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起苍茫-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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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达见他毫无保留的向自己讲述，无比认真的表情让她没来由的生出几许甜意。会说话的眼睛一直深深的凝望着他，微暗的天色中显得无比明亮。

李秉衡的眼神也渐渐的炽烈了起来，想到也许阿曼达即将回国，心里如刀绞似的。虽然她并未对自己说过，但安保处还是得到了英国方面的消息。在她走之前好好的陪陪她，给自己的人生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吧。满怀酸楚的想着，满是温柔的眼神中渐渐夹杂起几丝的凄婉。

“也许联姻是个不错的选择吧。那位石小姐也是个不错的对象，帮你管着你的银行呢。来了这么久，帮你做了这么多，你还没去看过人家，都没怨过你这个负心汉，实在是个贤妻良母呢。”似乎在规劝的语气中却听出了几分薄嗔。

李秉衡见她对自己的行踪知之甚详，知道她一直关注着这事，不禁有些莞尔。她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李，给我唱支歌好吗？”嘴角调皮的翘着，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露出小儿女态。

李秉衡略一沉吟，接着唱起了一首英国名曲，这首叫做《绿袖子》的名曲在英国耳熟能详，不过他唱的版本是奥地利吉他家卡尔。夏伊（KarlScheit）为吉他二重奏所写的《绿袖子变奏曲》。“Alasmylove；youdomewrong，Tocastmeoffdiscourteously，…ForIamstillthylovertrue，eonceagainandloveme…”略停了停，又用华语唱道：“我思断肠，伊人不臧。弃我远去，抑郁难当。我心相属，日久月长。与卿相依，地老天荒。绿袖招兮，我心欢朗。绿袖飘兮，我心痴狂。绿袖摇兮，我心流光。绿袖永兮，非我新娘…”

“Greensleeves，生命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可怜女子吗？”阿曼达反复呢喃着这个单词，并且为这个单词所蕴含的意思暗自凄伤。

在这样的夜晚，这凄伤的曲调更加显得哀伤，李秉衡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终于忍不住停下不再唱下去。若是说红颜薄命，命运由不得自己，那自己呢？何尝不是心怀祖国强大起来的理想，几乎忘却自己的喜怒哀伤，压抑住自己的情感。阿曼达要走，自己能留的住吗？

一首曲子让不远处散步的几人纷纷驻足倾听，为之动容。

“唐纳德，你也是英国人，怎么就没听你唱过这首曲子？”一个女孩用英语说道。

那个被问话的男子支吾着，也是用英语说道：“我可没有音乐天赋，就凭我这嗓子，恐怕撒旦都要给我唱哭了。”

“宛若，你就别为难他了，就连英国人也难得有唱的这么好，这么有情意的。”另一个女声响起，却是说的中国话，而且还是标准的国语，让李秉衡倍感亲切。

“宛若小姐，你要是喜欢，我去学便是，天天唱给你听。”另一个男子却是中国人。

李秉衡正与阿曼达缓缓前行，还未到得那几人身前，那名中国男子迎上前来，礼貌的朝他们鞠躬说道：“先生，不知道你刚才的歌曲可否教教我，而且是后面那半段，实在是动人呢。”

李秉衡打量着他，只见他面相俊朗，表情诚挚，连忙说道：“不必如此，你要学我什么时候给你送去曲谱歌词便是，只请留下地址姓名。”

那位男子高兴的说道：“如此可多谢了，鄙人姓李名辉，住在湖对岸的菠菜街115号。”

李秉衡听得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迟疑着问道：“莫非你就是那个冒充李光华家属的电子专家？”

李辉听得如此说，脸上不禁飞起几片红云，自从获得李秉衡特别批准的贷款后，他的国际商用机器公司正式挂牌成立，并且这段趣事也在坤甸广为流传，几乎人人皆知。但也是如此才成就了他的新公司，并且与刘宛若也一见如故，开始发展起感情来。“咳，此事尴尬，不提也罢。还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日后也好登门拜谢。”

李秉衡促狭之心忽起，微笑着说道：“鄙人与您同姓，名秉衡。”

“啊，你就是李光华？”那名被叫做宛若的女子惊呼道。

旁边的那名女子转过头来，月光轻轻的洒在她的面容上，娥眉琼鼻，清寒雅淡。

“不错，正是鄙人。”李秉衡目光掠过，与那名女子对视一眼，心神一震，暗自讶异，竟有如此人间绝色，丝毫不下与阿曼达。

却见那名女子上前一步，缓缓行礼说道：“原来是李先生，久仰了，小女子石清霜。”

这句话一出，只把李秉衡呆愣在当场。

第139节　股灾前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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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想过与这位闹绯闻的石小姐会在如此场景下见面，气氛很是尴尬。

看着她月光下平静的容颜，清澈如秋水的眼波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色，李秉衡的心莫名的乱了起来。

阿曼达最是冰雪聪明，见状早就猜到了石清霜的身份，连忙上前攀谈起来。

几人都能用英语交流，所以气氛开始热烈起来。阿曼达与唐纳德都是英国人，总有些话可说，聊得几句便回过头来朝着李秉衡顽皮的吐吐舌头。

李秉衡与石清霜站在一起，气氛有些微妙，见她不说话，笑道：“坤甸的各界人士都对你赞叹不已，早就想一睹风采，前些日子为俗事所扰，想不到在此偶遇。”

刘宛若抢着说道：“想不到李大哥多才多艺，竟有闲暇人约黄昏，曲诉衷肠。”语气颇多揶揄。

李秉衡哑然失笑，对这位古灵精怪的刘家妹子早听刘广拓说过她的厉害，如今却亲身体会到了。

石清霜一直在旁微笑不语，都说是个冷美人，但如今却浅笑盈盈，犹如高枝丁香雪中寒梅，令人观之可亲，却不敢亵渎。

李秉衡拿眼睛偷看阿曼达，只见她俏皮的挤挤眼，想到她之前说的小媳妇等语，不由一阵的局促。为了不冷场，向石清霜询问起目前贷款与外汇存兑等业务详情，而她也是公事公办，回答的滴水不漏。逐渐的热络起来，才发觉她竟完全不同于其姐其兄，行止见识颇有独到之处。

刘宛若有意为两人制造机会，拉着李辉加入了阿曼达与唐纳德的谈话。

石清霜对这位姐妹的心思一看便知，也不揭破，微微一笑，对于光华银行携手德弗兰国际投资公司在世界范围的投资与布局也知之甚详，只是许多先手并猜不透用意，但以李秉衡天马行空但必有后招，也总有意想不到收获的风格来看，还是有他的道理。此时见到了真人，就这些问题一一询问。

此地并不适合商谈机密，李秉衡见她有兴趣，便约了她第二天会谈，并做好银行界联席会议的准备。把话题转向别处，聊些生活起居以及日常活动，轻声缓语，听得她动人神魂的天籁之音，也是一种享受。

唐纳德见两人聊的甚有默契，想到外界关于石清霜已与李秉衡订婚的传言，忍不住的一阵恼怒，但又无可奈何。他跟着石家已有数年，但从未得到石清霜的垂青，听得石竹君说在坤甸有她的未婚夫，仍是不死心的跟来。不时的把眼光射了过来，仔细的打量李秉衡的相貌，见两人越谈越投机，连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阿曼达在旁看的有趣，又是用眼神对李秉衡一阵的揶揄。

李秉衡怕阿曼达受了冷落，将话题转到刘宛若等人身上，加入了他们的话题。

谈不片刻，唐纳德便催着要走，众人约好改日再聚，便分头而去。

一路阿曼达也不说话，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李秉衡怕她对今日之事有想法，忙解释道：“石家姑娘来了这么久，也替我管了这么长时间的银行，见了她不安抚几句，怕是太过无情。”

阿曼达听的他似乎在哀求的语气，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知道他的心里只有自己，眼波流转，似嗔似怨，把他看的真呆了。

其实他心里也是颇有愧疚，石梅仙与石竹君铁了心的要与自己联姻，全坤甸的人都知道光华银行的行长其实是女主人，将来便是总理夫人。李秉衡欲辩不能，全无办法，心里对石清霜总有亏欠，所以才一直避着不见她，也是这个道理。

不过的确有必要与她跟银行界人士尽快确定新的金融政策，给外国银行一个下马威。另外，目前国际黄金出产量在去年达到了一个峰值，而且价格持续走低，李秉衡准备布局大量出售珠宝，用这些现金与伪钞套购黄金，由于通过外围布局才能安全的进出伦敦黄金交易所，所以需要从长计议。而且随着国内大量白银外流，国际银价不断下跌，根据后世在一战中白银的表现，李秉衡也决定将白银纳入套购范围。

最为重要的是，自从轮子开始代替人类的双腿奔跑，种橡胶树割生胶生产轮胎随之成为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里众人瞩目的高科技产业。而李秉衡在汽车行业与轮胎行业上的蝴蝶翅膀狂扇，使得历史偏离了原来的面貌。橡胶变得更加的抢手，世界对橡胶的需求急速扩大，即便李秉衡提供的橡胶种植技术以及加工技术的迅速发展仍然不能满足。1908年，英国橡胶进口值为104万英镑，美国橡胶进口值为6700万美元，预计今年将增加至8000万美元。而李秉衡对汽车业布局后这一缺口将更加的导致橡胶业的投资狂潮，但受制于气候、土壤及树木的生长周期，橡胶的生产却不能急速扩张，因此橡胶的价格就在上升通道里奔驰起来。

倒是陈嘉庚、何麟书等华人的橡胶公司狠狠的赚了一票，虽然橡胶一般要八到十年才能开割，到时候才有逐步的实际收益，但也使得他们对李秉衡感激不尽，成为了兰芳统治阶级的铁杆支持者。

随着橡胶价格不断走高，在世界金融中心伦敦，人们对橡胶股票的炒作日渐升温。东南亚是橡胶的理想种植地，由于离中国近，又有大量华人华侨分布其间，因此，欧洲人在东南亚的橡胶园喜欢把总部设在远东最大的金融中心上海，以便融资。早在1903年，英国人麦边即在上海开设了一家以经营橡胶园为主业的兰格志拓植公司。到了今年，在东南亚开发橡胶的公司将超百家，其中总部设在上海的也有数十家。一些洋行在门口高挂“代客买卖各种橡皮股份”的牌子，吸引各路人等前来炒作。

李秉衡早就注意到了这一切，也所以有了之前在苏门答腊的军事行动，大量国外的垦殖园与橡胶园通过对大半个苏门答腊的军事占领被没收，即便这些外国人急的跳脚，也是无济于事。在英国人与荷兰人的联合军事行动失败后，这些外国人将希望寄托在德国与美国的公使出面请兰芳国的调解。但苏门答腊解放组织首领方声洞毫不退让，声称苏门答腊是华人与亚齐人的领土，兰芳国无权干涉。

其实这不过是做的戏而已，李秉衡要的就是国际市场进一步的大恐慌，橡胶价格接连拔高，伦敦市场火的不能再火。橡胶在伦敦市场1908年每磅售价2先令，至1908年底涨至6先令，而自从苏门答腊出事后，以及华人橡胶园宣布减少出口优先向兰芳国的汽车工业提供橡胶后，这一风潮更是被推上几个层次。橡胶价格在伦敦交易所每磅售价已经达到了16先令，而橡胶业的股票也是接连暴涨。

在李秉衡看来，要玩就玩一次大的。后世历史上的清末橡胶股灾，导致中国损失了至少5000万两白银。而中外合谋的这次金融诈骗也使得上海这个新兴的金融都市成为了笑柄，不成熟的中国资本家们血本无归，再一次尝到了落后于人的恶果。

首恶当然是在中国的各家外国银行，以及外国投机商与资本家，看到伦敦市场的火爆后，他们不停地把伦敦的市场行情传播到上海：一家公司发行100万英镑的股票，结果半小时即告售罄；一种面值10元的股票，最高时涨到180元；另一种面值100元的股票，最高时涨到700元。这类行情极大地刺激了上海投资者的信心，从而推动上海橡胶股票的疯涨。去年12月1日，兰格志公司的股票为920两，到前几天已经上涨至1675两，另一家橡胶公司地磅公司的股票1月10日是25两，才一个月就涨到了50两。

在如此利好的刺激下，有些人甚至还没弄清橡胶为何物，就已投身这场股票大潮。许多橡胶公司在报纸上大做广告，极力宣传公司的美好前景，并声称它的股票可以在外国银行按票面价值押借现款，从而不仅赢得上海华商的信任，连在上海的洋人、洋行也大量卷了进来。

李秉衡早就开始着手布局，不仅要防范，而且要从中大赚一笔。在伦敦，数十个东南亚橡胶种植公司的股票陆续上市，一路高涨，让投资者们对这些股票充满信心，尤其是在听说这些公司拥有南洋甚至是兰芳国的不少橡胶园后，这些公司的股票被迅速的推向了高峰，并且还在不断的创造纪录。而在国内，各国的洋人、洋行、外国银行都成为了他的猎物，况且他早就想打击国内的封建势力－－－－－大买办、大地主、大官僚资本等等，正是这些人使得国内创办实业缺少资本，而在奢侈品消费与土地兼并上却火爆异常，造成了国内经济的弱势发展。而他们的靠山，上海的银钱业的钱庄与票号则将在这次布局中成为与外国银行同等地位的首要打击者。

根据虞洽卿与张静江等人的商议，首批列入范围的是正元钱庄陈逸卿、兆康钱庄戴嘉宝、谦余钱庄陆达生等为首的几派人。陈逸卿是茂和洋行、新旗昌洋行和外商利华银行的买办，自己开有庆余洋货号、正元钱庄，又在兆康钱庄参股；兆康钱庄的大股东戴嘉宝是德商裕兴洋行的买办。这次不但要把他们套牢，他们背后的主子都要被拉下水。

如果说真实历史上中国为此损失了五千万两白银，这次李秉衡的布局将使得外国人损失的将超过这个数字几倍，并且通过乱局在伦敦金属交易所用这些收获大肆套购黄金、白银等贵金属，进一步的搅乱市场。恐怕英国人到时哭都来不及，李秉衡正需要这笔资金作为增添建造超级战列舰计划的有力说服。

想着到时候兰芳海军中增添的几艘强力战舰，而不需要为此付上一毛钱，李秉衡就忍不住的一阵大笑。

该死的英国人，等着瞧吧。

第140节　泗水土着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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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橡胶价格的疯狂上涨，从橡胶种植业中所得到的丰厚利润使得荷兰人在失去婆罗洲与大半个苏门答腊后开始日益焦躁不已。爪哇等地华人的橡胶种植园无形中也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要不是过去的一年中爪哇解放组织那层出不穷、此起彼伏的暗杀与骚乱，贪婪的荷兰人早就向华人伸出了爪子。

眼看着无望收回苏门答腊，而橡胶与橡胶股票的火爆，荷兰人开始在背地里蠢蠢欲动了起来。

荷兰人的本土舰队支援过来一艘战列舰与三艘巡洋舰后，并没有立即前往泗水，而是留在了新加坡秘密休整，以迅速的恢复战斗力。而英国人也将在古晋对坤甸发起的攻击延后到了三月底，到时候两国的舰队将联合封锁兰芳的海洋运输线，炮击对方的沿海聚居区，全面压迫对方，直到对方投降为止。英国人目前只有两艘战列舰“老人星”号与“百人队长”号一直停留在新加坡，其他战列舰已经前往地中海，由于之前没有办法彻底封锁坤甸，所以只保留了这一股守卫力量。而荷兰人的战列舰“鹿特丹”号与三艘并不算老旧的巡洋舰的到来再加上荷兰在泗水港的“乌德勒支”号为首的小型舰只，完全可以彻底封锁兰芳的对外贸易。

英国人本来就是为了兰芳在贸易与工业上对帝国的挑战才开始了对这个弱小国家的征讨，一旦使得对方的贸易瘫痪，那么征服这个国家也就完成了一半。

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