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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狂歌-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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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飞强行提了口气,跳到边上的小船上,心有余悸地看着拓跋娇那边。这么猛的攻势,如果再来一招,她就再没有半分力气可逃了。她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被她重伤的人居然还能有如此强悍的攻击力!
拓跋娇“哇”地一声喷出口鲜血,一下子跪倒在甲板上,跟着便随着那倾斜的甲板朝江中倒去。“天魔大法”是人在重伤的情况下以自残的方式催发人身体所有的潜能全力暴击,施展出来对人体有莫大的伤害,一个人再强,最多也只能施三招便会爆毙身亡。
“娇儿!”裴幻烟冲过去提起拓跋娇飞向旁边的船上,“娇儿!”她忧心地喊道。
拓跋娇双眼微闭,脸色如血般潮红,身子却如玄冰般僵冷。她咽下口中的血,深吸口气,艰难地睁开眼,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睁开眼,却在朦胧中突然看到段十四正正对着她笑,“楚楚,你真美!”清涩而低沉的声音里竟流出一种眷恋。
“姓段的?”拓跋娇的道海中似有什么东西飞快的划过,快到她来不及捕捉就又消失了。
“娇儿!你放心,我会救他的。”裴幻烟说了句,飞快地点了拓跋娇身上了几处大穴,“撑住!”她抱起拓跋娇,朝岸上飞去。
段十四被天冥禁地的人解下来,押着她跟着裴幻烟奔去。
梵净山庄的人也在此时赶了过来,意欲将离开的裴幻烟他们围住。但在岸边却突然出现许多身着天冥禁地装束的人,人数在梵净山庄的两倍之上。
白晓飞被属下扶起,她强行咽下喉间翻涌而上的血,吩咐了句,“撤!”
段十四被天冥禁地的人带到一处庄园中,被十几名天冥禁地的一流杀手看管着。段十四脱身不得,只能盘膝而坐,自行运功疗伤。同时也为拓跋娇的伤势忧心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拓跋娇会舍身前来救自己,那惊心动魄的浴血混战,那不要命的搏命撕杀,那在昭水中翻滚在江面上奔腾飞舞的身影,如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脑海中,再如皮影戏一般不断地回复播放,一遍又一遍!段十四心绪不宁,差点走错内功运行路线,只得强行停下,焦心地等着拓跋娇的消息。
一天一夜过后,段十四被带到满身疲惫的裴幻烟面前。
“坐。”裴幻烟在椅子上坐下,喝了杯人参茶,再轻轻地将茶杯搁在旁边的小几上。
段十四问道,“娇儿怎么样了?她没事吧?她的伤势是不是很重?”他尽量压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听起来或看起来失态。
裴幻烟点了点头,“她动用了两次天魔大法,根元已伤,能不能救回来就全看天命了。”她说这话时,语气低得近似于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惋惜和疼意。
段十四顿时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两步上前,大声问,“可有法子救?”
裴幻烟摇了摇头,若能有法子,早就用了。她缓了口气,轻声问,“东西在哪里?”
段十四的脸色一变,不说话,一副抵死不会把东西交出来的模样!
裴幻烟突然有些怒了,她一下子站了起来,说道,“你还不肯把东西拿出来么?你知道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差点第二次害死……”话到这里,裴幻烟突然惊觉到什么,猛地住口。她转过身,猛吸口气,再回过头看向段十四,眼神有些凄厉,“那东西在你手上没有丝毫作用,相反它会引起无尽的杀戮和血腥。”
段十四凛然说道,“我有我的承诺和信义,我答应过拓跋前辈就一定会把东西交给她。”
裴幻烟摇了摇头,说,“交给她?”她望向段十四,“你当真以为交给她就会没事了吗?你会害死许许多多的人。”说到这里,她深吸口气,冷声倏地转为冰冷,“两条路,要么把东西交出来,要么就让天冥禁地杀绝在你拿到那两件东西之后遇到的所有人。”她冷冷地睨着段十四,眼中全是冰冷,“包括你段十四的至亲至友。”
“你——”段十四身色一凛,怒声咆哮,“有什么你冲我来就是,你滥杀无辜算什么?”
裴幻烟睨着他,“今天我杀你一千,便是它日救人十万!给与不给,就是你的一句话,生与死,你自己选择!”
“你就算是杀再多的人,我也不会把东西交给你!”段十四怒声叫道。他段十四不是怕死的人!他要是怕死,东西早就落在了梵净山庄的手中,他要是怕死,拓跋娇也就不必舍身前来救他,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好!”裴幻烟也怒了,叫了声好,右手变爪就朝段十四的脖子抓去。
“主子主子,拓跋小姐快不行了,她一直在喊段十四的名字!”一个侍女急冲冲地跑了来。
裴幻烟扣在段十四脖子上的手甩开了,随即痛心地闭上眼,好一会儿才睁开,看了眼段十四,说,“你跟我来。”说罢领着段十四朝屋外走去。
转过一座小院落,段十四随着裴幻烟来到一间香闺中。绕过屏风,段十四看到躺在床上的拓跋娇。他蹲在床边,喊了声,“娇儿!”看向拓跋娇的脸苍白脸,心里蓦地涌起一股悲恸。
“段十四!”拓跋娇喃喃地反复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微弱地如同蚊鸣。间或的几声低咳中都有血液涌出。
“我在这儿!”段十四握着拓跋娇的手,叫道,“我在这儿!”他伸手就要去抱拓跋娇,“娇儿,你撑着点,我这就带你去找神医!”
“你别动她!一切等拓跋尊主前来!”裴幻烟喊道,马上上前制止段十四的举动。她回过头,冲旁边的婢女喊道,“拓跋尊主还有多久才能赶到?”
“回主子,不知道!”一个婢女低头喏喏回答。
裴幻烟在床边坐下,探了下拓跋娇的脉,焦急之色更炽!她紧咬住嘴唇,咬咬牙,从随身携带的香囊中摸出一个小锦盒,打开锦盒,露出一颗晶莹如玉的小药丸。
“主子!”旁边的侍女立即上前阻止。
“退下!”裴幻烟低吼一声,亲自上前倒了水替拓跋娇喂下!可药刚灌进拓跋娇的口水,就被她连水带血和药喷了出来,跟着拓跋娇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眼看就要不行了。
裴幻烟赶紧压住拓跋娇,让段十四帮忙按住她的头,强行把药灌进了拓跋娇的口里,同时连施数十根银针,才把拓跋娇稳住,只是这呼吸已经弱到快探不到。
拓跋娇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迷朦的眼神扫过屋子。
“娇儿!”裴幻烟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撑一会儿,你姥姥很快就赶来了。”
“嗯。”拓跋娇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喘了好一会儿气,才说,“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裴幻烟替拓跋娇拉了拉被子,轻声说,“先别说话,养点力气。”
“不问清楚就没机会了!”拓跋娇低声说,“我知道你这里有武林录,记载了江湖上的各种秘闻……”她闭着眼睛,歇了会儿气,才说,“你告诉我,我十五岁那年的事情。”
“娇儿,有些事情忘了就忘了吧,忘记不一定是坏事,记得不一定是好事。”
拓跋娇闭了闭眼,又再艰难地睁开,又再看向站在一边的段十四,嘴角浮起一丝疲倦的笑,“有些事情,我们都忘了。”刚才在昏睡中,她迷迷糊糊中看见许许多多的影像,虽然模糊,可她知道那些都是她曾遗忘的记忆。支零破碎的片断,刻骨铭心的痛,难以割舍!她的眼中浮起一丝雾气,垂危的声音中尽是深深的遗憾,听着便让人觉得心酸。
第三十六章
有些事情,我们都忘了!低沉的一句话,却如响鼓重锤撞进段十四的脑海中在里面来回冲撞!那一刻,他竟有种错觉,似乎曾经自己与拓跋娇发生过些什么,似乎曾与她在前世里相遇!有吗?他努力地回想,也想不起来曾与拓跋娇发生过什么?他们只是在云海琼天见过一回,只是在天也城相处过几天!可从直觉上,他相信拓跋娇说的这句话,只是他想不起来,也无从劝慰,只能说,“撑下来,只要活着总能慢慢想起忘记的那些。”
拓跋娇疲倦地闭上眼睛,轻轻地挪了挪手,放在搁在身侧的段十四的手上,神情慢慢放松。不了,她不撑了,她好累,想要休息。她要比姥姥先走,这样就不会是她一个人孤伶伶地在世上无依无靠!她不喜欢一个人孤独相处,那会好冷好冷!
看到拓跋娇此刻的模样,裴幻烟不知道该如何挽留她。她红了眼将流到眼眶边的泪水逼了回去,深深吸了吸气,说,“娇儿,你给我听清楚,拓跋尊主封印了你生命里很重要的一个人,还有一件伤你很深的事情。”在此刻,她唯一想的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激起她这表妹的求生意志,激起她对这世间还有牵绊和不舍。
拓跋娇搁在段十四手上的手指慢慢地舒张开,她的呼吸也越来越轻,越来越缓。在场的人看到她这模样都知道,她这样子是要走了!
段十四看到逐渐离去走远的拓跋娇,胸腔里突然漫开一种痛彻心扉的疼意,疼得他几呼喘不过气来。脑海中,一瞬之间浮现起一个画面,血肉模糊的娇儿被铁链锁在一个山洞里,他抱着她,她躺在他的怀里炎炎一息,眼中尽是绝望和恐惧,脸上却是一种寻求死亡解脱的向往和宁静。那模样,和现在如出一仄。
“娇儿便是那站在世界巅峰的王者,她孤独、她寂寞、她冷,但她永远不会去依靠,凡人撑不起她的天空,你也不能成为她世界的守护!段十四,你给不了她保护,也给不了她安全和温暖。wωw奇書网放手吧,从此彼此相忘,天各一方、各不相干。”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段十四的脑海里响起,冷得他全身打颤!
他痴痴地看着睡在床上的人儿,痛与困惑并存。他想要挽留她渐渐流逝的生命,却感到那么的无能为力。
“拓跋尊主!”裴幻烟的声音突然响起。
段十四回头看去,赫然见到拓跋红颜出现在她的身后。
拓跋红颜见到段十四的时候,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绷直了脸在床沿边坐下替拓跋娇把脉。渐渐的,脸上的神情也由冷漠转成了冰冷,紧抿的唇和紧皱的眉宇间流露出一种凝重冷寒的气息。“全部出去!”她低吼一声!
没有人敢抗拒她的话,所有人都立即退了出去。
段十四看了她一眼,再默默地看着拓跋娇一会儿,跟在裴幻烟的身后走了出去。
裴幻烟在外厅的椅子上坐下,端端正正的坐着,云淡轻风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段十四满脑子的纷乱胡念,他想起自己去云海琼天的时候在书房里遇到了拓跋娇。那时候她才十四岁,穿着一身雪白的绸裳,赤着脚裸在云海琼天的藏书阁里举着一颗小小的夜明珠翻找东西。那时候的她,娇俏可爱,如同暗夜里的一个顽皮精灵,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水灵灵的灵透。再见她时,是在天也城的宝库中,宝库中的她迷迷糊糊让人毫不设防。追逐在大草上,流露出的又是一副豪气干云、气势万千的一方霸主的气势,其间却也难掩女儿家的可爱之姿。天也城危,她魄力十足,果敢勇猛,逐敌于千里之外。昭水江上,她与白晓飞以命相搏,那种宁死不受辱的刚强,令人动容。她是为宝物,还是为自尊,亦或是为他?
段十四扭过头,看向屏风,满心失落。
许久,拓跋红颜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段十四立即迎了过去,问,“娇儿没事吧?”
裴幻烟也站了起来,等着拓跋红颜的答案。
拓跋红颜僵直地站在那里,脸上的神情莫测得如同漆黑的万仗深渊,凝重中透着一股悲绝的意味。许久,她扭过头,看向段十四,“听说玄歌让你来盗取那几样东西?”
“是!”段十四直言。
拓跋红颜将双手负于身后,转过身,看着屋外,说,“她这又是何必!”喃喃念道,“既然放不开,又为何在那冰天雪地里不肯离去!”她扭头看向段十四,说,“你把东西带去交给她,然后告诉她,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该她承担的她就得担着。”说到这里,她的话略微缓了缓,想要再说什么,可看到段十四,只是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
段十四看出拓跋红颜有话未说完,当下说道,“前辈有话不妨直言。”
拓跋红颜转过身,看向段十四,说,“你再给她带句话,她欠下的债,她惹下的祸就该由她来结,不该连累那双亲俱在却没爹没妈的孩子!”目光落在段十四的脸上,她又说,“你离娇儿远点,以后永远也不要出现在她的视线或跟她有任务的接触,下一次你再见她,便是你的死期。”
“为什么?”段十四的眼眸一沉,“老前辈这样似乎有点不讲理。”
拓跋红颜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我拓跋红颜何时讲过理?”锐利的目光逼视着段十四,嘴角浮起一抹冷冷地笑,随即转身踏过门坎出去了。
段十四回过头看向裴幻烟。裴幻烟站起来说了句,“垂死之兽,莫惹!”,为了拓跋娇,拓跋红颜能把那九万里长空摅平了交到拓跋娇的手中。她会在她死之前,把任何可能会危害到拓跋娇的危险一一铲除。裴幻烟觉察到身后有动静,转过身,却看到拓跋娇一身染血的拓跋娇立在屏风旁,幽幽缈缈的仿若一个幽魂。
裴幻烟忙走过去,扶住她,轻声叱道,“不要性命了么?”
“死不了!”拓跋娇虚弱地说了句,走到外厅的首位上坐下。她喘了口气,捂住胸前被白晓飞刺出窟窿的地方,神情中透着的是罕见的冷峻。
裴幻烟站在她的旁边,说,“你纵有天大的事情,此刻也该在床上躺着。”小命刚在鬼门关前转了圈,此刻又不想要了。
“你们都有事瞒我。”拓跋娇抬起头,锐利的双眼直逼裴幻烟。纵然身负重伤,气势却丝毫不减。鲜血像一条小溪般从指缝中溢出。
“楚……娇儿,你的伤!”段十四叫道,“伤口裂开了。”
拓跋娇没理段十四,只是盯着裴幻烟,“白晓飞为什么要设这个计来拿我?血玉美人和你那半块玦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我十五岁那年发生了什么事?”
裴幻烟颦了颦眉,随即冷冷地瞥了拓跋娇一眼,“你有本事便自己查去,我天冥禁地的人还不受云海琼天逼迫管辖!”说罢,拂袖而去。她不过是拓跋娇的表姐而已,关心她这么多做什么?她拓跋娇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她裴幻烟操那闲心做什么?想起这些日子来的奔波周旋,想起拓跋娇和楚玄歌这一对任性的母女,她纵是泥菩萨也得憋出一肚子火!
拓跋娇紧紧地颦着眉,死死地抿住嘴,但仍了少许血渍从她的嘴角溢出!她猛吞一口气,把血全部咽了回去,吼一声,“全部滚!”直身,撑着伤,摸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往内屋踉踉跄跄地奔去。
吞下止血灵丹,把裂开的伤口洒上金疮药,她再也撑不住,倒在床上昏了过去。
裴幻烟悄悄地从屋外走进来,把她抱上床放好,再替她重新将伤口处理了一遍,然后差人把药端上来喂她喝下,再替她把一身的血衣换下,用热毛巾替她擦干净身子,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守在床边。
夜深人静,裴幻烟却丝毫睡意也没有,她站在屋外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不时轻叹。
一条青影如幽灵一般蹿过房顶,飘进拓跋娇的屋子里。他来到床边,看到床上的人儿即使在熟睡中也被伤口疼得满头是汗。他小心地用袖子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用黄绸锻包裹的东西。找开黄绸锻,露出一个灵巧细致的血玉美人。他把血玉美人塞进端端正正摆放在床头的精致袋子里,这是拓跋娇装随身携带物件的小包。把东西放好,他再扭头看了眼拓跋娇,又如一缕青烟般从窗口飘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主子!”又一个影子像幽灵一样从院外翻进来,单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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