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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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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经书,当然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了。
正胡思乱想间,就听门外脚步声响,善祥的声音传来:“普济,便是这里了,这便是历代主持闭关圆寂之处,老衲为你开门。”
苏锦一愣,暗叫晦气,这老货可没说这里是老和尚们圆寂的地方,难怪阴森恐怖,跟外边仿佛两个世界,看来这老和尚也不是省油的灯,说话都是说一半留一半,说了佛像中空,却不说洞口进不去人,说了这里是闭关之所,却不说这里也是死了好多和尚的死人屋子,总之不老实,大大的不老实。
门锁咔咔作响,屋门被推开,一轻一重两个足音走了进来,忽然间脚步声停止,就听冯老虎的声音道:“这里……这里怎么是这幅模样?全是灰尘,你看看,还有大块的灰石。”
善祥傻眼了,忽然想起佛像后背上的孔太小,那小子定然强行掰开了佛像后背钻了进去,这才弄得一片狼藉,善祥咬牙切齿恨不得冲过去将这小子从佛像肚子里给揪出来,一时之误,现在几乎连佛像都给他弄塌了。
“师父,你怎么了?”冯敬尧奇怪地问道。
善祥回过神来,忙道:“无妨无妨,哎,年久失修,屋顶沙石乱落,一旦有猫鼠从房顶上经过,便簌簌往下掉灰石,老衲无能,让我佛遭受泥灰之染,罪过啊罪过。”
冯敬尧心道:“又你娘的哭穷,又打算敲爷一竹杠么?”打定主意不接口了。
苏锦知道善祥在绕着弯子骂自己是猫鼠之辈,心道:谁叫你个老东西不考虑周全,我没弄塌了这佛像便是你的造化了。
善祥用袍袖将香案上的灰尘惮去,将带来的香烛供物一一摆上,转身道:“普济,你真的不需要为师在场么?”
冯敬尧道:“当然不用,你可以走了。”
善祥道:“先点上蜡烛,再进香三柱,然后便可开始了,每忏悔一件,便需磕头上香,直到佛祖有灵示,便大功告成了。”
冯敬尧道:“什么灵示?我如何知道他有什么灵示?”
善祥想了想道:“灵示千奇百怪,师父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灵示,或是异响,或是异香,或者佛像流泪,或者佛像叹息,均是灵示,你留意便是。”
冯敬尧道:“那要是没有灵示,便当如何?难道我一直呆在这里么?”
善祥道:“必有,除非你有所隐瞒,也不必大小事全告诉佛祖,譬如你饮食荤腥,这也是罪过,但却不必跟佛祖说了,只说你个人担心害怕或者后悔之事便是。”
冯敬尧无奈道:“那好吧,我便试试。”
苏锦暗挑大指,善祥是在替自己打掩护,什么佛祖显灵会有异响异香,分明就是怕自己发出声音引起怀疑,或者是那几根迷香的香味不同,被冯敬尧察觉,苏锦忽然明白善祥的高明之处了,冯敬尧是老江湖了,自己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在冯敬尧面前怕是小儿科,迷香一点起,他的鼻子恐怕就要闻出来,若不拿异香作为铺垫,冯敬尧怕是立刻便要察觉,只有先入为主,麻痹他的警惕,才有可能奏效。
姜还是老的辣啊,这老和尚看上去一团和气,还相当的贪财,实际上却是相当的有算计,苏锦甚至都怀疑,他原本就知道冯敬尧是什么人,而是故意装作不知道,收了他为徒,换来大笔钱银,修葺寺庙,改善生计了。
“阿弥陀佛,老衲走了,你好自为之吧。”善祥一语双关的道。
“师父慢走,若有灵示我便去告诉你。”
“也好,老衲在前面禅房歇息,若有灵示可差园中种菜沙弥去叫老衲便是。”
善祥缓步出门,吱呀一声将木门带起,脚步声远去,屋内顿时一片寂静。
冯敬尧快速地在屋内转了一圈,屏风后,床铺上下都查看一番,又凑在门缝四下朝外张望,确定石屋周围再无他人,这才放心地来到佛像前,皱着眉头看着那佛像半天,叹了口气,伸手拿起蜡烛点起,一边一个插在烛台上。
苏锦在佛像肚子里听冯敬尧的足音忽东忽西到处乱走,知道他在查看环境,直到听到火石咔咔作响,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若是冯敬尧再小心些,撩开佛像两侧的帷幕查看,定然一眼就能看到被掰开的大洞,苏锦还像只受惊的鸵鸟屁股露出大半在外,坐在洞沿上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祖在上,受弟子普济一拜。”
冯老虎爬在蒲团上给佛像三拜,将手中的三根香插入香炉,转身坐在蒲团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沉默半晌,终于叹了口气压着嗓子轻声道:“弟子普济,俗家名叫做冯敬尧,今日迫不得已,求我佛慈悲,救弟子于煎熬之中。”
顿了顿,冯老虎续道:“既然要跟我佛诚心忏悔,那弟子便从头说起吧,免得遗漏,让佛祖误以为弟子隐瞒。”
苏锦竖起耳朵,大气都不敢出,仔细倾听。
第398章 忏悔录(一)
冯敬尧仰头看着昏暗的房梁发了一会呆,这才鼓足勇气,嘶哑着嗓子道:“佛祖在上,弟子本也是贫寒人家子弟,祖籍河北沧州府;幼年家贫,父亲身子病弱,家中原本兄弟姐妹七人,那一年沧州府起了瘟疫,哥哥姐姐们相继染病,家中无钱医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相继夭折;十岁那年,家父过世,家中就剩母亲和弟子两人相依为命。”
苏锦心头一紧,没想到冯老虎竟然有着如此悲惨的童年,眼睁睁看着兄弟姐妹全部病死,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苏锦不敢想象。
“母亲无法养活弟子,想带着弟子改嫁但是却又怕弟子受人白眼;正无计可施之时,为恩师所得知,恩师乃沧州吴桥铁狮子柳大华,遂收为门下弟子;其后一年,沧州大旱,我随恩师举家西迁,至晋州马栏山定居下来,恩师在当地收徒授业,这才过了七年的安稳日子。”
苏锦暗暗叹息,冯老虎年轻的时候倒也极为艰难,能活下来也算是机缘巧合。
冯老虎叹息着继续道:“弟子随恩师苦练武艺,每日砍柴担水,侍奉师父师娘,日子虽清苦,但也能吃的饱穿得暖;师兄弟们当中,弟子的武艺最精,师父也时常夸我刻苦用功,将来或能传其衣钵;哎,若无那日之事,弟子怕是也和师父一样,现在正在马栏山授徒,过着自耕自食的平静日子呢;嘿!人生境遇当真不可预料,谁能预知自己的命运呢?”
苏锦心道:命运自然不可预知,但是命运也并非绝对虚无缥缈之事,当下所作所为,其实便影响着将来的命运;但不知他所说的那件改变命运之事是什么事。
冯老虎微微叹息,颤抖着手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眶,轻声道:“哪一日,弟子去后山砍柴,一名山下农妇和弟子一起为了躲避暴雨藏于山壁洞中,弟子……弟子长到十八岁,尚未碰过女子身子,那一时实在没有控制住自己,便……便将那少妇给污了……”
苏锦翻着白眼,心道:“原来,改变命运的事情竟然是由一个普通的农妇而起。”
“事后,弟子也极为后悔,于是央求那女子莫要声张,还将身上所有的财物都给她,求她为弟子保密;那女子收了钱,也答应了弟子;弟子以为会平安无事,却不料……却不料次日一早,山下庄户数十人来山上找师父理论,恩师气的捶胸顿足,赔了那农妇的丈夫一大笔钱银,最后将弟子逐出师门。弟子跪求了三天三夜,师父也没有回心转意,从此弟子便又变成了无依无靠之人;一时冲动铸下大错,弟子不怪恩师绝情,只怪自己轻信那妇人之言,早知如此,弟子在山洞中……便不该让这妇人活命!”
苏锦听得一惊,冯老虎这是什么逻辑,自己犯了错反倒怪罪于受污的女子,此人从那时起的心术便如此歹毒,难怪发展成现在这样。
“阿弥陀佛,佛祖恕罪,弟子是在忏悔,但这些想法确实是弟子当时所想;弟子跪了三天三夜后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无论你做了什么事,都需要承担后果,而且不要后悔,因为那样会遭受更多的白眼;你要做的便是未雨绸缪,当你做一件事之后,须得将一切都考虑周全,不要轻信他人的承诺;弟子若不是信了那女子的话,又怎会事后被恩师逐出,遭受山民和师兄弟们的唾骂和白眼?”
苏锦差点晕倒,这家伙居然毫无悔意,还大言不惭的将所有的责任推给别人,其心不正,人必奸邪。
“弟子下山后,当夜便摸进山下村中,将那农妇一家五口尽数斩杀,事前没有未雨绸缪,事后怎能不加以补救,既然害的我被逐出师门,那便是我的仇人,是仇人便要要了他们的命。”
冯老虎点起三根香拜了三拜,插入香炉之中,合十道:“这是第一件弟子经常做噩梦的事情,弟子经常梦见那一家五口睁大眼睛的样子,三个孩童说实话弟子曾打算饶恕了他们,但是弟子不能重蹈前车之辙,我杀了他们的父母,他们看在眼里,十几年后长大成人,未尝不会寻弟子报仇,所以弟子不能让他们有这样的机会;此事已经说于佛祖知晓,请佛祖给予灵示,弟子只求佛祖将他们的样子从弟子梦中驱除,弟子会为佛祖塑金身还愿。”
冯老虎说完之后,静静站立,看着眼前眯着眼睛俯视自己的佛像,细细观察聆听佛像是否有异样,是否会有灵示出现。
苏锦大气都不敢出,冯老虎练武之人,耳鼻必定灵敏的很,在他仔细倾听之时,轻微的呼吸甚至剧烈的心跳声都有可能为他所察觉。
空气似乎凝固了,苏锦紧张的头上冒汗,紧闭口唇眼观鼻鼻观心控制情绪,好在很快便传来冯老虎的叹息声,苏锦透过湿透的面纱轻轻的吸了口气,知道这一关过去了。
但听冯老虎叹息道:“佛祖在上,看来佛祖对弟子之言不甚满意,也罢,弟子便接着说,祈求佛祖庇佑。”
“下了马栏山,弟子一时觉得天下之大无处容身之感,但又有一种脱出樊笼的愉悦;弟子本想去沧州寻找母亲,但一想,七年过去了,母亲是否尚在人间也未可知,即便仍然在世,已经改嫁他人,弟子寻去又能如何?弟子早已没有家了,还是杀人待罪之身,寻去了也是遗祸于母,又何必去;广袤天下,弟子不信便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于是弟子改了原来冯七宝的名字,请一位算命先生赐了名字叫做冯敬尧,弟子也不知这名字是什么意思,算命先生说有了这个名字,弟子便能飞黄腾达。”
“弟子只是为了逃避官府盘查而已,取了名字之后,弟子便将那算命先生骗到荒野之中一刀给砍了,因为,他知道弟子的原名和长相,他一死天下除了恩师和母亲以及十几个师兄弟外便再无人知晓我的长相和原名了;恩师和师兄弟他们虽然知晓,但是他们不知道我现在的名字,倒也不用担心。”
苏锦心头大骂,这狗贼真够恶毒的,穷凶极恶之极,同时心思也极为细密,仿佛天生便是大奸大恶之徒的坯子,这样的人流浪世间,也不知后面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弟子还是不太放心,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杀,一狠心将自己的鼻梁砸断,接骨的时候故意接歪,等伤好了之后,相貌大异以前,就算是我的亲娘和弟子面对面,我怕她也认不出自己的亲儿子了;弟子于是便靠着一些武艺在江湖上漂泊流浪,卖过艺,保过镖,做过护院,见识了人间种种,但弟子心里却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凭什么那些脑满肠肥之人大鱼大肉美酒美女的享受,同样是人,弟子的聪明才智不亚于他们,为何只能打把势卖艺,替他们跑腿护院?弟子心中极为不甘。”
苏锦心中叹道:“你若是能甘心,也就没有今日的你了,像你这种手段残忍,连自己的面容都敢毁去之人,有什么做不出的。”
就听冯老虎道:“当时弟子在成都府一家唐姓富户中做护院,弟子记得那唐老爷原是做官之人,也不知如何竟然敛了巨万家产,我在成都府街头卖艺之时被他看中,聘为护院;也许是越有钱的人越是怕死,姓唐的搜罗了很多武艺高强的护院,成都府曾有数拨贼人想打他的主意,都被我们打退;但弟子虽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那姓唐的还是经常打骂我们这些护院,说起来咱们这些人随便一个人都能将他的胖脑袋给拧下来,可个个偏偏就受他打骂没人敢吭声。”
“那一日,护院中有个叫宋桂良的无缘无故吃了他一顿打骂,回到住处后,气的大骂唐老爷;弟子知道这位宋桂良是唐老爷的贴身随从,曾数次救唐老爷脱离危险,连他都被打骂,怎么不叫人寒心;于是弟子便暗中试探他,一来二去,宋桂良也对我留意起来;有一天,弟子将他约到成都府的醉乡楼上喝酒,准备跟他摊牌,弟子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旦这宋桂良不依从,弟子会趁其不备立刻将其斩杀,可是万幸的是,宋桂良与弟子一拍即合,于是我和老宋便做了一件轰动成都府的大案。”
苏锦暗自心惊,不用说,这位唐老爷要倒霉了。
第399章 忏悔录(二)
冯老虎显然有些激动,人一旦说到过往的得意之事时,难免情绪激动,冯老虎当然也不例外。
“醉乡楼一聚之后,宋桂良便加意的留意起唐老爷的藏宝之处,终于发现唐老爷的藏宝处便在后院假山之下的密室中,只不过有另一拨不认识的护院把守,一时不得下手。”
“弟子和宋桂良觊觎多日,接近的年关的一天,弟子按捺不住了,于是找到宋桂良商议;大年三十晚上,弟子和宋桂良去到厨房将所有的菜肴酒水中下了蒙药,当晚唐老爷摆宴,护院们也统统分发酒水,一下子便麻倒了几十口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密室中财物尽数取出。”
冯老虎声音颤抖,仿佛回到了那个大年三十之夜,密室打开,十几箱子金银财宝历历在目,自打长那么大,冯老虎还从未见过那么多的财物,那种爆炸般的喜悦简直教人疯狂。
苏锦听着冯老虎急促地喘息,心里阵阵发寒,此人的这些‘丰功伟绩’怕是只能在泥胎木像面前诉说了,难怪他不愿对着人来忏悔,这些事如何能对人言?
“只可惜,那宋桂良太过贪花好色,他平日跟着唐老爷鞍前马后,见过唐家大小姐几面,没成想居然对那小娘子有些想法,当晚送往后院闺楼的酒水居然没有下药,这个蠢材居然想带着那唐小姐远走高飞。”
“弟子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晚了,闺楼中的丫鬟要出来看烟火,不料恰好撞见我和老宋抬着箱子从密道出来,顿时尖声大叫,弟子一急,随即上前一刀结果了她;在我的逼问之下,宋桂良才说出没有给闺楼上的人下药之事。此时闺楼上的人已经听到了喊叫,两名丫鬟开了后院的门要带着那唐小姐逃走;弟子叫那宋桂良去结果了她们,宋桂良居然到了这个时候还怜香惜玉,居然不肯;不但不肯,反而阻止我去杀她们,弟子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宋桂良不注意往他后心捅了两刀。这个蠢材,原本可以和弟子一起共享富贵,却傻瓜一般的爱惜上那个女子,那可就怪不得弟子了。”
冯老虎牙齿咬得咯咯响,双手的骨节也捏的啪啪作响,苏锦不用看,也能猜出此刻的冯老虎定然是面目狰狞可怖,咬牙切齿的样子。
“弟子岂容那几名女子逃脱,赶上前去一刀一个尽数了账,什么唐大小姐,没了头颅也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罢了;回过头来,弟子找遍整座唐宅,将唐家剩下所有的人尽数给宰了。弟子非是嗜杀,反正杀一个也是杀,杀一百也是杀,既然做了,便不能跟对待马栏山上的那个妇人一样,须得斩草除根,免除后患。”
冯敬尧喘了一口大气,压着嗓子续道:“那一夜砍得我的钢刀都起了卷了,那唐老爷的脖子最硬,居然砍豁了钢刀的口;直到四更天,弟子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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