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音魂-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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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上和九尾，是宿命也是意外，本非致命之错偏偏触动了毁灭之轮。也许是长久的执念，最终铸成难以挽回的结局吧。”

　　七日盟（四）

　　“神上诞生于宇宙源，是光暗力量的结晶，本无固定形体。众神分别之前，为了排谴孤寂，制造了第一批神物，九尾出生于宇宙源，因而拥有凌驾于我们之上的神力。所以说，九尾是第一个陪伴在神上身边的，一路走来，风风雨雨，不离不弃。为了这个宇宙能够长久存在，神上制定了生生不息的轮回规则，从而注定了这里的生命灿烂而短暂。再怎么辉煌美丽的生命都有逝去的一天，这就决定了神上创造的普通生命永远也不可能与他站在同一高度俯瞰众生。即使是我们，对神上只有崇敬臣服，不敢有半点绮思邪念。”
　　听菲月麟的语气，似乎是个很漫长的故事，我索性背倚岩石，专心聆听创世神的爱情八卦。
　　“九尾和我们的不同之处在于，她陪伴神上最长久，神上造她的时候力量尚不稳定，后来随着东宇宙的日渐成熟，神上的力量日趋稳定。九尾的力量随着神上力量的增长而增长，获益非浅。不过因为最初铸就元神的力量较弱的关系，她的性格最难以捉摸，就连神上很多时候也摸不透她的心思。”
　　“我诞生于宇之巅，也就是神殒之巅的前身，这个空间是神上来到东宇宙时最初的落脚点，后来就成了我的领域青鸾境。在我化形之前，九尾不知何故与神上大闹一场，赌气离开了宇之巅，此后非神谕未再踏入过半步。他们争吵的原因，神上从未提及，我更加无从查证，只能通过后事推测，大约那时九尾已经察觉了对神上不同寻常的感情。长久以来的信仰与自身感情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才使得九尾性情大变，行事越来越诡异，渐渐地，连神上的谕令都不怎么听从了。我记忆中的九尾，就是那样一个美丽妖娆、心思难懂的女子。”
　　“当我成长到可以独挡一面之时，九尾更是玩起了失踪，三五千年不见人影是常有的事。所以那次她跑去那个神上尚未着手开发的银河系一呆就是二千年，神上也没怎么在意，因为当时神上正在全心全意的经营你的领域，凤凰境。而地球，则是神上准备给金龙的领域，由于金龙尚在孕育中，神上便随意凝结了一个分身派往地球。光顾着照料你与阿焱的神上忘了及时听取分身的汇报，这么一个小小的失误，却成就了九尾的一片痴心，她义无反顾的爱上了那个拥有神上气息与特质的分身。神上只赐予分身一千年的使命，时间到了，分身会自行回归本体，哪曾想九尾逆天而行，擅改轮回轨迹，硬是把分身留在了地球。神上察觉不妥，刚好是九尾因擅改天命遭遇雷罚的时候，神上在最后一刻，舍弃九成神力，救下了九尾的元神。只余一成神力的神上再无力控制分身，分身化作力量流，注入本体，神上才勉强回到凤歧。刚刚缓过劲的九尾如何接受得了残酷的事实，万念俱灰之下，产生了自残的念头。”
　　“如果神上能够屏弃杂念，专心疗伤，虽然要花费许多时间，却也不难恢复如常。可是，分身的感情太过强烈，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着神上的神性，元神因此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无可避免的走向了殒落的绝路。九尾自神上重伤之后，一直躲在她的领域消磨元神，大约是感觉到神上殒落的紊乱能量波动，她终于在最后一刻出现在神上面前。我想，那一瞬间，神上是幸福的，他懂得了爱情，远离了千年寂寞。还记得吗，神上第一次落泪，神上最后的微笑，本该是无奈的殒落却在最后披上华丽的外衣，与爱同眠。”
　　菲月麟讲完了故事，抬着仰望神墓方向，脸上流露出向往的神情。我沉默不语，既在为创世神惋惜感慨，又陷入了新的迷障之中。“地球是龙儿的领域，那么说龙儿负气出走会跑到地球去，也不是偶然喽？”
　　“是啊，也许是冥冥中的天意吧，虽然没有在地球孕育，龙儿最终还是被故土的气息吸引而去，回到了属于他的家园。”菲月麟的话说到最后有些不对劲，好像有种接不上气来的感觉。我则过头，这才发现菲月麟的脸色非常难看，全身上下透露出死亡的灰败气息。“你怎么了？”我又惊又急，顿时感到手足无措，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眨眼工夫就变成这样？！
　　“莫慌。”菲月麟软软的倒在我身上，我几乎感觉不到他的重量，虽说是承接宇宙法则的神祗，也不该这么轻啊。更气人的是，这种时候，他只想着安慰我，还特意扯开一抹极浅的笑容。“凰儿莫慌，神墓中在进行力量衔接，我是能量转换的转接点，多少会受些影响。”
　　“你疯了吗？居然用自己的身体做转接点，你不知道稍有差池你会元神俱灭的吗？”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痛的我喘不过气来。又来了，一瞬间，神秘的心门再度开启，门内的合凰与门外的我悄然合体。抱着菲月麟了无生气的身体，合凰在泣血，我在流泪。“三万三千年，我等了三万三千年才等到这个契机，放弃的话，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命等到下个契机。神墓，必须在我手中成形，新生的你们做不来的。”菲月麟喃喃低语道，灿烂的金眸黯淡无光，被浓密的睫遮盖，看不真切。
　　晶莹的泪珠无声滑落，滴在淡金色的睫毛上滚了二滚消失无踪，眼睫的主人全身一震，奋力睁开眼，“凰儿，你哭了，为我么？”
　　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流淌，我哽咽着说不出反驳的话，菲月麟，严格来说我认识不到三天的陌生人，我为什么会为他落泪？即使他情深意切，即使他高贵脱俗，那都与我无关，不是吗？况且，他痴情的对象不是我，不是云想错月，而是那个逝去的美丽幽魂合凰。错月，你真没用，为别人的爱情哭泣，那是傻子才干的事！清醒点，不许哭！反复的自我唾弃与催眠收效甚微，偏偏这时菲月麟还要火上浇油：“凰儿，值了，能够在最后看见你为我流泪，殒落又有何惧？”

　　七日盟（五）

　　殒落？！多么可怕的字眼，这一刻，我完全失去了身体的主控权，一手扶好菲月麟的身体，一手快速的摆出复杂的手势，神力在体内流畅的游走，蓄势完毕，手掌紧贴菲月麟的背部，将神力源源不断的输入他体内。起初，神智尚清的菲月麟下意识的抗拒我输入的神力，无奈他现在的身子实在太虚弱了，自发自动的吸取的我神力。不多久，菲月麟就陷入了休眠状态，这是神祗躯体的本能反应，与个人意志无关。由此可见，菲月麟为了疏导神墓中暴乱的能量，几乎释掉了全身神力。
　　肉体凡胎成功接收神力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机会，毫无疑问，我算是那亿万分之一的幸运儿。但接收并不代表可以自由运用，目前的我拼尽全力仅能使用五成神力，菲月麟的身体像个无底洞，很快我就感到异常疲倦。强打精神又撑了片刻，我终于支持不住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再次睁眼，正是太阳最炽烈的时候，看天色，差不多是正午时分。眼光扫过身边的菲月麟，不意外地，他已经成长至十五、六岁少年模样，不过这会他没醒，仍处于熟睡状态。我不放心的伸手探了探，还好，只是身体过虚所致的休眠保护，并不是病态的昏睡。我站起身，懒懒的活动了一番筋骨，今天是第三天，菲月麟的状况很令人担心，不能与凤联系的日子才过了三天我的心却越来越无法平静，似乎从身世之谜曝光以来，烦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从未消停过。但是，现在却不是烦恼一堆杂事的时候，因为我刚才发现了一件十分糟糕的事，合凰不见了！
　　自从凤凰境涅盘、元神入体以来，不知何时起，我习惯了在独处的时候探索元神中合凰的身影，虽然她的存在也是我最大的烦恼之一，可突然毫无预警消失，我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了。我一直在逃避的事，正在逐渐成为现实。
　　今时今日，觉醒为本体，除了心理上还有些抵触外，恐怕身体已经抢先一步完成了觉醒。罢了，天命如此，与其苦苦自我欺骗，不如坦诚接受。三千年前停滞的命运齿轮，必须由我重新推动，至于是推回正轨还是延续错误，我心里也没有底。不过命运既然让我有机会第二次审视过去的错误，至少，这一次我会认真考虑过再下决定。心情稍霁，我干脆一门心思学习记忆中的神术，休息的时候，再给休眠中的菲月麟输点神力。菲月麟的情况在逐渐好转，从开始的毫无节制的吸取我的神力进展到一天输三次足矣，只是中间他一次也没醒过。我一个人消磨掉二天时光，神术进展顺利，神力运用也越来越得心应手。第五天清晨，已恢复成熟体的菲月麟缓缓睁开了眼，灿烂的金黄色眼眸，比朝阳更加眩目，我再次有了流泪的冲动。
　　“麟，麟，麟！”我一迭声的呼唤着，是喜悦也是激动，更多的是难以言表的感情。“凰儿。”菲月麟站在朝阳中，美丽的有些不真实。“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麟，一个人的感觉好可怕，你独自走过了三千年光阴，又该是怎样的感觉呢？麟，再次听见你的声音的感觉真好，既使你的温柔并不完全属于我。麟，你的使命是什么，神祗殒落为什么总是这么突然？……心里有很多话想说，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阶，只是含泪目不转睛的盯着菲月麟。
　　良久，我幽幽一叹道：“麟，凤凰的使命是守护，九尾的使命是战斗，你呢，你的使命又是什么？”神祗的使命是神祗诞生之日的一种领悟，并非创世神创造了我们，他就有资格赋予我们使命。当初创世神毅然选择殒落，与他顿悟九尾的使命不无关系。九尾的使命注定了她的命运，而创世神不愿活在没有九尾的天空之下，所以他们才会选择了从容殒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正是他们共同向往的。菲月麟虽然表面上看来还是合凰记忆中高贵强大的神祗，但迟钝如我都发现了他身上的变化，神祗殒落前神力与纯能量之间的转换，这一刻，我怎么能不心痛？这个如父如兄般在合凰生命中占有微妙地位的男子，最终要走向与创世神同样的殒落之路了么？然至高无上的，与寂寞相依了无数个宇宙年的创世神尚且没有孤单殒落，菲月麟却选择沉默的殒落。这个认知，让我的心无法平静，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凰儿莫哭，我并不是为了看你流泪才任性而为的，真的！”菲朋麟叹息般的道，第一次，他躲开了我的注视，目光转向不知名的远方。“我说过，就当是为了成全我的自私，我却忘了考虑你的感受。凰儿，我们站在至高点，冷眼旁观世间的喜怒哀乐，太过长久的生命，常常使我们薄凉了心性、淡漠了感情。以至于我们面临人世间最常见的分离之时，反倒不知如何去面对，或许这就是我们的悲哀。凰儿，不要哭，你应该为我高兴，很快，我就要完成使命，获得最后的解脱了。所以，最后的日子里，我想多看看你，听听你的声音，既使你忘记了前尘，但这样的你却让我想起了那段美好的时光，如此也便够了。此前，我曾经想过，毁掉陪伴我三千年我记忆光球，还给阿焱一个全新的你。是你的话让我改变了主意，你说的对，我已经自私过一回，我不能再任意处置对你而言十分重要的记忆，既使那并不全是幸福的记忆。”
　　菲月麟一番话说的很慢，我读懂了他的话意，甚至他没有明说的意思也了解了。正因为这样，我一肚子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似乎也没有说的必要了。菲月麟解释的这么清楚，我再装傻就太矫情了。我低下头，沉默许久，再抬头，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麟，我会跳舞了哟，跳给你看。”
　　很久很久以前，凤凰境的幽谷清溪边，风华无限的菲月麟一曲流殇舞，把小合凰看的目瞪口呆，只差没流口水了。当时还不会跳舞的小合凰事后指天盟誓，总有一天要让菲月麟另眼相看，一雪前耻。

　　《落羽》

　　我没有系统的学习过舞蹈，只是在学习民乐的间隙参加过三个短期舞蹈培训班，基本的动作掌握的差不多，太过复杂的舞自然跳不来，简单的倒可以凑合。然而，艺术这东西很多方面都是共通的，尤其舞、乐相伴而生，自认窥得几分乐理真谛的我，想要跳一支独一无二的舞却也不难。
　　曲乐的最高境界，心中无谱，仙乐自现。同理，舞之精粹，在于魂而不在形。面向朝阳，迎着春风，我缓缓舒展身形，娉然起舞。半神之体已经可以自行变化衣衫，心念一动，换上了一身轻纱长袖舞衣。挥袖、旋转、飞跃，起初，我边舞边思量着下个动作，渐渐地，脑海中仅剩下小合凰与菲月麟的身影，思考成了多余的动作，我随着记忆的节奏潇洒自如的舞动起来，几乎忘记了观众的存在。清雅幽深的萧声响起，不知名的曲目，怀念的萧声，我闭上眼，全心沉醉。
　　绵长的萧声在曲调最激烈的那一刻急转直下，节奏逐渐变慢，终至无声。七尺长袖在半空勾勒出云彩的轮廓，再模仿聚散无常的云朵缓缓落回地面。我吐出一口浊气，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稍事休息，我抬头望向菲月麟的方向，他脸上尽是赞赏的笑容，一管碧玉萧别在腰间，正是青韵萧。如同暴乱神笛是凤凰境的物之匙一般，青韵萧则是青鸾境的门户之钥，不久之后，青鸾境将成为历史，取而代之的将会是菲月麟的神墓或虚无幻境。
　　心底涌上一股酸涩滋味，我无暇细品，菲月麟的时间不多了，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伤感上。“麟，好看吗？”我发现，他的名字我是越叫越顺口，他的笑容也愈来愈温柔醉人。“凰儿长大了，会跳舞了。”菲月麟没有用华丽的词汇赞扬我的舞姿，平淡无奇的一句话，我真切的体会到其中蕴含的深厚感情。
　　我不是花心的人，明明恋着姬凤远，却还会为另一个人乱了心神。我本以为，真爱是唯一，一颗心不可能同时爱上二个人，现在不可能的事却真实的发生了。我该怎么做，他们两人我谁都无法割舍，是我太贪心了吗？不，如果可以，我宁愿舍弃我自己也要保全他们。可惜，创世神制定的宇宙法则是那么残酷，等不及我长大变强，就要我眼睁睁看着深爱的人殒落，是处罚我的自私还是处罚我的贪心？为什么，我的错却要由他来承担后果？
　　我的心乱成一团，菲月麟仿佛了解我的挣扎、我的痛苦，默默的陪伴在我身边。时间静静的流逝，日升日落，夕阳晚照，淡粉的青羽花被染上了火红的颜色，令我安心的颜色。“凰儿。”菲月麟轻叹了口气，“在尘世间走过一遭，我的凰儿一点都没变，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凰儿，我本无意乱你心湖，最终我还是高估了我的自制力呵。凰儿莫再烦恼，你与阿焱是天作之合，我不过是命运之外的变数，忘了吧，对你对我都好。若是凰儿不忍心，就由我来做！”说着，菲月麟取出记忆光球，掌心出现三道强劲的气流，记忆光球危在旦夕。
　　“不要！”我失声惊呼，却不敢妄动，“你答应过要把它还给我的，你不可以不守信用！你说过你永远不会欺骗我，你也一直做的很好，不要，不要在最后开这种玩笑，好不好？”菲月麟怔了怔，目光在我和记忆光球之间流移不定，所幸，因为他的犹豫不决，那三道致命的气流没有增长的趋势。“麟，算我求你，成吗？”我再接再厉，眼巴巴地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