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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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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死的是县令,其实昨日清早消息传出的时候,兵备道这边就已经上了奏书,光天化日之下,堂堂京畿县令被人刺死,这么大的事早就在朝廷里闹开了,内阁这边,刘健勃然大怒,发了好一阵脾气,随即立即呈入宫中,朱佑樘也大是震惊,又忧心这件事极有可能与乱党有关,于是让内阁连续发了几道奏书,责成刑部、大理寺派出钦差,前往北通州侦查,又命北通州千户所、东厂立即查办,这件事若是不水落石出,难免会产生恐慌,原本就因为锦衣卫、东厂的人被刺引发了许多事,现在死的又是个县令,这意义就更不同寻常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宫中褒奖

朱佑樘近来的心情很是不好,等到那北通州的急报送来,更是令他大吃一惊,县令虽是七品,可是这么一死,就足以让整个京畿震动了。

若是再不能查出凶手,势必导致人人自危,今日能杀县令,明日,岂不是要杀知府、要杀顺天府府尹?

为了这个事,朱佑樘又失眠了。

他继位以来,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怠慢,好不容易有了几分盛世的景象,可是北通州的事,等于泼了他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底。

事实上,整个朝廷也引发了一些恐慌,原本只是死几个千户,很难吸引人的眼球,毕竟读书人与武官曲靖分明,那些武职官员的事,就算离得再近,对朝中的衮衮诸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现在不同了,死的是一个进士及第的知县,而且就死在京郊的武清县,距离京师不过数十里而已,连学而报,此时也发出了评议,将这些乱党的恶迹宣扬出来。

于是,一场恐慌开始蔓延,正如朱佑樘所担忧的那样,那些乱党既然今日能刺杀一个县令,明日为何不能刺杀知府、侍郎、尚书?今日可以在武清县杀人,难道明日不能来这京师?

因此,这官员出入,都是带足了护卫,清议更是一片哗然。

面对这种情况,朱佑樘忧心忡忡,连召刘健为首的内阁大臣来商议,刘健等人到了正心殿,一时也是无言以对。若是要他们去赈灾,让他们去处理公文,或许是他们的强项,可是刑名的事,却实在不是他们所长。

朱佑樘见大家都不说话,只好苦笑,道:“诸位爱卿,难道当真无话可说吗?”

刘健想了想,道:“陛下,眼下最紧要的,是立即查出真凶,否则多耽搁一日,事情只会更加棘手,哎,这虽只是一桩血案,可是却涉及到了朝廷,长此以往,只怕京中的官员们再不能安心协助陛下署理政务了。”

都说要查出真凶,可是要查出真凶哪里有这么容易,朱佑樘还记得那兵备道送来的奏书里明明写着,这知县,是死在自己的卧房,凶手似是从天而降,可见这些凶徒,都是训练有素之徒,岂能这么容易被人拿住?

朱佑樘吁了口气,不禁苦笑道:“只怕这案子要水落石出,并没有这么容易,哎……”

他叹了口气,突然问:“柳乘风在那里,不知如何了。”

刘健道:“此人倒是有些急智,倒不如这案子,让他来主持也好。”

朱佑樘方才顾虑的是柳乘风的生命安全,毕竟是自己的门生,现在看来,这些凶徒可谓无孔不入,心里难免有几分挂念。谁知刘健竟领会错了他的意思,以为朱佑樘是想让柳乘风来处置这件事。

朱佑樘淡淡一笑,不可置否。

李东阳深望了朱佑樘一眼,淡淡道:“陛下,柳乘风不比别人,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东阳一下子说中了朱佑樘的心事,朱佑樘微微一笑,道:“或许吧。”随即朱佑樘又是忧心忡忡的道:“只是凶案一日不彻查出来,朕的心就一日放不下,哎……”叹了口气,看向几个阁臣,大家都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朱佑樘心里又岂能不明白,刑名并不是他们的长处,而自己,也是两眼一抹黑,这种事,还真是让人觉得力不从心。

闲聊了几句,朱佑樘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喝了口茶,谢迁看了朱佑樘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不禁道:“陛下的身体似乎又变差了,要多注意歇息。”

朱佑樘只是淡淡点头,没有说什么。他的性子就是这样,什么事都爱较真,正因为这个性子,才让他每每遇到大事,往往会彻夜难眠,心神不宁,这身子骨,自然而然的也就拖垮了。

只是他虽然知道自己的缺点,却也是无可奈何。

刘健看着朱佑樘这个样子,心情也是不太好受,可是他也知道,这案子若是不解决,再如何劝说,又能有什么用?

正在这时候,一个太监快步进来,道:“陛下……内阁送来的奏书,北通州那边递来的。”

三个阁老虽然在正心殿,可是内阁仍然在运转,朱佑樘早就吩咐过,但凡是北通州的奏书,一律尽快呈入宫中,朱佑樘听到有了消息,不由得想,怎么消息来得这么快,昨天正午刚刚送来县令被刺的奏书,今儿清早就又有奏书来了?

他心里不禁又担忧起来,莫不是又出事了……

“拿来。”朱佑樘的语气有些嘶哑,手伸出来,等着小太监将奏书递到他的手里,朱佑樘展开奏书一看,却是一下子愣住了。

刘健等人此时也都在关注着朱佑樘的变化,借此来猜测这奏书的内容,想知道北通州到底又出了什么事,因此这正心殿里,一下子静籁无声。

“微臣北通州知府周泰面北而叩,吾皇千秋,圣躬安否?微臣治下有武清县县令一名……”

朱佑樘的眼睛快速的随着一行行字自上而下看过去,脸色先是紧张,随即又是惊愕,最后不由长吐了一口气。随即,他将奏书放在手里,整个人躺在了软垫上。

刘健不禁道:“陛下,这奏书中……”

朱佑樘打断他,精神奕奕起来,道:“好消息,案子已经破了!”

这一句话,宛如一颗定心丸,让刘健、李东阳、谢迁俱都露出惊喜之色。

朱佑樘不由笑道:“想不到,想不到,这才多少功夫,案子就已经告破,这奏书,是北通州知府周泰送来的,里头详细说了破案的经过,这一次,周泰有大功,可是柳乘风,也是居功至伟。原来杀死郑县令的,并非是乱党,而是府中的帐房,因与主母私通,杀人灭口,这案情实在扑朔迷离……”

朱佑樘说罢,便叫人将奏书递给刘健,刘健看了之后,也是喜不自胜,随即又递给李东阳,李东阳看过后给了谢迁。

谢迁拿着奏书,慢悠悠地道:“这个周泰,可是弘治初年中的进士,我记得那一年正是我监考,总共是三十四名二甲进士,想不到此人倒是有几分才具。”

李东阳也想起来了:“我见过他一面,他看上去为人倒是老实,甚至有些迂腐,想不到这一次,竟是立下这么个大功。”

朱佑樘的心情一下子好转起来,此前的不快,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听到二人说起这周泰的好处,不免心里有些不舒服,根据这周泰所言,查办这件案子的过程中,柳乘风出力最大,大家只议论周泰,而罔顾自己的门生,未免也太厚此薄彼了。

他喝了一口茶,道:“柳乘风的功劳也很大,至少这案子水落石出,可以让朕睡个安稳觉了。”

谢迁犹豫了一下,道:“陛下,柳千户且不说,这周泰为人倒还尚可,德行也是不错,这一次京察,他的评价也是不低,现在又立下这么个功劳,是不是该……”

后头的话,谢迁点到即止,毕竟该怎么样,这是皇帝的事,谢迁只能做一个参赞,怎么赏赐,是皇上的事。

朱佑樘沉吟起来,他心里头,自然偏袒柳乘风一些,不过这个周泰,也确实立下了功劳,升赏是肯定的,他此时已经盘算起来,觉得可以将此人先调入京中,暂时去大理寺、刑部里磨砺一下。

这么做,自然是朱佑樘大用的信号。

只是李东阳却道:“老臣以为不可,现在北通州的乱党尚未厘清,这周泰倒是有几分本事,要升赏自然可以,可是不是现在,周泰既然有本事,可以让他暂时在北通州府留任,毕竟他和柳乘风也算是同事过,或许将来还可以协助一下千户所这边。等将来北通州的事了结了,再调入京师更好一些。”

朱佑樘觉得李东阳的话很有道理,便颌首点头道:“不错,这功劳都暂且先记着,不必急于恩赏,不过朝廷勉励一下却是应该的,不如这样,发一道圣旨,褒奖一番吧。”

“如此甚好。”人逢喜事精神爽,刘健此时也说起话来也显得利落的多了,继续道:“只是这褒奖的圣旨,是由宫中颁布还是由内阁?”

圣旨有两种,一种是中旨,就是皇帝绕过内阁,直接颁布旨意,这种圣旨代表着皇上个人的态度,看上去好像不太庄重,可是另一方面,也代表了皇上的重视。

第二种,自然是由内阁拟票,再由宫中批红,送回内阁的时候,由内阁颁布出去,这种圣旨,就代表着整个朝廷的态度了,不过显得过于按部就班了一些,并不稀奇。

朱佑樘想了想:“还是中旨吧,也让柳乘风和周泰知道朕的心思。”

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倒是没有反对,一齐道:“陛下圣明。”

第二百三十章:狼狈为奸

一道圣旨飞快递到北通州,柳乘风、周泰二人接旨,圣旨中大是褒奖了一番,引来这北通州无数人的关注。

谁都知道,这知府周泰只怕是要高升了,于是许多人不禁纷纷猜测起来,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

不过事情很快平息下来,虽说柳乘风和周泰早已受人关注,可是这周泰照旧办公,而柳乘风似乎也一下子蛰伏起来,似乎对乱党的查办开始渐渐力不从心。

这家伙,居然关注起了北通州聚宝楼分店的事。

眼下聚宝楼四处都在扩张,北通州作为天下枢纽,自然少不得要开一家分店,为了这件事,柳乘风忙前忙后,不亦乐乎。

通州聚宝楼的选址是在北市,这儿本就是商贾聚集之地,门面也早已买好,修葺一番,就可以开业,一切设置和京师聚宝楼并没有什么分别,再加上聚宝楼早已名满天下,这北通州更有半数以上的商贾是聚宝楼的会员,原本这会员只能在京师中才用,可是商贾毕竟是南来北往之人,京师不过是歇脚的一站而已,现在据说苏杭、蜀中、西安、辽东、南北通州等地的聚宝楼都已经开始筹建,自然给他们提供了不少便利。

柳乘风忙前忙后,似乎乐在其中,转眼间,积雪开始融化,天气渐暖,便是那树木也生出了粉嫩的新芽。

运河结冻的一层冰面,此刻也渐渐消融,春水荡漾,一艘艘船只开始下水,漕船、商船、客船络绎不绝。

兵备道衙门里。

一个和尚突然拜访,这和尚身材肥硕油光满面,投过名刺之后,里头的差役立即请他进去,随即将他引入了后堂的花厅,这花厅里,早已备好了一桌酒宴,鸡鸭鱼肉、时鲜蔬果琳琅满目的摆了一桌子。

花厅里四下无人,和尚走进去,居然也不客气,大剌剌地坐在这座上,毫不客气的大吃起来。

和尚不但吃蔬果,居然连鸡鸭也不忌讳。肥油油的手里捏着一只鹅掌,大快朵颐,顷刻功夫,一桌酒肉,便横扫而空。

和尚拍了拍大腹便便的肚子,打了个饱嗝,露出惬意地笑容。他站起来,负着手打量这花厅,大声道:“大人既然在这里,为何不出来和和尚相见?”

靠着花厅的是一个耳房,用珠帘将耳房和花厅分开,一个人影从珠帘之中出来,这人头上仍然顶着翅帽,身穿绯红官袍,脸上带着几许尴尬笑容,分开珠帘走出来。

和尚笑嘻嘻的朝这官人行了个礼,合掌道:“和尚见过黄大人。”

黄大人就是黄震,兵备道按察使,朝廷三品大员,面对和尚对他的行礼,黄震的脸色显然很是不悦,可还是不得不朝和尚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大师请坐下说话。”

和尚毫不客气地坐下,随即道:“大人别来无恙?”

黄震深看了和尚一眼,眼底深处,既带着几丝恼怒,又有一些畏惧。他沉默了一下,道:“大师,现在风声还未过去,大师来这里,莫不怕那柳乘风将你拿了?”

和尚呵呵一笑,道:“柳乘风,我怕他什么?有黄大人庇护,和尚在这北通州,一根毫毛都不会少。”

黄震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冷声道:“这北通州,并不是本官一人说的算,大师这般行事,不但误了自己,也会误了本官。”

和尚对黄震的恼怒并没有表现出退让的意思,他冷不丁抓起桌上的一杯酒,咕哝咕哝的一口饮酒,冷笑道:“黄震,你就是这样和和尚说话的吗?你可不要忘了,和尚只要吩咐一声,就可以让你似无葬身之地。”

黄震的脸色,立即变得无比的古怪起来,垂头丧气地坐下,手肘搭着桌几,道:“早知如此,我黄震又何必当初,以至于现在还要受你们的胁迫,你说吧,这一次来寻我,又是什么事。”

他虽然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可是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黄震确实是受人胁迫了,他原本前途似锦,出身既好,仕途也还算顺畅,一路高升,可谓春风得意。只是就在他做了这兵备道按察使的时候,家里却是出了事,他的父亲死了。

大明以孝义治天下,按照规矩,父母死后,子女按礼须持丧三年,其间不得行婚嫁之事,不预吉庆之典,任官者并须离职,这规矩,叫做“丁忧”。这制度从西汉时算起,就已经规定在朝廷供职人员丁忧三年,到了东汉时,丁忧制度已盛行。此后历代均有规定,且品官丁忧,若匿而不报,一经查出,将受到惩处。但朝廷根据需要,不许在职官员丁忧守制,称夺情,或有的守制未满,而应朝廷之召出来应职者,称起复。到了明朝,这个规矩已经成了律令,谁也不得违逆。

黄震前程似锦,不曾想到,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父亲,若是当真向朝廷报丧,这就意味着,二十七个月之内,他必须解除官职,回乡守孝。人生有几个二十七个月,这么多年来,他结交的这么多关系,付出的这么多努力,岂不是全部因为这个而付诸东流。

黄震当然不想回乡,可是安规定,官员死了父母,要想仍旧做官,唯有走夺情这一条路,夺情……以黄震的资历绝不可能,莫说是他,便是刘健、李东阳这样的阁老,也未必能有这待遇。

思来想去,黄震想到了一个办法,密不报丧,他指使自己的兄弟,悄悄将自己的父亲草草葬了,瞒下了此事。

只是很快,就有个和尚找上了门来,并且扬言黄震若是不听从他的吩咐,便立即将黄震的隐秘传扬出去。

黄震当然明白,若是这件事传出去,必然遭受天下人的非议,一个官员,一个读书人,密不报丧,不遵守礼法,在士人的眼里就是丧心病狂,黄震会被所有的同僚唾弃,并且会被革去官职,一辈子别想翻身。

黄震自然妥协了,而现在,他已经为这和尚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越陷越深,若是事发,已经不再是罢官这么简单,只怕满门抄斩也已经足够。

和尚看了沮丧的黄震一眼,淡淡地道:“黄大人以为,和尚来这里会有什么事?”

黄震脸色一变,道:“大师何必要苦苦相逼,我……我们不能再这么做了,出了事,你我都是死罪!”

和尚却是笑了,冷冷一笑,道:“是吗?死又有什么可怕,事情做成了,将来明王登极,你就是大大的功臣,可要是什么都不做,他们迟早要查到大人身上,黄大人以为到了现在,还想抽身事外吗?”

黄震的身躯不由打了个冷战,哆哆嗦嗦的道:“我……我……”

他平时早就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气度,做了这么久的官,也早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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