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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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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里混着的哪个都不是傻子,动刑这就把萧公公得罪死了,萧公公未必能吃得住柳佥事,可是拿捏他们这些人却是足够了的。

柳乘风这个时候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若是下头的人是锦衣卫,自己一声令下,绝不会有人敢如此轻慢,可是亲军却不一样,他们既畏自己,又惧萧敬,结果就是闹成这个样子。

柳乘风也没有再催逼,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目光落在萧敬的身上,道:“萧公公,你没看到本官在审案子吗?皇上那边让我主审,萧公公身体不好,还是去歇一歇才好。”

这是下逐客令赶人了。

有萧敬在,柳乘风是别想审了,这家伙分明就是来拆台的。萧敬越是如此,柳乘风就越觉得这位吴公公肯定藏着掖着什么,因此无论如何也得把吴宏审出点结果来。

柳乘风开门见山地赶人,可是萧敬却只是抿嘴一笑,混到他这个地步的人,哪个不是脸皮没有八尺厚的?柳乘风要赶他,他还偏不走,只是笑笑着回答道:“柳佥事这是什么话儿?陛下的意思分明是说,你来查办,而我和牟大人从旁协助,杂家虽然年纪老迈,可是气力还是有一些,总不能让柳佥事一个人忙活不是?你既说吴宏嫌疑最大,可是证据在哪里?大家说清楚才是。不过这宫里不比外头,你若是只想着严刑逼供,却是不成的,屈打成招这种事儿,杂家见得多了,可是想靠这个就给人定罪,未免太轻浮疏忽了一些。”

第五百五十三章:杀人动机

事到如今这份上,无论是柳乘风还是萧敬其实都已经没有台阶可下了,双方都不肯让步,这吴宏就难以审下去。

萧敬是只老狐狸,虽然这案子太大,从中作梗风险也是极大,可是他却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口里说得冠冕堂皇,说是柳佥事一定能明辨是非,可是又不许柳乘风动刑,说是屈打成招,再加上他的出现,给予了吴宏极大的信心,这吴宏就是傻子也知道,自己一旦招供出什么来,自己必死无疑。且不说柳乘风,便是萧公公也不会放过自己,可是只要自己死咬着不说,这柳乘风不能将自己怎么样。

有了萧公公做主,吴宏自然是有恃无恐,咬死了说自己无罪。甚至连口吻都变得不一样了,梗着脖子道:“柳佥事,你要寻乱党,杂家也怪不到你头上。可是你要陷杂家于死地,杂家却是要问问,杂家哪里得罪了你,你说杂家去了一趟酒窖,就说杂家是下毒之人,可是那酒窖里出入的人这么多,你不去审问别人,却来寻杂家的错,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左一口杂家,又一口杂家,方才还是惶恐不安的嘴脸一下子变得猖狂起来。

萧敬呢,只是坐在一边笑吟吟的喝茶,仿佛这里发生的事儿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搬着椅子就是来看戏的。

柳乘风火了,正要发作,却听外头有人唱喏:“皇上驾到!”

这一句皇上驾到,几乎让所有人都不禁动容,柳乘风和萧敬二人不得不起来,出去接驾。

朱佑樘下了步撵,看到这二人并肩站在一起,只是微不可闻的冷哼一声,随即甩甩袖子,淡漠地道:“朕听说,朕的秉笔太监和指挥使佥事要打起来了,你们要打就打嘛,朕来这里,就是瞧你们打的如何的。”

萧敬连忙道:“奴婢死罪。”

柳乘风却是不做声。

朱佑樘脸色缓和了一些,正色对柳乘风道:“案子查的如何了,朕还要你拿出一个交代来。”

柳乘风回答道:“陛下,已经有了眉目,现在正在过审。”

朱佑樘背着手,道:“是吗,那么朕就来看看,瞧瞧你如何个审法。”

说罢当先进了值房,柳乘风和萧敬二人各怀着心思追上去。

看到值房里跪着的太监颇有些眼熟,朱佑樘双目一阖,不禁道:“这个奴婢莫不是内官监的?”

吴宏这个时候不敢放肆了,连忙旋身跪在朱佑樘脚下,凄凄惨惨的道:“奴婢是内官监的吴宏,陛下,奴婢冤枉哪。”

朱佑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即在主位上落座。

柳乘风只得叫人重新搬来一个椅子,这一次朱佑樘来了亲军值房,对他,对萧敬都不算什么好事,自己当着皇帝的面审问,自然不能滥用刑法,这案子只怕还得拖着,可是萧敬和吴宏沆瀣一气,此刻当着皇帝的面,也不敢力保。

柳乘风是个牛脾气,别人越是阻止他,他越是不服输,此时心里不由想,今个儿若是不审出点东西来,我这柳字便倒过来写。

心里发了狠心,他眼角的余光便掠过了朱佑樘一眼,见朱佑樘很是疲倦的坐在椅子不吭声,心里也明白,皇上如他方才说的那样,并不干涉自己问案,只是冷眼旁观。

柳乘风咳嗽一声,随即目光从新落在吴宏身上,吴宏这时候再不敢放肆了,乖乖地跪在值房中间,大气不敢出。

柳乘风正色道:“堂下何人。”

他打算重新问一次案,把所有的脉络都梳理一下。

吴宏现在倒是乖巧,忙道:“奴婢内官监少监吴宏。”

柳乘风冷笑:“本官问你,你身为内官监少监,却为何在昨日出现在酒窖?”

吴宏回答的倒是熟稔,道:“昨个儿宫里繁忙,萧公公分身乏术,便唤了奴婢,奴婢也是体恤萧公公,所以便帮衬了一下,去酒窖那边提酒出来。”

这个理由,似乎说得过去。

连朱佑樘都不免暗暗点头,觉得这吴宏的回话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柳乘风的脸色却是冷冽了不少,一字一句地道:“昨个儿你去酒窖是萧公公吩咐的,那么三日之前,三日之前你也去了一趟酒窖对不对,莫非那时候也是萧公公分不开身,我来问你,三日之前你去酒窖又是为了什么?”

其实柳乘风一直留着后手,没有把这一句话说出来,而现在突然这么一问,吴宏的脸色一下子有点儿不太自然了。

宫里之所以分为十二监,便是要求职责分明,大家各做各的事,互不干预。一个内官监的少监,若只是去了酒窖一次,或许还可以寻个借口,可是三番两次的去,又是在皇后寿辰的节骨眼上,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吴宏一下子踟躇起来,居然沉默不答。

事实上柳乘风也不会给他辩解的机会,冷笑道:“你在此之前,就知道皇后寿宴需要大量酒水,所以你事先买好了砒霜入宫,你是内官监的少监,位高权重,在宫里也无人敢得罪你,所以夹带点儿东西进来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在三日之前,你就将带着这些砒霜进了酒窖,在一些酒水中下了砒霜。可是后来,你又害怕搬运酒水的尚膳监太监搬错了酒水,毕竟在酒窖里的藏酒何止千坛,你夹带进来的砒霜毕竟有限,要想在酒宴中毒杀张皇后和众多女眷,就需要将你下毒的酒水搬出来,因此你自告奋勇,亲自去提酒,是不是?”

柳乘风一番分析,倒也是头头是道,他宛如说故事一样,将所有的事儿串联起来。此时连朱佑樘听了也不禁动容,看向吴宏的眼神顿时变得冷冽起来。

吴宏已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挪了挪嘴想说什么,可是又看看萧敬,却又住了口,一声不吭。

萧敬的脸色也变了变,因为他注意到,皇上那边已经杀气腾腾了。

这一次毒杀的对象可是皇后,而张皇后与皇上相依为命,二人感情极好,皇上若是知道是谁在酒中下毒,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柳乘风见吴宏不答,大声喝道:“吴宏,我说得对不对,到现在你还想抵赖吗?”

吴宏吓得冷汗淋漓,终于艰难的道:“不……不是这样……其……其实……”

他正要招供,萧敬却突然在旁淡淡地道:“杂家倒是想起了一些东西,柳佥事,能否让杂家说几句话好吗?”

原本以为这吴宏就要招了,可是谁知道萧敬居然横插了一脚,不过他一副情真意切,好像当真发现了什么问题似得,当着皇上的面,柳乘风倒是不好发作,铁青着脸,道:“萧公公有什么要说的,但说无妨。”

萧敬此时倒是一副淡然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道:“方才柳佥事的推论倒是入情入理,不过杂家却是在想,这吴宏若当真是下毒之人,又是受什么人的指使。”

柳乘风知道,此刻朱佑樘正在听二人相互斗口,因此也打起精神,自然不会弱了自己的声势,毫不犹豫地道:“依我看,多半是乱党指使。”

萧敬嗤笑道:“好,既然是乱党指使,杂家且不问这些乱党是谁,只是想问问看,这吴宏既然是受了乱党的指使,明明可以提了这些酒到皇上那边去,让皇上那边的宴席吃下这些酒水,却为何将这些酒提到了张皇后那边。杂家倒是想问了,莫非在乱党的眼里,娘娘比皇上还要金贵,莫非毒杀了娘娘,获利会比弑君还大?”

他这一番话,算是点中了要害,几乎把柳乘风所有的推测全部推翻。

敢做出这种事的,除了乱党还能有谁?后面没人指使,他这个内官监的少监敢做这么大的事儿?可是吴宏既然有机会提酒,理论上来说,他可以把这一批酒送去皇帝那桌酒宴,也可以送到张皇后那一桌去,可是偏偏,毒酒却是出现在了张皇后的宴会上,这很不符合理,是谁都知道,皇后没了,虽说对内廷有影响,可是对外朝却是一点儿影响都没有,皇上还在,朝廷的运转依然可以继续下去,乱党这么做,除了让皇上龙颜大怒,让宫里人人自危之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任何一个乱党,都绝不会做这种蠢事,而若真是乱党所为,那么中毒的就必定不是张皇后,一定是皇帝了。

这也是柳乘风这个推测的最大漏洞,吴宏有下毒的时间,有夹带毒物的机会,甚至有许多的异常之处,偏偏……他没有下毒的动机,只有疯子,才会无的放矢,冒着这天大的风险,连性命都不要,去做徒劳无益的事。

第五百五十四章:碎尸万段

这个动机,几乎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就算有动机,这吴宏真是乱党,可是既然是乱党,那么他为何又要做蠢事。

有毒杀皇帝的机会,却偏偏去毒杀皇后,这在情理上实在说不过去。

真正的乱党,绝不可能做这样的蠢事,至少柳乘风若是假设自己是乱党,这毒酒,自然是送到朱佑樘上的酒案上去才是。

萧敬的一番言辞,让柳乘风哑口无言。

连朱佑樘此刻脸色也不禁缓和了一些。

跪在地上的吴宏,本来百口莫辩,此时听了萧敬为他开脱,胆子也壮了几分,连忙道:“是,是,奴婢若是乱党,却为何舍近求远,那些酒是奴婢提出来的,皇后娘娘那边需要酒,陛下那边也在等酒上去,奴婢为何将毒酒送到娘娘那边,而不送去陛下那里?”

他想了想,继续道:“再者说,其实三日之前,杂家进去酒窖也没什么功夫,只是打了个转就出来了,若是乱党,岂会这么漫不经心。柳佥事若是不信,可以召唤那看守酒窖的人来,仔细打听打听,奴婢在酒窖里确实只打了个转转,若是有隐瞒,便万箭穿心而死。”

他提出了一个翻供的陈词,又是一个有力的证据。

若是三天之前,吴宏当真是去下了毒,就必须在酒窖里驻留较长的时间,毕竟这么多酒坛要下毒,而且还要计算砒霜的用量,没有几柱香时间是万万不可能的,若只是打个转转,根本就没有下毒的时间。

柳乘风此时也是一头雾水,按理说,吴宏最为可疑,可是现在看来,却又未必是他,因为许多事并没有弄清楚,疑点太多。

他沉吟了片刻,叫来个亲军道:“来人,去把守酒窖的太监周琛叫来。”

亲军领命而去。

趁着这个空当,萧敬不由冷嘲热讽的道:“都说柳佥事断案如神,最擅长捉拿乱党,可是杂家现在看来,却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柳乘风不去理他,心里却开始琢磨起来。

摆在他面前的是两个极大的疑点,一点是吴宏的作案时间不够,另一点是吴宏确实没有毒杀皇后却舍弃皇帝的必要。这两个疑点若是不解释清楚,这案子只怕又要搁浅了。

难道这乱党另有其人?

这个人首先,必须有作案的时间,可以随意出入酒窖,并且有足够的时间在酒水中放入砒霜。另外,他有毒杀张皇后的动机。

若是如此,那么这凶人十有八九,只有可能是尚膳监的人,因为除了尚膳监,其余的人出入酒窖,都需要有凭引和条子,甚至还需要记录出入的时间,尚膳监那边都有记录。

只有尚膳监的人出入那里,才可以长久的逗留,而且也不会惹人怀疑。

此外,张皇后虽为内宫之首,可是待人一向和善,这宫里谁与她有什么血海深仇?弘治朝的宫廷可没有其他时期那样复杂,在这里,皇帝只有一个配偶,没有所谓的后宫佳丽,若是其他时期,柳乘风或许还能怀疑,这是某个嫔妃嫉恨皇后,而指使人下毒,可是现在,柳乘风却不相信。

宫里的几个老太妃,明显也不可能指使,她们年岁都不小,张皇后待她们还算不错,此时正是颐养天年的时候,毒杀张皇后对她们没有一分半点的好处。

除了老太妃,其余的贵人就更不可能,因为宫里的贵人实在太少,太康公主算一个,可是太康公主是张皇后的嫡亲女儿,这种事是万万不可能的。

假若不是乱党指使,也不是宫斗的延续,柳乘风脑子都想的要裂开,都想不出还有谁有这样的大胆。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柳乘风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个念头冒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禁吓了一跳。

他不禁看了朱佑樘一眼,见朱佑樘神色如常,柳乘风眯起眼睛,陷入了沉默。

紧接着,那周琛又被领了进来。

如第一次审问他一样,周琛仍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一进来,见到皇上、柳乘风、萧公公都在,整个人已吓得腿都要软了,扑通一下的跪倒在了地上,道:“奴……奴婢……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柳乘风咳嗽一声,问道:“今个儿子夜时分,本官问你,你说吴宏曾进过酒窖对不对?”

周琛不敢隐瞒,先是小心翼翼看了吴宏一眼,随即咬牙道:“是,这是奴婢说的。”

柳乘风继续问:“那么三日之前,吴宏是否进过酒窖,你从实回答。”

周琛想了想,道:“奴婢想起来了,三日之前,吴少监也曾进过酒窖。”

柳乘风淡淡道:“既然三日之前进过,你为何不说?”

“啊……”周琛呆了一下,一副傻愣愣的样子,良久才期期艾艾地道:“奴婢当时吓得不轻,所以……所以……”

他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此时竟是浑身颤抖了。

柳乘风便不再吓唬他,尽量用温柔的语气问道:“你不必害怕,叫你来只是问你几句话而已,是了,当时吴宏进去了多久?”

“这个……”周琛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才慢悠悠地道:“这个……奴婢也记得不甚清了,好像……好像有一两柱香的时间。”

他的话音刚落,吴宏几乎要跳出来,大叫道:“周琛,你胡说什么,什么一两柱香的时间!”

吴宏的失态是有道理的,这么大的事儿,一旦落在他的头上,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千刀万剐还算是轻的,他最大的反证就是没有足够下毒的时间,可是现在周琛却是说,他在酒窖里呆了一两柱香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做下许多事了,他大呼道:“杂家明明只进去打了个转儿,陛下……柳佥事明察,我若是有一句虚言,便不得好死……”

吴宏此刻已经完全慌了,显然他的心里也明白,周琛这一句证言意味着什么。

柳乘风的目光变得冷冽起来,道:“吴宏,现在不是你说话的时候,闭上你的嘴。”

吴宏整个人几乎瘫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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