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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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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暗叹唐介不智,到了这个时候,聪明人应该当机立断拿问这两人才是,或许不是唐介不智,而是他们对自己的仇视之心甚笃,实在不愿意就此承认失败。
“既然大人认同你们所说的年代久远记不得日子云云,那便请你们回答第二个问题吧,我只希望别什么都用记不得来搪塞,若是如此还问个什么?”
苏锦很清楚这两人根本就回答不出来书院教席的名字,所以招呼打在先,以免他们又用记不得来糊弄。
“教席先生的名字嘛……好像是姓……唐……不不……姓杨。”黄二狗边瞄着戚舜宾的脸色便试探性的敷衍。
戚舜宾微微点头,样子严肃诚恳,顿时给了黄二狗信心,他肯定的道:“姓杨,绝对姓杨。”
钱狗剩点头附和道:“是姓杨,我也记得。”
苏锦笑道:“姓杨,名字定然是记不清了?”
钱黄二人点头道:“确实记不大请了,只记得是个穿黑长衫,留三缕胡子的老先生。”
苏锦翻翻白眼,这谎话扯的有鼻子有眼,说的跟真的一样。
戚舜宾忽然开口道:“两位公子说的那位可是教授《中庸》之科的杨慎之先生呢?”
钱黄两人大喜过望,没想到这老头还真够意思,自己将名字说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他傻,还是故意为之,于是连连点头道:“就是他,就叫杨慎之,你这么一说我们就想起来了。”
苏锦傻了眼看着戚舜宾心道:你这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搅局了啊?居然提示他们答案,真是莫名其妙。
戚舜宾无视苏锦‘幽怨’的目光,捋着胡子道:“两位当真认识杨慎之?教《中庸》科目的杨夫子?”
钱黄两人指天画地赌咒发誓道:“确然认识,否则天打雷劈,万世不得超生。”
戚舜宾呵呵笑道:“两位信口雌黄,居然也敢指天发誓,也不怕天罚;这杨慎之先生确实曾在我书院任教席一职,不过却于二十多年前便英年早逝,一代俊杰早早辞世,老夫甚为惋惜;二十多年前你等怕是尚在襁褓之中吧,怎会亲聆杨夫子教诲,分明就是在撒谎,至此当可判断你二人根本没有进过我应天书院读书,你等一切行为,当与书院无涉。”
众人哗然,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戚舜宾,没想到看上去老态龙钟严肃木讷的戚舜宾居然也会耍心眼玩手段,用言语设了个套儿引得钱黄两位往里钻,居然连在场的所有人都骗了过去。
苏锦嘴巴张的都能看见喉咙深处的垂体了,半晌合不拢,心道:这老货,还会玩这一手。
戚舜宾依旧愁眉苦脸的一副模样,仿佛此事与他无关一般,看着苏锦和众人的表情,戚舜宾心里微感得意:你们这帮猴崽子,当老夫老了不成,老夫六十年风风雨雨,什么没见过?只是老夫不说罢了;我玩手段的时候,你们这些人大部分还不知道在那个角落冒烟呢。
至此水落石出,钱狗剩和黄二狗两人冒充书院学子闹事,混淆官府视线,嫁祸于苏锦等人已经是事实。
唐介虽不情不愿,但这件事已经无可争辩,再强挺下去,于事无丝毫益处,反倒惹人怀疑;唐介看向滕王,用眼神征询滕王示下,赵宗旦面色铁青,心情恶劣,这些人办事不力,一再地让苏锦钻了空子,实在叫人恼怒。
但此处不是大发雷霆的时候,须得赶紧将此事了解,以免牵扯更多,于是微微向唐介点点头。
“来人,将这二人拿下收监,本府当重重治罪。”唐介大声喝道。
衙役们虎狼一般涌上前去,镣铐铁链哗啦啦乱响,将二人拿下,押了便走。
钱黄二人面如土色,不住高呼:“冤枉啊,大人饶命,小的们有下情回禀。”
唐介岂能容他们说话,一说话事情便要牵扯更多的人了,大喝道:“带走,若再鸹噪,打烂他们的狗嘴。”
钱狗剩骂道:“操你奶奶的,老子们为你们背黑锅,你们背后……”话说了一半,便被宋捕头一个大耳光扇进肚子里,接着两人便被堵上了嘴巴,拖死狗一般的拖进衙门里。
苏锦冷眼看着这一切,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便如看一场闹剧。
唐介倒也光棍,上前给苏锦作了个揖道:“本府受这帮奸人蒙蔽,差点错拿了好人,本府当众向你致歉,拿进去的学子们即刻便释放,为表示歉意,本府还将告示全城,为诸位洗脱罪名;今晚本府设宴款待诸位,以示歉疚之意。”
苏锦抱拳还礼道:“好说好说,那还不命人去放人么?”
唐介转身喝道:“快去放了关押的学子们。”
一名捕快应诺一声,飞快跑出人群前去放人,唐介笑眯眯的道:“苏学子聪明才智高人一等,此番自证清白令人佩服,本府也要感谢你让我免于受奸人蒙蔽,本府将会赏赐与你,希望应天府百姓人人如苏学子这般嫉恶如仇细究黑白,实乃百姓之楷模。”
苏锦淡淡地道:“赏赐就不必了,在下只是为了自身的清白不得不为之,若是任由事态发展,在下此刻怕是已经呆在府尹大人的大牢里了。”
唐介面色一红,无语以对,苏锦看着他的样子,心中慨叹不已,这便是大宋的官员,而且还是执掌一府之地的父母官,这样的人若是遍布大宋,该是多么恐怖的一个场景。
“苏锦啊,事情既已了解,就不必再深究了,连府尊大人都向你致歉,我看此事便到此为止了吧,你这便将太祖爷灵位请走,撤了香案,本王会将你一片精忠之意上奏皇上,为你嘉奖。”滕王意兴阑珊,不咸不淡的道。
苏锦没动身子,看着唐介道:“在下还有事要请教府尊大人。”
唐介堆着笑脸道:“请讲。”
苏锦道:“此次在下等为人所嫁祸,但我于那黄二狗钱狗剩等人素昧平生,平时连面都没见过,此番嫁祸必有隐情,希望大人能查出幕后主事之人,揪出元凶给我等一个交代。”
唐介皱眉道:“不见得有什么幕后之人吧,依着本府看,定是这两人平日游手好闲,受到官府的多次呵斥和打击,此番借着此事来起哄报复。”
苏锦哈哈大笑道:“这个理由恕在下不能相信。”
唐介干笑一声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但你既然有此要求,本官便细细审讯一番便是,话说回来,此乃猜测,没有证据佐证,任何猜测都不能成立。”
苏锦知道此事根本就不会有结果,他提出来只是警告滕王唐介之流,自己不是傻子,知道有人在后面捣鬼。
“既如此,希望大人能早日查明实情,需知大人内应天府百姓之父母官,我等的冤屈只有请大人来洗刷了。”
“理所应当,份之所为,苏学子若无其他疑问,本府看还是按照王爷的吩咐请走先皇灵位,各安其事如何?”
苏锦瞟了一眼被晾在一边许久的滕王,平静地道:“未知王安石等四人此次是否能请大人一并放归呢?”
唐介猛然想起自己手里还攥着书院的四个学子,他们的罪名可不是这次能洗清的,本来已经陷入全面被动,苏锦一提这四个人,唐介的腰板子又直了起来,脸色也变得严肃刚正起来。
第225章 交锋(七)
苏锦料到此事不会有那么顺利,今日的种种布置便在于这最后的一番较量了,五十余名同窗被顺利救出来,已经是个极大的胜利,但苏锦的心中却还是不能满意,所有的事情的起因便是因为王安石等四人无故被抓而引起,此刻焉能半途而废。
周围围观之人纷纷侧目看着苏锦,他们大部分的人心里都觉得这位苏小官人有点得寸进尺了,府尹大人亲自道歉,这已经是天大面子,何况还要告示全城,赏赐嘉奖,摆酒以谢,种种的举动都表明了府尹大人知错能改,绝不文过饰非的大度;这苏锦居然还趁机进一步,向府尹大人要求更多,这便有些说不过去了,府尹大人便是脾气再好,焉能容你这般的步步紧逼。
果然,唐介板起脸来皱起眉毛不满地道:“苏学子,昨夜之事本官确实有失察之行,但今日你既然提出了证据,本官也闻过则该,并无一丝一毫的犹豫;然而昨日之事跟王安石等四人的案子是两码事,那件案子证据确凿,王犯等四人文章诗句中有诋毁皇上,诋毁朝廷之句,岂能说放便放的;即便本府对你等学子抱有亲切之心,亦不愿应天书院名声受损,无奈国法恢恢,本府岂能徇私枉法将那四人开释,你这请求实在是无理。”
苏锦道:“府尊大人,你说那四人文章中有诋毁圣上之意,可否将犯忌之处让在下一观呢?”
唐介拂袖怒道:“此为呈堂证物,岂能随便让外人观摩,苏学子,无理之求莫再提及,速速离去,莫要纠缠不休,本府还有公务在身,岂能和你在这里闲扯些废话。”
苏锦微笑道:“恕在下愚鲁,大人的话在下实难理解,咱们所说的乃是四名学子的清白问题,此事关系这四人的生死命运,难道这不是公务么?还有什么公务比证人清白、还人声誉还重要?再者,府尊大人说的什么证物不公开之说简直让在下无法理解,所谓证据便是给人定罪或者开脱的证明之物,证据本来就是公布给天下人看,以免引起众人胡乱猜则导致众心不定胡乱言语的;为何大人的口中这证据居然变得这般的隐秘,若是如此,在下倒要说你们根本无证据便胡乱拿人定罪了。”
“放肆!”
“大胆!”
“放屁!”
苏锦话语未落,上到滕王赵宗旦、府尹唐介,下到随侍小吏师爷等人纷纷喝斥起来。
“苏锦,你这是在怀疑我应天府衙门有违律法公正么?”唐介目露凶光,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老虎。
全场百姓张着嘴巴看着苏锦,府尹大人这回是真的怒了,大人官威虽不大,但毕竟是堂堂府尹,苏锦一介书生居然当人家面说人家衙门不靠证据便拿人,这是在捋虎须,这是在自找不痛快。
人人都以为苏锦会立刻否认,却不料苏锦更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狮子一样蹦的比唐介还高,涨红着脸道:“府尊大人,你不公开证据,在下心中便会如此猜测,不仅是在下,天下读书人都会这么想,既然以文字获罪,何妨公开证据以解像我等这样的学子之惑,难道这也过分么?”
所有人都没料到苏锦会有这么大的胆量公然叫板,连朝夕相处的苏家众女也不知道公子爷居然胆子大到这样地步,完全的有恃无恐。
晏碧云手心里全是汗,捏着衣角紧张的身子都在颤抖,心里默默祈祷上苍保佑,千万不能闹得不可收拾。
有一个人例外,他便是赵宗旦,在西山上领略了苏锦不顾一切的举动之后,赵宗旦对这个少年有了重新的认识,在他看来,苏锦就是个软硬不吃的又臭又硬的茅坑之石,不理他吧,他在那恶心你;理他吧,打不烂锤不碎,搞不好还溅一身的臭石头屑;本来想通过这次的手段一劳永逸的除了这个恶心的家伙,不料却被他从即将坠落的悬崖边上给扳回了形势。
眼见唐介和苏锦针尖对麦芒的对上了眼,赵宗旦明白今日此人定是有备而来,众目之下不能无故用武力将其制服,更重要的是,赵宗旦觉得苏锦今日摆了太祖的灵位在此祭拜必然别有目的;也正是没摸清苏锦的底牌,赵宗旦今日才格外的低调。
此刻正是自己出来打圆场的时候,总不能让唐介下不了台吧,一旦他受不住这种挑衅动手拿人,不出半日,四城京东便会谣言四起。
苏锦适才实际上已经将谣言散布了出去,什么应天府衙门无凭据随便捉拿应天府学子,什么苏学子据理力争反被再次无故拿问,什么苏学子拜祭太祖爷、唐府尹蛮横撤香案,对太祖爷不敬等等,到那时礼部和御史台不插手才怪。
出于种种考虑,赵宗旦决定出来解和:“唐大人,何不将证据展示给苏学子看一看,也好让天下人知道王安石等人是罪有应得,同时也好震慑天下胡言乱语之人,诋毁朝纲藐视圣上当受重罚。”
“王爷,这……”唐介心有不甘,今日被这小子给欺负了,这口恶气如何能忍,倒不是证据不能被人看,问题是你说看难道就能看么?
唐介今日也是进退失据,换句话说脑子被气的有些糊涂了,当着众人的面,跟一名草民在此吵吵嚷嚷,简直是大大的失分。
咆哮怒吼不能代表威严大,二人争吵,嗓门高不代表道理足,反倒给人一种色厉内荏的无能的感觉。
王爷开口了,府尹大人再大的脾气也要收敛住,再大的委屈也只能望肚子里咽了,唐介不情不愿的命师爷将王安石等人的犯上文章给取来,师爷不辞辛苦的将十几处朱笔圈划之处一一高声诵读。
“王犯之文言道:‘今上果能行仁治之言,又何至于百姓之冻馁流离,又何至于有烟尘盗贼之警,又何患有不顺乎道而归乎化之行哉!’”
师爷刚念完,苏锦便问道:“这几句有什么问题么?”
“这是在诋毁今上无所作为,并将现今这太平盛世说成满目疮痍盗匪横行的乱世之相,危言耸听妖言惑众,其心可诛!”唐介义正词严。
苏锦转向滕王道:“然则王爷也是这么认为么?”
滕王自然是要和唐介保持一致,点头道:“正是如此。”
苏锦示意师爷继续读,师爷摇头晃脑继续念道:“魏犯所言:‘……然今日大宋三冗之策提及甚久,上至圣上下到百官文武,无人提良策以解,任由钱粮糜烂,吏治渐朽,长此以往,大宋积贫积弱指日可待……’”
苏锦再次打断道:“大人说说,错在哪儿?”
唐介傲然道:“诋毁朝纲,讽刺朝臣无能,诅咒我大宋积贫积弱,其用心之恶毒昭然若揭,岂能容他胡言乱语蛊惑人心。”
苏锦再次问滕王道:“王爷也是这么认为的?”
滕王有些奇怪苏锦为何非要问自己是否首肯,这其中必有原因,但虽明知有疑,也只能点头称是,否则自己若说不是这么认为的,岂不是当场推翻唐介的定罪依据,转而在为罪犯开脱么?
如此数次,师爷每念一处,苏锦都要唐介解释缘由,再求的王爷的首肯,滕王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此人这般做作一定不是没有用意,广场上数千双眼睛注视之下,此人似乎渐渐将自己往一个圈套里拉,可恨的是,自己居然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圈套。
未知带来的不安远比已知的危险更让人觉得恐惧,滕王赵宗旦明白苏锦定是在想办法为那四人开脱罪名,虽不至于对自己的安危有什么妨害,但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着实的让他不爽。
第226章 显灵
师爷终于将十几处被认为是悖逆之语读了个遍,苏锦一一让唐介叙述定罪之理由,并让滕王确认。
众人见苏锦既不反驳也不争辩,都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在唐介看来,苏锦定然是想找出证据的错漏之处加以反驳,所以他在解释这些悖逆之语时更加的小心,措辞更为精准,让苏锦没有可乘之机。
最后一段读罢,全场陷入寂静,众人都等着苏锦说话,看看他对于这些证据有什么好说的,严格地来说,王安石等人的言辞的确是过激的言行,隐含攻击朝纲和对皇上的些许不敬,以汉唐诸朝以来的惯例来说,定之为罪并不为过。
苏锦面色沉静,缄默不语。
唐介冷声道:“苏学子,你要看证据,证据已经读给你听了,本官算是给你和天下读书人有了交代,身为大宋子民,又熟读圣贤之书,却言辞如此不羁随意,朝廷若不加以惩戒,岂非人人均可胡言乱语对圣上和朝廷指指点点,天下岂不大乱么?”
苏锦将头上的白麻布正了正,无声的走到太祖爷牌位前,恭恭敬敬的磕头跪拜,上了香,合掌闭目,口中默默祷祝不休。
众人不敢出声,静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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