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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安然-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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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瑾儿自从她阿姐茹儿下葬后,就一步都不肯离开安然,那小鹿一般纯亮的眼睛看得安然心里软软的,实在不忍拒绝他,对刘嬷嬷说道:“就让他跟着我住吧,他很乖的,刚才在车上快两个时辰都没闹,自己玩我给他折的小青蛙。”
说到这里安然突然想到要弄点什么玩具之类给瑾儿,还有十二三天的路程呢,这么小的孩子,干坐着多难受。而且安然注意到瑾儿在马车上的时候,玩着玩着就发起呆来,眼里湿湿的,明显是想他阿姐了。却又不敢哭出来,是怕烦到安然几人呢,这才多丁点大呀?
可不论是跳棋、魔方,还是拼图、积木都不可能在一个晚上找木匠弄出来。对了,五子棋,安然突然想到可以买围棋来教瑾儿玩五子棋。舒安她们也可以学学,打发在车上的无聊时间。
于是,到客栈的房间里稍微收拾一下,安然就带着瑾儿和舒安她们四个出去逛街了。给瑾儿买了两身冬衣,一件大毛斗篷,一双棉鞋,还买了一顶毛绒绒的兔毛小帽子。本来还想给他买一些风车之类的小孩玩意,可是瑾儿不肯,说他是大人了,把安然几个直接笑喷,好说歹说,这个5岁的“大人”才点头买了一个小老虎的面具。
安然又选了一些别致的檀香扇和绸伞,一盒上好的龙井茶。最后,到书斋买了一套围棋和棋盘。
秋思负责马车上零食的补给,买了一些点心和蜜饯,还为瑾儿准备了两串冰糖葫芦。
几人满载而归,在客栈楼下一人吃了一碗热汤面,就回房间洗漱休息去了。
瑾儿今天刚刚换了环境和身边的人,刚刚没了阿姐,睡不着,想想眼睛又红了。安然拿出棋盘放在床上,把瑾儿圈在怀里开始教他玩五子棋。睡在旁边榻上的舒安也跑过来看。
三人玩了一会儿,小小年纪的瑾儿终于撑不住,靠在安然怀里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抓着安然的衣襟。
舒安赶忙收起围棋,安然把瑾儿放平,自己也挨着他躺下。
桌子上的蜡烛被舒安吹灭,安然抱着软软的瑾儿,心里感慨万千,前世的安然也曾经梦想有一个充满爱的温暖的小家,生一个香香软软的小朋友。可是缘分弄人,不是人不对,就是时间不对,总是没等到那“因缘际会”的时候。她也曾想过,也许是因为她心里始终没有放下Steven吧,今天她买围棋的时候那个身影又出现在她的脑中。
Steven曾是安然所在公司的老总,台湾人,比安然大了十二岁,整一轮。那时安然28岁,是Steven的助理。当时公司里的台湾协理、经理什么的基本上都在大陆这边养了二奶三奶,有的还蹬了在台湾辛苦持家的妻子直接在大陆这边安了个家。
反倒是Steven这个博学稳重、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魅力的“老大”从来没有传出一点桃色新闻。要知道女装公司女人多,女人多的地方可是一丁点八卦都藏不住的。
安然在公司最好的朋友是人事部的副理Linda,她可是老大的头号粉丝,成天在安然耳边说着老大的“传奇故事”。
故事一:老大在台湾的妻子是他父亲故去战友的女儿,是他父亲以不做手术为要挟,强迫他同女友分手然后娶他妻子的。工厂厂长是老大的大学同学,亲眼见证了老大当时的痛苦。传出这个故事的正是厂长的二奶。
故事二:老大不爱他的妻子,但是很爱他的女儿,他的办公桌上、钱包里、电脑桌面背景都是他女儿的照片。每次回台湾都会给女儿买很多东西,偶尔也会给妻子买一件礼物。自从他的女儿到美国读高中,老大回台湾的次数就从两个月一次变成了一年两次。这些八卦记录来自在老大身边已工作六年的秘书。
故事三:老大有一个超级美女粉丝,就是公司在新加坡的最大客户,那个女人要貌有貌,要财有财,愣是为了老大年近四十还独处闺中。老大却坐怀不乱、不为所动,生生浪费美人一片炽热情怀。真是闻者感动,听者流泪……
Linda每每见安然不为她声情并茂的演讲所打动,就极其义愤填膺地控诉道:“安然同学,你不能因为你那个混蛋前男友为了一张美国绿卡抛下你投进一个老寡妇的怀抱就从此对所有男人都抱有偏见。你要知道,我们老大可是经过了公司上下,下至18岁,上至48岁一千多号女性的层层挑剔,千锤百炼考验出来的一个经典。一千多双眼睛、一千多双耳朵、一千多张嘴巴,容易吗?有芝麻大点破事都铁定给捅出来。可我们老大,偏偏就是连芝麻大点破事都没有的好男人。”
无论这些故事是真是假,安然不是太关心。这个社会形形色色的故事听多了,心都会麻木的。她是来工作,又不是来交朋友。做他的老大,只要工作能力强,英明睿智,能带领团队多创佳绩、多挣钱,能让她佩服就行。玩不玩小三什么的跟她无关,只要不玩她,不要把她这个高级助理当小蜜就行。找老公和找老大不同,老公必须能信,老大只要能干。老大要是不能干,跟着他打拼就什么前途和“钱”途都没有了。
安然就是抱着这种心态跟老大工作的,他们俩人倒是配合默契、珠联璧合,无论是公司开会对付那些大股东的老油条“皇亲国戚”,还是跟客户、供应商谈判时软硬相交、一进一退,或者是年底尾牙聚餐宴上的倾情表演……俩人的配合都能将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真正堪称黄金搭档。安然的细致、周到、敏感、亲和恰到好处地成为各部门之间以及老大与其它中高级管理层之间的“润滑油”。
老大的博学和睿智也让安然仰慕,她从老大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老大办公室那一大架子书全都向她开放,每次回台湾还都会帮她带她需要的书;老大给她分析自己决策的理由和其中要害,引导她用战略性的眼光看待问题,作出判断……
是老大教会她打高尔夫,是老大教会她骑马,是老大的悉心陪练提升了她本是菜鸟的围棋水平,是老大让她终于如愿说出一口流利的法语,因为他们单独在一起工作的时候都尽量用法语交谈……
慢慢地,安然发现自己开始期待老大每次回台湾或出差外地回来时给她带的小礼物,开始关注他喜欢喝什么茶,在饮酒应酬后第二天头会不会疼,开始在夜深人静时脑海里突然冒出那儒雅成稳的身影……
不对劲了,警醒过来的安然觉得自己一定是昏了头了。她最看不起那些小蜜、小三,最不屑于那些可耻的所谓“迟到的真爱”。她怎么能对一个已婚男人有那样的感觉呢?
安然渐渐与老大保持距离,尽量避免两人单独相处,还不能让他、让别人发现,她拼命遏制自己那不道德的暗恋进一步蔓延。她对自己说,暗恋还只是在自己心里,只要没有第二个人发现,她就不是小三,一切还来得及。
可是,没多久,还在安然正努力抹淡自己的暗恋时,要去法国出差的老大给她留了一张字条:然然,照顾好自己。
下面还有几行诗: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天,这是什么情况?老大一直称呼她“冷助”或是Emily的,什么时候改“然然”了?还有那诗?
安然慌了,如果只是她自己暗恋,还好。可是如果老大也有了什么想法……
三天后,安然向公司递交了辞职信,人资部协理找她谈了几次,她给的理由很简单,一是她正在准备出国考试,二是公司本月开始取消了员工班车,对住在市中心的她来说很不方便。
七天后,老大回来了,深深地看着安然:“只是因为这两点吗?”
“是的,Steven,还请见谅。”安然目视他,坦然地回答到,尽量让自己的目光干净,且平静。
老大闭上眼睛,很久,很久,久到安然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好,我接受了,你跟Lily交接工作吧,她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上手会快些。”老大睁开眼,看着安然的眼神,让她觉得……心痛。
一个月后,安然离职。离职日的三天前,老大回台北探亲去了。
安然离开公司没几天,就毅然离开这座城市,应朋友建议去了深圳,甚至避免与Emily她们联系,她不想让自己听到与Steven有关的任何信息。
呵,她对自己说,她冷安然本就是最冷情的。
……
现在,不知道他在那个世界还好吗?安然想着想着,睡着了,一夜无梦。
第六十章 到京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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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她们到京城的那天,下雪了。朵朵洁白的雪花无声无息地飘落,纷纷扬扬,像玲珑剔透的白梅在迎风起舞,美极了,让她想到杨万里的《观雪》,“落尽琼花天不惜,封它梅蕊玉无香。”
从没见过下雪的小瑾儿也扒着窗连声惊呼,还想伸出小手去接雪花。
安然前世一直在南方生活,自小向往那“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景致,工作后虽然频频到北方出差,却似乎命里与雪无缘,不是她到的前一天雪停了,就是她离开的后一日下雪了。
这一路行来,路上也有几天看到落米雪,但都没有这大朵的雪花。没想到第一天到京城,就如愿见到了这雪花飘飘的景色。
“亏得今年雪少,而且来得晚,要不这行程可得慢多了。如果照着晚年那样,我们在路上可就要碰到好几场大雪,弄不好路都要结冰,那时小姐您看到下雪就没有这么高兴了。”舒安知道安然的心思,嗤嗤笑道。
安然抿嘴一笑,她只顾着看雪的美妙,忽略了冰雪给行路人带来的困难。
车队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朱雀大街上的大将军王府。
因为先前燕嬷嬷已派了一个护卫先行快马回到府里报信,此时一下马车进了府,便有一顶小轿在等着。一位身穿浅灰蓝长衣、外罩翠绿毛领厚比甲的看起来很是低调稳重的大丫鬟带着两个小丫鬟迎了上来:“见过表小姐,老太君早就召集众人在大厅里,正等得心焦呢,直担心这场大雪让路不好走了。表小姐可觉得冷?赶快上轿里。”
燕嬷嬷笑着介绍:“这是你外祖母身边的大丫鬟明月,最是伶俐,老太君都唤她巧嘴鹦哥。”
安然笑道:“明月姐姐好,我穿得多,不冷。”说着从秋思那接过一个粉色荷包,递到明月手里:“这是我自己设计的绢花,姐姐戴着玩。”明月忙连声称谢。
安然带着小瑾儿上了轿子,约摸过了一盏茶功夫,便到了,轿子落下,明月过来打起轿帘扶着安然出来。
“这是老将军和老太君住的主院正和院,爷和少爷们刚刚都回府了,在给老将军、老太君请安呢。老太君说等你到了再一起用晚饭。”明月领着安然等人进了大厅。
绕过一个六扇大屏风,就是内厅了。
内厅正中的左右主位上坐着一对老人。男的穿一身墨色绣苍松棉袍,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但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女的面容慈爱,着豆绿色立领丝袄,外套棕色绣菊花锦缎长衣。花白的发髻上一套灰蓝色宝石头面和棕色的绒面抹额相衬,显得整个人华贵但不失亲和。
两人此刻都直直盯着慢步走进来的安然,老将军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声来。老太君却是没忍住,双目含泪,唤了出来“云儿?”
安然快走几步,到老人面前跪下:“安然拜见外祖父、外祖母。”
回过神来的老太君赶忙唤道:“然儿,我的然儿,快,快到外祖母这来。”
明月扶起安然送了过来,老太君一把搂在怀里,就哭了起来:“然儿,我的乖孙,是外祖母不好,跟你母亲生气,也没有看顾你。可怜你小小年纪在庄子上吃尽苦头,还记得外祖母的生辰。是外祖母不好……让我的然儿受了那么多苦……外祖母没有想到……真是没有想到啊……我们早该接你过来的。”
安然心里一阵酸楚,想起前世的父母和外婆,想起刚来时的惨状和差一点被嫁给傻子的事,想起自己在这个时空的无助,眼泪也控制不住噼里啪啦地掉下来。“不,外祖母不要自责,是然儿没能代替母亲为外祖父外祖母尽孝心才是。”
“老祖宗,您瞧瞧,今儿这么高兴的日子,你们祖孙俩这样抱头痛苦,惹得我们大家心里都酸酸的难过。您就是不心疼自个儿,也要心疼心疼我这个小外甥女儿不是?在马车上都折腾了大半个月,这会儿肯定又冷又饿的,还让老祖宗您给招出了这么多眼泪。来来来,我们然儿不哭,现在回来了,我们高高兴兴的哈。”站在老太君座椅旁边的一个红衣妇人拿帕子抹着安然脸上的泪水。
“对……对……对,你二舅母说的是,回来了就好,我们不哭了。今天你外祖父特意让你两个舅舅和表哥们都提早回府了,你好好见见,这就是回到家了。”老太君也抹掉眼泪,拉着安然的手说道。
安然转头看向老将军:“然儿多谢外祖父,让外祖父操心了。”
夏老将军眼角也是湿润润的:“嗯,然儿乖,好孩子,回来了就好。”想他仨儿子,就夏芷云一个闺女,简直是捧在手心里疼,可是……最后还早早地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面前这个小外孙女,活脱脱就是当年的云儿啊。
“来,然儿,我是你二舅母,你大舅舅大舅母如今都在边关。”红衣妇人拉着安然的手开始一个个介绍:“这是你二舅舅,今儿本来要去文尚书府上饮宴的,听到你今天到,就推掉饮宴赶回来了。”
二舅舅夏烨华穿一身青色长袍,头束玉冠,一点儿不像武将,倒是十分儒雅。夏烨华感慨地瞅着面前这个像足了小妹的外甥女儿,亲切地说道:“住在自个儿家里,莫拘束,有什么需要就跟你舅母说。以后有你外祖父外祖母在,还有我们几个舅舅舅母,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对,以后有什么事,舅舅为你出头,不用忍着。我是你三舅舅,还记得吗?当年你娘病重的时候我见过你一次的,不过那时你还小着呢。要早知道这样,那年我就应当把你带回京城。”三舅舅夏烨林已经迫不及待地自我介绍了。夏烨林是夏家的幺子,比夏芷云小了8岁,小时候多数跟着夏芷云,所以跟姐姐的关系最好。
老太君寿辰前,陈之柔送来安然给老太君的寿礼,并说了安然在平县庄子上的事。听说姐姐刚死,8岁的小外甥女就被送到庄子上去的时候,要不是夏烨华拉着,夏烨林当场就想奔去福城找冷弘文算账了。
安然看着两位满脸关切之情的舅舅,哽声应到:“谢谢二舅舅、谢谢三舅舅。”
夏烨林指着身旁穿橙色绣兰草镶毛滚边长裙的女子:“她是你三舅母,听说你要回来,这一个月来可劲地给你搜集了不少好东西,说什么都是京城里小姑娘最时兴的玩意。呵呵,你以后缺什么就找你舅母。”
三舅母一张小苹果脸,笑起来两个漂亮的酒窝:“是啦,这府里就是你的家,有什么事就跟舅母说。咯,这是你的弟弟立果、妹妹立晴。”说着拉过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娃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
话还没说完呢,小女娃身边那位十六七岁的姑娘不乐意了:“三叔三婶儿可不兴夹塞,这要按顺序来的。”边说就边走过来拉着安然的手笑道:“然儿妹妹,我是你大舅舅的女儿,你的大表姐立菡,你叫我菡姐姐就成,我的爹娘、哥哥嫂嫂、妹妹都在边城,我就代表我们大房欢迎然儿妹妹,以后有什么需要,或者府里哪个下人不好了,就跟我说。”
“可是大姐姐,府里的下人你自己都还没认全呢,那天还问我来着”,小小的立晴歪着小脑袋说道。
“噗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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