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手遮天-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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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姑手捧着一盆脏衣，便打算拿去净房中洗净。正当她回房时，前方忽然出现了一堵肉墙。她不得不停了下来，疑惑的看着来人。只是一看之下，险些将一颗心跳出喉咙。

面前是一名俊朗男子，麦色肌肤，英武非凡，一袭锦缎袍服，不正是言无心。此刻他抿着唇，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半晌，才沉沉道：“依依，你还要躲我吗？”

“砰！”

木盆滚落，撒了一地衣衫。

第三十章　故人梦桃花

正午，日头便炎热了许多。

天空高远，阳光和煦，正是一个暖意融融的秋日。

午膳摆在外间，主仆二人一同用餐。

忽然，楚南晴开口道：“哑姑，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哑姑抓着筷子的手指一顿，眼底闪过一抹忧色。“少主，我适才在宫中见过言无心，而且他……”

“识破你的身份了？”楚南晴素来就不认为易容是绝对的。任你如何变化，属于你本质的东西却是抹不去的。而其中她最为敏感的，便是体味，不然当日也不会轻易识出顾念的身份。“那么你打算如何？”

“我不知道。”哑姑摇着头，叹了口气：“我一听他叫出我的名字，惊吓的什么都顾不得了，甚至将脏衣都丢在了路上。”

楚南晴虽担忧哑姑，但她更加好奇的是，言无心为何会在翠鸾宫中？这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精光，不觉眯着眼儿，笑道：“原来是这样。”

哑姑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眼底写满忐忑。

“言无心也同你一般易了容，便是跟在顾念身边的药童。我一直感觉的奇怪，为何在雁荡山从未见过他身边有药童，而这次竟带了一名年若三旬的男子在身边，而且此人身上并无药草味道，反而有几分桃花滋味。同怀安王世子交往不多，倒也确实记得他身上有桃花的味道。”

哑姑目露怀念，解释着：“小时候我曾经说过我喜欢桃花的味道，而后他便请人找了桃花香，熏在衣服上。这经年累月的，怕是身上也沾染了这些味道。”忽然忆起那一日在花楼中看到的一幕，她又沉默了下来。终究时光会改变许多的，当年那个言辞凿凿要对她一心一意的少年，早已经长成为一名只知享乐的纨绔子弟了。

她知道他怀安王世子，日后会继承王位的。她只是一名商贾之女，纵然同王妃沾亲带故，也不会让她的身份有任何改变。但她相信他，相信他是不会背弃他们之间的誓言，一定会将她迎娶过门，只有她一人的。但或许她是一厢情愿了，拥有如此显赫的身份，又怎么会仅仅只是守着一名女子呢！

眼前的饭菜早就仿佛失去了味道，她不禁放下手中的碗筷，盯着桌布上的绣花发呆。

“你尽管放心。”楚南晴起身，上前拍了拍她的发顶。“我既然当日救了你，就会保你一世。你若不愿意与他相见，我命初一派人易容成你的模样，让你从出宫。”

“不了。”出乎意料的是，哑姑竟然摇了摇头。“他既然知道我没有死，那又如何。爱过一次就够了，我是万万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受伤两次的。”她虽这般说，可心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出了言无心的影子。

女子同男子不同，她们没有宏大的志向，只是一段感情就足以让她们铭记半生。怕是这辈子，哑姑都无法忘却，她曾经有多么爱过一个男人。

“罢了。”楚南晴一叹，对于言晴雪硬是要留他们在宫中，突增几分不快。她若是想要追求顾念，那尽管去好了，凭何又要连累她们。“不要想了，吃饭吧。你也说过，要放下的。”

“嗯。”哑姑应下，拿起碗筷，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午饭。

“这么说，哑姑就是柳小姐？”

就在隔壁不远处的房间里，两个男人也对于此展开一场对话。

“既然她没有死的话，那么……”顾念看向言无心，此刻的他已经洗去易容，露出了一张俊朗的容颜。“当日她便是被人所救了。”而这个人是谁，无需他解释，言无心也应该明了。

“我不懂，她为何要假死藏在百花楼。”而且见到自己时，目光中竟然满是惊吓。言无心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那个活泼的女子，有朝一日会以这样的表情来面对自己。

“她自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许当日她应下亲事，并非出自她的本意，而是他人胁迫。”这其中之事，顾念并不知晓，便也没有继续猜测下去，而是对他问道：“既然柳小姐没有死，你要待如何？难不成，还要像过去一样，对她不闻不问，让她伤心吗？”

“这次不会了。”言无心惨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只做一次就够了。虽然会让母亲失望，但我绝对不能失去依依了。”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的心现在都无法安静下来，狂跳着都要冲出胸膛去了。“我是一个这样可恶的男人，说要永远在一起的人是我，什么都不说就放手的人也是我，而现在不让她离开的人依旧是我。”

顾念沉默了一下，半晌才抬起手臂轻拍着他的肩膀。“好好珍惜吧，柳小姐是一个好姑娘。”当日他还叹红颜薄命，如今佳人尚在人世，也是可喜可贺了。“你去同柳小姐讲清楚，相信她会原谅你的。”

心头不知为何有几分阴霾笼罩，言无心叹了口气说：“但愿如此。”

为着感情之事苦痛的人不止言无心等人，还有这翠鸾宫的主人——言晴雪。

她自从御花园归来后，便将自己关在了寝殿中，又是大肆打砸了一番宣泄心头的火气。

星星看着满地的残骸碎片，好生的心疼。这其中可不乏价值连城的珍品，公主竟然如此不在乎。只需这其中一件，也够人吃上一辈子了。

言晴雪累了，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喘着粗气。“星星，是说本宫是不是生的不好看？”

星星连忙摇头，真挚的说：“公主的花容月貌，星星经常会看呆呢！”

“那他们为何都不喜欢我。”一个楚南晴，一个顾念，她此生喜欢上人，怎么都不喜欢她！

“这……”星星也只是一个小丫头，哪里晓得这情情爱爱之事。只是凭借自己的见解，勉强答道：“奴婢以为，感情之事十分的复杂。有时并非是凭借容貌取胜，或许还有其他的。”神医既然是楚公子的友人，哪里会不知公主做了什么。她若是男子，也不会喜欢这种朝三暮四，心思狠毒的女子啊！

第三十一章　玉簪花更美

昨夜星辰点点，今晨天气晴朗。

蓝天，白云，阳光……

一辆马车自北风而来，滚动的车轮年岁了地上枯黄的落叶，也碾碎了清晨的寂静。

说是寂静，或许有些差强人意了。

因为马车在驶入城门的那一刻，迎接着便只有喧闹的人群和热闹的氛围了。

百姓们夹道欢迎，倒不如说是对马车中人的好奇。

时值秋末，卫国使团来访。据闻此次卫国使团中有深受卫皇喜爱的玉簪公主，此女容颜绝美，堪称倾城之色。谁人不爱美人，这天下间的男子哪个不希望身边能有如花美眷，焉或是绝色佳人相伴。而女子守在此处，便是看看这传闻中的貌美佳人，是否同传言中所说惊为天人了。

就在众人好奇间，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探出车帘，只见粉腮红润，百媚丛生，让人怔愣当场，那佳人姿态却已经掩在车帘之后。

卫国公主进京的消息，在后宫中广为传播。这玉簪公主正是二九年华，花儿一般的年纪。如此娇娇怯怯的佳人，又来大夏如何？这卫皇身边没有男嗣，对于这玉簪公主可是疼爱有加，甚至有人称玉簪公主日后极有继位之能。史上又非没有女子承袭皇位之事，因而并未引起众人重视。

若说玉簪公主以皇太女之名访夏，倒也说得过去。不过，关于此次玉簪公主缘何来夏，至今还是一个谜，怕也只有卫皇夏帝这些当权者才能知晓。

言晴雪为宗族公主，自当以礼相迎，早早便开始准备了那日所穿公主礼服。这厢忙碌之下，倒也将顾念之事暂且抛在了脑后。顾念自然是欢欣不已，暗想自己总数那是摆脱了一个麻烦。

今晨，宫中早早就喧闹起来。连素来早起的顾念，也被吵醒了。打听之下，才知今日是卫国使团进京的日子。

“说起卫国……”言无心顿了一下，唇角勾勒出一道笑痕。“少年时你我还曾经去游历过。”

顾念轻轻点头，表情略有沉郁之色。“只是回忆不怎么美好。”

言无心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丝毫没有方才优雅之感，开心的像个刚刚恶作剧了的孩子。“我怎么记得，当年有个小姑娘，要对你非君不嫁呢！”

顾念脸色一僵，半晌才道：“你记错了。”一个半大的小姑娘，懂得什么。

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不仅仅是时光在变幻，连人心也在改变着。

那年在卫国发生的事情，足以成为顾念和言无心这辈子印象深刻之一。那一年，两人还是少年，也有一颗闯荡江湖的心情。顾念那时已经在医术上颇有建树，而言无心还不是现在这般成熟。这两个才十四五岁的少年，就瞒着他人，悄悄的来到了卫国。

卫国，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国度。

这里植被丰沛，四季如春，美丽的风景如同绘制在画卷中一般。

少年人感觉一双眼睛都不够看，恨不得多生几对眼睛，好好将这些美景收入眼中才是。

不仅景色美，这里的人也也生的十分美丽。

二人模样俊秀，因而倒是惹了不少桃花。只那时言无心还未开窍，根本就不懂得女儿家的好处。而顾念一心在药草之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思。姑娘们的秋波，这两人非但没有收到，还隐约觉得此处人多半是眼睛有毛病，总是眨个不停，让人困惑的紧。

卫国内有一高山，名曰天凌峰。此地山势陡峭，颇为险峻，故而得名。人们传言，这样的山峰，也只有仙人才能攀登，凡人是无法企及的。

而在卫国以北，却另有一片沙漠，卫国便处于沙漠和高山的包围中，享受着眼光和雨露的眷顾。

两人来时并未经过沙漠，但也听说沙漠之中有一支名为纽尔坦的民族，民风彪悍，常常会劫掠大漠上的商队。

纽尔坦人来去如风，随时都会在空旷的大漠上出现，堪称商队的噩梦。

少年人听说还有这种传闻，都十分庆幸两人并非从大漠走来。

此刻走在卫国的街道上，看着两处的景色，不觉唏嘘。

“顾念，这里同大夏真的很不一样。”少年一袭艳丽的红色袍服，容颜俊朗，唇角一抹不羁笑容，眼若桃花，惹得女子们纷纷向这里看来。

顾念一袭黑色袍服，冷峻的表情让人不敢将视线看在他俊美的容颜上。他抿着唇，眼底略有几分不快。原因是他得到一本医书，其中记载了一味珍贵草药就在卫国境内，但他问了许多人，都没有任何的线索。

言无心知晓他心中不快，便笑着哄着他：“这里没有，可不代表其他的地方没有，兴许是咱们找错了地方呢！”

如此，才令顾念看了他一眼，并说：“那就启程，去别的地方。”

“好吧。”言无心叹气，心想他在这儿还没有待够呢！

于是乎，二人只能启程了，再次抵达的是一座名为午的城市。

而顾念心念着的那位药草，终于在这里露出了几分眉目。

听说药草就在城外的一座山中，两人在客栈中准备好一切，拿上干粮净水便匆忙上了山。二人到底是少年胆大，竟没有想过若是在山中遭遇险情该是如何。

所幸，两人实在幸运。即便传闻山中有猛兽出没，依旧平安归来，还得到了想要的药草。

路上，两人说说笑笑，忽然听到前方有人呼救。两人对看一眼，忙向那处跑去。

一看之下，不觉惊异。

遍地的鲜血，满地的残肢。马儿倒在一旁，破碎的马车歪斜在路边。看起来，这里适才刚刚经过一场厮杀，因为血的味道还新鲜，浓郁的似乎是要掠夺走呼吸一般。

循着声音，两人在马车下找到了一名头破血流的小姑娘，看年纪应该是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一件粉色袄裙，小脸儿因失血而变得苍白，但她的模样却是极好的，若长大后一定会是一名美人。

看到有人相救，小姑娘露出了一个怯生生的笑，“大哥哥，救救兰儿。”

第三十二章　秋日添萧瑟

一晃十年，但对于那日的情形两人怕是此生都不会忘记。

但这些已经不愿提起，便任由它沉入久远的回忆中。终究只是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罢了。

秋日的清晨愈发的冷了。

今早楚南晴起来，来到花园里，发现有的花叶上竟然有了薄薄的霜。今年的秋天比往常要冷上一些，怕是到了入冬，那刺骨的寒冷会让人无时无刻都感受到冬日的寒冷。

经了薄霜的叶片，有的仍旧坚强挺立着，有的则颜色愈深，太阳一照，便蔫吧吧的低下头来。

见到这些花叶这般模样，楚南晴有些心疼，却也没有办法。大自然的规律是人力不可推动的，而眼前这些花生来就是要经历这些。若是养在暖房中，虽能时刻开花，但到底是少了几分当季的美感。

在天气还没有冷的厉害，上冻之前要给这些花儿们浇透水，待来年再来一场返青水，可以让这些花树们长得很好。

清早起床，她所做的就是这些事。用水桶盛上水，用水瓢一瓢一瓢的朝根系上浇去。

对于被她抢了活计的花匠，并无任何不满之感。这皇宫之中需要照顾的花草许多，有人减轻了自己的劳累岂不是乐得自在。

二人在房间里相谈了一会儿，将将推窗透透气，便看到了在花丛中忙碌着的女子。

言无心不由笑问：“若是想要得到楚南晴的心，你最好要学习一些侍弄花草的方法才是啊！”

顾念抿着唇没有说话，在此之前他已经偷偷开始阅读类似的书籍了。所谓投其所好，那个人没有什么太多的爱好，大约唯一的乐趣就是侍弄花草了。他所是稍稍懂得一些，两人也好有一些话题。

阳光下，‘男子’笑意温暖，黑眸中盈满的是对每一株花树的热爱。谁也不会怀疑，‘他’分明是将眼前的花树当作自己的情人了。

顾念为这个发觉有些不满，因为他忽然想到，若是两人日后真的在一起，她的心思肯定大部分都要放在那些花草上。而他呢？怕还没有院子里的一盆茉莉可以得到她的照顾多。

这样一想，一股酸气从腹中涌上心头，酸涩的厉害。

他不禁站起身来，走过去推开门走了出去。

言无心一怔，待看到他走去的方向，忽然笑了。“对待木头一样的人，最好还是主动一些啊！”

楚南晴正在浇花，忽然一旁伸出一只大手将她手中的水瓢接过，淡淡说：“我来吧，这么多的花树你要浇到何时去。”

见他目光坚定，心知拗不过他，楚南晴索性就站在一旁，不时给予他一些指点，气氛倒也融洽。

而就在两人浇花时，卫国使团已经抵达了宫门前。

卫兵们身着甲胄威风凛凛，连驾车的马儿也昂首挺胸瞧着好不神奇。

使团经过第一道宫门，沿途尽是卫兵，待进了第二道门，便见到了众多人潮。

皇帝言叙同皇后杨淑儿便站在队伍之中，含笑的看着使团停在宫门前。

百官相迎，甚至还有皇帝皇后，这可是天大的礼遇。若是普通使团大可不必，但来人可是卫国公主，也是隐形的皇太女，这身份自然是不同一般。

马车停妥后，率先走来来的是两名身着桃红衣裙的宫女。两人摆好脚凳，便恭敬守在一旁。

这时，玉簪公主缓缓走下了马车。

但见一名年轻女子，身着一件月白宫装，身披纱衣，鬓发间仅有一支玉簪。她盈盈走来，仪态万千，明眸善睐，唇勾一抹浅笑。

她的美并非是世俗的美，而是一种用语言也难以描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