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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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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代社会,单位领导们谁不这么干,也没见有何不妥啊!

可是,这里是古代,这里是明朝。

一想到这里,孙淡突然冷静下来。

他赤手空拳来到正德十五年,可说是一无所有。之所以能混到今天这个局面,除了脑中有一个庞大的数据库外,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个小才子的名声。

因为这个才子的名声,他才能在一众山东士子中受到追捧。

也许,就目前而言,科场之上,个人实力非常重要。可一旦入仕做官,朝廷选官首重要品德。而且,明朝好象又大多有道德洁癖。你纳妾可以,那是为了生儿育女承袭宗族香火。可你在外面包二奶,那是为了享受,就是道德问题,不可重用。

别说包二奶了,就算是你做了官,若在外面狎妓,一旦被人举报,立即会被罢官夺职,永不叙用。

一想到这个严重的后果,孙淡心中一寒,心叫一声幸好我定力不错,否则还真要酿成大错了。

还有,那个素芬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这个小女子能够从遥远的江西千里迢迢来山东投亲,也不是常人。

孙淡回忆起素芬刚才那双悲愤的眼神,心中突然一动,从那里面,他看出了一种东西。那东西他实在是太熟悉了,在从前,他不止一次从政府大院中的同事和领导的们眼睛里看到过。

那东西叫做“野心”。

虽然在封建社会,女人的野心范围很窄,也仅仅局限在家庭之中。

可是,孙淡认为他这辈子绝对不会永远是一个小小的秀才,他要做官,做大官。他要娶十七八个女人,他要生一大堆孩子,他要建立一个庞大的家族。

如果有这么一个女人给自己来一个两头大,最大的可能是,素芬会不惜一切使用所有能够用上的手段挑战枝娘的正妻的地位。她是两头大,不是小妾,不受枝娘管辖,她有这个条件挑战正妻。

到时候,真弄成那样就热闹了。

不但如此,若自己真要了素芬。将来别人一提他,就会说“看呀,孙淡居然抢了他大舅子的未婚妻”,还让孙淡如何见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男子汉大丈夫,自有大事要作,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的。

心中叹息一声:如此一个大美人就这么错身而过,怪可惜的!

人生也不可能万事顺意。

回家之后,天已经完全黑尽,屋中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看这那一丝温暖的灯光,想起等下的女人,孙淡那颗遗憾的心就安稳下来。

家中已有这么好一个女人,我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呀?

……

炉火熊熊燃起,很热。

素芬看着灶火出神,眼睛里不断有泪水涌出。

汤婆子不停唠叨:“你一个女孩儿家在外面疯跑算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不待见老身,跑回老家去了。你又哭个什么劲,嘿嘿,我知道,你刚才私会情郎去了。”

素芬抹了一把脸:“烟熏的,姑妈,我好歹也是你侄女,说话别这么难听成不?”

“哟,你认识孙淡长脾气了,找到人替你做主了?”汤婆子面色一变,骂道:“你这个小蹄子别以为我是瞎子,什么都看不到。做你的清秋大梦吧,人家自有娘子,你就算去了也只能给人做小,难不成还想当奶奶?”

“姑妈,你说什么,我可没这么想。”

“看着我的眼睛,你这小蹄子心野着呢,我能看出来。”汤婆子一把从素芬手中将那把扇子枪过去,径直丢在火中:“别以为你得了他的东西,就想那种好事,你什么身份?像孙淡这种才子老身最清楚不过,风流自赏,又不肯承担责任。傻瓜,你被人玩弄了,还是老实等着万家下聘礼吧,好歹也是个正房。”

“不!”素芬惊叫一声,疯狂地用火钩钩着灶头里面的柴火,试图将那把扇子抢出来。可火势那么大,又如何抢得出来。转眼,那把扇子就化做一团耀眼的光芒,那上面的点点梅花好象是要飞舞着升空了。

她大声的哭号着,就好象自己那颗心也随着这团火光被烧尽了。

“哭吧,哭吧,哭完了就好好活着,你没那种命。”汤婆子难得地说了句好听的话:“若你要恨就恨自己生得不好,生下来就落到苦胆里了。”

“是的,我该恨。淡郎,我恨你。”素芬站了起来,一张娇美得惊人的面孔变得狰狞起来:“你不就是一个才子吗,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是才子。你不就是姓孙吗,而且还是会昌侯孙家的旁系子弟。”

她猛地转头看着汤婆子:“姑妈,休要说那么多,你不就是贪图万家那二十两银子吗?你的心也狠,我却不能遂了你的心愿。”

汤婆子看到她面上可怕的表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不就是二十两吗,我给你。”素芬恶狠狠地看着汤婆子:“把我卖到会昌侯孙家去,像我这种姿色的丫头,怎么这也得卖个三十两吧!”

“素芬……这样不成吧……”

“什么不成,你不是要钱吗,卖了我不就有了。”素芬冷笑:“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要做孙岳的贴身丫鬟。我听人说,孙岳快成年了,正在物色出色的贴身丫鬟。以我的外貌,自然当得了。孙岳也是才子,也有功名在身,又是孙家的嫡系。我就不信比不过孙淡。淡郎,我要让你后悔。”

……

第二日,素芬出现在刘夫人面前。

刘夫人满意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不错,不错,留下吧,但你家里的名字不能用了,以后就叫汀兰。”

“是,夫人。”

“下去吧。”

……

等汀兰退下,一个小丫鬟满脸嫉妒地看着汀兰的背影,“夫人,真要留他在岳哥儿房中?”这个丫鬟是刘夫人的贴心丫头,一心想做孙岳的陪房攀上金枝做凤凰。

“不,此人腰如蛇行,田宅阔大,面带桃花,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刘夫人打了个哈欠:“看她的模样,性子也是极野的,好好调教一下……”她心中冷笑一声,暗道:真若是个识趣的值得栽培的,就送孙淡那里去……我一直都缺这么一个有心思的丫鬟为我做事……孙淡,你就等着吧。

她轻轻地把玩着手上的浮尘,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

第二卷 京城风云

第一百零九章 国子监,大时代的前夜

一连落了几日冬雨,没有人想到初升的太阳会如此耀眼。

这一天是大明王朝正德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九,眼看着正德十五年就要过去了。

天已经冷得厉害,可一直没下雪,刚过去的那个秋季异乎寻常的热,连带着这个冬天的脚步也姗姗来迟。

冬雨已停,太阳升起,预料中的大雾却没有出现。一大早,天气清朗得让人心中有些不安。

一个身着大红蟒袍的官员抬头看了看天上那轮散发着邪气的太阳,不摸了摸脖子那条长长的刀痕,不禁摆了摆头。然后叹了声气,快步从奉天门走出来。连日的阴雨让他脖子上的伤疤出奇地痒,难受得令他发狂。

他现在还记得当初射中自己脖子的那个蒙古骑士,那还是在二十年前,现在回想起来,好象就发生在昨天。

见他从奉天门出来,早已等候在这里的一个小官员模样的人急忙跑上去,低声道:“见过侯爷。”

“是你?”官员惊疑地看了他一眼。

“正是下官,王爷托我来看望侯爷。听说侯爷颈上的伤势最近大好,王爷心中甚是欣慰,命下官又送了不少从辽东买来的高丽参,看能不能对侯爷的身体有所裨益。”

“王爷……嘿嘿。”这个被称之为侯爷的身着大红官泡的人正是明朝开国功臣郭英的六世孙武定侯郭勋,自从明太祖朱元璋大杀功臣始,一百五十多年来,靖难之役、土木堡血战,到如今,开国时的勋贵豪门已被扫荡一空。郭家却奇迹般地在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中幸存下来,且从郭英开始,郭家世代与皇家联姻,到如今凡六代,可说是当朝第一豪族。

“我本老朽,也是个活不了几日的人。又是个太平王爷,平日间门庭冷落车马稀,难道你家王爷这么热心折节来走本侯的门路,让老朽如何消受得起。”

那个小官员模样的人姓师,乃太常寺的一个普通官员。听郭勋说话难听,他也不生气,只讨好地笑道:“侯爷说什么话,谁不知道你是当朝第一红人,即便是那老太后见了你,也得尊称一声郭侯。”

见他说话如此恭敬,郭勋很是满意,指了指皇宫方向:“王爷日思夜想,不就是想知道里面现在是何情形?”

师姓文官听他提起皇宫中的正德皇帝,面色一整,道:“我家王爷与天子本是至亲兄弟,听说陛下在江南落水受了寒,卧病不起,心中忧虑。想亲自来问问龙体是否安康吧,又怕陛下怪罪。就让下官来打听打听,看看天子还需要什么上好药物,也在民间收集些送来。”

郭勋的冷笑声更大:“天子在江南落水受寒,不过是一点小恙,修养几日就会好的,用不了你们那么关心。再说了,你家王爷就藩之地自在青州。据本侯知道,青州那地方可没什么上好药材。天子富有四海,也不差你们那点东西。”

郭勋口中王爷名叫朱厚燆,是明宪宗朱见深孙的孙子,现封江华王,建藩于山东青州。同为厚字辈,若真轮起辈分了,算是本朝天子朱厚照的哥哥,在所有的朱姓王爷中与皇帝血缘最近。

“那是,那是……”师姓文官被郭勋这一句话顶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只讷讷道:“王爷这不也是忧虑陛下身子嘛!”

“忧虑……嘿嘿……他是有些忧虑。”郭勋摸了摸脖子,心中更是烦躁,不禁暗叹一声:暗流涌动啊!

自从正德皇帝在江南落水之后受了风寒,将养了两个月后,身体才算大好,也没心思在江南游玩,又被杨慎等人一番催促,这才不情愿地摆驾回京。

大概是旅途车舟劳顿,回京之后正德皇帝病情复发,又一连发了二十多日高烧,终于卧床不起了。正德虽然是个顽童性格,但却是个精力旺盛的皇帝,但凡身子撑得住,就不会将政事放到一边不管不问。

可他现在的身体实在太虚,根本没办法上朝视事。

连续二十多天不上朝,这事让文武百官惶惶不安,有一种天快要塌下来的感觉。

郭勋因为身份尊贵,有机会在大内走动,是百官中少数能够进豹房觐见皇帝的心腹大臣。因此,这几天来,登门探听消息的人络绎不绝,让他烦不胜烦。

郭勋也是在宦海沉浮多年的来人,如何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他知道这事关系重大,也不敢乱说乱动,便命人紧闭家门,任何人都不见。可他自己跑皇宫的次数比以前却多了许多。

说起江华王朱厚燆,上一次见面还是五年前,那个时候,他刚封了郡王,正要去山东就藩,当时郭勋还去送过他。

郭勋同朱厚燆本是发小,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私人感情极好。

可交情归交情,在皇帝病情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面前,私人感情并不那么重要。

郭勋太明白这个老朋友心中在想什么,这家伙本就是个野心勃勃之辈。如今天子病重,能不能挺过这个冬都成问题。而正德皇帝没有子嗣,一旦大行,能够继承帝位的扳着指头都算得过来,左右也不过那三两个厚字辈的王爷而已。

一想到刚才见到正德皇帝时的情形,郭勋心中突然一寒。在往常,正德皇帝是一个一米八十,身体强壮的年轻人。能开五石大弓,能吃两斤白饭,能夜御六女。可就是这么一个健壮得像牛一样皇帝,仅仅是因为一场风寒就倒床不起,瘦得只剩一把骨架子。身高也由当初的一米八十缩短到一米六,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半大孩子。

“也许,是时候想想将来的事情了。”郭勋心中一个激灵,看那个师姓文官的表情和缓下来。这些,远在青州的那个老朋友可没亏待自己,逢年过节大把银子送上门来。

据郭勋所知,本朝的官员中,收过江华王好处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在正德皇帝病倒之后。

沉默片刻,郭勋看着那个师姓文官道:“回去对你们王爷说,陛下身体已然见好。如果能过了这个冬天就会好起来的。这雪迟迟不下,今年冬天会冷得邪性的。”

师姓文官会意一笑:“侯爷说得是,陛下应该能大好的。我这就去报告王爷,让他不用担心。”

郭勋点点头,又抬头瞄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半轮彩虹横跨紫禁城上空。

郭勋身体一抖,面上失去血色:“白虹贯日。”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十几个太监模样的人匆匆跑来,叫道:“武定侯留步,太后传你过去说话。”

※※※

说起来,孙淡他们是九月底从邹平出发的。到济南之后,又停了一段日子,等到了北京,已经快十二月了。

大家族举家搬迁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事务纷杂,千头万绪,自不用多说。

孙家搬去北京分长了好几拨,先要派人去修葺北京老宅,等那边维修完毕,夫人公子小姐们才能启程。

孙淡因为是孙家旁系子弟,被留到了最后。

如此也好,孙淡同刘夫人等人本就相处得不好。从山东坐船去北京,一路走走停停,怎么说也需要大半个月,一想到要同她们相处这么长时间,孙淡就觉得一阵头疼。

所以,如此安排,孙淡倒觉得非常自在。他也不急,就同枝娘一起沿途游山玩水。枝娘没出过远门,路上的一切都觉得新鲜。

就这样,等到了北京,孙淡也懒得去孙府报到,就在国子监不远的地方买了个间两进的院子把家安顿下来。

这个地方叫石碑胡同,靠着什刹海,地方宽敞,风景绝佳。站在院子里抬头向南看去,就能看到景山巍峨的身影,再转向西北方,就是德胜门高大的城楼子。

等一切都安顿好,天气已经彻底冷下来,所有人都换上了厚实的冬装。北京城是明朝首都,也是当世第一大都市,城中有将近四十万人,郊区也有五十多万百姓。这是孙淡来明朝后所见过的最大一座城,即便是一个现代人,也对北京城的规模大为惊叹。更别说枝娘这种从小地方来的女孩子了,她笑着对孙淡说自己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大的城市,也没想到一座城市能装进去这么多人。

在城中休息了一天之后,等恢复了力气,孙淡这才朝国子监走去。

说起来,能进国子监的也不是平凡人物,至少,国子监的监生每月都有四两银子的学费可拿,相比起每月六斗的廪要优厚得多。因此,能进这里读书的除了非常优秀的生员,就是勋贵子弟。

因此,从国子监监生的穿着打扮上可以知道,这里的学员家境差距很大。一般来说,那种穿着华丽,一脸傲气的肯定是朝中贵人的子弟。而那些寒酸到极点,身上却是补丁的就是从地方上选送过来的监生。

像孙淡这种没多少钱又没什么背景,日子还算过得下去的普通人倒是不多。国子监中总共有四百多监生,在明朝也是一间规模很大的学堂。奇怪的是,管理人员却不多,总共也不过有祭酒一人、司业二人、监丞一人、主薄一人,所有管理人员加一起,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孙淡的第一任授业恩师李梅亭现任国子监监丞,掌管学堂的风气教化,是个从六品的官员,在国子监排名第四,是一个类似于后世教务处长的角色。

李梅亭的办地点位于彝伦堂旁边的西厢房,孙淡进国子监第一件事就是去那里拜见恩师。

二人许久没有见面,这次相遇自然是大为惊喜。

李梅亭也知道孙淡不肯拜杨慎为师改换门庭一事,心中非常感动。但见了孙淡的面还是板着脸训斥了这个得意门生一顿:“你呀你呀,真不知道如何说你。能入杨门,一旦你中举,就算是登上龙门了,糊涂成你这样的人还真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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