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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籁音魂-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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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任何人在预知自己消亡的那一刻都无法保持冷静，我的心顿时乱成一团，大脑更是干脆罢工，失去了思考能力。我就这样呆呆的坐在青羽花丛中，混然不觉时光流逝，等到清晰的视野变的黯淡，才恍然惊觉天黑了。望了望神墓方向，依然没有动静。现在我的已经不需要靠睡眠补充精力了，不过，睡觉倒是个快速学习神术的好法子。左右无事，菲月麟一时半会也没空理我，烦恼将来的事也没什么头绪可言，不如干点实在事，切实提升一下实力，这么想着，我心安理得的躺了下来，入睡的前一刻却在想：第一天，还有六天就能见到姬凤远了。
早晨，我在阳光的照耀下睁开眼，深吸一口花香四溢的空气，今天是第二天了，干点什么好呢？菲月麟结界的范围仅限于山峰，这也决定了我的活动空间的大小，一个人呆着怪无聊的，无聊的时候最容易胡思乱想，而我目前最忌胡思乱想，须知心神一乱，只会使自我更快地被本体吞噬，那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现在我格外思念姬凤远，不仅因为他是我的恋人，更重要的是我的烦恼需要有人分享、提供意见，而且他的觉醒程度，也是我最在意的事。啊，说好了不胡思乱想的，我怎么又往死胡同里钻了呢？自嘲的笑了笑，我站起身，打算耍一套太极，放松放松心情。简易的太极四十八式还没走完十招，就听神墓传来一声剧响，神殒之巅的空间能量一通暴走，我费了好大劲才稳住身形。怎么回事，神墓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不假思索，我全力飞向神墓，但见扭曲的入口处白光一闪，一团黑色的东西迎面扑来。殒石？！来不及多想，我反射性的接住了不明飞行物。稳住身形低头一看：咦？哪来的小娃娃？
此刻，我双手抱着一个大约五、六岁大小的娃娃，圆滚滚的大眼睛，白嫩嫩的皮肤，配上肥短的四肢，说不出的可爱。唯一有问题的是，娃娃的五官似曾相识。“凰儿。”没等我发问，娃娃咧嘴一笑，口吐老气横秋的话语。赫！我吓的不轻，手一松，眼睁睁看着娃娃的屁股跟大地母亲做亲密接触。“菲月麟！”
老天爷，你开什么玩笑，有这么玩的吗？菲月麟娃娃揉着摔疼的屁股站起身，“凰儿怎么可以突然松手呢，摔坏了你可永远也走不出去了。我是无所谓，只怕凰儿会恨死自己吧。”那个随便谁都可以，一棍子敲晕我吧，被五岁的奶娃娃调戏，我不活了我。虽然只是外表像孩子，可顶着这么一副天粉天真粉可爱的皮相用本尊的口气跟我说话，我真的是无福消受啊。“算我求你了，别用这张脸说话成吗，快变回来吧。”
菲月麟低头看了看自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神力消耗太大，短时间内变不回去，能维持人形就不错了。”“你就是变成鸟我也没意见！”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私心而言我挺想见识一下东宇宙独一无二的神鸟鸾的模样。哪知话音刚落，菲月麟娃娃却刷地红了脸，停了一会，他忽然羞答答的道：“凰儿忘了么，我的真身只给伴侣看的。”
七日盟（二）
虾米？我张大嘴，差点睁着眼睛晕过去，他不说我真给忘记了，当年合凰与菲月麟初遇，也曾提出过相同的要求。而那时菲月麟宠溺的一笑，告诉合凰说，待凰儿长大了，方可见他真身。年幼的合凰以为菲月麟借口哄骗于她，闹了好一会别扭。后来历经变故，与焱凤结为连理，才在一次闲聊中得知，鸾只有在跳求偶舞时才会现出真身。合凰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算真正明白菲月麟对她的感情。只可惜阴差阳错，爱情幼苗还没来得及破土就过早夭折了。
“啊哈哈哈，我说笑罢了。”我干笑着，用蹩脚的借口自我解嘲，同时脑子飞快的运转，相要转移话题。“这么说，神墓封闭之期不远了？”“快了，少则三日多则五日，神殒之巅的使命即将完成。”菲月麟抬头仰望神墓，一脸解脱的表情。“这是不是意味着，苍鸾族从此获得自由，不必终生被束缚在神殒了？”老实说，在这个宇宙各星互通往来、和平相处的时代，苍鸾族却被祖训所困，是件很不人道的事。“待神墓与神殒之巅的通道彻底分离之后，神殒之巅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到时，他们想不离开也不行了。”
菲月麟过分冷淡的口吻听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不住为苍鸾族抱不平：“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他们毕竟是你血脉相连的族人。你用神力禁锢他们，他们没有丝毫怨言，还尽心尽力的为你守护神殒之巅，你这么对他们，太没人性了！”
“血脉相连？哈……”一个小娃娃笑出苍桑的眼泪，是件很诡异的事，然而让我吃惊的还不仅于此。“凰儿真该打，若非凰儿那时同情心大作，我又岂会出手救下一只卑微的苍鹰？没有我，鹰族早已成为传说中的种族，何来今日数千支分族？况且，当初再平凡不过的苍鹰分享了我十分之一的神力，这才有了现世的苍鸾族，真要盘算得失，似乎是我比较吃亏。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刚刚兴起的苍鸾族，我不会被困在神殒之巅，更不会因此错过了救回阿焱的最佳时机。”
原来，苍鸾族的祖先是三万余年前合凰央求菲月麟救下的小苍鹰，一只幸运的获得了菲月麟十分之一神力的苍鹰。虽然当时合凰怎么也没想到，救一只苍鹰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使得神力受损的菲月麟没能第一时间发觉地球的异常，导致创世神与九尾双双殒落。但是，我更没想到的是，焱凤被困地球也与此也有关。合凰丢失的记忆，我最想知道的部分，既然菲月麟主动提起，我自然打蛇随棍上了。“三千年前的地球，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要取走合凰的这部分记忆？”
菲月麟一愣，这才发觉自己说漏嘴了，金色的眼珠子溜溜转了几个圈，竟玩起了沉默是金的把戏。我候了半晌不见菲月麟答话，忍不住继续追问：“喂，别这时候装哑巴，说话呀！我虽然不是绝顶聪明，但还有脑子会思考，把我从凤凰境绑到神殒山是你干的吧？别告诉我你这么做是单纯为了一解相思之苦，我不会相信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你取走了合凰的记忆，却因为未知的原因没办法更改焱凤的记忆，所以才想出这招斧底抽薪，对不对？”我越说越觉得我的猜测成立，说到最后几乎是肯定的语气了。
“我有名字的。”这回，菲月麟倒是很快给出了回应，却是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好吧，青鸾神阁下，菲月麟小朋友，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我发挥超常耐心，契而不舍的追问道。“凰儿，你该胡涂的时候偏偏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或许我们都错了，你从来都不是云想错月，你一直都是我的凰儿，只是在时间的长河中遗失了我们共同的记忆罢了。觉醒帮你找回了大部分记忆，但我们最珍贵的记忆都在这里。”菲月麟白白软软的小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淡黄色的光球，记忆光球！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去抢压光球，可惜菲月麟十分警觉，一个闪身，躲开了我的攻击之余还轻松的把记忆光球收回体内，可恶啊。“还给我！”
“对不起，凰儿，三千年孤寂冷清的岁月，回忆是我唯一拥有的。阿焱和你情况不同，二十六年前，他出生的那一刻，属于他的记忆光球已经自动飞入他体内，并在凤凰境的觉醒中完成了溶合。我没有把握从完整的阿焱那里带走你，只有趁他尚未完全恢复之前下手，纵使我知道你会怪我怨我，我依然无悔。凰儿，就当是成全我的自私罢，不要这么残忍的夺走我唯一的宝贝。我答应你，时候到了，我一定会把它完好无缺的还给你。”菲朋麟小小的身子背对着我，语气平和的道。虽然他字里行间情真意切，带着近乎卑微的恳求，语调却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在背诵不相干的台词般。然而，这样的他，却让我鼻子发酸，胸口涌动着不知名的感情，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啦好啦，说的我像是欺负小孩的恶霸似的，我答应你就是了。”我别过头，不敢正视那又开始闪烁着喜悦光芒的金眸。“暂时放你那里就是了，不着急，只要记得还我就行。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我可不想当六天保姆。”小小的脸蛋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菲月麟拉着我的手一溜小跑：“我带你去个地方，千年开一花，千年结一果的醉天对恢复神力很有效。”
菲月麟人小腿短，奔跑速度自然快不到哪去，我提出带他一起飞，被他拒绝了，他说他喜欢拉着我的手的感觉。哎，被他打败了，他也不想想，在我眼中，不足三寸的他偏要睁着深情款款的大眼睛，说着软绵绵的情话，除了笑果啥效果也产生不了。不过，为了不打击他幼小的心灵，我聪明的选择了偷笑。
到了目的地，为他飞身摘下醉天，我面临着有生以来最大的挑战：生火！周围只有花花草草，钻木取火的老法子显然没有用武之地。我虽然学会了一些神术，火属性的攻击神术也掌握了五种以上，可那种火焰不能用来烤醉天。经过无数次失败，我终于成功的发出烤食物的普通火焰，奈何学艺不精，一下子就把醉天烤焦了。看着菲月麟一脸幸福的啃着黑乎乎的醉天，我心中百感交集，君心如此，何以为报？
七日盟（三）
幼年体毕竟精力有限，吃完醉天，小菲月麟很快睡着了。我腹中虽不觉饥饿，却被菲月麟刚才香甜的吃相勾起了食欲。山上不乏野果，可惜大多不认识，好在与醉天相伴而生的原果树我认得，当下用神术摘了几个下来，剥开坚硬的果壳边吃边想心事。
神墓封闭在即，神殒之巅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苍鸾族该何去何去呢？无论前尘如何，不谈施舍与恩赐，毕竟他们千年如一日，世世代代信守了诺言，自由与荣耀是他们应得的。记忆中骄傲逗趣的小苍鹰居然会成为半神族的鼻祖，我就是再驽钝，也不难明白菲月麟的借此寄托的深情。因为苍鹰可说是合凰唯一送给菲月麟的东西，也是那段最纯真最美丽回忆唯一的见证，菲月麟的痴情可见一斑。不过，这段感情太沉重太炽烈，合凰无福消受，我同样也无法承载，我终究不是他真正心系之人。咳，当然我并不是在抱怨什么，纯粹就事论事罢了。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可以冷静的分析利弊、抽丝剥茧，看清事情的本质，作为当局者的菲月麟却做不到，这也是最令我头痛的一点。菲月麟一厢情愿的用他的逻辑解读着我，觉醒不完全的我无法判断他话中的真伪，难免被他牵着鼻子走，真是糟糕。焱凤、合凰、菲月麟，典型的一女二男三角恋，却因为他们特殊的身份与使命，乱的可以。尤其在一名主角缺席的情况下，我没办法验证起因、经过和结果，完全处于被动地位。或许，这正是菲朋麟打的如意算盘，乱我心神，唤醒合凰。
被人注视的感觉打断了我的思考，侧过头发现菲月麟不知何时醒了，而且身体拔高了一大截，看着有八九岁模样了，醉天拔苗助长的效果真是立竿见影啊。我按下吃惊，清了清嗓子道：“醒了？饿不饿，原果的味道不错哟。”菲月麟收回恋恋不舍的眼神，目光落在地面上，小巧精致的嘴角勾画出一道漂亮的弧度，死小孩子在看什么，那个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在奸笑。我狐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呀，不知不觉，脚边的原果壳已经堆成小山，再看一眼光光秃秃的原果树，上面哪还有成熟的原果可采啊。我微赧，掩耳盗铃般用脚把果壳拨乱，呐呐道：“太无聊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凰儿想说什么？”菲月麟姿势标准的跪坐在我面前，大有促膝谈心的架式。“我也不知道，以前的日子很单纯，好好学习，交三五知心好友，谈一段平凡真实的感情，我的理想就这么简单。现在，那些似乎都成了奢望，还要接收别人的感情烂摊子，我真的无所适从，很困惑。我虽然试着让自己冷静思考，只可惜成效甚微。”突然间，我不想再把一切藏在心里，产生了一吐为快的念头。菲月麟对合凰而言是故人，之于我，充其量只能算作初识之人罢了。不过，他身上有种使人想要亲近的气质，对他，我产生不了陌生感和距离感。
“凰儿，最初，我神力大失，没有能力把你和阿焱带回凤歧，而主掌轮回命运的龙儿又危在旦夕，不得已，才把你们留在了地球。神上制造的轮回之道太过玄奥，当时的我所知有限，等我恢复元气想要接回你们之时，你们的魂魄已经彻底坠入轮回难觅踪迹。我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只好耐心地等待时机。三千年的岁月，于我而言，不算长久，可对于迷失了神性的你们而言，经历了那么多，纵使记忆不再，却依然在灵魂深处留下了印记。你们获得了人性，懂得了牵挂与取舍，这些本不该我们懂的感情。所以你现在会迷茫会困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我更喜欢现在的你，因为学会了珍惜与守候的你，或许能够为我们纠缠了千万年的问题寻得一个圆满的解决之道。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有所觉悟，被神性制约太久，不懂取舍的我永远也得不到解脱。”幼稚的面容，吐出沧桑深奥的话语，极不协调的组合，此刻的我却没了调笑的心情。
“为什么是我，凤一样也可以做到，不是么？”沉思片刻，我提出了质疑。“不，阿焱不行，事情的缘由是你，只能由你来结束这一切。”菲月麟说的异常笃定，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解铃还须系铃人么？我若有所思，停了一会，又道：“那么，何不把凤叫过来，大家面对面说清楚不是更好？”“凰儿应该知道凤歧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这等时刻，凤歧是万万离不开阿焱的。”言下之意，我就可有可无是不是？我不是滋味的想道，你也知道凤歧正值危难关头，既然三千年都等了，何苦急于一时，非要我这会来解决纠缠了千万年的烂帐呢？菲月麟，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那凤歧现在怎么样了，凤凰境复苏，凤神觉醒，南蚀星想要进犯，怕是捞不着好果子吃了吧。”“那是自然，不过万物有灵，非到万不得已，阿焱不会妄开杀戒的。”嗯，这话我信，姬凤远不是嗜杀之人。
“如果我觉醒为合凰，云想错月是否就不存在了？”我还是问出了心底最在意的问题，不知菲月麟有没有发现，我这一问等于间接认同了他此前的断言。“凰儿，你就是你，待记忆整全完毕，你就会发现你问的问题有多可笑。”菲月麟露齿一笑，白森森的牙齿晃的人心惊肉跳，但是我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心中的阴影一扫而光，我重拾轻松开朗的心情，开始有兴趣打听八卦了。“当年神上和九尾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两情相悦的好事，为什么最后落得个殒落收场？”如果不是创世神过早殒落，凤凰也不用担负起养育金龙的重责，甚至此后的分离殒落更不会发生。归根结底，创世神与九尾的旷世绝恋可说是一切劫难的开头。当初阴差阳错之下，合凰没来得及问清缘由，这个遗憾，现在由我来弥补，当然我绝对不会承认，这其中有几分八卦天性作崇就是了。
“神上和九尾，是宿命也是意外，本非致命之错偏偏触动了毁灭之轮。也许是长久的执念，最终铸成难以挽回的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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