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清宫-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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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我。不知道胤禛会不会把我当怪物一样抓起来，或是从此不再理我？想到这个问题我突然一身冷汗。
　　胤禛必竟比我冷静，在我还在慌乱中的时候，他先冷静了过来，向外边的小林子说：牵一匹马来。
　　小林子说：爷想去哪里？转过前街就到府前了。
　　胤禛说：我与福晋出去走走，你们都不必跟上了。
　　胤禛将我抱上马，然后向郊外跑去。一直奔到一个空旷的山坡上，他才放下我，自己直接倒在了草地上，我坐在他的身边，怯怯的看着他，他闭着眼睛深吸了几口气。突然冒出来一句：你不是伽罗？
　　这一问倒是把我问愣住了，我苦笑一下，我是不是伽罗，我自己都不知道。胤禛说：我很早就发现你不一样，但是一直都觉得你是从小自由习惯了，或是说我强迫自己觉得你和平常人样。直到将军去世的时候，让我在他面前立下重誓，若有一日，发现你不再是你，也要不离不弃。
　　我心里更难过了：阿玛，不，费扬古将军，早都知道我不是他的女儿，但是这些年来还是待我一样。
　　胤禛虽然早都料到了答案，还是被震的有点傻，嘴里喃喃的说：你不是伽罗，你不是伽罗。
　　我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下定了决心，站起来大声的说：对，我不是乌喇那拉？伽罗，我是个一个死人，一个早都死了的人。
　　胤禛这下反倒平静了，也站了起来，站在我身后问：你，你是鬼？
　　我回过头来，苦笑着说：我不知道我现在算什么，是人是鬼。
　　他缓缓的伸出手来，扶在我的肩上，迟疑着说：我相信你是人，因为你有温度，有感情。
　　我说：但是我的确是死过了的。
　　他急急的说：这些不重要，你是人是鬼都不重要，我答应过将军，无论将来发现你是什么，我都一样待你，不离不弃。
　　顿了顿，他又说：就算将军不让我起誓，我也想好了，无论你是什么，我都不在乎，这些年，我们一起，你是什么都不重要。
　　我失笑：你当我是什么？
　　胤禛说：古书中有讲，书生半夜读书，狐仙可怜，便来相伴，定是上天可怜我一生，便让你来陪伴我。
　　我乐了，哈哈大笑，实在忍不住，这家伙竟然以为我是狐狸精，这么恶搞？他扶着都快要笑得站不住的我说：你笑什么？你不是狐仙么？那你是什么？
　　我说：你应该问我是什么人，我是人，不是狐狸精。只不过我不是属于你们这里的人，我是另一个时空的，在临死的时候，不小心怎么跑到伽罗的身体里面了。
　　他半信半疑：那本来的伽罗呢？
　　我说：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命好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不会死掉？真正的伽罗香消玉陨，被我占了身体，接着活了下来。
　　他舒了口气说：将军早就知道？
　　我神色一暗：是的，他早都知道我不是他的女儿，但是他待我………
　　胤禛点点头说：真难得，他临终前让我立下那个誓言，他，真的待你好。接着，他像想起一事：你是不是能知道过去未来？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真当我是个神仙？我原来也是普通人的。
　　他说：那你为什么知道我大清朝这么多事，太子出事前，你知道十三弟也会出事，十三弟也说你有古怪，因为你曾经想骗他回京城。
　　我这才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第一次在校场上场看到十三阿哥会很激动吗？因为他是我前生的，也就是死之前的弟弟。
　　接着我把我们三个人怎么样掉下悬崖简单说了一下。胤禛早都见怪不怪了，还是吓一跳：你说上辈子也有个我？　也有十三弟？
　　我说：这是前生今世吧。
　　解释起来还真麻烦，正月里冷得要死，我们坐在那个山坡上说了半夜，好不容易才把事情说清楚。
　　他说：你也知道我身边有年羹尧这个人？所以才想尽办法把他赖过来？
　　我纠正他：是我赢的好吧。我还知道，老十四要失恋，因为年妹妹正是你以后的侧福晋。
　　说着，觉得好笑，我说：你知道么，我为什么要把烟儿把双双自小接过来？
　　他说：敢情是你一直在替我养小老婆？
　　我哈哈大笑：都注定了，我没有办法，不如早点养到身边，至少以后和我抢老公的时候会手下留情。
　　嘻笑了半天，他突然严肃的说：以后这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你会被抓起来烧死的。
　　我问他：你为什么不抓我烧死？
　　他狡猾的说：把你烧死了，我哪里来的孩子他妈呢？
　　我心里突然很难过：胤禛，你知道我怀晖儿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痛苦吗？
　　他神色一暗说：你是不是早都知道晖儿有事？
　　我含泪点点头：历史上的我，命中注定无子，有一子弘晖，不过十岁。
　　他猛的搂紧我：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告诉我，要一个人承担？
　　我说了你会信吗？我伤感的说：胤禛，我命中注定无子，你知道吗？我们不会再有孩子了，你立的军令状不会实现了。
　　他没有回答我，却突然说了一句：　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很欣慰，一直以为我心里耿耿于怀，觉得你竟然会瞒我，现在你说了，我很欣慰。但是我只想知道你从哪里来，不想知道更多了，所谓的历史，我不想知道。
　　我惊讶得合不拢嘴：你不想知道，以后的时局，皇阿玛去了，谁接位？
　　胤禛猛的捂住我的嘴说：若真的不是太子接位，谁接位都没有关系，与我们无关，待陪完太子走完这一程，我们就向皇阿玛说情，去了爵位，做个普通百姓也好，做个闲散宗族也好，我们带着小惠自由自在的过，不理那捞什子军令状。
　　那天晚上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两个人毫无保留，突然觉得特别的轻松，我心里最大的一件事情放下了。
　　第二日，年氏兄妹就过来报到了，我让年羹尧跟了胤禛去，把年小蝶留在了府里，让她和烟儿双双做个伴儿。　
　　其实年小蝶在家里也呆不了多久了，马上就是选秀的时间，她也应该进宫了。她虽然年纪小，但是与烟儿双双大不一样，我发现她像极了《金枝欲孽》里的玉莹，而那个玉莹据说也是湖广总督的女儿。不过小蝶是正正经经的大老婆所生，湖广总督最宠爱的掌上明珠。
　　从她进府，就给我送了一堆东西，说是她母亲教的，孝敬我的。竟然还听她哥哥说我喜欢吃糍粑，第二天就亲自下厨，为我做了一顿，的确是解了我的相思之苦，但是总觉得感觉怪怪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成天脑子里想的是如何讨好别人，总让人觉得太圆滑了。她出手很大方，府里的下人都极喜欢她，到处都是称赞一片，说她大方，没架子，跟下人亲近。
　　宋氏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说她，说这个女孩子不简单，心太野了。我总是淡淡的说，她自小生长在官宦之家，自然是沾染上了官场的这种恶习，也难怪的。
　　而沉寂了很久的李听雪突然活跃了起来，成天抱着孩子往年小蝶屋里跑，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妹妹叫得十分亲热。
　　十四已经很久不再来我家了，特别是太子的事情出了以后，现在却成天往家里跑，也不顾胤禛看着他冷漠的样子。两兄弟见面，一句话也不说，见也跟没见着一样。十四有时间就来找年小蝶，但是这个小蝶姑娘却对他一点也不感冒的样子，倒是胤禛只要一在书房，她就端着点心往书房跑。我曾跟胤禛打趣：年MM好像看上你了。而胤禛总是笑笑，说一句：她还是个孩子呢？
　　这个孩子不简单。
　　
110　往事；　
　　年小蝶也没有在家住多久，大概一个月不到吧，便进宫选秀了，临走的时候，我给她备了许多东西，漂亮的衣服首饰，还准备了些钱给她，相信她这样的小滑头，应该知道怎么用到最恰当的地方。可是她并不开心，临走的前两天，听佟嫫嫫说她病了。
　　据说这年家三小姐自小体弱多病，身体就不好，常年是个药罐子，这马上就要选秀了，竟然病了，而且病在府里，我自然不能不管。
　　当我带着烟儿和双双去看她的时候，发现她正捂在被窝里抽泣。见我们进来，抹着眼睛，但是红红的眼睛想藏却藏不住。
　　小姑娘本来就长得粉可爱，再加上哭红着眼睛的样子，虽然我是个女人，却不由得动了心疼。坐在她的床边，问她怎么了，她话没开口，却先涌出了眼泪，倒把我哭慌了神儿。
　　旁边的烟儿向来跟她妈妈一样冷静，任什么事也不会放在眼里，特别是自十三成亲后，她越发的沉静了。有的时候问起她，她总是说：福晋，你不用担心我，我想得明白。
　　我就是怕她想得太明白，哪怕她像平常家的女孩子一样哭一场闹一场，我倒是放心了，就是怕她这种不哭不闹，每天正常得跟啥事没发生一样，那苦说出来倒是好受，一个人憋在心里，算是难受。她的太冷静有的时候让我反而担心。
　　我轻轻的拍哄着年小蝶，而烟儿就去帮她整理书桌。看来年小蝶果然有才，不停的在家里写写画画，这也算是一个妙人儿了，进了宫不知道能引多少个阿哥们轻狂呢。
　　怎么哄，年小蝶总是轻轻的哭，我突然想到一事说：年妹妹可是不想进宫选秀？
　　年小蝶一怔，随即哭出了声。我笑到：你真傻，你见过这些旗人贵族家里的女孩子有哪个不进宫的？当年我也不也是早早的进了宫的？
　　年小蝶毕竟还小，说话也有些天真：那烟儿姐姐为什么就没有进宫选秀？
　　我失笑：烟儿的额娘当年与我一同侍候皇上，皇上念她自幼失了母亲，便养在我家，免了选秀，到时候直接选个好人家就嫁了。
　　年小蝶突然赌气的说：我若有个额娘和烟儿姐姐一样，自然是也不用进宫的。
　　我说：你这就是傻话了，谁家的额娘都是自己挑的么？进宫有什么不好？咱不说被选中了如何，只说进去见见世面，学学规矩也是不错的，将来要是嫁人了也不会让人家说咱没规矩。
　　我说这话，自己都恶寒起来。想想我自己当年进宫要不是为四四，不也哭得死去活来，而且我这进宫几多年，啥也没学会，用哥哥的话说就是还像个土匪一样。现在却拿着这一套来哄骗人家小姑娘，唉谁叫胤禛总说我好歹是个四福晋，装也得装也稳重大气的样子，我就装吧。
　　年小蝶突然从床上爬了下来，扑通跪在了我面前，抱着我的腿一边哭一边说：求求福晋，待选秀的时候，将我要回来吧，我就呆在府里侍候您和四爷，哪里也不去。
　　一向待人温和，连说话也没有大声说过的烟儿突然皱起眉头冷冷的说：年妹妹，您来时间不长，对咱们府里倒是怪有感情的？
　　听到烟儿这样说，我看了她一眼，见她正皱着眉头盯着年小蝶，态度明显就很不客气，我嗔怪了她一眼，她才低下头去。
　　年小蝶脸一红，一怔说：自然是有感情的，福晋待我这么好，我舍不得她，我宁愿永远在福晋身边侍候她。
　　烟儿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正要说什么，却见我盯着她，便没有说，转身先出去了。我知道烟儿有话对我说，便安慰年小蝶说：你且先去，你若真的不想呆在宫里，我便让爷给你要回府来。
　　年小蝶虽然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却还是让我在她的眸子时发现了一种东西，我想应该是狂喜，这让我心里更不安了。
　　我出去后，烟儿静静的仰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突然觉得她这种表情十分熟悉，像极了胤禛有的时候，我们坐在院子里的时候，无话可说，他就喜欢这样静静的仰望着天空。我笑着说：烟儿，你越来越像你家爷了，都有这看着天空发呆的好习惯。
　　烟儿羞涩一笑说：谁说盯着天空就像他了？顿了顿，她的脸突然严肃起来：你是不是答应了年妹妹的要求？
　　我说：是啊，其实也想想，我也是那时候过来的，谁家那么小的孩子舍得让进宫侍候人呢？她本来是个大家小姐，远离家乡进入皇宫这种地方，的确很难过。
　　烟儿轻轻的说：她会难过么？怕她是会过得风声水起，比任何人都要好。这年妹妹比我们都强呢。
　　我说：烟儿，这些年，你在府里事务上帮我不少忙，但是论起为人处世，的确比不上她圆滑，她虽然精明，相比之下，我还是希望你和双双实实在在做人，咱们在府里不愁吃喝，不求人，不需要做这些无用功。
　　烟儿说：福晋教导的是，我额娘也是这样教我的，额娘总是说，做好自己的事，简简单单的生活，不需要去学什么为人处世。
　　我赞许的点点头，与她并肩前进。烟儿像是有话说，却又不知道说不说，我对她说：你这孩子有话就说吧，我们之间还用这样吞吞吐吐的么。
　　烟儿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给我说：年妹妹好像有些问题。
　　我看到那是竖排的一版诗，写着：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同日生，日日与君好。诗的下边，密密麻麻全是一个字：禛。
　　我盯着那张纸很久，才吐出一句：问题大了。
　　烟儿说：这年姑娘进府一个月也没有，怎么就会对爷动了心思呢？十四爷待她这样好，她怎么会这样？
　　我说：人跟人之间很奇妙的，遇上了对的人，一刹那间就动了心思，遇上不对的人，一辈子呆一起，也白呆。
　　烟儿怔了很久说：是的，的确是这样。
　　我知道她也想起了当年与胤祥的事，便想转换话题：烟儿，你今年也是个大姑娘了，可有心仪的男孩子？
　　烟儿脸一红，盯着我认真的说：福晋，我没有，永远也不会有，我想在福晋身边侍候你一辈子。
　　我笑着打趣到：我还没有老到走不动　，需要你侍候的时候，再说为了侍候我，耽误了你一辈子，我也真成罪人了，人家不都说留姑娘会留成仇人么？
　　烟儿说：是我自己愿意留的。
　　我叹了口气说：别说傻话了，姑娘大了，总该嫁人的，当年我与四爷答应过你额娘要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你若有心仪的人，我们便替你父母做了这个主。
　　顿了顿，我才说：当年祥儿的事，不是我们不成全你们，是实在，无能为力。
　　听到我提到胤祥，烟儿眼眶突然就红了，却把目光转向一边：福晋休了提以前的事，时间长了，我也渐渐忘了。
　　我们坐在园子里的湖心亭里面，微风吹过，我轻轻的将她额前风吹乱的头发挽到耳朵后边说：真的忘得了吗？
　　烟儿说：忘不了，但是十三爷说了，以后不再提，藏在心里。
　　我想起当年的事，便问到：那时候，他和你说什么了，为什么你们都不再提？
　　烟儿说：十三爷说，缘起缘灭天注定，不可强求，他不想忤逆皇上的意思，不想让你们为他担心。今生是他负了我，来生他偿还我。饶是她再冷静，说到这里也哽咽了起来：我能等，今生等不到，下一世，我等他的偿还。
　　我心里酸酸的，摸着她的头说：你这傻丫头啊，还有那个傻小子，做了一辈子乖儿子，你就不怪他么？
　　烟儿突然笑了，含着眼泪笑得很甜：十三爷说我是他的红颜知己呢，做知己能不成全他做个孝顺的儿子和弟弟么？而且我也不想为我们的事，让皇上怪罪你们。
　　我简直无话可说，如果有得选，我真的想选烟儿做自己的弟媳妇，她和胤祥的确很像，都是心软软的，但是这样的人往往只会自己受委屈来成全自己。
　　我们都凝视着湖面，风吹起的一道一道涟漪。我知道烟儿在回忆她与胤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而我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