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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在外-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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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肉汤。”咬着馒头的赵铭月嘴里也同样塞得满满的,说起话来不清不楚,却还要尽力不让他看到嘴里的东西,时不时再给他夹些菜,那毫无心机的模样倒更像是共同生活了多年的自家妹子。

尉迟焘这么想着喝了口汤,将嘴里的东西尽数吞下去,“吃肉哪有喝汤的说法,该喝酒才是。”

赵铭月嫌弃的朝他碗里扔了块棒骨肉,“得了吧,还喝酒呢,喝完酒还怎么打仗!我们的酒都是庆功用的,想喝,下次庆功的时候我让人去请你!”

尉迟焘冷哼一声,“你们庆功?笑话!这些年你们庆过几次?”

听他这么说,赵铭月还真就皱眉沉思了一会,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恩,好像是有点少。”

尉迟焘还没来得及露出得意的脸嘴,就听她又道:“干脆今晚把你这个俘虏的柔真王子拉出去助助兴,让我的兄弟们好好庆次功,你看如何?”

尉迟焘脸色铁青,嘴里的肉咽也不是,吞也不是,片刻后就见面前的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笑呢,我怎么敢戏弄王子殿下,毕竟我们还是诚心求和,怎敢真的对殿下不敬。”

不敢?尉迟焘面露凶相,蓝盈盈的眼珠死瞪着她,而后食指在自己额前用力戳了戳,“这算什么?我自己摔的?”他额上分别两处伤,一个是石头砸的,一个是拳头砸的,就这,她还好意思说不敢对他不敬?他目光锁着她,咬下一块肉用力的咀嚼,“赵铭月,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么?”

她陪着笑脸,“殿下过誉了,铭月再怎么骁勇也固然是有害怕的,不敢做的事多了去了。”

吃饱喝足,赵铭月洗净了手才从外头拿着布巾进来,到了尉迟焘跟前往他怀里一扔,“擦擦吧。”

“我手不方便。”饭饱神虚,尉迟焘索性动都懒得动,高大的身子两腿一伸,懒懒的斜靠在身后的榻上,却还将两手微微抬起,那意思就是等着人来服侍。赵铭月啧了一声,走过去踢在他小腿上,“你只断了一只手装什么装。”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如此,尉迟焘惋惜地摇了摇头,坐起身子将布巾拿起来慢慢擦拭着双手的油腻。

“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咱们就说说这接下来的事。”

尉迟焘搭理,风马牛不相及地说了句:“一只手总是不灵便啊!”

赵铭月听而不闻,接着道:“你们的阵营就在前头,明日我就带你出去,不过还是那句话,一日得不到你们退兵的和书,我就一日不会放你回去。”

“你就那么想和我朝夕相处?”尉迟焘挑了眉毛斜睨着她。

见她忽然笑得动人,他心中暗道不好,果然,就听她清脆的声音喜气洋洋道:“其实我也希望尉迟王子你能永远留下,您相貌堂堂,俊朗不凡,尤其这一双蓝眼睛不知能迷倒多少人。自我来后,这军中取缔了营妓,王子殿下若是留下,我想,有些兄弟们也能找点乐子。”

尉迟焘的脸彻底黑了!

赵铭月却转回常态,耳边的头发散了下来,被她挽回耳后,露出小巧的耳廓,在黑发的印衬下更显白皙。

“明日上阵,你最好跟他们解释一下咱们那么几天才露面的真相,免得让你的人以为我们是故意把你关押起来滥用私刑。”

尉迟焘嗤了一下鼻,“这就是你怕的?”

她喝了口清茶,好不掩饰的点了点头,“对,这就是我怕的。我的监军还在你们的人手上,我怕他们对他下手。”虽然她知道以秦刖的能力若是出手短时间内对方定是无法奈何分毫,但她同时也明白,若不是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秦刖万不得已是绝不会显露身手将事态激化的。

“秦刖?”这位监军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贯耳,见她如此重视他不屑道:“一个监军罢了,死了又能如何,你倒是一本万利,用这么个无足轻重的人来换本王的命。”

赵铭月不慌不忙淡淡笑道:“但在我眼中,我手下任何一个兄弟都比你的命重要,因为他们都是大瑞人,而你,不是!”

次次被她轻视,尉迟焘有些烦躁,“得了吧,不用再在我面前宣扬你的仁爱道德,没事的话,你就请吧,我几天没能睡个好觉,现在正犯困呢。”

“那好,你休息吧,帐篷周围会有重兵把守负责你的安全,好好睡一觉!”

就在她即将走出去之际,尉迟焘忽然叫住她,嘲讽中带着无奈,“赵铭月,你这辈子,真的嫁得出去么?”

孑然而立的单薄背影立在帐前,轻轻地道:“不劳殿下操心。”

帐外,冷冷的月光铺洒在地面,赵铭月仰头呼出口气,冷风刮来,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冷,真冷,怎么以前那些年就没觉得陌北那么冷呢?抬头,无垠的夜空似乎近在咫尺,她呆愣了一会,片刻后才又快步朝大帐走去。

☆、庆功

当大瑞的二十万援军于两天之后抵达时,原本还进行得不甚顺利的和谈,于一天之内由柔真王出面亲自签下了休战退兵的和书。

白须飘然的柔真王用他苍劲有力的大手将签完的和书亲自递到赵铭月手中,那和尉迟焘一样的蓝眸深邃地直视着她,“不愧是赵家的人,连个女子都如此独当一面,我柔真四年之后再次败在你们手上,心服口服!”

赵铭月浅笑,“柔真王过誉了,从今往后贵族与我国交好,一切往来造福百姓,望于太平盛世中共享繁华。”

“太平盛世?好,拭目以待!”

赵铭月错过视线,看向他身后的尉迟焘,躬了躬身,“连日来,让王子受惊了,还望海涵。”

“犬子无能,倒让赵大人好好调教了一番,感激不敬!”

看着对方面无表情地如是说,赵铭月在心里吐舌头的同时,却一副理所应当的笑着点了点头。

两日后,柔真大军拔营而归。

是夜,边疆连天的营地火光漫天,欢呼声、雀跃声,庆功的军号伴着烧得劈啪作响的木炭同时点燃夜色。

赵铭月带着呼和一出来,就被一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张山兴高采烈,朝郎轩使了个颜色,几人一下冲上来便将她打横一抱拉手成网向空中抛去。“元帅神勇盖世”“赵家军所向披靡”“赵铭月”“赵铭月”“赵铭月”一声声高呼最后变成了震天的庆贺,贺词竟是她的名,仿佛这三个字已然代表了数十万官兵所有的心声。赵铭月被他们一下下朝上抛,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佯装的怒喝都没法做声,最后只得断断续续地叫道:“张山,郎轩,快些住手,这是军令!”

壤驷成、贺彤中、于立晋几名年长的老将则在一旁看得眉开眼笑,指着他们笑呵呵地道:“这一个个的让外人看了去哪还有元帅和将军的模样,真就是一群孩子!”

赵铭月被放下来时,虚晃了两步,朝着一旁的呼和就伸手,“呼和快拿枪来,兔崽子们造反了,得好好收拾!”

张山一听,夸张地高呼道:“快快快,把呼和姐姐请去那边喝酒去,好生照拂着。”话音刚落,呼和就被平日里贴身保护的熟识将士们簇拥着硬是带走了。

赵铭月眼看人被带走了,朝着他们高声交代了句:“少了根头发丝我就饶不了你们。”

“元帅放心吧!”“我们几个的脑袋掉了也不能让呼和姑娘少根汗毛。”

营地中央,最大的一团篝火泛着熊熊红光,赵铭月等人围坐其中,架在火上的全羊烤得喷香四溢,烈酒一坛又一坛的被开启送上来。

刚喝开,几名中等兵推搡了两下便朝着将领们的位置过来了,赵铭月噙着笑看他们,就听其中一个粗声粗气地道:“元帅,兄弟们佩服你,斗胆想来和你喝一碗。”

赵铭月听罢,爽快的将碗中所剩大口饮尽,才递出空碗,“来,满上。兄弟们敬酒哪有不喝的道理。”

原本还有些惴惴不安的兵将听她如此说来,顺时放开了胆子,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酡红更显深重,举起碗道:“不瞒元帅,在下便是早年出身赵家军的兵甲,当年就闻五小姐铿锵英姿,如今才算真正见识元帅的胆大心细用兵如神。原以为,这辈子再没法当回赵家军了,未想到头来,老天开眼,还是让我达了愿。我陈天光终于又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句——我生是赵家军的兵,死是赵家军的鬼……”

“慢着慢着!”这名叫陈天光的中士还未慷慨激昂完,就被赵铭月打断了话,旁人都以为他是否说错了什么惹得赵铭月不快,均是屏息凝神静静看着。

“呃,元帅……”

“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赵铭月盯着他的脸复问。

“在下陈天光,十三营第九方阵中士。”

赵铭月大笑着起身,两手重重排在他肩上,喜不自胜,“好家伙,是你呀!你还记得我么你?”

陈天光一时摸不着头脑,结结巴巴地道:“呃……元帅……”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赵铭月单臂朝他肩上一搂,陈天光个子比她高,为了配合,一下就佝偻了下来,就听她指着自己莫名地兴奋着对在座的一种将领们道:“告诉你们,这小子,就是这小子。当年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战场。”

众人无一个喝得不高的,此时都红着脸个个眯眼看着他们。张山也愣愣的,只觉得她是不是疯了,唯有郎轩疑惑着问道:“什么意思?”

赵铭月一个劲的叹着神奇,朝着陈天光的胸口就是一拳,“你小子不记得我了?当年灭独龙那一仗,就要列队出发了你闹肚子,铁衣都来不及穿往我身上一塞说让我给你拿会儿。结果都头以为我是队伍里的,二话不说让我穿上了赶紧进队。结果那场仗,我便就挂着你的军牌上阵杀敌去了。想起来了吗?”

陈天光的嘴半天合不拢,待她又拍了他胸口一巴掌后才惊呼道:“原来、原来当年那人是元帅你!原来我、我把铁衣塞给了五小姐。”他脸都扭做了一团,“诶呦喂,这……我……”

赵铭月哈哈笑着,问他:“后来都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着了?”

陈天光苦笑着,“我差点被当成逃兵,幸得解释及时又刚巧碰上留守驻地的一个都头是我的同村老乡,这才只以弄丢了军服军牌之罪重责了十五脊仗。”他苦哈哈地看着身旁这位前一刻自己还视为高高在上神勇无敌的元帅大人,“怎么会是你呢?为什么呢?”

赵铭月心情大好,“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好兄弟,亏得你当年把那衣服往我怀里一递,否则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上一次战场。是你帮我大忙啊!”

众人还在云山雾罩,唯独张山这个知道当年详情的人听明白了,一拍脑门,指着陈天光问她道:“就是他?你当年偷梁换柱上了战场就是因为这小子?”

赵铭月开心地点着头,“就是他就是他,他的名字我记得可牢着呢。当时就怕有人叫他的名字我反应不过来,我硬是捧着他的军牌看了半晌记得死牢才算放心。”

“你可得好好感谢他了,这下可不是一碗酒就能糊弄得了了的。要没他,你指不定当年能是个什么样呢,没准不用几天就得送回府里养着咯。”

赵铭月还是拼命的点头,谁说不是呢。

见其他人还是不明白,张山义不容辞做起了解答,将当年她如何偷摸着上了战场一事对大家说了一遍。听完之后,众人除了对赵铭月愈发感到钦佩外,更是对这名叫陈天光的士兵也另眼相待起来,有那开玩笑的,甚至还说,若不得当年他那泡屎尿,指不定还没有今日咱们这骁勇善战的元帅大人呢!

张山更是索性冲他招招手,“得了得了,十三营是吧?也别什么中士了,十营缺个副营长,明日起你就过去吧。怎么说都算对咱们元帅有恩,不能让你太寒酸呀!”

大家伙都笑开了,更有的还说安排的小了,再不济也得是个营长啊,弄个副的算什么。

陈天光一时间受宠若惊说不出话来,赵铭月见他脸都快白了,忙笑着道:“既然张将军都发话了,就按他说的办,这个副营长你可得好生当咯,往后要想把那副给拿掉就得看你自己的行动了,可不敢丢了我的人啊!”

陈天光结结巴巴,立马冲众人躬身揖礼,“谢元帅,谢张将军,谢诸位将军抬举。”赵铭月见他连话都快说不出了,又随意聊了两句便让他离开了,坐下后大家又恢复了先前那吃肉喝酒的惬意模样,赵铭月却是心中无尽的感慨,越想越觉造化弄人,缘分真是不可谓不其妙啊!

不一会,郎轩过了来,到她身旁一坐,给她倒满了酒后,两人默契的碰杯,一饮而尽。又满了一杯,这次他抬着转过了身来,道:“元帅,你初来之时,郎轩目中无人不识深浅多有得罪!在此赔罪,还望元帅别和我这鲁夫一般计较!”

话毕,他刚要送至嘴边,被赵铭月给拦住了,他不解地看着她,就见她一脸笑意,酒意微醺,殷红的唇轻轻开启,眼神稍有迷离地直视着他,娓娓道:“还记得暴雪来前我在隐蔽点对你说的话吗?”

郎轩想了想,恍悟,“元帅说过,如果咱们这次能活下来,就告诉我个秘密。”

她笑着点头,“对对对。”接着,先看了看两人周围,见他身后的诸位将士们都酒意正酣且相距几步,这才示意郎轩靠近了些许,“其实吧,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郎轩忙道:”不,当日的比武郎轩输得心服口服,况且还那么多人看着,元帅这么说就是小看我郎轩了。”

赵铭月摇头,抓了抓下巴,凑到他耳边,“我是真打你不过,若不是我求得高人相帮,在关键时刻对你动了些手脚,我是无论如何都赢不了的。你好好想想,当时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郎轩皱着眉,当日的确有个让他感到奇怪的地方,他记得当时自己在出了一招螳螂手后赵铭月已然处于下方,可等他正运力准备再接再厉将她一举拿下时,忽然腰眼一麻,整个下盘瞬间无法挪动,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她就已经缓过了神来三两招后反败为胜将自己击下了擂台。这事当时他虽感到奇怪,可也没好意思同旁人讲,因为这么一来岂不是让人说他郎轩丢人败兴,输了不认还企图诬陷抵赖么。再后来,赵铭月一次又一次成功的出兵,早已让他忘了之前那一点点无所谓的疑惑,时至今日,他早已对她无任何怀疑,却被告知原来当时真的又是她的一个计谋。郎轩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其实早已不重要了,他看着赵铭月道出了欲吐多时的心声:“赵铭月,无论如何,对你,郎轩甘拜下风!”

☆、醉语

赵铭月嘿嘿的笑,有些傻气地道:“那是你没见过我哥,要是见过我三哥,你就觉得我没什么了不得了。”她一仰脖子,又喝下一大口,火辣辣的烈酒顺着嗓子烧进胃里,“我三哥可是公认的猛将,当初他带的踏白军是赵家军里最精锐的部队之一,新兵们可都想进去。谁都知道跟着赵家老三是最出息的。”仿佛是怕他不信,她指了指张山,道:“你问问张山,当年张贵叔哪次不是拎着他耳朵骂他不及赵老三分毫。哈哈……”

“信!谁不知道陌北赵家军的威名,当年我还是陵南的新兵卒子时就听那些个老兵们个个谈说,都说这广袤的北边要塞,赵劲的名字一出便能令敌闻风丧胆。”

赵铭月满是炫耀,“那是,我爹是什么人啊!还有我几个哥哥,也没一个是孬种!”

似是同时想起了什么,两人一块沉默了起来,片刻后,赵铭月拎起一旁的酒坛给了二人都满上,像什么事也没有似的,转而道:“郎轩,我要你帮我拉支队伍。”

炭火在场中烧得噼啪响,身后是战士们将领们豪饮的畅快声,郎轩凝了凝神,专注道:“你说。”

“选出一支耀月军,大概一万人,我要精兵里的精兵,由你和高寅来带。”

郎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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