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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一年-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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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在街上吃根油条喝碗豆浆,在7点钟上早自习前赶到学校。洗把脸,拿上书爬到桌子上睡一早上。我俩之间的阶级友谊便是在这期间形成的。有一次就是在这家,宽宽在二楼看录像,我在一楼玩游戏,还有其他两个哥们去外面找地方吃夜宵。我正玩游戏玩到忘我的境界,过来三四个十四五岁的小孩,说是外面有人找。可能因为长时间对着屏幕使我智商变低,我二话没说就跟这些小孩往外走。出门走了几百米,来到一块僻静处,几个小孩一下把我围住,说要借几个钱花花。我当时年少气盛,怎么能让几个小毛孩欺诈?便死活不给他们钱。于是他们开始推推搡搡,最后对我群起而攻之。我便竭力反抗。情急之中有个小孩拿起地上的一块板砖朝我头上砸来,我一声没吭就倒在了地上。等醒来之后发现宽宽正背着我往前跑。因为太晚了,路上没有车,宽宽背着我跑了两公里,才来到最近的一家医院。医生给我头上缝了二十针,说再晚来二十分钟就有可能因为流血过多而小命不保。

《毕业一年》第四章40
  4月29日,星期二,阴转晴。
  早上起床,我尽量轻手轻脚的,但还是把宽宽吵醒了。我说,你再多睡会儿吧,还早着呢,我去上班。宽宽说,其实我早醒了,最近睡眠一直不好。我说,你再睡会儿吧,我中午回来叫你,咱们去我们单位食堂吃。宽宽也从床上坐起来,一边穿袜子一边说,一块走吧,我也要回去了。我说你这么着急回去干什么?多睡会儿。宽宽说,先走了,反正早晚都得回 去。听到这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吧,兄弟,有什么事打电话。
 
  之后,我跟他一块下楼,把他送到公交车站台。宽宽要坐的公交车快要到站的时候,他转过身突然坚定地对我说,兄弟,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得坚持下去——卡耐基说,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公交车吱呀一声停在我们跟前。宽宽朝我摆摆手,说走了哥们。在那一瞬间,我也许想起了我和宽宽之间的种种,也许没有。我只是突然之间变了主意,去他妈的JB、去他妈的老李、去他妈的对外合作吧!我一把抓住正准备跳上车的宽宽的胳膊,他回过头问,咋了,兄弟?车上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妇女操着一口字正腔圆的北京话朝我们喊,你们快点呀,这车又不是给你们家开的,你有钱打车去呀?宽宽回头看了看中年妇女,无奈摇摇头。我胸中一连多天的怒火顷刻中爆发,我指着中年妇女喊,我操你妈的,老子有没有钱管你屁事?老子不坐了,快滚快滚!可能中年妇女多年来已经习惯了对乘客骂骂咧咧,被我突然这么喊就一下愣住了。她发愣的功夫,车门哐当一声关住了。公交车屁股冒烟、开走了。这时中年妇女终于反应过来,气极败坏地拉开玻璃窗,朝我俩这边指着,嘴里骂着什么。我从裤兜里取出钥匙串,扔给宽宽。宽宽一下子就接住了。我说,住吧,爱住多长住多长,谁让你走,我他妈跟谁急!宽宽眼睛红红的,说,兄弟,我就不多什么了。我拿拳头在他肩膀捶了一下,笑着说,快回去吧,骚货!只要有哥们一张床,就有你半张。
  我一路上心里都酸酸的,等到了办公室感觉稍好。老李和芳芳还没到,我打开电脑,趁着系统“咯吱咯吱”启动的工夫,把办公室所有门窗打开。又往杯子里放了茶叶,给杯子里加上水。报纸上的营养专家说,多喝绿茶有助于增强身体免疫力,真后悔以前到酒吧要的都是红茶,还死贵。我吹吹浮在水面上逐渐伸展开的茶叶,把茶杯放到电脑旁。打开邮件,有两封新邮件。一封是赵处长的小秘发来的关于劳动节放假期间的注意事项。比方说临走时要关好门窗、绝不能离开北京、放假期间不要去超市、商店、汽车站等人群聚集的地方,不要用电梯、中央空调等等。另一封是国外的垃圾邮件,说花多少多少美金就可以买到学士、硕士、博士、MBA的证书。我打开QQ,蹦出来一条系统消息,而好友列表里一个人都没在。于是开始看新闻。
  没多久,芳芳跨着她的小提包“噔噔噔”进了办公室,香气袭人。正如我所说,在芳芳的身传言教之下,我对多种香水具有敏锐的辨别力,而且对其间的种种功用、甚至历史传说了然于胸。曾经在一家网站的女性论坛上发过数篇关于香水的贴子,没想到反响热烈,很多年轻女子还给我发邮件,说一个对香水颇有研究的男人一定是个有情调的男人。另外,我已经习惯于身处各种香水味的笼罩中了。偶尔芳芳哪天身上不洒香水,反而觉得浑身不自在,甚至昏昏欲睡。
  像往常一样,芳芳放下她的小提包,开机,冲奶粉喝,对着屏幕发呆,开始干自己的事情······突然,她在QQ上的好友列表冒了出来。这倒是比较少见。
  想飞:五一准备干吗?
  夫妻肺片:能干吗啊?想坐飞机回家,怕回去被隔离了。他妈的!
  想飞:不许说脏话!
  夫妻肺片:好,芳姐,俺以后听你的。
  想飞:我要辞职,都把辞职书交给老李了。
  夫妻肺片:不会吧,这么着急干吗?
  想飞:实在不想在这干了。累了,想休息一下。真的。
  夫妻肺片:那你准备怎么办?另找工作?出国?
  想飞: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累得不得了。万一不行,就赶快把自己嫁了。
  夫妻肺片:不会吧你,强烈抗议!
  想飞:有什么不会的?说实话,现在就想找个人嫁了,然后当家庭主妇,然后生个小孩。
  夫妻肺片:呵呵,俺觉得你不会的。
  想飞:为什么?
  夫妻肺片:性格什么的吧,觉得你不是那种甘愿做家庭主妇的人。
  想飞:呵呵,都不知道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夫妻肺片:要是嫁,嫁给谁?是每天接你下班的小子吗?
  想飞:要是没什么变化,应该是吧。其实,嫁给谁都差不多。
  夫妻肺片:嫁给谁都差不多?呵呵,那你干脆嫁给小弟我吧。
  想飞:好啊!从今天起你下班后开车接我!
  夫妻肺片:那算了,谁让我没车呢······
  那天是我跟芳芳聊得最长的一次。我一边聊一边看着桌子对面被电脑遮住半边的身影,心中生出些许留恋。不知她走之后,对面会坐着谁。其实我都不知道要是这次没被选上,我还会不会坐在这张椅子上。我觉得芳芳这人还是蛮不错的,虽然有时太像个交际花。我刚来对外合作处的几天,还不算是正式工作,只是熟悉工作环境。这座大楼里的人面无表情、个个讳莫如深,看着叫人心里凉了半截。我坐在陈旧的电脑前,看着窗外北京炎热的夏天,觉无比孤独。是穿着皮裙子、带着一身香水味的芳芳叫我眼前一亮,让我觉得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还有一点生机。
  接下来的事情之所以发生变化,还跟芳芳有关。早上老李在他那边看电视,我和她在这边用QQ聊天,差不多聊了一早上。中午,我请她在单位食堂吃饭。吃完饭,我俩绕着围墙散步。看着周围的一草一木,芳芳显得有些伤感。毕竟,她在这里工作了两三年,是这个地方让她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大学毕业生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我说,你要走了,我可能也呆不长了。突然之间我就觉得她在临走前应该照几张相,而我也应该跟她合影。除了在几次对外合作的会议上,我和她在一群中老年专家学者中露了张小脸,私下里跟她一张都没照过。可芳芳说她没照相机。我想了想说,没事,咱们今天不光照相,还可以录像,我去张师傅办公室把那个数码摄像机拿出来。芳芳说不太好吧。我说没事,绝对没问题,这点小权利还是有的。于是芳芳在大楼下等候,我去张师傅办公室拿数码摄像机。最后给芳芳拍了十几分钟,准备这两天就剪出来。
  下午,我绞尽脑汁,构思那篇以“相信科学、抗击非典”为主题的文章,就忘了把数码摄像机放回张师傅办公室。我愁眉苦脸,又是打电话向赵处长的小秘咨询具体要求,又是在网上查找资料,可一丁点头绪都没有。以前在学校电视台当摄影记者,有时候还帮着写几篇官样文章,什么抗洪救灾、尊师重教、迎接校庆之类的。搞不懂现在怎么越长越退化了。百般无奈,我玩一会“极品飞车”再构思一会儿文章,之后再玩一会儿“极品飞车”。这种做法的后果是用来构思文章的时间以等差数列递减。眼看到了4点钟,连个基本的写作大纲还没拉出来。
  我喝了口杯子里的茶水,茶水已经淡而无味。于是我想,眼看就是4点钟,应该是老李开始浏览成人网站的时候了,我也该把数码摄像机放回老李办公室了。这么想着,突然灵光一闪,一条妙计冒了出来。我一口气把杯子里淡而无味的茶水喝光,仔细权衡了一下计划的可行性。最后决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厚着脸皮赌一把,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4:05,门外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消失。芳芳把电脑里的私人文档往移动硬盘复制,电脑的主机发出嗡嗡声。我起身伸伸胳膊、扭扭腰,装着舒活筋骨的样子。之后我趁着芳芳不注意往老李的领地多走了几步,果然看到老李笔记本电脑露出的半边屏幕,上面白花花一片。于是按照计划我回到座位上,从摄影包里取出索尼数码摄像机,检查了话筒、磁带、电池等。设备工作正常。我深呼一口气,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这台摄像机上了。

《毕业一年》第四章41
  我先把摄像机调到开始录像的状态,而后端着摄像器蹑手蹑脚地朝老李那边走去。我在过道口站住,把镜头对准老李的笔记本显示器,然后由远景逐渐推成特写。摄像机的取景框里就出现发出蓝色荧光的一幅幅西洋女的花花照。这么拍了大概30秒钟吧,老李一直全神贯注浏览网页,并没有发觉他身后还有个人。接下来我深吸一口气,端着摄像机走近老李,在他跟前站住。当然,这个时候摄像机还在继续工作。我说,李处长,芳芳要走了,我们正拍点东西,准备送给她留个纪念······话刚开了个头,我们的李处长打了激灵,一边条 件反射地回头看,一边点击鼠标关掉网页。不过他刚关掉一个网页,又露出另一个网页。在摄像机面前,李处长手脚大乱。他回头看看面前的摄像机,慌慌张张地问,你在干吗在干吗?然后面对笔记本电脑关掉另外两个网页。之后又回头慌慌张张看镜头,说工作时间你在搞什么?快把摄像机收起来!而后又看屏幕,继续关掉网页······如此循环,反反复复。他的表情、神态、笔记本电脑的液晶显示器上所有的网页都被记录在数码摄像机里。
 
  等老李关掉所有的网页,我又重复了刚才的话。我说,芳芳要走了,我拍点东西给她留点纪念。李处长,您要不要说几句话?老李脸蛋红得像苹果。他擦擦额头的汗,说不讲了不讲了,没什么好讲的,以后记住,上班时间决不准干和工作无关的事。我听后暗自发笑,这才关掉录像键,把摄像机提在手上。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堪称经典。先是一个人在浏览成人网站,接下来手忙脚乱关掉网页,最后一本正经说上班时间不许干和工作无关的事情。。。。。。
  我呆呆地坐着,冲着电脑上的word文档发呆,同时脑子里把需要做的事情排练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我满脸通红,心脏咚咚直跳、几乎要从嗓子眼冲出来——我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胆量实施。那天硬着头皮拿着“掌中宝”和三盘精彩影片去老李家已经很为难自己了,回来后我内疚了好几天,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现在果真这么干,那以后还让我怎么活啊?我从座位上站起,跑到厕所里用凉水使劲把脸冲了几遍,感觉稍好。之后我对着镜子左右端详着自己。书上说一个人在面临道德抉择时,对着镜子审视自己有助于做出正确的决定。我看着镜子里湿漉漉的那张脸,正准备理理思路,不料西欧进来了。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开始对着便池脱裤子。于是我只好离去。
  大约5点钟,我给刘飞介绍的静静小姐打了电话。我说您好,不好意思打搅了,我是周小萍的朋友,您、您最近见她没?静静的语气听着毫无善意。她说,她呀,我半年多没见她了,还有别的什么事儿吗?我说,是刘飞给我您的手机号的,其实主要是想问问她的一些事。静静显得不耐烦,说那你问刘飞不成了吗?他是周小萍的前男友。我只好耐心说,这个我知道,其实不瞒你说,我是周小萍现在的男朋友。事情是这样的,这两天我到处找她,可怎么都找不着,就联系了她几个朋友。结果发现她给我说的好多事根本就是假的。说实话,我这两天真有上当受骗的感觉。我听刘飞说,你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她好朋友,所以我想你肯定对她特了解,就想问问你有些事。听我这么可怜兮兮一说,电话那端静静的语气稍微缓和,说想知道你是不是上当受骗了,是吗?我说,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吧。静静说,跟那种人在一块你能不上当才怪——那还不是明摆的事?我这几天都在店里值班,走不开,你要有空、又不怕死,就过来吧!我说那太谢谢你了,你下午6点钟以后有空吗?静静说,有,我一直都在店里,你记一下具体地址。静静让我记下的地址是三里屯一家酒吧。这几天非典肆虐,酒吧也几近停业,她哪儿都去不了,一直在店里看门。
  那天为了打听周小萍的下落,我冒着生命危险,戴上十八层口罩,坐了辆出租车去见周的一位闺中密友。车开到东直门附近的一个十字路口,司机回过头说轮胎爆了。我说,哦,爆了。司机把已经有些发黄的口罩往下拉了拉,说三里屯就在前面,步行也就五六分钟。我只好交钱、要车票、朝他指明的方向前进。走了20分钟,没见到一家酒吧。于是在一条河边,我走上前问站岗的武警,三里屯在哪儿?武警伸出手,示意要我不再接近,说,顺着河边往前走,到了前面的路口再往左走就到。我就顺着河边走,一连见到几个国家的大使馆。围墙外隔上十几米就有一名全副武装的武警,路上还有使馆的“奔驰”、“宝马”穿行而过。我内心一阵激动,心想俺去的驻外机构大概也就是这样吧,看上去好爽呐。
  还有个问题我一直在路上问自己:你为什么非得找到周小萍呢?是啊,我看上去好像有点吃饱了撑着了。
  静静打工的地方大概是这样的。推开玻璃门,左边是一扇紧闭小木门;正前方是木质的楼梯,顺着楼梯可以上到二楼;右边是一间小屋子,隔着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有帽子、项链、小手表、时髦的背包,等等,都是一些小巧玲珑的时尚玩艺。上了二楼,里面看着挺大。楼梯旁边是吧台,其余的都是桌椅。有的地方放着书架,书架上摆放着文艺青年或者小资们喜欢翻的书,比方说梵高的书信、王小波的小说、史铁生的散文、戈达尔的自传。墙上还挂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的上面还有留言,大多笔迹飘逸,像是喝醉了酒,什么我很冷、我好恨你、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活得不耐烦可是又不想死。酒吧深处据说是三四个包间,我没有进去,因此不晓得其间奥妙。
  静静在这家酒吧大概是个领班之类的。正如打听到的,静静和周小萍从小长到大,直到高中毕业。初三,静静和周小萍同在一班。她们的物理老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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