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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杆匪王老五-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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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在这豫陕边境界深山里躲躲藏藏,总不是个长法,让弟兄们跟着受苦受罪我也于心不忍,不如先投接受镇嵩军的改编,寻求暂时栖身之地,以后看机会东山再起。〃王振的几句话虽然声音不大,却让张庆睑大了眼睛,他像不认识王振似的盯着人看了好一阵,才的感地说:〃我对招抚之事早就心灰意冷,谁再提招抚我就和他急,别的事情什么都可以说,只有这招抚决不能再提起。〃
〃大哥,你就听小弟一句劝吧。眼下这种情况,比不得当年白朗白大哥,现如今的官府听说队伍到此,不管是什么样的队伍,总会高接远送或敬而远之;而一听说是土匪蹚将,总是想方设法设置障碍拒于门外,甚至引官军来剿。我等如能到到镇嵩军里,起码是粮饷有保证,弟兄们不再为粮饷东奔西跑,大家有了安生处,从绿林杆子顺利转入军界,也算混成个正果,一有机会再哗变拉出也未尝不可,再者说镇嵩军里的兵们多是收抚的土匪杆子,纪律一向松散,与蹚将相比好不到哪里去,在里边干事,大家相互都有油水可捞。〃在王振絮絮叨叨说这些话的时候,张庆无法阻止但却没听不进去。
他听不进去也有其中的原因。几年前,抚汉军失败,〃老洋人〃张庆到陕州、灵宝当兵闯荡,后在宏威军中当兵,每到一处都受到责难,受尽排挤。他打心眼里狠官府,是官府逼得他有家难归,拉杆起势,投靠官府又使他处处碰壁,新仇旧恨哪能一笔勾销?他心里十分清楚,深知作为一个绿林人物打入军界后,仍然会落下被排挤的下场,占着职位的官儿们是不会让他们这样的人得到重用的,甚至会把他和这帮弟兄们当作活靶子,弄得你有口难言。官场险恶,军界险恶。这是〃老洋人〃的经验之谈,因而一听到招抚,他打心里就会产生一种反感。
〃让我咋说你呢,你受官家的排挤还少吗?官腐吏诈,我了解太深,早已深恶痛绝,你怎么还惦记着弄个狗屁不值的官当当?我看你中官的毒种得太深了!〃张庆言语犀利地说。
〃你听我说大哥,我是真心为弟兄们着想。。。。。。〃
〃狗屁,要真心为弟兄们着想,还是拉咱的杆子,管他是坑是隘,大家死活都在一起。〃
〃大哥。。。。。。〃
〃关于招抚之事以后不要再说了!〃
王振在张庆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很不是滋味,回到帐棚里,独自饮酒,刘二豁子手里提着半瓶酒也走进帐棚。
两人就那么干坐着,一杯接一杯的碰,最后酩酊大醉。喝罢酒,王振嚎啕大哭:〃我是真心为弟兄们着想啊,张大哥不领情,我实在没有办法,再这样下去的就要崩溃了。〃
〃大架杆,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你与张大架杆两人一开始就有分岐,为了弟兄们,你说也说了劝也劝了,可没有任何效果。他是一旦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指望他去受抚,简直比登天还难,可是不受抚,弟兄们的出路在哪里,就这样趟下去,早晚会有被吃掉的可能,不如愁机会拉出去,脱离大杆,咱们也好谋划受抚。〃
王振长叹一声道:〃也只有如此了,既然他不答应也就别怪咱不义了。〃
那是个阴云蔽日的天气,河南自治军各杆联合起来,准备翻山越岭向西南部拉,当人马闹嚷嚷行进到栾庄村附近的一道山沟时,遭到镇嵩军憨玉琨三十五师的截击。急于冲出包围的自治军像发怒的野兽,向三十五师发起全面进攻,三十五师在憨玉琨的指挥下,拚上血本与自治军展开对战。双方一开始其战事情状就十分惨烈,那道十多里长的山沟成了双方的交接点,长长的战线上,白天硝烟弥漫,夜晚弹光闪闪,枪炮声彻夜不息。紧急关头,驻扎在潼关的官军及民团也杀出城来,绕道自治军背后,在紧急时刻,自治军无暇顾他,各自寻路,溃散退去。
在打这一亲嘴仗时,第六路冲在最前面,当然伤亡也最严重,几乎拚上了老底,刘二豁子在保护欧阳红莲撤出阵地时,遭遇飞枪阵亡。王振见弟兄们死伤累累,仍然喊杀着硬冲直撞,被欧阳红莲抱住了腰。。。。。。当王振回过神来寻找其他杆子时,各路杆众都已撤出阵地,连〃老洋人〃张庆也不知去向,他心里淤积多日的愤懑一下子爆发出来。双膝跪倒在地,疯了一般大呼小叫道:〃我王老五哪点对不起你们,都他娘的死哪里去了!〃
1922年9月20日,北京《晨报》以《潼关一带之匪势与洛吴使者》报道说:
。。。。。。兹再就在潼关所得北方剿匪的实况,报告一个大概,想亦注意时局者所乐闻。据身经战役之某军官说,此次匪势浩大,而分子复杂,主干为宏威军、毅军、陕、吴巡缉队及嵩山著名股匪王老五,共有四千余人,于阴历二十三日集中潼关南之太峪口一带,烧杀共两昼夜,太峪街、北歇马、万仓等处被灾最重。时驻潼兵务单弱,不敢迎击,而在阌乡的步四营韩营,为匪摧残已不可言状,故亦不能于匪之后路截击。幸第六混成旅于二十六日赶到,计晨起至日夕,战约十三个钟点,匪即不支,向东南逃避,离开陕西境界。该军官言,是役,救出被匪掳去之妇女有百数十人,大都赤身无衣,已由官给资发落。
6、虚惊一场
当王振的阵地被越来越多的剿军紧紧围住的关键时刻,半空里〃轰隆〃一声打个炸雷,接着,大雨倾盘而下,各路剿军无法疾速推进,加之枪炮发潮,失去威力,给王振带来了逃走的机会。他飞身上马,大叫一声:〃活着的弟兄跟我走!〃拉起剩余的部分杆众落荒而逃。
在甩掉了镇嵩军憨玉琨部的追赶后,王振勒住马缰刚要让杆众们停下,就听到前面寨上〃嘡嘡嘡〃响起一阵急骤的铜锣声,之后就听到寨首王清泰高喊:〃蹚将王老五听真,你们吃了败仗想打此寨路过,须经我们约法三章:一是不准打我们磨头寨墙根大路,必须走南边旗山脚下转山小路;二是过时要单行,不准停步聚集,如有聚集现象就打;三是从这里过去,在下八村即底张、古寨、寨根、牛王庙等不准闹事,要闹事就不准过。这三条请大架杆王老五上前回话。〃
王振气得吹胡子瞪眼,不是哪此惨败经不起折腾,早让人攻寨了,这真是龙游浅滩被虾戏,虎落平原被犬欺。无奈,他只好上前回话,寨上所提条件一一接受。寨首王清泰遂命撤去寨外沟沿把守人员,一面让村民严加守寨,一面派出人员在旗山上监督,以防不测。
王振乖乖地按条件要求,率杆众们路过寨子,秋毫无犯,向深山密林拉去。
磨头寨抵抗大架杆王振一事,一阵风似的传遍了附近村村寨寨,也传进了大股小股蹚将杆子的耳朵里。从此,磨头寨村威大振,而王振则像一只受伤的野狼,只能在深山里摸索,昼伏夜出,打家劫舍。许多天后,他发现崤山与秦岭交界的山野密林,大多地方人烟稀少,剿军从未到过,这给他的蹚将杆子提供了最好的休养生息空间。可地方不错,就是在这样的不毛之地上,住户十分稀少,即使偶尔遇到几户人家,也是穷得几乎扣锅,窑洞、房屋里很难寻觅到可吃的食物。
数百人的杆子,在绵延不绝遮天蔽日的深山老林里,像一群无头的蚂蚱东踅踅,西撞撞,又像一群没人管的孩子,可怜巴巴地来回摸索。他们整天与狼虫虎豹为伍,与饥饿潮露为伴,时时都面临着生死的考验,因土地瘠薄,常年少雨,环境极差,百姓们常年在外逃荒要饭,有的甚至多年不归,想抢想劫的东西实在有限,寻找填饱肚子的食物相当困难,原先所带可吃的东西全部吃光了,就连那一匹匹瘦马也都被杀死吃掉。有时为了寻找吃的,杆众们不惜数里奔波,但多是落空。实在无法的时候,他们不管是草根、野菜、树皮,不管是野兔、老鼠、麻雀,反正逮着啥吃啥,遇到什么吃什么,吃啥啥香。但最大的威胁来自于疾病,原先受伤的那些杆众因其无药可治,多数伤口感染,死在深山,同时,饿死的、病死的也逐渐增多。
不知翻越多少道山岭,趟过多少条河流,王振这才意识到,这里的山岭看上去比家乡那里的山岭尽管高些大些,但仍然可称得上是穷山恶水,土质也与鲁山、宝丰一带的土质相差无几,在这样的环境里,想生存下去极其艰难,只有寻求机会,把杆众们带出大山,以待东山再起。
眨眼间两个月就过去了,秋天悄然离去,冬天姗姗来迟。怨言在杆众们中间愈来愈多,那些受不了苦煎苦熬的杆众,只希望早些拉出深山,找一个不管名声好赖,也不管饥荒穷富,只要给口饭吃就归抚算了,实在不行,另打炉灶另开张重新拉杆,尽管蹚将的命不值钱,但与其在这蛮荒野地里被饿死冻死或者病死,还不如拉出去与官军决一死战,不致于死了落个饿死鬼。而当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拉到要隘路口时,发现镇嵩军似乎早已张开大网,严格盘查,只等杆众就犯,无奈之即,只好再回深山,随王振东躲西藏。
这天清晨,王振在潺潺而流的小溪里捧喝几口水,蓦地他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一个皮包骨头的〃野人〃:满脸的络腮胡子和头发一起像蒿草般疯长,即将把凶暴五官盖严实,两只无光的眼睛像两个黑窑洞,深凹进眼眶里,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一条一条的,曾经壮实得如一头牛一样的躯干快弯成了弓形。
他一屁股蹲在大石上,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酸楚。此时,站在远处的欧阳红莲叫着笑着向他奔来,说句实话,如果没有欧阳红莲这个奇女子,他王振怕是早就见阎王了。
〃女人呀,在大灾大难面前,心里所承的受压力比男人还强,我一个大老爷们,真他娘的太脆弱,还不如个女人。〃王振自言自语地说,〃在这样的山沟沟里生存真难,现在落到山穷水尽无路可走的地步,别说弟兄们有怨气就是我王老五都要崩溃了。〃
〃大架杆,快上来,有好消息了!〃欧阳红莲站在小溪上游处,把手掌卷成喇叭形对着王振喊道。王振没有答话,而是站起身慢腾腾地顺着小溪向上走。
〃大架杆,镇嵩军三十五师第二路巡防营统领郭金榜派的使者到了,商谈收抚之事哩,大架杆快回呀!〃
王振听得真真切切,他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了这一天,他早就望眼欲穿了。他那颗已经死了的心顿时活泛过来,这才加快脚步向山上走去。
郭金榜派来的使者共有两个人,他们在与王振谈了有关改编事项,确定查验人数地点放在木通沟后,就告辞离去了。临走时,两人对王振说:〃这次改编非同小可,是憨师长顶着压力、冒着风险独自决断的,特意命我们郭统领要亲自过问,确保万无一失,请老兄要考虑好,尽快玉成其事。〃
〃这些天来,我天天盼盼日日想要见憨师长,我急得喉咙里恨不能长出双手,到镇嵩军里去,请二位放心,我们一定按照约定提前赶到收编地点。
送走两位使者,王振专门召集大家就收抚之事进行商谈,大家一拍即合,无论如何不能再拖了,赶早不赶晚,还是尽快上路,以免出现差错。
王振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为了能在郭金榜面前眩耀一番,他特地让杆众找来一个用竹杆制作的滑椅。说是滑椅,其实就是用两根胳膊粗的青皮竹杆,绑上竹椅,人坐上去,两人抬着,上下闪动,晃晃悠悠,既有绅士风度,又有几分霸气。
两个喽罗抬着王振,穿越森林,穿过沟涧,人马走近高村寨时。就听到〃叭勾!〃,一声冷枪过后,有人高喊:〃站住,再往前走就不客气了。〃
坐在滑椅上的王振,手搭凉棚向前面望去,见不远处一棵一搂抱粗的大椿树下,趴着几个人,指指划划,一个人喊道:〃我们是高村寨程老八和老十的队伍,再往前走可要搂火了!〃
走在队伍前的欧阳红莲大骂道:〃什么程老八程老十的队伍,我们是去接受镇嵩军招抚的,瞎了你们的狗眼,敢拦姑奶奶的路,让开!〃
〃哎呀,原来是个老娘们,老娘们还带蹚将杆子,真是奇了。喂……你们都是老娘们吗?这山里有公老虎,小心啊!〃对面的几个人哈哈笑起来。
欧阳红莲指示杆众们一拉溜散开,趴下,各借掩体噼哩啪啦放起枪。对方占据着大椿树底下的有利地形,全用猎枪火炮射击,双方火,尘土飞扬。
〃前面交火的可是'狗子'(官军)?〃。王振跳下竹制滑椅,来到队前问欧阳红莲。
〃这些人报的名号是程什么老八、老十,不知是'狗子'(官军)是'冷马'(民团)地蹦子:无足轻重的地方土匪。〃欧阳红莲红着脸说。
〃噢。〃王振知道十掌柜乃是这一带〃明官暗匪〃的总后台,方园几十里内没人不知黑白两道上的大人物,不能找他的麻烦。于是他走上前,从一个喽罗手里抽出一枝长枪,甩掉衣衫,袒胸露背,头发、眉毛、胡子、护心毛等从头部到胸部露出灰黑色的粗硬毛发,高大的身躯加上这些毛发,一看上去,倒像个野人、猿人。在枪林弹雨的阵地上,他直着腰昂扬威武地向中间地走过去。
〃大架杆……危险!〃欧阳红莲喊道,但王振似乎没有听到,只顾向前走。杆众们谁也不敢再向对面阵地开枪,大椿树下的人也楞楞地停止了射击,他们弄不清这个黑煞神样的野人要干什么。
王振来到中间地段的土埂上,双手〃抱拳鞠躬〃(土匪间的行礼)道:〃枪下留人,对面的可是十掌柜的人马?!〃
〃你们是哪里的杆子?!〃
〃我是王振王老五,请弟兄们'亮子高照'(眼光放亮),兄弟有话相传十掌柜。〃
〃久仰大名,请讲,我们十掌柜听着呢。〃
王振向前又挪几步,以示礼节:〃本人王老五率弟兄们到卢氏木通沟,接受镇嵩军的招抚,咱们弟兄'两便'(相互间的和睦),请'借道'(不加干扰地放行)一过!〃
〃好说好说,都是自家兄弟,再说你们很快就成了镇嵩军,我们还仰仗老兄帮忙哩。借道可以,不过,大家对弟兄们还是存有戒心。这样吧,咱们丑话说到前头,我有约法三章:一、这里自东山镇向西至崇阳,二十五里内不能抢不能掠,不能杀不能烧;二、沿途公买公卖,不准调戏妇女;三、杆子过村过寨,我们沿途设茶水站供应茶水,不可进村骚扰。如王大架杆同意这三条,就可带弟兄们过去,不同意的话,兄弟也就没办法了。〃
〃好说好说,既然十掌柜说到这儿,我王老五没得说的,入乡随俗吗,我等保证这三项条款,咱们后会有期。〃
〃王架杆,后会有期。〃对面的人收枪跨马回村去了。
王振率杆众们小心翼翼地走过十多个村寨,秋毫无犯,顺利过关。又在木通沟等了三天,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镇嵩军憨玉琨的三十五师第二路巡防营郭金榜派来的使者,带来一些棉衣、棉鞋和一些药品、粮饷。王见见郭金榜没有来,心里不由得疙疙瘩瘩。
弟兄们好几个月没吃过一顿饱饭,眼见使者送来这么多吃的,不问青红皂白竟轰抢起来,在山吃海喝之后,还装的装,抱的抱,把蒸馍、肉菜等向自己随身带的布袋子里装。很快,喽罗们如蚕吃桑叶般,把使者带来的各种食品抢个干净。可是很快就出现了问题,几个弟兄因吃得太猛太多,肚子涨疼痛得历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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