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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3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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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买了砒霜之后便与你接了头,这算不算是证据?”
柳乘风所说的证据就是人证,其实真要查也费不了多少功夫,只要柳乘风怀疑到他周琛头上,想要搜集证据却是易如反掌。
周琛听的脸色苍白,整个人几乎瘫了下去。
柳乘风叹了口气:“其实许多人总以为自己很聪明,却总是画蛇添足,你若是当时不装傻充愣,不做些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事,本官无论如何也怀疑不到你头上,也不会继而对你进行调查。还有一件事想必你还不知道,当时七八个接触过酒水的太监,本官都在他们身上闻到了酒味,可是唯独在你身上,却是一点儿酒气也不曾闻到,你一个酒窖的守库太监,身上竟没有酒味,这便是你做贼心虚之处,以为除掉了自己身上的酒味,就可以向人证明自己没有触碰过酒,可是越是如此,反而让人觉得你这人心虚无比。”
柳乘风话音落下,也就不再说什么,其实本来这下毒的案子,其实很简单,最大的偏差就是吴宏这个异数,当然,若不是吴宏的突然出现,只怕这周琛就已经得逞了。
柳乘风已不再理会这彻底崩溃了的周琛,朝朱佑樘行了个礼,正色道:“陛下,微臣的案子已经问完了,如何发落,还请陛下示下。”
朱佑樘阴沉着脸,恶狠狠地看着那周琛,眼中要冒出火来,接着,他冷冷地道:“来人,立即拿下,拷打审问,他的同谋是谁,党羽是谁,是谁给了他砒霜,都问清楚,彻查!”
几个亲军二话不说,自然知道怎么做了,众人一拥而上,将周琛押了下去。
周琛也没有挣扎,想必此时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溃。
虽然已经水落石出,可是朱佑樘的脸色仍是阴沉无比,一个守酒窖的太监轻而易举被人收买,闹出一件天大的事儿,这事儿不但让人觉得后怕,更多的还有愤怒。
他慢悠悠地道:“所有人全部退下,柳乘风,你留在这里。”
第五百五十七章:郡王
呆了一天的亲军值房,柳乘风已经疲惫不堪了,不过此刻在朱佑樘跟前,却还得强打精神。
好在朱佑樘也是体恤,叫人熬了碗参汤来,柳乘风喝了几口,恢复了些气力,坐在椅上等着朱佑樘说话。
朱佑樘本身就是个沉默寡言的皇帝,当着柳乘风的面,也是沉默了良久,才突然道:“朕一直以为官逼民反,要除乱党之害就必须施以德政,教化万民,使天下尽皆沐化到了皇恩……”
朱佑樘的这番陈词滥调,柳乘风早就听厌了,柳乘风虽然也算是读书人,可是自从进了锦衣卫,接触到许多人许多事,便不再会有这样的痴心妄想了,他毫不留情地打断道:“陛下,良善的百姓固然可以教化,可是乱党奸贼,教化又有何用?唯有彻底铲除才是正道。”
他见朱佑樘露出不悦之色,心里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悖逆了朱佑樘的想法,于是语气缓和了一些,正色道:“其实现在这些乱党多是先帝在时滋养而出的,先帝在的时候,天下大乱,乱党丛生,而陛下登基之后,一味的怀柔,令这些乱党非但没有收敛,最后却是愈演愈烈,陛下可莫要忘了一句话,一日为贼,终身是贼,他们在成化年间的时候就以颠覆大明为己任,从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难道陛下指望乱党能解甲归田,回去为工为农吗?”
柳乘风的这番话也有他的道理,成化年间的时候,四处都是贪婪的镇守太监搜刮民财,朝廷形同虚设,豪强遍地,在这种情况之下,反贼可谓遍地都是,他们打着各种的名目,招募人手,有的直接起事,有的暗中谋划。
而朱佑樘登极之后,显然并没有重视这个问题,认为只要施以仁政,事情就能迎刃而解,可是他却忘了,人心不是这样的。
当一个立志反明,要颠覆社稷,那么单靠一点儿仁政是不可能改变他们的想法,因为他们为了这所谓的‘大业’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他们就算从良,也害怕迟早会被人揭发,他们心里还做着各种的美梦,有的想取朱佑樘而代之,有的想做从龙功臣。
无论天下如何清平,他们都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来麻醉自己,告诉自己,这天下的人都处在水深火热,此时便是大好的时机,只要如何如何,就能如何如何。
说到底,他们已经回不去了,除了铤而走险,他们不可能再回过头去过庸庸碌碌的生活,除了造反,便没有出路。
朱佑樘双眉凝起来,很明显,他不想和柳乘风争论这个,他所说的办法叫道,而柳乘风所说的却是术,朱佑樘想用道来解决问题,而柳乘风的办法很干脆,全部铲除,不留任何痕迹。朱佑樘想要的是诛心,而柳乘风却要的是肉体消灭。
其实柳乘风心里也知道,皇上和自己之所以会有分歧,只是双方的经历不同而已,皇上理想,而他太过现实。
这个争论没有再继续下去,因为朱佑樘只是抿抿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即道:“闹出这么大的事,单拿一个下毒的太监是万万不能的,必须顺藤摸瓜,把幕后指使之人揪出来。”
柳乘风点头,道:“陛下说的是,这件事,微臣自会去办,其实凌晨的时候,微臣就夹带了条子从宫门的门缝里传递了出去,让外头的锦衣卫做好准备,无论如何也要查出那几个凶人。”
朱佑樘语气平淡地道:“这还不够,这些乱党务必要在宁王叛乱之前全部一网打尽,朕会用朕的办法,你用你的办法吧。”
他话音刚落,随即看了柳乘风一眼,又道:“一夜没睡,也是苦了你,昨个儿要救治皇后,今个儿从子时到现在又要查出下毒之人,你好好歇一歇吧,歇息完之后再来回话。”
柳乘风执拗地摇摇头,道:“那周琛正在过审,想必过了一会儿就会有口供出来,微臣先看了口供再去歇息吧。”
朱佑樘听罢,不由苦笑,深看了柳乘风一眼,柳乘风这个人别看有时候疯疯癫癫,可是真做起事来还真有一副拼命三郎的姿态,朱佑樘原本想去早朝,可是想了想,却没有动了,他唤来一个太监,道:“传旨,早朝推后半个时辰,就说朕现在有事要忙。”
太监应命而去,飞快地往朝殿去了。
柳乘风倒是有点儿受宠若惊,不过柳乘风倒是没有劝阻,只是微微一笑,道:“陛下,群臣那边会不会有什么非议?”
朱佑樘目光深沉地道:“他们非议并不重要,朕在思量着另一件事。”
柳乘风看着朱佑樘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朱佑樘当国十几年,什么风浪没有见过?什么手腕不曾使过?这样的人,又岂会一点儿没有心机?
柳乘风知道,朱佑樘已经开始布局了。
※※※
两柱香之后,一份口供已经开始呈上来。周琛明显不是专业的乱党,因此这口供问的也是出奇的顺当,严刑拷打之下,周琛熬不过,立即便招供了。
签字画押之后,便立即送到了亲军值房这边,先是让朱佑樘过了目,朱佑樘看过之后,脸色没有闪露出任何的表情波动,接着便将口供递给了柳乘风。
柳乘风打起精神,认真地看了起来。
其实这口供很简单,想必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只是说,周琛出宫之后,与采买太监一道到了最热闹的迎春坊,便遇到了苏州来的故知,周琛便和采买太监告了假,与这故知去相聚。
到了一处酒楼,这故知又引荐了几个人,说这些人都是太乙道门之人,所谓太乙道门,想必也是道家的一个变种,十几年前,成化皇帝在位的时候,求仙问药,因此衍生出了无数道门,这些道门不事生产,专门招摇撞骗,有的更是借着官府不敢随意追查道门的便利作奸犯科,为此,朱佑樘继位之后,曾多次下旨取缔,可是成效并不明显,这些道门开始逐渐转入地下,或者依托其他的名目继续活动。
周琛与他们一同在一处酒楼里闲坐,随即便有个公子模样的人开始询问他在宫中的事,酒过三巡,那公子突然问周琛,敢不敢取一桩大富贵。随即便开始教唆起来。
周琛如柳乘风所说的那样先是不肯,毕竟这么大的事,岂敢轻易去做,可是最后却还是拗不过,几番思量之后,便答应了下来,对方倒也干脆,直接拿出了一包砒霜来,让这周琛便宜行事,双方就此分道扬镳。
柳乘风将这口供足足看了三遍,越看,脸色竟是越坏起来。
有一个漏洞,一个致命的漏洞,这个漏洞让柳乘风突然醒悟。
朱佑樘看到柳乘风脸上的阴晴不定,不由道:“这口供莫非有什么问题?”
柳乘风脸色凝重,道:“微臣现在还不敢说,还得再问一问才知道。”
朱佑樘颌首点头,又叫来一个太监,柳乘风对这太监吩咐道:“再问一问,将对方劝说周琛的细节多问几遍,一点儿错漏都不能有,告诉周琛,想要留个全尸,不牵连到自己的族人,就好好地回想,对方什么时候笑,又说了什么话,一个字、一个表情都不能出差错。”
打发走了那太监,朱佑樘皱起眉,他对柳乘风已经足够了解,柳乘风这个人一旦露出很凝重的表情,肯定出了什么大事,又或者整个过程出了什么很大的差错,以至于他愁眉不展。
“柳乘风,这口供到底怎么回事?”
柳乘风却是苦笑道:“微臣在这口供中发现了一个问题,只是微臣的猜测到底是对是错,只怕还得等更详尽的口供呈上来,陛下且少待,微臣待会儿就说清楚。”
朱佑樘只得苦笑一声,这个家伙到了这个时候还卖关子,便也不便多问,忍不住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道:“是了,朕想起来了,张皇后那边说是要报你这活命之恩,怎么,可想好了要什么赏赐吗?”
柳乘风方才失神还在想口供里的东西,听了朱佑樘的话不禁回过神来,正色道:“陛下知遇之恩,微臣万死难以报效万一,能救活娘娘,是微臣该当做的事,微臣不敢求取什么赏赐。”
口里虽是这样说,心里头却不免想:多赏点,给个郡王当当。
不过心里虽是有奢望,其实他自个儿也清楚,郡王这东西实在太难,这已经涉及到了体制问题了,大明的郡王除非是宗室,要不然就是追封,一个活着的异性想要跨入郡王的行列,却是做梦。
第五百五十八章:漏洞
对柳乘风的回答,朱佑樘只是不可置否,他打起精神,想了想道:“这件事,朕还会斟酌一二。”
柳乘风心底不禁有些失望,随即哂然一笑,其实对他来说,功名利禄已经足够,虽然内心之中,隐隐有一种更进一步的欲望,初尝到了权利的滋味,更让柳乘风颇有几分欲罢不能,可是他自信自己等的起。
亲军值房附近是没有刑房的,所以逼问这周琛,却是在一处偏僻的小屋里进行,这儿本是堆放些杂物的地方,如今却被腾了出来,牟斌亲自捋着袖子动手,这周琛哪里熬得过刑,一五一十的将所有的细节全部吐露了出来,坐在角落里的文书正在挥笔做着记录,一连问了几遍,确认没有遗漏之后,牟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之后,才松了口气,随即亲自拿着口供到了亲军值房。
详尽的口供一到,柳乘风精神一振,不由坐直了身体,这一次倒是没有先递给朱佑樘看,而是逐字逐句的开始琢磨起这口供来。
这一次口供,其实和前次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比上一次细致的多。
仍旧是周琛出了宫,与采买太监一道到了迎春坊,在迎春坊的左街遇到了那疤脸的旧友,此人拉了他去叙旧,周琛便向采买太监告了假,随即进了烟花胡同的文昌阁,在这里,疤脸汉子又引荐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为首的,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年,少年生的很是倜傥,一副自命风流的样子,瞧样子,也像是个读书人。
这个人开门见山,直接就提出了毒杀皇帝的事,周琛吓了一跳,自然不敢,于是起身就要走,可是紧接着,却被几人拉住,那少年坐在酒桌之后,只是含笑看着他,一边摇着扇子,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周琛一定会听他吩咐一般。
而这时候,那疤脸汉子却突然说出了一番话来,说的是周琛在苏州的一些事儿,说是这些事儿揭发出去,周琛这辈子只怕算是完了。
那疤脸汉子一说,周琛便老实了,乖乖地坐回了原位,紧接着那公子摸样的人又许以事成之后大富大贵,周琛这才心动,随后有人交给他砒霜,他出了文昌阁,与采买太监入宫,因为只是一包砒霜,所以要夹带入宫倒也容易,毕竟午门那边的搜查其实并不严格,亲军们只是做做样子。
此后的事,正是柳乘风所猜测的那样了,周琛事先下了毒,准备行事,随知到了寿宴的时候,他的计划却被打乱,吴宏奉命来提酒,最后毒倒的不是皇上,而是皇后。
事情发生之后,周琛为了防止被人疑心,故意洗浴一番,换了一套新衣衫,便是害怕有人知道他此前曾触碰过酒水,在柳乘风审问他的时候,他灵机一动,故意把事情赖到吴宏头上……
柳乘风几乎是一字一句的看过去,几乎一丁点的细节都没有放过,可越是如此,他的脸色就越是凝重,反复读了几遍,他将这供词放下。
朱佑樘见他如此,颇有些好奇,道:“柳乘风,这供词里到底有什么名堂?”
柳乘风先是没有说话,而是将供词递到了朱佑樘手里,道:“陛下请先过目。”
朱佑樘看过之后,倒也不觉得什么,不由奇怪的道:“这些不正是你方才所料的那样吗?难道这周琛还有什么冤屈不成?”
柳乘风摇摇头,正色道:“陛下,周琛自然没有冤屈,可是问题却出在这供词里。”
朱佑樘听了柳乘风的话,不禁好奇,道:“你不必提醒朕,朕再看看,看看这供词有什么问题。”
柳乘风抿着嘴也不说什么,只是在旁耐心地等着,这朱佑樘连续看了几遍,也没查出什么问题出来,外头倒是来了个太监,道:“陛下,朝臣们已经侯了半个时辰,陛下……”
朱佑樘挥挥手:“告诉他们,再侯半个时辰吧,就说朕在宫里有些事。”
朱佑樘是何其聪明的人,可是无论如何去看,也看不出这供词有什么问题,因为整个供词都很顺理成章,根本就没有什么错漏之处。仔细琢磨,也想不出什么,这个时候朱佑樘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方面不如柳乘风很多了,他不由期许的看着柳乘风,道:“你来说吧,供词里到底有什么问题。”
柳乘风这才开口,不过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低沉,语气也很沉重,道:“陛下注意到了没有,那个周琛从宫里出来,是偶遇到了这些乱党,可是话又说回来,难道这些乱党就真的只是偶遇?”
一句提醒,让朱佑樘顿时明白了意思,柳乘风说的其实很简单,通过供词,这一次绝对不是偶遇,至少那几个乱党绝不是偶遇那么简单,因为对方连砒霜都准备好了,可见对方早就预料到在迎春坊一定能撞到周琛,而且为了说服周琛和实施计划,在几日之前,他们就在药铺买好了砒霜,甚至连那刀疤的汉子,或许也只是牵线搭桥的角色。
一个守库太监,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出的宫廷,可是这一次,周琛出宫本就是偶然,可是那些乱党却为何会知道,在迎春坊能偶遇到周琛?
除非……
除非对方根本早就知道,周琛会以采买的名义出宫,甚至周琛的出宫本来就是他们安排好了的。
若当真是如此,也难怪柳乘风愁眉不展了,这就说明,那些乱党在宫里其实早就有耳目,甚至可能有一个大人物与他们进行联络,宫里和宫外的人里应外合,最后盯上了周琛,而后让这周琛来做马前卒,而他们,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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