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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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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世矩考虑了很长时间,最终没有给予肯定答复,虽然薛世雄这个办法的确不错,但因为这里面牵扯到了皇储之争,牵扯到的利益面太大,裴世矩也没有把握。
“还有其他事吗?”裴世矩问道。
看到裴世矩没有直接拒绝,薛世雄心里暗自高兴,这说明裴世矩认可了他的计策,要去实际运作,如此一来希望就大了。
薛世雄随即提到了自己的老部下王辩。薛世雄希望裴世矩能在王辩的仕途上“伸把手”,这件事对薛世雄来说难度非常大,毕竟骁果军是禁卫军,和府兵是两个系统,他根本插不上手,而对裴世矩来说这件事也有相当难度,骁果军只有三个正四品的折冲郎将,三个从四品的果毅郎将,正职副职只有六个名额,竞争太激烈了,再说裴世矩做为决策层的官长,也不好直接干涉禁军事务。
另外薛世雄还想把伽蓝的马军团留下来,理由很充足,这支马军团的大半骑士是河西卫府临时征募的沙盗马贼,如果他们在骁果军里出事了,必定会连累一批人。
裴世矩思索了片刻,对薛世雄说道,“王辩若想升职,就不要进禁军。”
裴世矩显然不想找麻烦,但他把王辩从禁军调到卫府却是轻而易举。假如王辩到了右候卫府,到了薛世雄帐下,那如何升职就是薛世雄说了算。
薛世雄大喜,躬身致谢。
“马军团你就不要想了。”裴世矩又说道,“但你的担心也有道理,这支马军团放在骁果军肯定是个祸害,必须把它尽快逐离。这件事某已有计较,大将军毋须挂怀。”
薛世雄略感失望,还想说服,裴世矩却是不给他机会,挥手召来伽蓝。薛世雄很难见到裴世矩,伽蓝就更没有机会了,所以裴世矩当着薛世雄的面也是问了同样的话,其意思很明显,有条件尽管提,他和薛世雄都会尽力满足。
伽蓝自己倒没什么要求,而是替阿史那苏罗和傅端毅说了几句话。苏罗秘密来到中土,若想与可汗团聚,只有求助于裴世矩,而傅端毅当然是想重新回到裴世矩身边效力了。
裴世矩听到阿史那苏罗之名,马上猜想到了伽蓝的用意,当即赞了一句,“伽蓝用心了。前有昭武屈术支,后有阿史那苏罗,一个康国三王子,一个突厥牙帐公主,足以帮助长安与突厥人维持更长时间的盟约。”
薛世雄对西土的事却没有裴世矩看得全面看得透彻,也没有想透伽蓝把阿史那苏罗秘密带到中土的用意,心里不免有些尴尬,不过他掩饰得很好,哈哈一笑,然后附和着裴世矩也赞了一句,“伽蓝熟知西土,日后必能在西土建下一份功业。”
伽蓝急忙谦逊了两句,然后便提到了傅端毅。裴世矩笑着摇摇头,“你将有重任在身,迫切需要他的辅佐,先让他安心待在你身边。”
伽蓝大为疑惑,自己马上就要带着三百骑士去骁果军报到,然后随皇帝去辽东战场作战,哪来的什么重任在身?
第九十八章 变化
回去的路上,薛世雄策马当先,伽蓝骑着烈火错后一个马身,速度不快,一前一后各自想着心事。
一队卫士扈从左右,踏踏的马蹄声敲碎了深夜的宁静,也敲击在两人惴惴不安的心头。
薛世雄最担心的不是杨玄感造反,而是东征失利。二次东征如果无功而返,未能攻克平壤摧毁高句丽,那就是失败。皇帝和中枢倾尽国力远征高句丽,两年内连攻两次都未能成功,其造成的恶劣后果和深远影响可想而知。
所以,二次东征必须获胜,只有胜利了,皇帝和中枢才能一举扭转颓势,才能重振威信,重振士气,到那时就算杨玄感造反了,也掀不起多大风浪,反之,局势则继续恶化,不但皇帝和中枢一蹶不振,就连帝国都将遭到重创,而那时杨玄感的造反必将给风雨飘摇的政局以迎头一击,帝国或许再受重击奄奄一息,或许改天换地把历史的车轮推向另一个方向。总而言之,东征和帝国的命运已经紧紧捆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裴世矩果断出手阻止杨玄感叛乱,薛世雄积极要求充当东征的急先锋,都是为了这个唯一的迫切的目标。当然,这是从帝国的立场出发,假如从私人立场出发,裴世矩在没有掌握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就全力对付以杨玄感为首的权贵势力,当然是为了维护他所在的权贵集团的利益,而薛世雄则是为了避免卷进皇储之争,不想在形势没有明朗之前选择站队。
忽然,薛世雄停下马,转身把伽蓝召至身边,与其并辔而行。
“伽蓝,如果你的推断正确,估计事发何时?”
“夏末秋初。”伽蓝不假思索地说道,“东征大军杀到平壤城下之时,也就是事发之刻,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如此说来,东征极有可能无功而返。”薛世雄终于忍不住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伽蓝眉头紧锁,小心翼翼地问道,“明公,裴阁老是否会禀奏皇帝?”
“你当真以为凭借薛德音一番话就能说服皇帝,让皇帝放弃东征,调头返回京师?”
当然不可能,现在皇帝和中枢为了赢得东征的胜利,可以说是不顾一切,孤注一掷了,此刻突然抛出杨玄感阴谋叛乱的事情,只会让皇帝做出错误的判断,认为这是朝堂上的反对者暗中策划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阻止二次东征,所以他不会听信,就算有所怀疑,暂时也不会采取非常手段,毕竟在这个关键时刻挑起内斗激化矛盾只会让东征陷入危险境地。
“所以,裴阁老打算暗中出手,分而击之,力求最大程度地阻止、化解或者延缓这场危机的爆发,是吗?”
伽蓝心如明镜,一眼就看穿了裴世矩的想法。他对裴世矩的谋略太熟悉了,不外乎就是分化、离间、反间等纵横之策,以黑暗手段和最小代价追逐最大利益,这也说明裴世矩太过自信、自负,没有重视这件事,也没有把杨玄感放在眼里,高估了皇帝和中枢的权威,同时也低估了今日严峻局势中所潜藏的深重危机。
杨玄感的叛乱或许不会直接摧毁帝国,但它导致帝国再一次败走辽东战场,由此导致皇帝和中枢的威信遭到致命打击,激化了中央和世家权贵、中央和地方、中央和黎民百姓之间的矛盾,这些矛盾的爆发反过来又再一次沉重打击了皇帝和中枢的威信,最终把帝国推向了崩溃的深渊。
然而,在这一时刻,有多少人能预知到未来的黑暗?退一步说,就算有所察觉和预知,又有多少人愿意冒死进谏?又有多少人能影响到皇帝和中枢的决策?
薛世雄看了伽蓝一眼,目露赞赏之色,隐晦地承认了伽蓝的推测。
“明公,事情的关键在黎阳,粮草直接决定了东征的成败。黎阳一旦出事,局势迅速恶化,再也没有挽救之可能。”
薛世雄缓缓颔首,“伽蓝可有良策?”
伽蓝苦叹,他能有什么良策?他不过一个从六品的旅帅,位卑言轻,能把薛德音挟持到幽燕并利用薛德音传递出这个消息就已经是竭尽所能了,他还能干什么?
“假如这里是西土,你在西土碰到同样的危机,如何解决?”薛世雄不动声色地问道。
伽蓝望着薛世雄若有所悟。
“末将会日夜兼程赶赴黎阳,伺机刺杀。”
“假如刺杀不成呢?”薛世雄问道,“如果刺杀失败,打草惊蛇了,岂不适得其反?”
“时间来不及了,只能行此下策。”伽蓝说道,“假如打草惊蛇,那就将计就计,迫使对手仓促起事,将其危害降至最低。”
薛世雄摇头,“伽蓝,东征,东征才是重中之重,如果后方发生叛乱,东征半途而废,两件事加到一起,形势之恶劣可想而知。”
伽蓝在马上躬身致歉,“明公,末将形孤影只,单枪匹马,除了行刺之外再无办法,就算有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薛世雄沉默不语,慢慢策马而行。
“伽蓝,如果给你一支军队,你能否保证黎阳不失,保证水路畅通?”
伽蓝思索良久,缓缓摇头,“明公,这是中土,不是西土。”
西土地广人稀,镇戍军更少,一个队正、戍主就是一个地方的土霸王,一个旅帅校尉更是不得了,特殊情况下甚至可以直接对一个西土小国或者部落发动攻击,所以边陲将领的自主权很大,但到了中土,尤其是京畿极其附近地区,不管是禁军还是府兵,都严格遵从军纪,不敢稍有逾越。伽蓝的意思很明显,在西土他可以带着一支军队为所欲为,但到了中土就不行了,在这里他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军官,不堪一击。
薛世雄抚须而笑,“水土不服了?”
伽蓝笑了起来,“明公,末将担心连累了你。”
“如果你杀的是叛逆,又怎会连累到某?”
伽蓝毫不犹豫,躬身一礼,“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薛世雄摆摆手,“伽蓝,某需要的是一个承诺。”
伽蓝迟疑了片刻,郑重说道,“末将不惜代价,全力以赴。”
薛世雄略略皱眉。伽蓝终究还是不敢承诺,不过薛世雄也能理解,现在伽蓝两手空空,拿什么承诺?
伽蓝匆匆回到军营。
傅端毅和西行都没有睡,昭武屈术支和薛德音也一直在等他。四个人把伽蓝迎进帐内。傅端毅急切问道,“大将军召你何事?”
“去行宫拜见了裴阁老。”
拜见了裴阁老?四人神色俱是凝重,虽然心思不一,但大家的命运其实都握在裴世矩手上,谁不紧张?
“三王子,大事已定。”伽蓝冲着昭武屈术支微微一笑,“天亮后,大将军会派人来接你,不出意外的话,你今天就能见到皇帝。”
昭武屈术支不敢置信地望着伽蓝,激动万分,接着蓦然惊醒,一跃而起,大礼拜谢。
伽蓝伸手相扶,“三王子,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雪儿有石伯和阿苏照顾,你不要担心。待到东征结束,皇帝返回京都之时,也就是你和雪儿团聚之日。”
昭武屈术支连连点头。伽蓝一边送他出帐,一边嘱咐了很多,尤其叮嘱他务必遵从裴世矩的要求行事,有难处就直接向裴世矩求助,千万不要自作主张,以免误了大事。
送走了昭武屈术支,再回军帐,薛德音迫不及待了,“伽蓝,裴侍郎可曾提及那件事?”
伽蓝也不避讳三人,直接把经过详加述说,最后说到了薛世雄的暗示,“我们可能要去黎阳。”
三人面面相觑。傅端毅很失落;西行暗自高兴;薛德音却是面沉如水,惊恐不安,此去黎阳见到杨玄感,将会发生什么?
天亮之后,王辩急赴兵部。何时去骁果军报到,还得兵部下令,但王辩最担心的是他的前途,是他在骁果军中出任的官职。
鸿胪寺来人了,典客令亲至,卫府薛万均陪同,不但接走了昭武屈术支,还接走了阿史那苏罗。
昭武屈术支知道自己这一去,再见伽蓝的机会微乎其微,依依惜别,而阿史那苏罗毕竟年少,此刻心儿早就飞到父母身边,根本想不到此别可能就是永别。
下午王辩回来了,非常兴奋。
薛万彻随其同来,宣布了一个消息。王辩不去骁果军任职了,而是调到右候卫府薛世雄帐下,出任从四品的武牙郎将。
王辩心想事成,不但如愿以偿升职了,还重回老帅麾下,当真是喜事连连,不过伽蓝和他的马军团却没有这样的好运气。王辩宣读了兵部命令,伽蓝率马军团即刻赶赴骁果军报到。
王辩和薛万彻陪同伽蓝火速赶到骁果军帅营。
骁果军虽然隶属于左右备身府,但骁果军三位统帅(折冲郎将)和左右备身郎将一样,都是直接听命于皇帝。
西北马军团有三个旅,按建制却被拆分成了四个旅,分别隶属于骁果第一军左雄武府的第九团和第十团,依次为第十七、十八、十九、二十旅。事情麻烦了,很明显,骁果第一军试图用这种办法迅速控制西北马军团。
伽蓝赶到骁果军帅营的时候已近黄昏,找到第一军帅帐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偏偏这时第一军的正副统帅和左雄武府的正副郎将都不在,都去行宫宿卫侍从了。三人无奈,只好坐在帅帐里等,直到深夜才等到一位前来传令的录事参军。
命令一宣读,王辩和薛万彻不禁瞪大眼睛望着伽蓝,感觉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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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意外之喜
命令来自兵部,撤销前令,西北马军团暂时保持现有建制。
又有一道告身令,皇帝对其在西土外事中所做的特殊贡献大为嘉赏,以功加从五品朝散大夫。又因伽蓝在西土累建功勋,迁正六品越骑校尉。
皇帝改革官制后,帝国用以区别贵贱尊卑的有品,有爵,有阶。帝国的爵位有三等王公侯,从正一品、从一品到正二品,这是真正的大权贵阶层。散官则有九大夫和八尉,九大夫从从一品到从五品,八尉则从正六品到从九品。散官有官名而无职事,用来表明官员等级,又叫阶官。与其相对应的就是职事官,有具体职实,比如中枢台阁官员、地方官员、军队军官等等。
朝散大夫是散官职九大夫里的最后一个,从五品,这代表了伽蓝现在在朝堂上的级别,而他的实际职务,就是职事官,则是禁兵系统骁果军里的越骑校尉,正六品。
散官升迁靠资历,职事官升迁则由皇帝和吏部直接任命,因此官员的散官官阶常常低于所任职事官的官阶,但也有特殊情况,比如功勋老臣,比如功勋显赫者,一般散官官阶就高于职事官官阶。
伽蓝就属于功勋显赫者。皇帝或许觉得伽蓝的功劳的确不小,但连升两级又嫌不足,而且坏了升迁的规矩,而升一级吧又觉得亏欠了他,于是就以迁升散官做为补偿,授予伽蓝从五品的朝散大夫,这叫“加官”,就是让伽蓝的官阶高一些,地位身份尊贵一些,俸禄拿得更多一些,面子好看一些,同时也彰显了浩荡皇恩,体现了皇帝的慷慨大方。所以在帝国朝堂上,散官官阶高于职事官的官阶的不是很多,虽然也能看到官阶为从一品的光禄大夫出任正三品或者从三品的台阁官长,但人数不多,大部分都是功勋老臣,毕竟这年月功勋不好挣,不像动乱岁月那般轻而易举。
伽蓝的官阶从从六品升到从五品,连升两级,仕途突然间有了一个惊人的飞跃。
对于官奴婢出身的伽蓝来说,他这辈子做到正六品的越骑校尉算是到顶了,正常情况下即便功勋显赫也没有升迁空间。
六品到五品是个“坎”,是中下级官员升迁到中级官员的一个大“坎”。在军队里,五品武官不是鹰扬府的官长就是卫府的属官,或者是地方上的统兵副都尉,而在中央和地方,五品官员也很少,就以地方来说,五品官员就是仅次于太守的通守、郡丞和主管治安的郡尉等寥寥可数的地方大员,所以帝国军政两届的五品官员加在一起也不足三千人,但他们却是帝国的中坚力量,有头有脸,有权有势。这一级别的官员出身已经非常重要了,贱奴和平民出身者首先就被排除在外。
官场就那么大,官员就那么多,豪门、寒门子弟都安排不过来,哪里还轮得到卑贱出身者?以禁卫军来说,过去叫三卫五府,现在改三卫为三侍,叫三侍五府了,其中亲侍有一个府,勋侍和翊侍各二个府,加在一起大约五千禁卫军。这五千禁兵全部都是贵族子弟,翊卫最差正八品上,勋卫是从七品上,亲卫是正七品上。以二品、三品权贵为例,他们的儿子到亲卫府当差,起步就是正七品上的官秩。二品的曾孙子、三品的孙子到勋卫府当差,起步就是从七品上的官秩。想象一下,五千禁兵,全部都是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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