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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无处安放的青春-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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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周离回北京了,过年的年货办得差不多了,家里也静下来了,方德明女士才发现女儿不太对劲儿 了。 她吃得太少了,而且只吃流食。冬天衣服穿得多看不太出来,她那张圆圆的娃娃脸又不显瘦,可捏一捏那小胳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八章:两地书(2)
膊,名副其实是一把骨头了。跟她谈话,她自己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就是咽不下干的,看见荤的又恶心。什 么时候开始的?问都不必问,李然走了就开始了。 把方德明女士气的,女儿这没出息劲儿都不知像谁,反正不像她。有一天李然当真跟她掰了,她还去寻死不成 ?也就是现在,要搁60年代自己念大学那会儿,老师马上组织同学大会小会地批判你,“小资情调,恋爱至上 ”,非把你批臭了不行。 女儿不吃你也没法儿硬往她嘴里塞,可又担心她营养不够,方德明女士万般无奈之下,带女儿到所里医务室吊 葡萄糖。人家医生是一百二十个不乐意,说你也没病也没脱水吊什么葡萄糖啊,不想吃东西饿两天就想吃了。 方德明女士总不好说自己女儿是害相思病所致吧,传出去还不笑死人了。好歹央求了半天,医生算给吊了一瓶 葡萄糖,回到家,周蒙就说累了,倒床上就睡了。 老周劝夫人别着急,过两天,女儿自己想通了就好了。两天?李然都走了半个多月了,傻丫头还没想通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方德明女士往拉萨的西藏日报社给李然挂了三个电话,终于找到了他。 李然听了很吃惊。方女士想,就是嘛,只要是正常人听了都会吃惊的。 李然不安地问:“阿姨,需要我回来一趟吗?” 阿姨镇静地回答:“先不用,周蒙还不让我告诉你呢,她现在睡觉,你晚上八点多打电话过来吧,跟她好好谈 谈。” 当晚,李然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周蒙正躺在床上看小说。她的床头有一大捧黄色的康乃馨,还是李然走之前给 她买的,已经谢了,可她不舍得扔掉。书桌上,有个小小的玻璃镜框,嵌了张李然大学时代的照片,背景是春 天的花树,他的神情略带忧郁,人看起来比现在纯,发际衣角间自然地带出来那么一股书卷气。说来奇怪,她 最喜欢李然略带忧郁的样子,就像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样子。她也喜欢他含笑的样子,可是不喜欢他笑出来,他 一笑出来眉尖眼梢都显得花,好像有的女人脸上那种春意。 电话里,李然一提她不吃饭的事儿,周蒙矢口否认。 “我没有呀,没有不吃饭,只是不想吃干饭。” “老喝稀饭营养怎么够呢?你妈妈还跟我说,稀饭你一天也才喝两小碗,鸡蛋牛奶都不肯吃。你这样身体会垮 掉的。” “我觉得挺好呀,神清气爽,飘飘欲仙。” 李然给她气笑了,可是问题还要解决。 “蒙蒙,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儿,这是厌食症的前兆,你不是说过,那个唱歌的卡朋特就是得厌食症死的?” “我才不会,你放心好了。” “放心?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李然不由得提高了声调,顿了顿,声音平静了,“我还是回来吧。” “你别回来。”她急急地说,也顿住了,“你回来,也还是要走的。” “想我?” 长久的,长久的没有回音。 他知道她又哭了,眼前浮现出她正侧着头匆匆地用衣袖抹眼泪,她这样当然让他很难受。 “蒙蒙?” “没事的,我会好的,慢慢的我会习惯的。”反过来,是她这样安慰他。 她是任性的,她也是忍耐的,有时候,李然也说不清自己是更爱她的任性,还是更爱她的忍耐。 “蒙蒙,我今天晚上就给你写信。” “我也会给你写的。” “好好吃饭,求你了。” “我会的。” “我爱你。” “我知道。” 第二天早上,周蒙肿着眼睛吃了一小碗鸡汤面。母亲看着她心想:不服不行呀,父母说十句顶不上李然说一句 。 到过年那几天,除了不吃肉,周蒙基本上恢复了正常饮食。 90年代初人情尚暖,街上来来往往都是拜年的人群。到周蒙家来拜年的所里同事也不少,她父母也有选择的去 回拜几家。 即使是过年,周蒙也没有到同学家串门的习惯,这是方德明女士的家教。女孩子东家串西家串的只会学着搬嘴 弄舌,她同样不欢迎女儿带同学到家里来。为了这个,周蒙小时候特别羡慕邻居小姐姐有个当工人的妈妈,人 家的妈妈就喜欢招待小朋友,人家的妈妈就给女儿梳辫子,还扎蝴蝶结,而自己从小都是清汤挂面的短发,恨 死了。很小很小,周蒙就知道自己妈妈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都没有人情味,她和哥哥连小名都没有的,妈妈 对他们一贯像对大人,叫起来都是一本正经的“周离”、“周蒙”。 可是,等周蒙有了自己的儿子,公婆一家人都叫他小名“东东”,只有周蒙习惯叫儿子大名“潘登”。她跟儿 子说话就当他大人一样,慢声慢语有商有量,有时候跟儿子这么说着话,周蒙会想起自己的母亲。母亲不在了 ,她都不知道女儿长大了是这么像她,也不知道女儿是这么怀念她。 又开学了。 周蒙一个人遮遮掩掩做贼似的跑到系办公室参加补考,补考的人也有几个,不过女生,可就她一个。    
第八章:两地书(3)
真快,眼看大三过去一半了。这学期因为李然走了,她妈妈又同意她搬回宿舍住了,可是周蒙在宿舍的时间反 而更少了。大一大二的时候周蒙是非常排斥回家过夜的,那时向往独立生活,觉得大学校园里一切都新鲜,而 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遇到一个人。 现在不同了,家里到底舒服,人她也已经遇到了。 虽然周蒙心里明白,她明白——李然不是她的良配,可是,她放不下他,就像云放不下风,路放不下脚步。 也不能说爱情就怎么让周蒙失意,只是像这初春的细雨,缠绵得让她惆怅。 她已经接到李然从西藏写给她的第二封信,抬头都是“亲爱的蒙蒙”,署名是“你的然”。没有受过文字训练 的人行文难免啰嗦,不过在周蒙看来,此信无一字无来历。 李然现在就盼着她暑假去西藏,他在信里写道:“蒙蒙,你一定会喜欢西藏的,我们可以去草场骑马,拉萨有 各种漂亮的银首饰卖,还有印度的丝绸,我保证你看了会爱不释手。我唯一担心的是你的身体,你现在身体到 底怎样了?吃饭正常吗?头还疼吗?蒙蒙,你一定要明白,如果你的身体不好,以后我们会损失许多乐趣的( 他在乐趣下面还特意加了横线)。蒙蒙,就算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将来,把你的身体当作头等大事去抓。要去 的地方还多着呢,答应我,你会陪着我的,你会在我的身边。” 为了培养她对西藏的感情,李然在信里夹了不少他在西藏拍的照片。比起李然以前的那些“杰作”,周蒙更喜 欢现在这些。特别是其中一张背水的藏族女人,水重,她的头微微向前伸着,晨风吹散了几绺油滋滋的头发, 脏兮兮的皮袍子跟身体像是独立的,太阳尚在地平线上,透出的一缕光线吸引了女人的目光,神情呆滞,无怨 无尤。 相对而言,周蒙写给李然的情书更像散文诗。一开始李然都不太适应,她们学中文的女孩子就是这样表达感情 的?文绉绉的不说,也太含蓄了,她的信含蓄到连抬头署名都会没有。偶尔,她会在信尾落两个小字“你的” ,还好像不想让他看见似的,李然不懂,他们都已经是未婚夫妻了,蒙蒙还有什么难为情的?平常她又不是这 样羞涩的。 是不是难为情呢?周蒙自己也说不清楚,可是要她写“你的蒙蒙”之类的,她真是写不来。李然这么写,她也 喜欢的,可心里多少有一点不以为然,谁也不可能是谁的。情热的时候她也会这样说,落到文字上,那又是另 一回事。 李然结婚以后,1995年左右,从一个陌生人那里他意外地得到她的消息。回到家,从箱子里翻出她给他的旧信 ,这一次,他体会到的不再是她的含蓄,而是她对他的深情。 ……我觉得,西藏你还是去对了,我很高兴不曾阻拦过你。李然,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不会再回到江城吧?“ 骏马秋风冀北,杏花春雨江南”,你是用镜头说话的,两年之后你又会去哪里呢? 可是,亲爱的,你要知道,无论怎样我都会等你回来的。 走在校园的梧桐树下,路人迎面而来又擦肩而过,没有你的世界也并不寂寞。如果能在无人的路上散步,无思 无念,沉入一种静谧,让时光从肩头缓缓流过,那也并不寂寞。 有路灯打开了夜的黑衣,照绿了一枝残叶,那一角就像一个脆薄的梦,经不起一碰也经不起一想,像爱情。 在无人的路上散步,寂寞就在一回头间看到了。 春到深处就不见了,我也渐渐地习惯了没有你的日子。 今天,陪戴妍办事儿路过火车站,从上海到江城的火车刚刚进站。我知道,你不会在这趟列车上,只是,望着 出口处纷攘的人群,我久久地不能移动脚步…… 看着她的信,他潸然泪下。 爱上她,是在初相遇;理解她,是在多年以后。 杜小彬于同年3月从北京飞到拉萨,在北京,在鲁迅文学院,她伤透了王勃那颗热情洋溢的诗人的心。 小宗很快向李然通报了杜小彬的最新动向,杜小彬现在拉萨附近的一所牧区小学当老师,这还是小宗通过江城 市教委的一个援藏干部给她安排的。 小宗万分体贴地说:“我这不是怕她又去麻烦你吗?能安排的我就尽量给她安排了。” 李然没好气:“等她待踏实了,还不是来找我的麻烦?” “哎,我说你也别自我感觉太好,人家杜小彬说了,是冲着创作去的。我听说,她那个男朋友王勃还在给她运 动明年上鲁迅文学院的推荐名额呢。弄得师大好不被动,既不好提她那段前科——她死不承认嘛,档案里写的 是犯过生活错误——又无法解释这么个富于创作才华的学生为什么要自动退学,难道还是师大压制她的创作才 华了?你不知道,现在都有人把杜小彬的小说跟萧红比了,萧红晓得吧?那是受到鲁迅先生特别赏识的女作家 ,十七八岁就跟人生下私孩子的,跟咱们杜小彬有一拼。”    
第八章:两地书(4)
“行了行了,这是长途。” “没事儿,我们外贸单位国际长途随便打。”小宗已经进了外贸公司,“下个月,我就去周游东南亚。9月去前 苏联。”说完小宗自己先美滋滋地埋怨上了:嗐,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都是经济不发达国家。” 李然本来下过决心再见到杜小彬不跟她讲话。人家真要来找,一句话不讲也不太可能吧,尽量冷淡就是了。暗 示她自己已经订婚了之类的,做了一些设想,准备了一些应对。可人家杜小彬一直没来找他的麻烦。 这倒让李然不由得挂念起来了。 7月来临,周蒙考试没有考到一半就发了高烧,因为体质太弱,高烧过后低烧不退,方德明女士陪女儿在医院整 吊了一星期点滴才完全退了烧。方女士从来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一味心疼儿女的传统妈妈,她就在病床旁边 ,严厉地批评了女儿错误的恋爱观: “女孩子嘛,第一要自强自尊自爱,谈恋爱也不能这么谈昏了头似的,你自己没有好身体没有事业,谁还能迁 就你一辈子?你看你妈这么多年,靠过你爸爸什么?你和你哥哥都是我一个人带大的,我还不是和你爸爸一样 评了教授一样出了国?你自己不强,就老想着依赖别人。” “我没有。”周蒙微弱地抗议。 “还没有?李然几天不来电话你就跟丢了魂儿似的。不是妈妈要批评你,周蒙,尤其在感情上你不能那么依赖 李然,就是以后你们结了婚,你自己也要有主心骨。” 一席话说得周蒙讪讪的。她自己也不是没有一点觉悟,尤其是这次生病,她倒想通了。通也不是全通,倦了是 真的。 她爱他爱得疲倦了,好像春到深处不见了。 李然从藏南出差回来知道蒙蒙大病一场,万分心疼,他不敢提让她暑假来西藏的事儿。 从藏南回到拉萨,李然也蔫儿了一阵子,他倒没有生病,也可以说是一种病吧,这半年他是拍狠了拍伤了,弄 得自己现在对着镜头没感觉了。发倒是发了不少,基本上横扫了国内的专业摄影杂志,其中一组“朝圣者”甚 至被美国《国家地理》杂志选中了,让李然有一种职业上的满足。 李然其实不算野心勃勃,他知道他不能跟小宗李越比,他甚至都不能跟刘漪比。刚毕业的时候李然不懂,甚至 一年前他都不懂,一个人在社会上的起点是多么重要,背景是多么重要。他是不会再回江城了,也不会留在西 藏,当他的许多同学已经开始安家立业了,李然看到自己的未来还是一个未知数。除了在圈内逐渐建立起来的 名声,除了一套昂贵的镜头,他和三年前大学刚毕业一样,一无所有。 而名声又是不太可靠的,在他们这个圈子,几个月不出新东西,就会被遗忘。 他不能跟蒙蒙讲这些,她不懂,她一辈子都不会懂。 李然在西藏日报社的宿舍是一个人独住,同事里汉人占一半,内地援藏的又占一半的一半。李然来的时间不长 ,跑在外头的时间又居多,同事里他只跟小梁交情深一点儿。小梁是北京的,人是顶热心的一个人,就是有点 儿无事忙。他刚从人大历史系毕业,什么都不会,就给发到摄影室来了。 西藏日报社的单身宿舍当时还是平房,像西藏大多数民居一样,外面再怎么阳光灿烂,屋里永远是夜幕降临。 说到拉萨的夜生活,在90年代初还是比较沉闷的,街上很早就黑灯瞎火了,娱乐场所还是以电影院为主。拉萨 的电力不足,路灯经常忽明忽暗。由于无聊,李然买了个18吋的彩电搁在宿舍看,像大多数男人一样,在这样 的夜晚他比较想发泄一下。这个暑假,蒙蒙如果真的来了,李然是不会再犹豫的,再说,作为未婚夫,他也有 这个权利吧? 临来西藏前,他跟蒙蒙两个逛商场,她走到女装内衣部停住了,让他在外面等她。李然看她左挑右拣的,又跟 导购小姐咨询了半天。因为是女装内衣部,挂的都是些丁零当啷的,李然不好意思看,就到旁边的电器部看摄 影器材。过了一会儿,蒙蒙拎个小纸袋来找他了。 “买好了?”李然看到纸袋里是四个白色蕾丝文胸,内衣,她只穿白色的。 “第一次买这东西,以前都是我妈给我买,我现在才搞清自己的尺寸。” “你是什么尺寸?” 她看看他,神情古怪:“好像比以前大了一号。” 李然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可是在那一刹那,他特别动心,她身体因他而起的细微变化。为了这个,他可以 原谅她一千次,他甚至可以原谅她可能有的对他的背叛,只要她愿意回到他的身边。 他就没有想过,如果是他背叛她呢? 是不敢想还是他已经和自己达成了默契,迟早有一天他会背叛她的。 周蒙的这个暑假堪称悠游自在,她终于享受了独自在家的乐趣。她妈妈去北京了,探亲带开会,待了一个多月 。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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