来的小车子?忙奔过去,以为那是财主老潘家来了亲戚。他拦住骡子车说,从哪来?上哪去?有路条吗?
王玉清说,我们是从渤海来的,要见八路军司令鹿地。
老寿星说,鹿司令也是你们见的吗?
云雀茹的孩子们同声说。鹿司令是我爹。
云雀茹下了车说,这位老哥,孩子们说得没错,我就是鹿地的家属。
老寿星不信,正苦恼没法验证之时,忽然,传来悠扬的唢呐声。老寿星一乐有了主意。他正要发问时,王玉清、云雀茹及孩子们都会心地笑了起来。一个说是咱兄弟老三;一个说是老三兄弟;鹿远和鹿遥说,是咱三叔叔。他们起哄地嚷着,啊,就快要看到我爹了。
老寿星乐呵呵地说,原来是真佛,慢待了。请到我家里歇歇脚,然后上挂云山。
闻讯夹着喇叭赶来的王老三说,不用然后,现在就上山。
王玉清、云雀茹、鹿远和鹿遥围着老三问长问短。老三说,我在乐亭就听说,老太太被抓进宪兵队,嫂子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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