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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寇-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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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再解释,只是一个劲的磕头,“求主公饶他!寒玉今后一定忠心耿耿!上刀山下油锅,水里水去,火里火去……”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从前听惯了的山贼黑话一套套地往外蹦。
刘枫看着脚下,娇滴滴的大姑娘家,哭的梨花带雨,嘴里却说着“你说砍谁我就砍谁”之类的荤话,心下也不免好笑,嘴角微微翘起,连忙强自忍住,面孔又板了起来。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刘枫开口说道:“行了!起来罢!”
“不!主公不饶他,寒玉宁可陪他一起死!”杜寒玉已顾不得矜持,心里就一个念头,保下情郎的性命。
“叫你起来就起来!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
听了前半句杜寒玉丝毫不为所动,可后半句一出,她噌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整个人站得跟标枪似的。
看着她一脸激动、狂喜、感激、庆幸的复杂表情,刘枫暗暗叹息,幸好自己头脑清醒,要是当时贪图她的美貌,精虫上脑收她入房,今后头上冒绿光都还算轻的,搞不好真得跟董卓落个相同的下场。
当下命人带杨胜飞,须臾人到。只见他光着脚,身上只穿贴身小衣,头发散乱,双眼无神,裤子正面满是泥污,背面却是鲜血淋漓,在兵士搀扶下进来了,手一放啪嗒摔在地上。天晓得他是怎么一个人挪过整个庭院的。
一看他如此凄惨模样,刘枫心下大为不忍,险些冲去扶他,但终于强自忍住,杜寒玉更是泪如泉涌,悲呼一声就扑去抱住他。
杨胜飞一看小姑娘安然无恙,先是一喜,可紧接着却咬牙将她推开,勉强挺起身子,吃力地恢复跪姿,叩头道:“罪将该死,情愿自刎以谢主公,但求主公饶她性命!她只是一个小小细作而已,罪将愿以命抵命!请主公看在十三载苦等的份上,高抬贵手,饶她性命,罪将感激涕零,虽死无怨!”边说边磕头,咚咚作响。
其实,乔方武一开口,屋里的杨胜飞就听见了,方知自己说谎的本领有多糟糕,待他挣扎爬出屋外,杜寒玉早已被带走了,顿时心哀若死,万念俱灭。
欺瞒主上罪不容诛,他已情知必死,莫说武破虏,这回换了谁求情都不管用了,只想最后去求一求,或可网开一面留下小姑娘的性命。凭此执念,他一路爬过庭院,任谁来搀扶都被他推开,因此满身泥污,手脚上尽是刮破的伤痕。
“不!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杜寒玉再次扑过去,这回轮到她去捂杨胜飞的嘴了,一个用力推搡,一个死命不放,两人滚在地上拉拉扯扯,哭哭啼啼,刘枫看得直摇头,脸揪得跟包子似地。
好一对苦命鸳鸯!搞得自己像个棒打鸳鸯的大反派,这叫咋回事儿?到底唱得哪一出?这镜头忒眼熟,好像哪里看见过……刘枫暗自苦思,恍然有悟——琼瑶!就是琼瑶!他妈的,好好地穿越剧,怎么就成琼瑶了呢?罢了罢了,戏演到这个份上,该收场啦!
刘枫思虑半晌,沉声说道:“今日之事,只有我们三人清楚。旁人,哪怕是子馨,都不晓得内里缘由。所以第一点,今日杨胜飞欺主之事不得外传,否则军法无情,我也通融不得!”
杨胜飞还没反应,杜寒玉已经开始磕头了,“我俩定当守口如瓶,决不泄漏一字半句!谢主公不杀之恩!”
刘枫接着唤道:“杨胜飞!”
杨胜飞心里犯嘀咕,我叫他主公,你这丫头凑什么热闹?主公是随便叫的么?忽闻刘枫喊,急忙应道:“罪将在!”
刘枫冷声说道:“不外传不代表没有发生过,你为一女子不惜欺瞒主上,令我很失望,你这样的亲兵,我不敢要,今后你跟着她走吧!”
杨胜飞闻言面惨如纸,冷汗淋漓直下。他并不怕死,可是被清退出逐寇军的耻辱却比死还可怕,来日魂归地府、命下九泉,有何面目与父亲和妹妹相见?
他泪如泉涌,不住磕头,哽咽道:“主公!让她一个人走吧,胜飞生是卧龙岗的人,死是卧龙岗的鬼,宁死不离卧龙岗!我不配做亲兵,我就做马夫、做铁匠,不!我去劳改营!对对!我去挖矿!求主公成全!”
他不敢提逐寇军的名字,若是让杜寒玉知道了这个秘密,她就真的死定了。
这是刘枫最后的考验,杨胜飞的答案让他露出满意的微笑,于是说道:“我可舍不得你离开卧龙岗!”在杨胜飞惊愕的目光中,他转头对杜寒玉说:“今后他划归你标下!一会儿你找副担架,把他抬回去吧。”
杜寒玉大喜过望,连连叩头道:“谢主公大恩大德!”
此刻两人都没心情给杨胜飞解释,于是这一变故让他看得云里雾里,这是什么情况?
刘枫缓缓起身,踱步两人面前:“我只有一句话,你们给我牢牢记住!纵有天大的事儿,我都有得商量,但是绝不要骗我!”两人对视一眼,一起俯首称是。
他边说边往外走,行至门前又丢下一句话来:“待破了清风寨,咱们一块儿办婚事!”说完便扬长而去。
杜寒玉红着脸喜泣拜谢,忽然想到了什么,毫无形象地一拍大腿,“我知道啦!原来他才是无媒苟合!”
第065章 【登门提亲】
卧龙岗第一层平台矗立了一座里三舍外三间的大院,大门坐西朝东,门外侧立了栓马柱和上马石。
进门是一条石铺的东西走向甬道,两侧房舍全是条石垒成的坚固石屋,甬道的尽头是一栋三门大开间。整体建筑斜倚高坡,负阴抱阳,堡墙高耸,院落参差,古朴粗犷。
这里原先是卧龙岗的武库重地,整个大院有主楼三座,门楼、更楼、眺阁四座。各院房顶有走道相通,便于夜间巡更护院。按照原先的设计,左厢放甲盾,右厢存兵刃,中间的大开间则是守卫兵士的营舍。
可是随着前日扩军令的下达,里面存放的甲胄兵器都已搬空,负责守卫的三十名兵士也已撤收归建,成了一处空院。
不管兵刃还是甲胄,考虑到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造多少就用多少,不再需要专门的存放地点,刘大帅便大笔一挥,将这里划拨给了医正林宏阳,成立了卧龙医馆。
门匾还没有来得及做,如今这大门上只挂了一面旗,旗面上是个谁也未曾见过的标志——白色的底,中央大红色的一个“十”字。
这是此间刘大帅亲定的。为什么是个“十”字?大帅想了想,一拍脑门儿说:“意思就是‘横竖都得救!’”。为什么以白色为底?那不是不吉利么?大帅又说:“是不吉利,因为没了‘横竖都得救’的精神,那就等着办丧事吧!”众人闻之无不叹服。
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总计三十三名郎中,全都带着家眷搬进了这里,另外还有二十多个伤病员也一起住了进去。
其实,按照名册编制,这里应该有三十四名郎中才对,只是其中唯一的一位女郎中,却被卧龙岗一霸——刘大帅给强抢了去,直至此刻仍未放回家来。这都过了夜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遭遇此等惨事,可这位姑娘的老爹似乎也不怎么想念她,犹自乐呵呵的,忙着张罗布置自己的新地盘。任谁路过了都得向他一拱手,道一声恭喜,他便大大咧咧地受了,得意洋洋地回一句同喜,于是极大欢喜。
照他们看来,身为医者却分到如此体面的高楼大院,那定是托了这位以身饲虎的女郎中的福,将那位杀人不眨眼的少年魔头伺候舒坦了,这才爱屋及乌,对同样身为医者的他们照顾有加。至于那位女郎中,大伙儿感激不尽却也爱莫能助,只能让她自求多福了。
同样的,他们也认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今后大家该干嘛干嘛,不料……
“林神医在吗?”
“谁呀?老夫正忙着呢!”
直喊了四次,院门里才晃荡出来个中年美男,抬眼一看吃了一惊,“……大帅!”说着便要行礼。
换了平时也就罢了,可刘枫昨晚偷吃了人家闺女儿,此刻正做贼心虚的紧,哪里敢受丈人大礼?
一个跨步便拦着了,这还不算,自个儿推金山倒玉柱地拜了下去,“林神医,刘枫昨日失礼了!”
把林宏阳惊得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可怜他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拦得住?只得惶惶不安地受了。
刘枫一俯身,便让出了背后扭扭捏捏站着的林子馨。她红着脸拽着衣角,羞羞答答叫了声“爹爹!”
老头眼睛一眯,露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直把林子馨臊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自己也是学医的,如何不知道老父亲已经看出了端倪,如今自己破了身子,神情姿态已有所不同,普通人虽看不出差别,可父亲一生醉心医术,十三科中精通七科,造诣之高稳居天下名医之列,但凭望闻问切的一个“望”字,自己昨晚做过什么便已瞒不住了。
刘枫却不晓得已经漏了底,一挥手,“林神医,些许见面礼,不成敬意,请神医笑纳!”
后边上来两个健壮军汉,嘿哧嘿哧挑来两担沉甸甸的礼物。里面有两大坛子美酒,两只大雁,羊腿、肘子及各样蒸食。礼物是李德禄一早亲自操办的,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却比金银钱财难搞多了,讲究啊!
酒是最地道的岭南米香酒,是从吴越戈的地窖里强行征用的,都是十年以上的陈酿,一共也只有五坛,一口气去掉了两坛子,他肉痛之下当场落了两滴鳄鱼的眼泪。可李德禄还是不放过他,不及抹泪便被赶去重操旧业,干起了杀猪宰羊的老本行。
最关键的是大雁。按古礼,大雁乃是随阳之鸟,象征着妻嫁从夫的义务;又取其随季节而飞南北的习性,暗喻女子守节如守时,更加上大雁依列而飞,代表了男女有别,长幼有序,不相逾越的规矩。
有此三者汇于一物,确是意义深远。因此,但凡有条件的家庭,提亲必携大雁作为见面礼,代表的是体面和礼数!——堂堂刘大帅求亲,如何能少得了此物!?
可大雁却不是那么好搞的!所幸,如今正是大雁南归之季,于是李德禄当场下了死命令——立刻猎捕!
时间紧!任务急!卧龙岗第一射手章中奇当仁不让!
他领了军师令,立了军令状,连早上的会都没顾得上参加,一大早就攀到山顶上,抬头望天两个时辰,直到脖子都歪了才等到一拨大雁飞过,赶紧使出新练成的六星连珠箭,奈何脖歪眼斜,竟然落空了一箭,更有两只大雁掉落山涧,因此只得了三只回来。
可三只是单数,故而送了两只做礼物,余下一只被李德禄自己贪污了下酒,可怜章中奇眼下犹在家里热巾敷颈,却连根雁毛都没捞着。
林宏阳粗粗一扫礼物,又斜睨他脸上表情,确实礼数周到,言辞殷勤,神态谦恭,情知女儿已然得宠,老怀甚慰,心里竖了根大拇指,暗暗赞道:乖女儿!好手段!
于是,他客客气气地收了礼,迎了两人进屋。
寒暄已毕,两厢坐定。刘枫战战兢兢吐露来意,“林神医,刘某此来,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林宏阳心中暗喜,老夫早看出来了,吃干抹净还想到打声招呼,大帅你果真有心了!面上却露着惊讶,“大帅何出此言?若有所需吩咐便是!”
前世今生,刘枫是第一次登门见丈人,难得老脸一红,恭恭敬敬地道:“久闻令嫒知书达礼,才学出众,刘某心仪已久,今日冒然登门求亲,礼数不周,还望神医应允,刘某感激不尽!”说着站起了一拜到底。
林宏阳看了看女儿,暗暗好笑,才学出众倒是真的,可整日里上山采药、挖洞捉虫,论起诗词文章,琴棋书画那是一概不会,天晓得这知书达礼四个字从何说起!也亏得这刘大帅不嫌弃,收了你已是福气,更难得肯亲自登门求亲,哪里还有不允的道理?当下满口子答应,眉开眼笑一脸喜气。
刘枫谢过后,又吞吞吐吐道:“只是……晚辈只能……只能……委屈令嫒……做…妾……”一边说一边偷眼瞄老丈人的脸色,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他当场翻脸赶人。
按其本意,是想让林子馨做正妻的,可却受到一众部将集体反对,尤其两个老李,更是吹胡子瞪眼睛,险些闹出兵变来。照他们的话说,身为王侯之尊,妾你随便纳,年纪小如明月也无所谓,可是正妻却绝对不能如此马虎!
对于这一点,林子馨看得很开,她自知出生乡野,身份低微,确实做不得王子妃,因此早有心理准备,反倒帮着众人一起劝阻,伏地泣道:“以卑窃尊,万难自处,深恐日后难获善终,君若怜我,当知我心意。”
这番话让刘枫大吃一惊,她分明是说:今后你成就越高女人越多,与其将来地位不稳,终日提心吊胆,唯恐有朝一日失宠被废,不如安守本分,退居人后,但求太平厮守来的快乐。
刘枫暗惊:子馨小小医家女,眼光竟如此通达透彻,这已不是救治吴越戈时的小聪明,而是了然得失的大智慧,当真小看她了!不免又想:傻丫头这是信不过我呀!她终究是古人的思想,色衰失宠视之如常,这番顾虑看来免不了的。
想想也对,将来若真能成就大业,奠基定国,少不得黄袍加身,称王称帝。若是册封一位平民皇后,朝野民间接受得了么?
评心而论,刘枫是想做皇帝的,对三宫六院也是欲拒还迎、半推半就的。能否做得到是一回事,想不想又是另一回事,作为穿越者,哪个敢跳将出来,大声说一句“老子不想!”我老大耳括子抽他!
既然如此,这个难题就回避不了。莫说古代,便是后世里君主立宪了,搞个平民王妃也是未得善果,此举之艰险可见一斑。既然子馨无意于此,这个苦,就免了吧。这才勉为其难点头同意,众将皆大欢喜,林子馨也是破涕为笑。
这个结果让刘枫很是意外。以他眼下的威望,便是让他们死都行,自己下令将罗杨二将打得死去活来,众人屁都不敢放一个,甚至于将来杜寒玉拜将一事,也阻力甚微一言而决了,唯独此事没有一个肯让步的,这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封建主义根深蒂固的传统力量。
他心中暗暗发狠:奶奶的熊!将来我爱不爱谁,爱谁多爱谁少,又岂是名分能定的?今日子馨退一步,来日我必报之以海阔天空!
刘枫这般想,旁人可不会这么想,所谓妾乃贱流,妾通买卖,天下没人愿意自家闺女做人家的小老婆,可那是一般规律,遇上刘枫这样的少数特例,结果自然是不一样的。
“不委屈不委屈!”林宏阳欢天喜地的模样,让刘枫看得目瞪口呆。
林宏阳是个书呆子,可不是傻子!他心里头跟明镜儿似地。自家闺女若是跟明月一样,不声不响收了,那也是寻常之事。事实上,他就从没奢望过名分。眼见小明月被刘枫“收了房”,转眼就成了帅府侍女之首,在他看来,闺女哪怕只作个侍候枕席的通房丫鬟,对父女俩也有莫大好处,岂不远胜嫁个寻常军汉农夫么?这才乐见其成、纵容如斯。
如今竟能有个“妾”的名分,那可是天上掉下的惊喜,真是谢天谢地了。
虽说不是正妻,可依然是非同小可。试问眼下是妾,来日你若成了事儿,那可不就是妃子了么?
别看眼下只有千把兵力,可这些个霸王麾下的骄兵悍将,那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从无到有,从弱到强,这个过程他们已不是头一回经历了。对于卧龙岗的将来,全军上下其实比刘枫更有信心。
况且如此一来,女儿就是刘枫头一个有名有份的女人,考虑到明月的年纪,女儿将来若能生个男孩,就算不是嫡子,可抢个庶长子做做却是大有希望的!将来……将来……嘿嘿……
一时间,一张张大补的方子和生儿子的偏方,在林宏阳的脑海里如雪片般漫天飞舞。
刘枫心中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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