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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3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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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风道:“你是想问,我是如何瞧出你的瓦刺细作的?”
李若凡没有再吭声了,柳乘风已经替他回答了问题。
坐在榻上的刘健此刻也趿鞋下地,心中隐隐带着好奇地看了柳乘风一眼。
柳乘风淡淡地道:“既然李小姐想听,那我不妨就实言相告吧,所有人全部退出去,斟茶上来,这儿只需留下李小姐、刘公和高强就可以了。”
他一声令下,那些个冲进来的校尉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这位佥事大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还是如潮水一般退了出去。
第五百八十九章:谜底
青烛冉冉,檀香袅袅。
刀光斧影已是不见了踪影,阁中静谧起来,光晕之下,一方简洁的书案摆放在正中,三个蒲团,刘健坐在上首,老脸上并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
柳乘风则是坐在刘健的左手位置,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跳跃的烛影洒落在他的深邃的眼眸里,让整个人多了几分神秘。
李若凡已经缴了械,与柳乘风相对而坐,她的神情还算是正常,可是脸色略显出几分苍白。
螳螂捕蝉,谁知却是黄雀在后,原以为能做到万无一失,却不曾想竟是被人当作了傻瓜。像李若凡这样高傲的人,自然不能接受这种结果。
高强则是抱手站在柳乘风的身后,警惕地盯着李若凡,只要李若凡稍微有星点的动作,便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气氛很是紧张,事实上,刘健和高强二人一直都在沉默,等到茶水斟了上来,一个校尉小心翼翼地为刘健三人斟了茶水,柳乘风拿起茶杯轻抿一口,随即微微一笑,看了李若凡一眼,道:“鸿胪寺的茶,不知李小姐吃过没有?”
李若凡没有吭声,将身前的香茶一饮而尽,随即轻轻擦拭了嘴角,摇头道:“不过如此。”
柳乘风倒也没有生气,笑吟吟地道:“李小姐多喝几杯吧,只怕这是你最后一次喝茶了。”
李若凡冷笑道:“茶有好坏,若是坏茶,我宁愿滴茶不沾,也绝不会不分良莠好坏。”
她看了柳乘风一眼,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冷冷地道:“柳佥事难道只顾喝茶吗?你说吧,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看出我便是瓦刺细作的。”
她对柳乘风的称谓从廉国公变成了柳佥事,这让柳乘风心里不禁唏嘘,这女子变起脸来当真比翻书还快,方才她还是红颜知己,如今却已经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柳乘风示威似的,举起了茶水喝了一口,道:“其实在我看来,茶水只是生津提神的饮品,所以任何茶水都不至于难以下咽。人各有好,我也就不强求了。只是不知李小姐要听什么?”
李若凡冷声道:“你是如何看破我的。”
柳乘风叹了口气,慢悠悠地道:“这个其实也简单,说来说去还是一句话,巧合太多。”
“嗯?”
柳乘风要开始讲述的时候,不只是李若凡,连刘健和高强二人也不免竖起了耳朵。
柳乘风慢吞吞地继续道:“我们在文山茶坊相遇,那时候,李小姐乔装为男子,端的是风流得很。而且一看便知出身不凡,不过那时,李小姐故意装作一副瞧不起我的意思,与我作对,若我猜得没错的话,李小姐是故意如此的,你应当是让人在公府盯梢,见我的车驾出来,又打听出我是陪着两位夫人去文山茶坊,所以你先走一步,掐准了时间在那儿候着我的,之所以对我嗤之以鼻,语气中多有讽刺,其实并不是当真对我心生厌恶。”
“那是什么?”李若凡的脸色不变,那双勾魂的眼眸儿此时出奇的庄重。
柳乘风道:“理由很简单,李小姐只是想给我留个印象而已,以李小姐的聪明,想必早已知道,任何故事唯有悲剧才最容易令人记忆犹新,而像我这种身居高位,又是春风得意之人,也唯有对我嗤之以鼻才能在我心中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这个道理连刘健都不由点头,人就是如此,尤其是那些身居高位之人,若是有人吹捧你,或许过了几日,你便没有太多印象了,可要是有人出言相讥,反而能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象。
刘健不由扫了李若凡一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女子不过二八芳龄,竟是有如此心机,很是不简单。
李若凡没有否认,只是轻抿朱唇,算是默认了。
柳乘风继续道:“李小姐之所以给柳某人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只是为下一步做铺垫,而李小姐的第二步就是结交柳某人,可是要结交像我这样的人物却是不简单。毕竟柳某人地位也算不低,而且在这京师里也是出了名的性格乖张之人,更不必说,在此之前,李小姐还‘得罪’过我了。”
“于是,李小姐又布置了一招妙棋,来了个周瑜打黄盖,埋伏了死士刺杀周王世子,再派人前去解救,你这么做既是为了进一步接近柳某人,同时也是想撇清与瓦刺人之间的关系。这个方法确实很有效果,事实上,当时我心里也对你怀着几分感激,若不是你,周王世子只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柳乘风叹了口气,道:“到后来,你约三日之后喝茶,其实早已预料到我会有一个麻烦,三日之后肯定不会赴约,这个麻烦就是瓦刺细作的消息,以你的估计,鞑靼的那个王乘风虽然被拿,可是要吐露出消息并不容易,鞑靼人应当知道你们一点儿蛛丝马迹,可是瓦刺人袭击了平远堡,那么鞑靼人必定会要求释放王乘风,而这个时候,锦衣卫逼问王乘风的进程定会加快,再加上宫中震怒,所以你在此之前,定下三日之约,并非是请我吃茶,而是让我故意毁约,这么做,就是要让我心里滋生出一些愧疚,而你真正想与我喝茶的时间则是今夜,那时候我确实是焦头烂额,宫里震怒,锦衣卫对瓦刺的细作又一点头绪都没有,再加上要逼问王乘风的口供,早已将约定抛之脑后。”
李若凡冷笑以对,仍然没有吭声,不过对柳乘风的分析,她确实也有了几分佩服,在这个人面前,自己就像是被他一眼看穿了一般。
柳乘风喝了口茶,继续道:“直到今日,你叫人递了名刺再来约我喝茶时,我这时候对李小姐不但印象深刻,而且这个印象也因为周王世子的事而变得极好,更重要的是,因为我没有赴约,所以对李小姐还怀着几分愧疚,在这种情况之下,便是天上下着刀子,柳某人也非赴约不可了。”
李若凡在这时不禁道:“早闻柳佥事料事如神,今日一见,果然厉害。”
“更精彩的还在后头,正是因为这些精彩,柳某人才对李小姐佩服之至。”柳乘风轻轻一笑,这两个人居然相互吹捧了起来。可是随即,柳乘风面色肃然,冷冷地道:“请柳某人吃茶才是李小姐最精彩的一招妙棋,李小姐自称是一个辽东皮货巨贾的独女,又施出粉黛来与我相见,以李小姐的丽质和惊艳容颜,又精通琴棋书画,这世上不说举世无双,却也算得上是绝无仅有了,偏偏一个这样的女子与柳某人在室中对饮,对柳某人诉说衷肠,倾诉爱慕之心,莫说是我,这世上换了谁,只怕也已经醉了。”
“当时我便在想,谁若是做了李小姐的夫婿,可谓坐享齐人之福,娶了李小姐一个,不但有一个如此美艳的女子朝夕相伴,更可以继承一份富可敌国的家业,又是给自己添了一个红颜知己,这样的好事,到哪儿找去?”
“可是偏偏,李小姐是个高傲的人,一个高傲的人对其他男子都瞧不上,偏偏瞧上了我柳乘风,听起来也确实让人心动得很。只是可惜,李小姐又说,因为柳某人有了妻子,虽然在小姐看来,柳某人是独一无二的伟丈夫,可是为了家业,却不得不望而却步,其失落之意更是溢于言表,让人不禁唏嘘扼腕。”
“李小姐之所以这么做,首先,是想打动柳某人的心。”柳乘风说到这一段事的时候,脸上浮出了冷笑:“用百万的钱财和美色来打动柳某人,此后再让柳某人生出失望之心,你想想看,任何一个人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同时还能得到巨大的财富,这心情是何等的激动,可是随后却又一下子让柳某人不禁失望,理由只是因为柳某人有了妻子,而李小姐更是相告,明日清早,你便要启程回辽东去,从此之后,你我相隔千里,再不会有什么牵连了。”
“李小姐的用意不过是让柳某人心绪既激动又失落而已,因为你已经掐准了时间,这个时候,你埋伏下的死士已经开始对鞑靼使节动手了,而接下来必定会有人四处寻我禀告,让我立即赶到鸿胪寺去。此后的事也并没有出李小姐的预料之外,禀告的人果然来了,此时柳某人突然遭遇了这么多事,只怕已经心乱如麻,一方面,肯定对你不忍割舍,另一方面,却又心系着鸿胪寺的案子,而恰在这时候,你却提出这批刺客与上次刺杀世子的刺客应当是同一批人,还提出想随我去看看。”
第五百九十章:惹我你死定了
李若凡的脸上波澜不惊,越是听这柳乘风说下去,就越是心惊肉跳,这个家伙,竟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自己的心思竟是被他猜了个七八分。
可是她本就不是个轻易向人示弱之人,脸上只是浮出冷笑,不动声色。
柳乘风也不理会他的表情,继续道:“而李小姐的目的也是如此,你并非只是想来看看这么简单,便是希望借用柳某人对你的痴心妄想和惭愧,再加上你的那一套熟知刺客的说辞,想要由我领着李小姐和你李小姐的人混入这鸿胪寺。”
“这鸿胪寺里头的人当然不认识李小姐,可是却都认得我,以我在这些人中的威信,大家都见李小姐是随我来的,关系一定匪浅,而进入这鸿胪寺之后,李小姐要做什么事,谁又敢盘问?”
“趁着这个时候,你们要刺杀瓦刺国使,要刺杀刘健刘大人,岂不是易如反掌?”
柳乘风把整件事道出来,连刘健都不禁直冒冷气,这些人好深的心机,一步步的在下套子,步步为营,且每一步都有妙处,完全揣摩了别人的心理,这样的人,实在恐怖到了极点。其心机之重,手段之高明,连这曾经的内阁首辅也不禁背脊有些发凉,也难怪这个人能在大明潜伏这么久,居然一点儿也没有显山露水。
李若凡面无表情,淡淡一笑,道:“早闻廉国公手段高明,今日一见果是非同凡响。”
柳乘风叹了口气,道:“彼此,彼此。”
李若凡一双眼眸盯住柳乘风,从新审视和打量他,慢悠悠地道:“敢问廉国公,你又是如何看出我的计划的,从什么时候开始?”
柳乘风倒也不隐瞒,含笑道:“一个动作……”
“动作?”李若凡一头雾水。
柳乘风抚了抚额前的发丝,笑吟吟地道:“就是这个动作。”
李若凡一时失神,这样的动作,完全是她无意识做出来的,现在让她回想,她又岂会知道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动作。
想了想,李若凡,道:“只是这个动作?”
李若凡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如此缜密的计划,只是输在了一个细微的动作上。
柳乘风端起茶盏轻饮一口茶水,正色道:“不错,你每次遇到我的时候,都会有这个不自觉地动作,李小姐是否知道,一个人在某人面前紧张的时候,才会不自觉的注意自己的举止。”
李若凡工于心计,柳乘风的话她自然听明白了,微微点头。
柳乘风道:“可是李小姐屡屡对我做出这个动作,这就有些奇怪了。”
李若凡讥讽道:“或许是我看上了你是未必。”
柳乘风呵呵一笑,哂然道:“这可能吗?李小姐可不要忘了,当时李小姐精通琴棋书画,对我的行书嗤之以鼻,一个这样的人,怎么看得上我这俗人。其实一开始,我心里也在琢磨,李小姐是不是当真瞧上了我,因此才如意在意我对你的看法,因此会不自觉地抚弄额前的乱发,可是后来,当李小姐向柳某诉说衷肠的时候,我却知道,我想错了。”
“这又是为何?”此时的李若凡,居然又不自觉地抚弄起额前的乱发,完全没有做一个阶下囚的觉悟,反而饶有兴趣的听柳乘风诉说。
柳乘风叹了口气,道:“因为李小姐若是当真看中了我,绝不会说那番话。”
“……”李若凡面带疑惑。
柳乘风道:“一个女子,或许可以对任何人说起自己的心事,唯独不会对自己心中的如意郎君说如此直白的话,这个道理,莫说是汉人,便是你们大胆的瓦刺人也是如此。就算是要说,那也该遮遮掩掩,打着哑谜,像李小姐这般直白说出来的,却是见所未见。所以当李小姐向柳某人诉说衷肠的时候,柳某人就察觉出,李小姐就算有情郎,也绝不可能是我。”
这个道理,莫说是在这个礼教颇为森严的年代,便是在后世也是同理,当一个女人向你述说衷肠时,这个女人至多也不过拿你做朋友,而面对自己情郎时,她总会尽量三缄其口,尽量展现出最好的一面,在你面前遮遮掩掩,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口吻,都会思前想后,甚至每一句话,都会再三琢磨,哪里有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心思全部抖露出来的?
李若凡呆了一下,她是女人,可是未必就真正了解女人。
柳乘风淡淡一笑,道:“再后来,柳某人就在想,既然李小姐的心上人绝不是柳某人,可是又向柳某人诉说衷肠,再加上李小姐此前那面对我略带紧张的反应,柳某人左思右想,终于明白了李小姐为何紧张了。”
柳乘风的笑容变得冷冽和讽刺,慢悠悠地道:“李小姐之所以紧张,是因为知道,你和我都是同一类人,我是官,你是贼,在同行面前,尤其是柳某人颇有一些声望,李小姐在挑战这个对手的时候,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人紧张时,就会用某些无意识的动作来掩饰自己,比如抚弄自己额前的乱发。”
“想到这里的时候,这一切柳某人就已经明白了不少,再将所有的事情都串在一起,这个答案就不言自明了。李小姐说要陪我来鸿胪寺,还做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假若柳某人没有想明白,或许还以为李小姐无非是不舍告别,故意找了个由头,想和我多相处一时半刻。可是等我想通之后,见你要随我去鸿胪寺,我就知道,你才是真正的瓦刺细作,这些刺客的幕后指使之人也正是你,因此我将计就计,将你带了来,就是要看看,你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现在,李小姐明白了吗?”
李若凡脸上掠过了一丝失望,幽幽道:“柳佥事虽然说对了大半,可是有一件事却是错了。”
柳乘风冷冷地道:“哦?是吗?”
李若凡叹了口气,却只是咬咬贝齿没有再吭声。良久,她竟是一口将原本嫌弃不喝的茶饮下,道:“成王败寇,今日我输了,自然该沦为阶下囚,任由你们处置。”她站起来,道:“你们的人在哪里,将我押下去吧。”
柳乘风朝高强努努嘴,高强会意,招呼了一声,便有几个校尉过来,倒是没有绑她,只是押着她下去。
柳乘风端坐不动,吩咐道:“在诏狱腾出个房子出来,不要为难,审问的事也不必操之过急。”
高强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这屋子里,只剩下了柳乘风和刘健,刘健看了柳乘风一眼,不由感叹道:“幸好柳佥事反应及时,否则真要出大事了。”
柳乘风道:“大人早些歇了吧,明日清早,宫里肯定有旨意。”
刘健颌首点头,苦笑道:“老夫这老骨头,临到老来,居然还受这般大的惊吓,也罢,还是睡了吧,再不睡,明日还真没有精神在君前奏对了。”
柳乘风也起身告辞,从刘健的阁楼里出来,便听到隔壁的阁楼里传出那国使的咆哮声。
柳乘风皱了皱眉,走了进去,李昊一副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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