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雨潇潇-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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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时的玩伴，一起走过这多年。

　　石头走得倒也不寂寞，有鬼博士和高压电、耿大炮、竹竿几个陪着。

　　一行五人长眠在了雪域高原。

　　大自然并不为人的勇气和荣誉存在。

　　珠峰就蹲在珠峰那儿，冷冷静静，从从容容，一如既往地蹲在那儿。

　　不为政治活着，也不为口号感动。永远都不！

　　其实五个人并不比五只蚂蚁强多少，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有时是那么脆弱。

　　大自然从来就不是朋友，如果你粗鲁地对待他。

　　她从来就没有被征服过，也不屑你去征服。

　　江枫和潇瑟坐着，借聊天下酒。

　　两人有聊无聊地聊着，慢慢地喝着酒，挥不去的惆怅，喝不尽的悲伤。

　　灵堂设在大礼堂里。

　　石磊妈和几位孤单的父母哭成一团。

　　哭声很大很烦，哭丧实在他妈的有辱北方大学的斯文。

　　正气要压倒邪气，因此扬声器声音很大，扬出的声音依旧是《十送红军》。

　　牛副校长出面处理善后。

　　整个善后有章有序，从从容容地进行着。

　　校长牛当然可以冷静。牛小宝毫发无损地回到了北方大学。

　　在拉萨布达拉宫附近，可能是有心电感应吧，这家伙接到老爸一个传呼后，就突然肚疼。珠穆朗马峰当然是没有医院的，所以只能从拉萨一路疼回北方大学。

　　北方大学不以成败论英雄，北方大学一向善待英雄。回归的勇士，除牛小宝外，一律被授予三好学生。

　　牛小宝当然也是英雄，虽然他的肚子曾经很疼。

　　牛英雄被北方大学破格录取，秋后正式入学。

　　活着真的很不错，特别是活着的英雄！

　　他们可以继续拾级而上，去攀登人生的新高峰。

　　其实死了的人活着的时候也瞒有生趣的。

　　鬼博士就很有追求，当年因为热恋电脑，补考了若干门功课，搞得没有学位证书了，相传去珠峰一躺可以捞回学士学位，于是就头也不回的上珠马去淘证。

　　高压电天真无邪，天生好奇，作伴珠峰千年的洁白或许也算得上一种美丽吧。好奇原本不错的，只是捆绑上天真，有时一不小心便成了一桩很好的祭品。猎人们总是虚怀若谷；张开热情的陷井随时恭候着可爱的猎物，恭候它们的好奇与天真。

　　竹竿可能是走得最从容。半年前，女朋友被遗落在二龙山上，在全世界人民眼里他都好象不是男性公民了。为荣誉而战呢，为男人而战呢！珠峰自古一条路，竹竿可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喔。

　　耿大炮没什么好的。梁山英雄里李魁人见人爱呢，宋江特别喜欢，李英雄勇猛，李英雄好用。

　　小石头更是说都不消说的。牛大麻最有发言权的，但麻子牛对此沉默得很，他只在台上说：

　　“真的勇士，从来都敢于直面失败。老鹰社永不言败！活着的英雄将前赴后继，继续宏扬北方精神，继续向珠峰进军！”

　　
　　“今天，我们在这儿痛悼北方大学五位儿女！

　　他们为了追求真理，宏扬北方精神，舍身取义，献身成仁！他们是北方大学的英雄，是北方大学的骄傲！”

　　透过扬声器，和着尖锐的分贝，牛副校的声音把台下石磊妈们的抽泣完全淹没了。潇瑟扶着摇摇欲坠的石老妈，耳朵忍受着扬声器的阵阵噪音。

　　“英雄的鲜血不会白流，今天，我在这儿慎重宣布授予五位英雄为北方大学荣誉学士！”

　　“英雄的事业还将继续，今天，我在这儿慎重号召全校师生向五位英雄学习，继续英雄们的未竟事业！”

　　英雄的鲜血不会白流，牛大副是这么说的。但英雄们的母亲可没有这种感觉，她们分明觉得自己的儿子白白地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人，自己生命的一部份，就这样无声无息，就这样莫名地去了。

　　石头妈哭得死去活来。

　　但哭可能是世间最无奈的劳作，也可能是最无用的劳作。

　　北方大学已经为五位英雄母亲准备好了返程的车票。

　　仅仅一张返程的车票，其它什么都没有了。

　　老鹰们都是自觉自愿为珠马献身的，是得到家长首肯的，白纸黑字，一清二楚，档案馆存着呢。对于五位夭折的英雄，学校也是扼腕痛惜的，比谁都疼！但英雄的生命，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谈什么抚恤金，怎么能如此庸化俗化呢？！

　　英雄们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牛大副说得振振有词，头头是道！

　　淫（人）才啊淫（人）才，江枫突然觉得校长牛很了不起，淫（人）才难得。

　　一个人说假话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说假话。

　　
　　潇瑟准备了一次募捐活动。

　　雨蝶陪着，早出晚归，食堂门口，学生楼挨个窜，很累，身体累，心也累。

　　学生会的几个头头站将出来讨说法，认为募捐无凭无据，事前又没打报告请示，属违规操作。听得江枫鬼火直冒，捏着拳头和他们理论，到底被潇瑟挡住了。

　　这种人，懒得揍。

　　在白方大学这块园子里，潇大侠还是有些号召力的，但几天下来，搜罗的钞票也不过几千元而已。

　　死人都不值钱！

　　相传牛副校长听说募捐一事后，一句话砸了出来，“狗拿耗子，活人不管管死人！”

　　连搀带扶，潇瑟和江枫把石头妈和一千多七零八碎的RMB送上火车。

　　“潇娃子，还是你好啊！石娃子他认错人了！遭天杀的！呜呜……”

　　两人站在秋风里，目送火车渐行渐远，无言以对。。　最好的txt下载网

（50）爱一个人好难
这段时间，牛大华真的很烦。虽说在大会小会上成了珠峰英雄，但毕竞会场不是生活的全部，朝六晚九私底下的生活主要还是和江枫这些混小子打交道，台上英雄振臂一呼台下草民山呼万岁的年代早已过去了。再说他妈的牛大麻这种舍人利已的英雄看不懂的人也没几个，惹不起躲得起，闪着躲着远远看着总不犯法。

　　英雄落寞，英雄迟暮，英雄寡欢，嘿嘿，过气的英雄是一条夹着尾巴的狗。

　　几家欢乐几家愁，特别是看着潇瑟和雨蝶亲亲热热的背影，大麻刘心如刀绞……

　　体育课；百米测试，牛大华和潇瑟又撞到了一块儿。两人都憋着一股劲，谁也不服谁。趁着老师没注意，都“蹭蹭蹭”地往前蹭了好几步。

　　“预备，跑！”两人甩开胳膊往前冲，—谁也没超前，谁也没落后，并肩冲过终点。

　　“哎？！九秒六！厉害，厉害！人才啊！——比刘易斯还牛皮，你们怎么没参加奥运会呀？嗯？！”

　　同学们都哄堂大笑，“哈哈哈！”潇瑟也忍不住笑了。

　　大麻牛没笑，一脸阴沉，拧起衣服就走。

　　下课了，吃饭了，天气真热。潇瑟敞开衣服排队打饭。突然有什么东西贴在背上，软软地，热乎乎地，怪怪的感觉，很爽！一寻思，明白了，看来是有姑娘用“盘子”往自己身上盖章，感觉更神了，象触电一样。一回头，噢，是泡菜，看来这小姑娘穿衣服也太节约了。

　　“哎，原来你吃饭比我还消极。人真多，看来又吃不到肉了。”潇瑟只好没话找话说。

　　“当然，只能吃泡菜了。”

　　啊？！有没有搞错，潇瑟使了老大的劲才忍住笑，让自己镇静下来。

　　潇瑟雨蝶两人坐在草地上。潇瑟连比带划，讲着一天的故事。

　　“嗯，大麻牛真好。”雨蝶面带微笑。

　　“是不是哟，自我感觉良好吧？”

　　“当然，他带给我安全感，带给某些人危机感。”

　　“嗯，泡菜真好。”这回轮到潇瑟得意了。

　　“是不是哟，自我感觉良好吧？”

　　“当然，他带给我安全感，带给某些人危机感。你真幸福啊，全世界的花姑娘就数你有福气，撞着了我这么好的人。你可要把握机会抓得紧，回头不容易……”

　　潇瑟自言自语，突然把话打住，—雨蝶没反应呀。

　　“你，你怎么了？”

　　雨蝶正落寞地坐着，眼睛水分明在闪烁。

　　“你，没事吧？”

　　潇瑟有些糊涂了，自己没说什么呀？！抓住雨蝶的手，紧紧地握着，雨蝶的泪水分明已经掉了下来。

　　“我，刚才没说什么吧？”

　　“我，好害怕……”

　　“怕什么？”

　　雨蝶抬起头来，“这不是梦吧？！”

　　“梦，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五点，大白天！”潇瑟满怀狐疑。

　　“潇瑟，我们不上学了，好不好？”

　　“雨碟你说什么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碟？”

　　……

　　“我知道；这个学校很讨厌；我也不喜欢。但，我们能上哪儿去呢？只有一年多了，挺一挺，我们一起熬一熬好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感觉不好……从第一眼看着你，我就有些怕，就尽量躲着你……现在还是……”

　　雨蝶伏在潇瑟的怀里抽泣着，潇瑟觉得脑袋乱乱地，理不出头绪来。

　　雨蝶突然抬起头来，“潇瑟，我想静一段时间，好好想一想……”

　　“你，你要作什么？”

　　“潇—瑟，如当我不存在，如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你？！”

　　“我们还是分手吧。”

　　“你？！”

　　“我们还是分手吧。”

　　“为什么？为什么？！”。　最好的txt下载网

（51）不爱一个人好难
沿着蜿蜒的情人路，潇瑟一个人，步覆艰珊。

　　“为什么？为什么？！”

　　声音在山谷里回荡，“为什么？为什么？！”

　　起风了，下雨了。但一切的一切在潇瑟的眼里都不存在！

　　“雨蝶！雨蝶！！”

　　风越刮越大，雨越下越大。满天雨雾，潇瑟衣服早也湿透。

　　一把伞飘了过来，飘到潇瑟身后。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逃避？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为什么？！”

　　雨伞一动没动，静静地站着。

　　潇瑟转过身，雨伞贴了上去，是泡菜。

　　“为什么，你又是为什么？”

　　“我可以回答你，不过你得帮我把伞撑好。”

　　……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为什么不问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假的有什么关系？我只想问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雨蝶，为什么你看不出来我爱你？！”

　　潇瑟恶狠狠地瞪了泡菜一眼，拿起衣服就走。

　　“为什么？为什么？！”

　　冲着潇瑟的背影，泡菜眼睛快冒出火来了。　。　想看书来

（52）旧爱似流水；往昔不可追
瑟，当你听到我声音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个美丽的地方。

　　这个地方，因你而美丽。

　　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我可不可以不爱你……

　　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我可不可以不离开你……

　　别无选择……

　　泡菜容不下我的，校园容不下我的，或许，这个社会也容不下我了。

　　很多人我想永远忘记，很多事难以启齿。但你有了解真相的权力。宁愿所有的流言砸向我一人，也不愿意欺骗我的爱人。

　　如果泡菜对你说了什么，那么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中学的时候就怀过孕。

　　我的家在南方一所偏远的中学。父母都是音乐人，是部队文工团的搭挡，很恩爱。母亲当年被一位首长瞧中了，但心有所系的母亲不甘组织的安排，追随父亲到乡村任教。

　　虽然中国很大，父母却是逃无可逃。首长后来来到了中学，当上了校长。于是父亲便关进了牛棚，不久便“畏罪自杀”了。

　　校长成了继父，一头衣冠禽兽，我的人生都是他改变的。

　　清秀善良的母亲，随着父亲的离去，变得半痴半呆。弟弟尚幼，一家人举目无亲。

　　继父虽然最后进了火葬场，但他的罪恶却是火化不了的。

　　曾经温暖我的，是我高中母校一位年长的学友，也是北方大学的校友，只是早两年去了南方，很能干的，赚了不少钱。钱真是一个不错的东西，为他买到了纯真的爱情。往昔的情缘象那天幕的流星，轻飘飘地从视野里消失了。

　　半醒半梦之间，我学会了喝酒，学会了放纵自己。我的麻木一方面可以贴补家用，一方面也可以减少痛楚吧，后来也就习惯了。在没有和你相处之前，我周六经常去南方，坐飞机去。那儿有花天酒地，那儿有灯红酒绿。

　　谢谢你，谢谢你的爱。

　　爱的感觉真好，爱情是杯酒。

　　我已经准备换一种生活方式了，你知道我的功课也还不错，遇着自己心爱的人，为什么不为他活着呢？人生苦短，烦恼多多，幸好有爱，快慰生平……我甚至开始作梦了，梦着未来，梦着一同去你的家乡，去天街，去见你的爷爷，去听他的“一江冷月一江秋，一杯了却万古愁！”哪儿都可以不去的，在芦苇荡就可以了，搭一间小小的茅屋，就着那只窄窄的小船，日出而作，日落而歌……

　　和你在一起，喝水也甜啊。

　　然而这只是梦，梦醒得太早。

　　我也知道这一天要来，只是希望来得晚些而已。

　　系里已经开始调查我的行踪了，学生会的人已找我谈过话了，泡菜和牛大华已经开始行动了。

　　真的习惯了自己的生活，习惯了自己的方式。北方大学象一座清真寺，空洞的说教实际上也不比经文强多少。政治教授宣扬的都是些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真理”，但神态却那么理所当然，同龄的学友拼命往学生会挤，然后一本正经地操练官八股，还一幅踌躇满志的样子。

　　现实到底让我清醒过来了，正视现实很痛苦，逃离现实只能让结局更痛苦，人毕竟不能生活在真空里喔！

　　记得你那首诗吧？“雪人啊/你这水的精灵/只要还有一丝美丽/就不放弃冰冷”　……或许自已真的是雪人，你欣赏的只是我的冷静，冷静是不习惯温柔的，雪人只能在寒冷里生长，温情只能让她消融。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温柔，温柔得柔情似水，不顾一切跟你走。你也没有那么富足，富足得可以顶天离地，可以圈养我的温柔。

　　其实我不怨泡菜；因为她说的是真的，她没有义务为我隐瞒真象。再则爱情也没错，她真的爱你。

　　有时我真羡慕平平常常的女孩，有时我真情愿自己笨点丑点，平凡是真，平安是福。

　　一个失去了贞操的女人，在这片土地上，是没有尊严可言的。逃无可逃，没有容身之处啊。

　　别了，瑟……

　　瑟，别了……

　　如果你要走

　　我也无话可说

　　如果你要走

　　请先听完这首歌

　　如果你要走

　　请你喝完这杯呵啡再说

　　如果你要走

　　请你不要装作很难过

　　多想是一杯

　　白的开水

　　多想让你品尝

　　清纯的滋味

　　……

　　旧爱似流水

　　往昔不可追

　　还记得这首小曲么，我在呵啡屋唱的那首，那首感动你的歌。

　　除了你，这世上还有谁值得我呕歌？

　　除了你，这世上还有谁为我的歌而感动？

　　歌曲唱了一遍又一遍，泪水模糊了双眼。

　　你是那么宽容，容得下整个世界……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