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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行-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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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受了战争阴霾的影响,开封城再也不见往日的喧嚣和繁华……从前,便是骑着马。也只能一步步的缓行。可是今晚,玉尹却可以在长街上纵马疾驰……
太尉府门前,张灯结彩。
高俅处世原则很简单。不拉帮结派。
再者说,如今诛杀五贼的声浪正高,他可不愿在这个时候出风头。所以便抱病在家,不肯见客。
倒是听说玉尹来访,高俅没有拒绝。
让人把玉尹带到了后宅的书房,高俅温了酒,让玉尹落座。
“小乙这大年夜前来,想必是有事情要说。”
玉尹脸一红,忙躬身先与高俅拜年,而后才说出此行目的。
“你想去酸枣?”
“正是。”
高俅眉头一蹙,轻声道:“你可要想清楚,去了酸枣。少不得要和虏贼交锋,可不是个安全之所。”
“若虏贼渡河成功,便留在开封,怕也不会安全。”
“小乙是说,酸枣当不得虏贼吗?”
“这个。小侄说不好……可我听说,酸枣守军兵备松弛,恐怕挡不住虏贼虎狼之军。”
高俅的脸,微微一红。
酸枣兵备松弛,东京禁军何尝不是这样。
只是有些事情,他做不得主……说穿了。他这个殿前司都太尉,不过是徽宗皇帝的幌子而已。
“既然小乙有意报效国家,那我也不会阻拦。
这样吧,等过了新年,我便把你的名册转到兵部……可丑话说在前面,殿前司我做得主,可枢密院那边,自家却帮衬不得。你若要心想事成,还需要上下走动。”
“小侄,省得。”
见高俅答应,玉尹心里松了口气。
不管后世人是怎样评价高俅,但高俅对自己,终归不算太差。
事实上,后世人对高俅的印象,也大都是源自于《水浒传》。玉尹倒无心为高俅平反,这个人不学无术是真的,可是能安安稳稳坐在这位子上,却也不是善与之辈。
古人言: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但是似高俅这样的人,能和平共处,最好还是莫要得罪。
更不要说,在满朝文武皆不把玉尹放在眼里的情况下,也只有高俅是真心帮助玉尹。
这家伙,虽说狡诈,虽说不学无术,但也是个有义气的人!
“叔父,似乎有些烦恼?”
高俅一怔,旋即摇头笑道:“确是老了,不想竟然被小乙,看出了心事。”
“若叔父信得过小乙,何不与小乙说一说?”
轻轻叹了口气,高俅露出苦涩笑容,“有甚说道……其实也简单,太上道君虽退了位,可你也知道,他这次是如何禅位。道君一直想着前往金陵,谋求复起……这两日,道君一再要求自家随他前往金陵。
小乙,却也不想瞒你,自家得道君提携,享尽荣华富贵,此生已无甚遗憾。
按道理说,道君乃我贵人,我理应听从才是……可是,三郎还年轻,我的决定,更将影响他的未来。所以我才会烦恼,不知该如何决断,小乙可否指点我迷津?”
历史上,徽宗皇帝南下,高俅率禁军随行。
后来,他在到达泗州之后,与童贯发生冲突。徽宗继续南行,带着童贯南下,让高俅留守泗州。高俅也聪明,见情况不妙,便立刻返回开封,才算是得以善终。
徽宗皇帝和钦宗皇帝这场父子间的战斗,最终因钦宗解了第一次开封之围而获胜。
童贯等人,皆遭受清算,唯有高俅幸免。
只是因为高俅前期的决定,让钦宗心生芥蒂。
高俅死后,高家三子迅速失宠,从此便不复为人所记。
玉尹不太清楚这段历史,但是也知道,这时候若高俅走了,会对禁军带来什么影响。
不管怎样,哪怕他高俅是个傀儡,却始终是殿前司都太尉!
“叔父,小乙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但说无妨。”
玉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太上道君与叔父有恩不假,可而今做主的,却是官家。
道君即已然禅位,再想复起,便名不正言不顺……而官家呢?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看此次大宋观察周刊的文章,也只是诛杀五贼,与叔父无关。若叔父此时能站在官家一边,说不得还能惠及子孙。再者说了,叔父以为,媪相与你,道君会宠信哪个?媪相手握胜捷军,而叔父执掌禁军……在从前,或许能井水不犯河水,可若随道君南下,便少不得要争权夺利。难道叔父,愿意心甘情愿,交出兵权吗?
若真个如此,倒不如留在开封,更加快活!”
童贯!
当高俅听了这名字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戾色。
徽宗皇帝虽宠信他,可是在徽宗皇帝眼中,高俅始终是个外臣……反倒是童贯,徽宗皇帝对他的信任,远远超过高俅。毕竟,童贯是太监,更是徽宗皇帝的内臣。
远近亲疏,一目了然。
高俅突然笑了,给玉尹满了一杯酒,“天不早了,小乙早些回去,莫让家人久等。”
他没有表示是否愿意听从玉尹的劝说,但玉尹知道,高俅已经有了决断。
所谓一叶障目,高俅方才的情况,便是如此……而今把那片叶子拿开,他自然就有了主张。
高俅在仕途上浸淫多年,其心机和手段,绝非玉尹何以比拟。
而对玉尹来说,高俅若能留下来,对他始终是一个臂助,甚至远胜过李纲等人对他的口头支持。
“如此,侄儿便告辞了……代我向三郎问好,明日便不来给叔父拜年。
明日叔祖要入葬,之后侄儿便要回转牟驼岗军寨。若叔父有事,便使三郎去唤我。”
高俅笑着点点头,把玉尹送出书房。
在门廊下,他突然又把玉尹唤住,“小乙,天驷监将转至牟驼岗。
我劝你最好能再多留几日,待我设法让你坐上天驷监都监之位,再去谋求前往酸枣。天驷监都监,是个从五品的武官……如此你到了酸枣,再不济也是个都统制,总好过你过去以后,还要受人节制,还比不得留在这开封府自由,如何?”
玉尹闻听,心中一阵狂喜。
“如此,便多谢叔父!”
卷五 靖康耻 第265章 大幕拉开
天驷监,隶属群牧司。
所谓的天驷监都监,说穿了就是一个养马官。
早在宋初时,辽国势大,占居燕云之后,便等于断了宋朝的马源。太祖赵匡胤自然也觉察到了这一点,于是便设立了内、外监牧制度,以期能够保证军中用马。
而这个制度,在宋真宗时代,更达到了完善。
这也是真宗一朝,大宋数次对外兴兵,并取得胜利的一个原因。
可惜到了神宗一朝时,王安石变法,推动寓马于民的改革,使得大批牧地变成农田,监牧制度也随之被废罢,名存实亡。自徽宗皇帝登基,监牧制度几乎被全面瓦解。天驷监所辖地区,便是京畿西路的牧业,可实际上,却没有任何权利。
高俅要为玉尹谋天驷监都监一职,为的是把玉尹的品级提上去。
一个从六品的武官,便是到了地方也要受到各种制约。可如果这品级提上去,到了地方,至少能做一个钤辖或都统制,受到的制约相对也少,更有利于玉尹做事。
可以说,高俅为玉尹考虑得非常周详。
玉尹不太清楚天驷监的状况,可这从五品武官,确是实打实的提升。
从太尉府出来,玉尹的心情非常愉悦。便是做了天驷监都监,他也不会招收什么兵马,盖因他非常清楚,便是招来兵马,时间太短,根本无法整训,倒不如保持现在的兵力,可能效果会更好……等到了酸枣之后,再设法招募乡勇民兵。
总之,在开封这段时间,他是不打算再扩充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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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七年的最后一天,便在这种宁静的气氛中渡过。
这可能也是有宋以来,开封府最安静的一个除夕……第二天一早,玉尹便披麻戴孝,抬棺出城。
根据黄裳的遗嘱。玉尹把他安葬于开封城西的岳台。
这里位于汴河与金水之间,地势相对较高,可以眺望开封城,也算是黄裳对这个朝廷的最后守望。葬礼进行了整整一天,前来祭拜的人,更是多不胜数。除了李纲等人之外,宫中也派人前来祭拜。茂德帝姬赵福金,带着柔福帝姬赵多福和朱家十八姊朱璇。也来拜祭。她们和黄裳并没有交情,前来祭拜多是因玉尹而来。
“小乙,我发现了一桩事。”
入葬之后,赵福金突然把玉尹拉到了旁边,轻声道:“冯筝这段时间,曾多次和千金一笑楼的戴小楼接触。而且千金一笑楼自虏贼兴兵之后,借口维护千金一笑楼安危,多次招纳闲汉泼皮,而今竟有数百人之多。本来我倒是没有留意。可前日探子回报,说那戴小楼几次在封丘门和酸枣门出现,并且逗留当地许久。”
戴小楼?
玉尹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笑盈盈的脸。
说实话,他真没有想过戴小楼,因为此前多次合作,他对戴小楼的印象并不太差。
黄文涛倒是盯着千金一笑楼,却进不得楼内。
一直以为,张真奴可能有些嫌疑,可现在看来……
“自家明白!”
“小乙可需要什么帮助?”
“目前倒是没有,只是城里的人手,终究有些不足。
赵福金犹豫了!
她沉吟良久。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趁人不注意便塞到了玉尹手中。
俏脸有些发烫,心头小鹿更是乱跳……若非不得已,她是不会做出这种孟浪事情。
“小乙若需帮助,可去城南侍卫亲军马军司寻一个名叫呼延灼的指挥使。
此人原本是名门之后。不想后来从了宋江等人,肆虐京东。宋江招安以后,我那阿舅本想要杀他,我当时也是看他乃名门之后,一时糊涂从了贼人。便于心不忍,在道君面前为他求情,才算是保住性命……此后,他便一直留在马军司做事。
此人武艺高强,兵法出众……小乙需他帮忙时,便拿了玉佩去马军司找他,断然不会拒绝。”
呼延灼?
玉尹一下子愣住了!
这名字怎听得恁耳热,呼延灼不就是水泊梁山一百零八将中的人物?
京东三十六巨盗究竟有哪些人?
玉尹到现在也不算太清楚……据说,李若水曾作过一篇文章,记载了相关人员,可玉尹和李若水关系紧张,更不要说能拜读他的作品。以至于到现在,那三十六巨盗究竟还有多少人活着?他始终是弄不太明白。反正他认识的,也只有一个鲁智深。问题是鲁智深似乎对过往的事情不愿提起,玉尹自然也不好详细询问。
而今,终于又知道了一个人,而且是个响当当的狠角色。
一时间,他倒忘记了那玉佩是赵福金的贴身之物,二话不说便揣在了怀里。
赵福金顿时,满面通红。
“原以为小乙是个正直君子,哪知也是个轻浮儿……”
说罢,她啐了一口扭头便走。
玉尹这才醒悟过来,玉佩是女儿家的贴身之物,他放在怀里,岂不是等于肌肤之亲?
忙开口想要解释,却不想一旁,有人过来。
“玉指挥节哀!”
玉尹只得停下脚步看去,却是新任门下中书侍郎,黄潜善。
这黄潜善年纪不大,甚至比玉尹还小几岁。汀州宁化人,也就是后世的福建宁化。
此人是正经的科举出身,甚得赵桓信任。
赵桓一登基,便除黄潜善为门下中书侍郎,可谓圣眷正隆。
玉尹也是东宫一系,至少在许多人眼里,他就是太子赵桓的人。不过和黄潜善相比,确有天壤之别。只看这官职,便能看出端倪,玉尹错非受太子赵谌所喜,恐怕也不会有今日成就。
黄潜善今天,是代表赵桓前来。
在他身边。还有一个老人,看年岁大约在六十多的样子,须发灰白,身材魁梧高大。只是一身朴素布衣,看上去颇有些落魄,那脸庞上更透着几分疲惫,似是远道而来。
乍一看,玉尹还以为这老人是黄潜善的管家。所以也没有太在意。
“黄侍郎有心。”
“呵呵,演山先生故去,实朝廷之损失。
官家听说后,也是非常悲恸,本准备亲自前来,不想宫中琐事繁多,一时间脱不开身。”
“叔祖若泉下有知,必万分感激。”
“小乙莫如此拘谨,你我说起来也是同出于官家门下。虽说走的路不同,也需相互扶持才是。来来来,我为你介绍一下此人。巴州通判宗泽!此官家特意从巴州调来,今日方至东京,过两日便要进宫面奏。听闻演山先生病逝,他特意要我带他前来。”
玉尹,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宗泽?
眼前这老人,居然就是宗泽?
说实话,玉尹方才是真没有想到这老人的身份,一时间竟目瞪口呆。
却见宗泽大步上前,一拱手唱了个肥诺。“宗泽天有六年同进士第,曾得燕山先生教诲,至今未能忘怀。本打算趁这次回京拜见,却不想……今日来前来,宗某有两件事。一来是拜祭演山先生。二来是向小乙你道谢,若非你在太子面前提及宗某,只怕此生也难有机会还京。”
“啊?”
玉尹目瞪口呆。
我在太子面前提过你吗?
我连赵桓的面都没有见过……
不过,他马上醒悟过来,宗泽说的太子。恐怕不是赵桓,而是先前的皇太孙赵谌。
赵桓登基之后,立刻便立赵谌为太子。
所以在宗泽口中,太子指的便是赵谌……可问题是,玉尹实在想不起来,他何时在赵谌面前,提起过宗泽。
但不管怎样,面对这一位铁骨铮铮的老将军,玉尹还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久闻宗汝霖大名,却不想今日有幸相见。”
宗泽却没有客气,沉声道:“我听人说,玉指挥有意开拔酸枣,抵御虏贼。
泽恨不得能随玉指挥同行,奈何一时间却脱不开身……六哥、七哥!”
伴随着宗泽一声沉喝,就见他身后,转出两个少年,约二十上下,生的虎背熊腰,英武非凡。
“此我小孙安六、安七……随我习武多年,虽不得说万夫不挡之勇,却也有些手段。
我去不得酸枣,便让他二人随玉指挥同行,若得杀敌立功,也算是了却我心头憾事。六哥七哥,从今日开始,你们便在玉指挥帐下听令,若扫了我脸面,休来见我。”
“谨遵阿翁教诲……宗安六(宗安七)拜见玉指挥。”
什么叫做真心抗金?
宗泽这才是表率……若先前的那番话,还有客套的嫌疑,可是把自家两个孙儿送到玉尹帐下,则表现出宗泽的决心。玉尹也不由得心中赞叹,忙搀扶两个青年。
“宗……”
“玉指挥莫在客套,便做全了老汉心愿。”
宗泽说罢,躬身一揖到地。
便是一旁的黄潜善,也是心中感动。
说起黄潜善,在历史上也是个褒贬不一的人物。
有人说他是议和派,有人骂他是投降派,但也有人赞他是主战派。
说他是议和派投降派,盖因黄潜善和当时抗金名将张所,也就是张宪的父亲有矛盾,曾对张所进行打压。此外还有‘逐李纲’、‘杀欧阳沏(历史上与陈东率外面伏阙上书的太学生,后高宗即位,诛杀陈东与欧阳沏两人)’等罪名,却无甚证据。
至少在宋史之中,黄潜善并未有什么‘权臣误国’之名。
甚至在靖康二年,他奉召从广州前往河间府抗金,并积极响应高宗勤王,甚至为赵构南迁也做了大量庞杂工作,才使得高宗皇帝,得意顺利抵达杭州。黄潜善本人,固守扬州二十年,危夫人死难,家破人亡。其人为相一年又八个月,期间未曾派出一个和谈代表。在黄潜善为相之时。也是大宋抗金最为活跃的时期。
乃至于黄潜善去职后,才有了苗博和刘正彦发动政变,史称苗刘之变。
不过,此时的黄潜善还不是后来的南宋宰相。
或者说,他而今还是一个热血青年。
“玉指挥去了酸枣,若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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