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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行-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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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九儿姐要识字,我来为她买两本读物,回去好教她……刚才那人是谁?怎地这就走了?”
“啊!”
陈东张了张嘴,而后哈哈一笑,“一个太学同窗!呵呵,他性子有点孤僻,不喜和陌生人说话,所以便走了……呵呵,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不当事,不当得事。”
他故作出一副轻松模样,可是却难掩眼中的紧张之色。
玉尹心里奇怪,不过并未追问。
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秘密,追问的太多,反而不是一桩好事……
“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去了。”
“这就走吗?”
“是啊,只是为买两本书而已,买来了,自然要走。”
“那我就不留小乙,先告辞了。”
说着话,陈东便转身离去。
那匆匆忙忙,慌慌张张的模样,着实让玉尹感到有些奇怪。
目送陈东离开,玉尹摇摇头,刚要走,却发现地上有一本书。捡起来看,是柳三变的诗词文集。不过那上面还有一方印鉴,写着‘魏叔向珍’四个好看的文字。
只看文字,便知是能工巧匠所制。
而且采用的书体,竟然颇有几分‘金错刀’的风范。
这书就落在方才陈东站立之处,想必是陈东所遗留。玉尹搔搔头,心道一声:这陈少阳今日怎地如此丢三落四?也罢,且先拿回去翻阅一下,回头再还给陈东便是。
人常说,书不借不可读!
玉尹也有这种毛病。
他把书揣在了身上,施施然离去。
却不想刚走没多少功夫,陈东便行色匆匆跑来。
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太学生打扮的青年,“少阳,你真确定丢在这里了?”
“当然!”
“可怎地没有?”
两人在书铺门前左看看,右看看,半晌后陈东道:“刚才我在这里遇到了小乙,和他交谈了几句。会不会是被他拿走了?”
“哪个小乙?”
“便是那开封第一嵇琴的玉尹,玉小乙啊。”
青年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恍然之色。
“你这一说,我倒是有些印象。
只是,你可确定?那里面的名单,可至关重要,若是被他人得到,说不得大祸临头。”
“这个……”
陈东想了想,转身便去了书铺。
片刻后,他走出来道:“没错,就是被小乙拾到。
刚才书铺的伙计还看到他拿着一本书,在门口寻找什么……想来就是被他拿走。
嗯,这样吧,我过一会儿便去找他,把书讨要回来便是。”
青年想了想,便不再焦急。
两人旋即一边走,一边交谈,朝着太学方向行去。
此时,天方晡时。
玉尹并没有立刻回家,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调头出了成,直奔三岔口。
三岔口的屠场已经开张了!
杨再兴和高十三郎,正把一头生猪抬到屠宰台上,一刀下去,便放了那生猪的血。
远远就听到屠场里生猪凄厉惨叫,玉尹蹙眉,迈步走进屠场。
“小乙哥怎地来了?”
“没甚事,只是来看看。”
“呵呵,小乙哥来得正好,今日这是最后一头生猪,待处理好了,便要送去潘楼。”
“潘楼?”
“是啊,潘楼那边与铺子下了定,以后每日送三头生猪过去。
方才我算了算,而今一天下来,差不多要十五头生猪,小乙哥,咱们这勾当定然会越发红火。”
“那是,那是!”
玉尹笑着点了点头。
“十三郎,与你阿娘说了?”
“已经说好了,等下月初,自家房子正好到期,便搬过来住……阿娘这两日在家里拾掇东西,到时候少不得又是大动干戈。对了,小乙哥记得到时来这边吃酒。”
搬家,那可是一桩大事,自然马虎不得。
若碰到一些大家庭,说不得还要挑日子,看黄历,上香拜神。好在高十三家中没有这许多顾虑,只要把东西收拾好,便可以搬来。不过,摆酒请客,不可或缺。
陪着高十三郎和杨再兴把杀好的生肉放在车上,三人返回城里。
高十三郎推车去潘楼送货,杨再兴则要去熟肉作坊照看。玉尹看天色已经不早,于是便径自返回家中。回到家时,天已昏昏暗,院子里弥漫着一股子浓浓饭香。
燕奴已经回来,在厨房里忙碌。
而安道全则在屋子里,房门紧闭,也不知忙些什么。
“小乙哥,方才有人过来,送了一张帖子,就放在你屋中桌上。”
“帖子?谁送来的?”
“不清楚,看装束,确是个好人家模样。
对了,晌午后陈家大郎到铺子里找你,不过见你不在便走了……好像有什么急事,慌慌张张的。奴问他有什么事情,他也不肯说,只说待回头再来找小乙哥商议。”
玉尹‘哦’了一声,便走回房间。
陈东这是怎么了?
一会儿急着走,一会儿又要找自己说事情……神神道道的,也不知他喉咙里卖的什么药。
把书袋放在床上,玉尹便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帖子。
那帖子制作极其精美,采用的是冷金笺的制法,帖子上写着‘北园诗社’四个字,打开来看,只见帖子里一行极为婉约娟秀的工整小字:三月二十七日戌时,北园相邀,望勿推辞!
卷一 宣和六年 第048章 锦衣楼(上)
北园诗社?
玉尹有点懵了!
这又是什么?
“九儿姐,北园是哪里?”
人道是不耻下问,玉尹拿着这张没有署名的帖子,站在卧房门口大声问道。
不等燕奴开口,却见另一侧房门开启,安道全一脸满足之色从屋中走出。听到玉尹的询问,他愣了一下,旋即露出古怪笑容道:“小乙,怎地连北园都不知晓呢?”
“啊?”
“北园,便是瑞圣园,你久居东京,何故不知?”
北园就是瑞圣园?
那你直接写上瑞圣园不就是了,好端端来个‘北园’,我又怎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玉尹顿时一脸郁闷。
开封府内,园林比比皆是。
而其中最为著名的,莫过于‘四园’,分别是玉津园、瑞圣园、琼林苑和宜春苑。
这四处园林,也是东京最具代表性的园林。
其中瑞圣园在最初便叫做北园,因泰山天书存放于此,于是在太平兴国三年便改作瑞圣园。作为老东京,大都知晓瑞圣园的所在。玉尹也知道瑞圣园,却不清楚这‘北园’的来历。听安道全一说,他这才恍然,不过旋即复又蹙起眉头来。
“小乙,莫非有事?”
“安叔父可知,北园诗社来历?”
“北园诗社?”
安道全一怔,从玉尹手中接过帖子,看了一眼后轻轻摇头。
“这怎又知道……北园优雅别致,官宦子弟常在此吟诗颂赋,说不得又是哪家子弟聚会罢了。不过看这笔迹,确是个女子,而且看笔锋,年纪应该不小。小乙莫非认识什么贵人,所以才邀请你前往?这种事情很平常,你便是去了就知晓。”
这老儿,好厉害的眼睛。
帖子上的字迹娟秀工整,一看便知出自女子之手。
可他却能从笔锋,看出书写帖子之人的年纪……玉尹刚才没有留意,听安道全一说,在仔细看时,倒也颇为赞同。所谓诗社,其实就是一次普通的游园聚会。一些官宦子弟聚在一处,作些诗词,在这个时代来说,倒也不算的什么稀罕事。
但究竟是谁邀请他呢?
燕奴听到是女人邀请,顿时起了小心。
不过,旋即听到说是一年长女子,遂又放下心来,端着饭菜走出厨房,摆放在院中食案上。
“小乙哥何必担心,去了便知。”
“倒也是!”
玉尹闻听,顿时笑了,“却是自家钻了牛角尖。”
“快吃饭吧,莫让饭菜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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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了,屋外又下起了雨。
眼见着初夏将至,可天气却因这连日夜间小雨,变得凉爽宜人。
燕奴帮着安道全把那浴桶里的药汁加热,忙的热火朝天。而玉尹则在房间中,修了一会儿琴之后,从桌上拿起那本柳永事迹。正要看时,却见从诗集中滑落一页纸张。玉尹一怔,弯腰捡起来,在灯光下扫了两眼。纸张上密密麻麻写了几十个名字,而陈东的名字,也赫然在其中。这使得玉尹顿感疑惑,正要仔细看时,忽听到有人敲门。
“谁啊!”
燕奴擦了擦手,快步上前。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九儿姐,是我,陈东!”
“叔叔怎地这般晚来?”
“小乙可回来了?”
陈东并未回答燕奴的话,只问玉尹是否回来。
玉尹在屋中听到东京,把那名单往书里一塞,起身走出卧室。
这时候,燕奴开了门,却见陈东大步流星进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衣服被小雨湿透,却浑然不觉。一见玉尹,陈东连忙大声问道:“小乙,日间可在学而书社门口捡到一本书?”
“柳永诗集?”
“正是,正是……”
听到玉尹这么说,陈东这才如释重负般,出了一口气。
“可在小乙手中?”
玉尹也不回答,转身进了屋,从桌子上拿起那诗集,复又回来递给陈东,笑呵呵问道:“不过是一本诗集,也当不得什么钱,怎地少阳这般焦急?莫非藏了秘密?”
“啊……哪有,哪有!”
陈东脸色一变,旋即做出一副淡然之色道:“不过是借他人之物,故而有些着急,却让小乙见笑。”
说着话,陈东伸手接过那诗集,翻了两页,便看到那张名单,脸色顿时轻松不少。
玉尹眼神却骤然一凝。
嘴巴张了张,不过最终没有把心里话说出。
反倒是陈东,失而复得之后显得格外轻松,见燕奴正忙里忙外,不禁疑惑问道:“小乙,这是要沐浴吗?”
“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只不过得了一方子,配了些药,可以加快手臂复原。”
“原来如此……那这位是?”
安道全从房中出来,和陈东打了个照面。不过陈东此时,已认不得安道全,因为而今安道全的模样,和当日天清寺里那醉猫模样完全不同。只不过看玉尹家中突然多了一个人,陈东不禁有些奇怪。因为他知道,玉尹和燕奴,并无其他亲人。
“哦,此家翁老友,前日才来东京,暂时住在我这边。”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妨碍小乙治伤,先告辞了!”
陈东没有觉察到玉尹态度的变化,笑哈哈一拱手,便告辞离去。
待陈东走了,燕奴上前疑惑问道:“小乙哥,怎地今日对陈叔叔的态度如此冷淡?”
“少阳,似加入了什么帮会。”
“啊?”
“他刚才说是来取书,依我看,更像是在意那书中的一页名单。
我刚才翻看的时候,发现那名单的存在……自家有些担心,少阳是不是加入了什么帮会。”
“帮会不可能,不过嘛……”
安道全走过来,呵呵一笑,脸上带着些许嘲讽之色,“这些读书人,看似一个个精明似鬼,实则愚蠢的不得了。之前不是有什么新旧党争吗?说不得他卷入党争里。小乙,你可要小心一些,万不可卷入其中,否则的话,落得一辈子麻烦。”
党争?
玉尹愣了一下,旋即释然。
这倒是极有可能,自王安石变法以来,新旧党争接连不断。
忽而新党占了上风,忽而旧党得了权势……双方相互倾轧,争斗不止。而卷入党争着,不泛后世琅琅上口的名人。王安石、苏东坡、司马光……玉尹甚至觉得,北宋之衰颓,衰颓于王安石变法,衰颓于熙宁!五十五年党争不断,致使良臣归隐,朝堂之上宵小遍布。许多有志之士,在小人压制下,难以施展一腔抱负。
熙宁变法?
玉尹也很难说得清楚是非对错。
后世在学堂,历史书上教导了什么三大矛盾,促使王安石变法。不过后来随着知识增长,阅历丰富,玉尹只当做是笑话。王安石变法的本意或是好的,可惜变法不得人。王安石本身也不是一个合适的变法执行者,因为他性格太过于刚愎。
刚愎的人,往往听不得意见。
听不得意见,就要打击排斥政敌……
说起来,变法初期,新党旧党人才济济,可惜随着一场场报复,一次次清洗,使得无数精英最终落得个凄凉结局。
玉尹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陈东卷入党争,也不知最终会是怎样一个结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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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六日,开封府做出判决。
罗四六因过失杀人,刺配充军太原府。
也许在一些人眼里,北宋是一个一言不和,便可以拔剑杀人的时代。可实际上呢?北宋的法制,相对于还算健全。特别是东京汴梁,更是如此。若不是这样,那水浒传里的鲁智深,也不至于失手杀了镇关西以后,落得个亡命天涯,最终出家为僧的结局;而卢俊义,堂堂大名府的员外郎,被逼得最终上了水泊梁山……
罗四六能够得以活命,已是一桩奇事。
据说,当判决发出之后,郭京在家中气得是口吐鲜血,险些丢掉了性命。
而经这件事以后,郭京在桑家瓦子的统治力,被削弱了许多。自家兄弟死了,却不得报仇,又如何能让下面的弟兄们心服口服?于是乎,许多泼皮闲汉,悄悄从郭京身边离开,使得郭京更雪上加霜。不少人在离开郭京之后,想到了去马行街投奔玉尹。只是玉尹对此兴趣不大,加之朝堂上弹劾燕瑛的声音越来越响亮,玉尹更不敢跳出来,出这个风头……只不过,世上许多事,并非人力可阻挡!
根据安道全的吩咐,玉尹用了三天强筋壮骨散,第一阶段算是功德圆满。
用燕奴的说法,经过这三天药水浸泡洗身,玉尹筋骨得到了进一步强化。筋长则力大,玉尹的气力,更达到了一个极致水准。
“小乙今后,每隔一个月要用一次强筋壮骨散,只是效果未必能如此次这般明显。
这强筋壮骨散,要连续使用三十六次,才可以算是圆满。
到时候,以小乙真法,配合这强筋壮骨散的效用,达到玉大郎当年水准,当不成问题。只不过,想要如你丈人那般成为宗师,还需你自己努力,非外力能有作用。”
三十六次,每个月一次……那岂不是要三年?
玉尹暗自啧舌,同时又有些好奇,“叔父可曾习过武艺?”
安道全哈哈大笑,“我若是习过武,又何至于沦落到在天清寺里借酒浇愁?只不过我自幼学医,懂得一些健体强身之法,故而才能活到现在。不过我学得这些东西,却不适合小乙。你只要好生练习你丈人留下的真法,早晚必能有大成就。”
说罢,安道全笑呵呵看着燕奴,“怎地九儿姐,可愿学我这些鬼画符吗?”
卷一 宣和六年 第048章 锦衣楼(下)
怎么回事?一个小时了,还是没有变过来……
再修改一次,然后请编辑帮忙吧!唉,一时恍惚,酿成大错,三天两次出现这种错误,真是惭愧之至,抱歉则个!!!
为赔罪,后面还会有一章加更,请大家能小小宽恕,老新继续去努力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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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安道全笑呵呵看着燕奴,“怎地九儿姐,可愿学我这些鬼画符吗?”
燕奴闻听,顿感惊喜。
那小脑袋瓜子忙不迭如小鸡啄米般点头道:“自然愿意。”
玉尹倒不觉得遗憾,毕竟燕奴能学得安道全的本事,对于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更不会去阻止。
三日光景过去,玉尹一边修琴,一边准备启程动身。
肖堃已办好的户贯文碟,同时石三那边也传来了消息:三月三十,启程前往太原。
此次押解罗四六前往太原的差役,一个叫冷飞,绰号一枝花;另一个叫做罗格,绰号没影子。这两人都是开封府一等一的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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