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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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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风朝马芳森然一笑,道:“你说本官不敢?本官今日就做给你看,陈泓宇,动手!”
第二百一十九章:恩威并施
陈泓宇听到柳乘风的命令,立即按着刀冲上去,一脚将马芳踢翻在地,马芳哎哟一声,大叫:“杀人了,杀人了……京师来的千户要杀人了……”
他这样一叫,整个千户所瞬时混乱起来,不少校尉想探头进值房一探究竟,里头的百户也纷纷跪倒为马芳求情。
这千户所外头突然出现一队校尉,个个按刀,将千户所值房护卫住,呵斥那些想要向前挤的校尉:“千户大人正在执行家法,都看什么看!大人有令,谁敢冲撞行辕,以犯上论处!”
说罢,为首一个小旗反手拔刀出鞘,长刀前指,屹然不动。
其他校尉纷纷拔刀,一副拼命的架势。
北通州的校尉都不由地倒吸了口凉气,对这些说着京话儿的校尉有了几分忌惮,纷纷后退。
虽是将他们弹压住,可是这些北通州的校尉难免议论纷纷,都是觉得这位新来的千户太过苛刻,不讲情面。
值房里头,五六个百户跪伏在地,不断为马司吏求情,柳乘风稳坐在案牍之后,冷冷道:“劳苦功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一个司吏吃朝廷用朝廷的,今日的一切都是北镇抚司所赐,他不思图报,卫所出事时却做了缩头乌龟,这样的人也叫劳苦功高吗?实话和你们说了,本官这一次来,一是来探查乱党,这其二就是要在北通州把规矩立下来!”
柳乘风说话的同时,陈泓宇已经将马司吏按在了地上,其余几个校尉不由分说,拿起了板子便狠狠地往马司吏的屁股上打。
这些校尉都是打板子的好手,柳乘风说一句打死,他们自然明白要下死手了,因此下手时一点也不留情,一棍棍狠狠打下去,不留一点的余地。
几棍子下去,马司吏的盆骨、坐骨便传出细微的碎裂声,发出凄厉的吼叫求饶声,马裤上早已被鲜血淋透了一片。
每一棍打下去,这些百户的眼皮子便不禁地跳了一下,每个人都胆战心惊,对柳乘风又畏又恨,可是偏偏他们除了求饶,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真要跟柳乘风对着干,说不准下一个打死的就是自己,毕竟柳乘风代表的是北镇抚司,代表的是朝廷,就算心里对他不屑,可是面子上,谁也不敢反抗。
“饶命……饶命……”
马司吏口吐着白沫,鲜血自口中溢出来,含糊不清地大叫,只十几棍功夫,马芳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打板子一样是技术活,有的人便是挨了几十棍子,下地之后照样能蹦能跳,可是有的人一棍子下去,说不准直接打死的也是不少。
这里头最大的猫腻就是下板子的地方,若是只打屁股上的肉,再如何皮开肉绽,也不过是皮外伤,可是若是一板子打在骨上,以现在的医术,能活下来便算是九死一生,这十几棍下去,马芳的多处骨头已是打折,下半身已不能动弹,口里仍在苦苦求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柳乘风竟会直接对他下手,一点情面都不讲。
对马芳的告饶,柳乘风视而不见,靠在椅上,双手搭在案牍上,嘴角扬起漠然的微笑,眼眸中闪掠出来的也是彻骨的冰冷。
又是几棍子打下去,马芳的脖子一歪,终于昏厥过去。
值房里的人都是锦衣卫出身,只看马芳的样子,多半是别想活了,那些百户魂不附体的同时,也都闪露出不忍之色。
柳乘风轻描淡写地道:“抬出去,开革了他的司吏之职。现在……”柳乘风敲打着案牍,目光重新落回那些百户的身上,他的语气比先前要柔和了许多,可是这时候他的话,谁也不敢不听,声音虽小,这些百户却都支起了耳朵。
“仍旧按本官说的去办,今日没来点卯的全部开革,还有今日点卯迟到的,本官不忍加罪,今日暂且记下,再不许有下一次,否则马司吏就是你们的榜样。”
百户们纷纷道:“遵命。”
柳乘风随即微笑起来,方才他的笑容带着彻骨的冷意,这一刻,他的笑容却是如沐春风,他继续道:“从今日起,各百户所要恢复在各自辖区的范围巡查,不管是明桩、暗桩还是坐桩,谁都不许懈怠,哪里出了差错,本官唯该地百户所的百户是问!”
百户们不敢再说什么,又是称是。
柳乘风阖起眼:“那些被开革的百户,他们的部属要重新编练一下,陈泓宇,本官命你暂代百户之职,这些校尉,从今日起就由你暂时带着,随时候命,本官到时自然有吩咐。”
陈泓宇已叫人将马芳拖下去,朝柳乘风作揖道:“卑下遵命。”
“对了……”柳乘风的脸色一变,慢吞吞地道:“本官还有一件事忘了说。”
一看柳乘风的脸色骤变,百户们便大气不敢出,有人的头不由地垂得更低了一些。
柳乘风慢吞吞地道:“从今日起,千户所的饷银要调整一下。”柳乘风从案牍上捡起一份花名册,叫了一声:“西城百户所百户程刚是哪个?”
一个身体略显肥胖的百户小心翼翼地抬起脸来,道:“大人,卑下就是程刚。”
柳乘风哦了一声,随即道:“就以你们西城百户所为例吧,你是百户,每月的薪俸折银是四两银子对不对?就在这四两银子的基础上,翻个十倍吧,每个月领四十两。下头这些校尉也各有不同,多的一两四钱,少的也有一两一钱,都按着这个标准翻十倍,至于书吏人等,也都是如此。”
柳乘风说得风淡云清,随即慢吞吞地道:“本官既然来了,打赏也是少不了的,现在是大年初七就叫大家开始忙活,总是过意不去,待会儿到王书吏那里去,每人领一个月的薪俸做赏钱吧。”
柳乘风二话不说,一沓银票抽出来都是一百两银子一张,正是聚宝楼出品的足额银票。
话说有了银票,携带起来确实方便得多了,柳乘风这一次来北通州,总共带了白银十万两,十万两银子,对于现在的柳乘风来说还真算不得什么,若加上聚宝楼的分红,只怕一个月就能赚来,可是这么多银子,若是用现银,只怕大车就要不少,有了大车,还要雇上车夫,车中的东西贵重,更要多叫些护卫,不但麻烦,而且费事。
柳乘风抽出银票时豪气万丈,可是这些百户却被吓着了。
北通州虽然肥得流油,可毕竟这里不是京师,这个地方吃独食是别想的,兵备道、知府衙门、东厂、三教九流,什么人不要在这儿刮一层油?千户所这边构架又大,嗷嗷待哺的人又多,虽说也有油水,可是寻常的小校尉一个月能拿个三四两银子就已知足了,寻常百户能有个十两银子就已经不错。
再加上近来千户出了事,这边的锦衣卫上下没一个敢出门的,都是吓得闭门不出,薪俸虽然还有,可是油水却是没了,今年这个年,其实对他们来说并不好过。
可是这新来的凶神恶煞打人杀人的千户大人手段犀利,连打赏也够犀利的,就如这百户程刚,今日能领四十两银子的赏钱,往后每月都能从千户大人手里领四十两银子的薪俸,这对程刚来说,也算是久旱逢甘霖了。
更别说那些寻常的校尉,每月居然也有十两左右的银子,十两银子,若是在北通州的乡间,也能勉强买一亩旱田了,这就是说,一年下来,就能攒下十亩地?
百户们呆住了。
他们心里一合计,柳乘风等于是每个月要拿出五六千两银子出来补贴这卫所的兄弟,一年就是五六万两银子,这还不包括各种打赏,这……这千户莫非是散财童子不成?
若说此前对柳乘风,大家对他的态度还是不服气和恐惧,甚至还有怨恨。可是现在,所有情绪都冲淡了,大家唯一的心情就是难以置信,可是当柳乘风把银票甩出来,那眼尖的程刚瞥了银票一眼,大致明白了,这银票是货真价实的聚宝钱庄的银票,聚宝钱庄的银票虽然还没有流传开,可是北通州毕竟是商贾的集散地,聚宝钱庄新出的银票倒是已经在北通州的市面上流传了一些,程刚这一下不由得不信了,这心儿一下子蹦了上来。
“这个柳大人,居然出手如此阔绰……”
“跟着这个柳大人,其实也不算太坏……”
不少人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而柳乘风却打了个哈哈,道:“好了,都去点卯,从前是怎么安排当值的,往后还是如此,要拿出锦衣卫的威势来,不要让人小视,都下去吧。陈泓宇、王韬,还有……”柳乘风的目光落在那个书吏张振的身上,淡淡笑道:“还有张书吏留下,本官有话要向你们交代。”
百户们各怀着心思告辞出去,随后,整个千户所里又传出无数的窃窃私语和纷纷的议论声。
第二百二十章:庙小妖风大
值房里,谁也没有说话。
陈泓宇、王韬、张振三人都看着柳乘风,默然不语。
千户大人的性子,他们大致已经摸透,先是革退近三成的百户、校尉,打死马司吏,借此立威。
上官赴任,立威本是平常的事,可是像柳乘风这般要打要杀,说杀人就杀人,说革退就革退的却没有几个。
立威之后又是施恩,饷银翻十倍,这手段,这魄力,实在是常人所不及。
手段还是这个通俗的手段,问题是,柳乘风的手段比别人的效果要好上十倍百倍。
柳乘风微微一笑,随即道:“怎么?都不说话?你们不说,本官就说了。”
陈泓宇道:“卑下们聆听大人的训斥。”
柳乘风摇头道:“训斥谈不上,只是有些话要交代。”他的目光率先落在王韬的身上,道:“王韬,马司吏的职位已经空缺出来,这司吏一职事关重大,怎么样?想不想多担些干系?试试在这千户所暂代一下司吏的差事?”
王韬不由大吃一惊,他不过是个刚刚进入卫所的书吏,按道理要想熬到司吏的位置,没有十年八年是想都别想,现在刚刚在柳乘风手底下做事,柳乘风就让他暂代千户所司吏,这司吏可是堂堂的八品武官,虽然是以武职掌卫所文事,可是干系十分紧要,不但要负责校尉们点卯,传输公文,表面上好像只是埋首在案牍上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其实权责却是十分大,在千户所除了千户,司吏完全可以排在次座。
王韬期期艾艾地道:“大人……学生……只怕……”
柳乘风道:“扭扭捏捏做什么?没什么好怕的,别人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就这么定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暂领千户。”
接着,柳乘风的目光又落在陈泓宇的身上,道:“陈总旗,我现在让你暂代百户之职,不过这个百户和其他的百户不同,你的部下,全部从那些革退的百户辖下挑选,人数可以定在两百人上下,也不必去巡街,暂时先操练一下,过段时间,本官自有安排。”
整个千户所留下的校尉估摸着也只剩下五百余人了,陈泓宇一个人却分管了一半,说是百户,却比百户要强得多。陈泓宇不似王韬那样不自信,双手作揖,道:“卑下明白。”
柳乘风颌首点头,目光最后落在张振的身上,道:“张书吏劳苦功高,这千户所,别人都散了,唯有张书吏在千户所中维持,很好。”柳乘风随手抄起一把银票,道:“这些银子算是打赏给你的,往后要尽心竭力,新来的王韬王司吏还有许多生疏的地方,也需要你来指点一下。”
张振却不去接银票,正色道:“大人何故看轻学生?学生身为锦衣卫亲军,正如大人所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些都是责无旁贷的事,岂肯索要赏赐?”
柳乘风满意地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做事吧,本官迟早要保举你的。”
经过一番整肃,整个千户所霎时又开始忙碌起来,各百户开始组织人手,而王韬重新划分了百户所的辖区,校尉们纷纷走上街头,开始巡视;坐探也都出动,前往各处紧要的衙门。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整个北通州一下子又是议论纷纷起来,这新来的千户大人倒是颇有手段,居然一下子便稳住了千户所。不过也有不屑一顾的,毕竟前任的千户被刺死了三个,刺杀的手段可谓防不胜防,柳乘风便是再厉害,说不准也如几个前任一样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过校尉在街面上一队队出现,至少表明了一个立场,锦衣卫还在,亲军仍在,北通州仍然是朝廷的地盘。
至于那些校尉对柳乘风已是又畏又敬,一方面,举手之间革退了数百个亲军,另一方面,又打死了司吏马芳,这么做,确实让不少通州的亲军心生不忿,可是愤怒的同时又带着强烈的畏惧,等到柳乘风把饷银翻十番的消息传出,又遵守承诺给大家发放了赏银,又有不少人心里生出庆幸了。好在今个儿清早自己来了千户所点卯,否则非但拿不到赏钱,只怕连差事都要丢了。
现在柳乘风一声号令,百户、总旗、小旗、校尉们一下子打起精神,如从前一样威风凛凛地出现在了街头。
而当日正午,柳乘风则是笑吟吟地问张振关于案情的事情,第一个千户邓通是死在千户所之外,被人抛尸运河;第二个则是死在千户所里;第三个更是变本加厉,居然还未赴任,便在官道上遇袭被杀。
第一任千户邓通死前曾叮嘱家人,口吻竟似临终时的遗言一般,随即去赴了一个约会,再没有回来。
由此可见,邓通可能知道谁是北通州的乱党,那一日赴约也极有可能是孤身去见那明教的余孽,甚至此前他已经预感到自己极有可能会死,所以做了交代。
可是邓通的死却有一个疑点,身为锦衣卫千户,明知对方是乱党却孤身去赴会,邓通为什么不通知千户所?又为什么要去赴约?
或者……邓通有把柄落在那些明教余孽的手里,只是身为锦衣卫千户,邓通是北通州的地头蛇,又怎么可能会给人留下把柄?
除非……
这明教的余孽,早已盘踞北通州,是这北通州的地头蛇。又可以证明,北通州的明教余孽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在这北通州早有了基础。
至于第二任千户却是死在千户所衙门,是被人毒死在案牍上,张振涛涛不倦地讲起了那一日可怖的情景,千户大人用罢了茶水,随即开始埋首案牍,突然之间,口里喷出血箭,随即扑倒在案牍上,一命呜呼。
当时整个千户所大乱,一开始还以为千户大人是得了什么病,手忙脚乱地去叫了大夫,后来才被诊出中毒。
柳乘风看着值房里的案牍发呆,那眼睛似乎看到案牍上流出一滩乌黑的血迹,泊泊鲜血之中,自己的前任歪倒在案。
“中的是什么毒?你查清楚了吗?”
“回大人的话,学生只是一个书吏,具体中了什么毒,却是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么定是留有记录的了,是不是?”
“大人……”张振苦笑,道:“记录倒是记录了,也留了档,这件事知道的也只有马司吏一人,如今马司吏已经死了,这些记录也被窃贼盗了去。”
柳乘风才想起不久前千户所失窃的事,他没有再多询问,只是点点头。
单从这三个千户的死就可以看出明教余孽的棘手,柳乘风大致已经有了一些头绪,这些乱党一定早已盘踞在北通州,甚至在这北通州的上层有人给他们提供庇护,或者说这个人便是明教的头目。其次,这些乱党的耳目已经遍布了千户所,否则第二任千户不可能遇害,动手的一定是千户所中的人。只是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是谁,这就说明乱党留在这千户所中的人做事很是隐秘,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而且,这些乱党人数应当不少,这个推论是因为第三个千户的死而得出,当时正是傍晚,第三任千户带着数十个护卫走在前往北通州的官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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