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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涅槃-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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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武官已到树下,一蹬边上树干,人就往上冲去,到了快接近树上胡仁那里时,却见一张大网横在上空,此时旧力将尽新力未生,那网是软物难以借力传力,如撞破那网,见了胡仁再也没有劲力发招,正在他身在空中作了个回折时,身下的土地陷下一道,隐约只见两个喇叭形枪口,这时胡仁手中两铳已然击锤擦着火花,引火药已被打着,那武官人在半空中,怒吼一声,那补褂自肋下裂开向胡仁袭去。
两把三眼铳把补褂打得千创百孔落下,便却无半颗铅子射到那武官身上,这时地上两个枪口也已出铁砂,却见那武官双手抱头在空中屈成球状,硬硬受了这一击,被打得下坠之势顿了一顿,复又下坠之时,胡仁扯着绳索持刺刀扑下,那武官展开身形,连打十几个跟斗期间七八次变向后才力尽歪歪斜斜向边上一颗大树坠落去,胡仁扯着山藤早已荡过头去,只见那武官头下脚上,指尖就要沾到树技,却听“叭—兮”声响,却是大牛手中的后装线膛遂发枪发射条状锥形弹头特有的声音,那武官额上开了个血洞,撞断了那根树枝直向下坠去,在黑夜中胡仁不知为何仍可以见到那仰面朝天伸出手的武官眼中不甘之色。
陈宣去那烟雾弥漫之处背起大牛时,大牛已经再度昏了过去。
胡仁去看刘逸成,见他七孔溢血却无大碍,倒是那刘青青进气少出气多,眼看不怎么行了,胡仁过去打了一下脉搏,却感脉象杂乱无力,如果有心脏起博器,倒还可以试试,胡仁不知该不该把一手垫在刘青青胸口,一手用力锤打以抢救她,这个年头,男女授授不亲,再说万一急救不成,刘逸成怕是会和胡仁拼命,胡仁虽然心想和这刘青青也不见得很熟,但总又不能见一条性命从眼前溜过,便打算不计后果试试,起码以后良心上不会有个死结,这时却见刘逸成已抱起女儿,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壶,拔下木塞倒出一颗腊丸,揉开了塞进刘青青嘴里,又扶正她,从背后用掌顶着不知弄啥,但明显是不能打扰的了,胡仁便去给大牛割开白布,在腰间上了药油。
这时那刘逸成也已然完事,胡仁恶意地望着他那精疲力竭的老脸,心里想着这老家伙怎么和突然房事无数次似的?但转眼一望刘青青,却见脸色红润,全然和刚才换了个人似的,胡仁失惊道:“输液也没好得这么快啊!刘哥,你那什么药?什么成份?哪有得买?真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良药啊!”
“呼”一声,刘逸成喷出一口淤血,虚弱地苦笑道:“这是为兄、为兄二十年前蒙少林神僧所赠的大还丹,哪里还有第二颗?”
胡仁不敢置信的想居然保质期二十年……不过此时却见刘逸成不停的冒出虚汗,便道:“刘哥你学过医,你这伤要怎么治?”
“没事,没事。幸亏你们的餐具啊!我烧火时就把它们揣着以防万一了。”刘逸成挣扎着从怀里掏出三张上面有作碗形、碟形凹下的铜板,这是胡仁他们在宿营地的用的餐具,此时只见那三张铜板的碟形所在都破了一个拳头印,犹其是最外面一层的铜板几乎接近冲压出来的截口让胡仁不寒而栗。
刘逸成扯开衣裳的胸口,还有一个乌黑的拳印,四个指痕清清楚楚。
胡仁对陈宣道:“烧水,把那我们洗澡用的大木桶装上热水调好水温,然后把大牛剥光了,扔里面加点白酒;再烧一桶,把你刘伯伯也剥光了扔里面泡;再烧一桶……”
“把青青也剥光扔里面泡?”陈宣笑逐颜开地问,虽然胡仁瞧不上刘青青,陈宣却认为也算小家碧玉,这时不免绮思纷云。
顿时伴着刘逸成大叫“不可”,陈宣头上被胡仁爆敲一记,只听胡仁道:“把你自己剥光扔进去才对,记得自己弄水泡,现在都有人管你叫师兄了。”
支开陈宣,胡仁蹲下对刘逸成冷冷道:“老哥,到底官兵捉你作什么?”
“瞧你说的?从还叫汉留时,我们就和清狗……”
“别来这一套,我只想知道乾隆三十年你做过什么。”胡仁一脸肃杀的打磨着刺刀,压根不再望刘逸成一眼。他已经忍无可忍了,不想再绕圈子了。
“你真的想知道?”刘逸成又咳出两块血块,才道:“知道了,你会后悔的!”
胡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磨着刺刀。
陈宣在烧水,他在想摸掉对方埋伏之前胡仁和他说的话:“第三套密码,绝不能告诉大牛,以后有许多东西,我也不会再让大牛知道。不论什么出发点和原因,军人,必须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否则的话,他不配成为一个军人。没有下不为例的概念,如果不是他还小你又代他求情,我会枪毙他,这叫战时纪律!”
大牛被剥光,陈宣用力把他扛起来放进水里,又倒了两瓶白酒,这时才听刘逸成道:“好吧胡兄弟,你一定要知道,你两次救我,的确也不该瞒你……但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别这么睁着我,这很重要。”
“好,你问。”
“你到底从哪里来?”
胡仁举眼扫了刘逸成一下,不说什么低头继续磨他的刺刀。
“你不是江湖中人,不是,一定不是。
“你以前没有在近距离内杀过人,起码在遇见黄天霸以前,绝对没有。甚至,我可以肯定,你在那之前连见别人近距离杀人都很少见过!
“陈宣和你一样。
“直到刚才去烧水,他还在干呕,明显是黄胆水也吐掉的样子,但他那对手套,上面那层油不是牛油不是猪油,我有理由相信是人油。”
刘逸成突然激动的坐直了身子道:“你回答我,你是什么人?你从哪里来?你训练陈宣的方法到底是一种怎么样可怕的方法,居然可以让绵羊怀着豺狼的心,去做老虎的勾当?”
“因为我们是军人。”回答他的不是胡仁,却是那个吐得脸色发白的陈宣,
“要回复汉家衣冠,就要有人付出代价。
“没什么恶心不恶心,执行任务时,我是一个军人,我不是陈宣。
“但我是人,我并不是师父说的那种变态,如此残虐的杀死同类,我不可能有快感。
“可是有些事,总得有人做,清狗扬州、嘉定并没有和汉人讲道义。
“不自由,毋宁死!
“或者这不是唯一可以推翻满清的手段,但这是我们唯一可以实施的手段。
“师父说,这叫不对称作战,又叫恐怖分子。”
胡仁抬起头,对陈宣道:“最后一句错了,恐怖分子不关这个问题的事,别乱讲。”
“弟子谨受教。”
“老哥,该说的,吾离代我说了,至于你问我用什么方法把他训练成这样?”胡仁用锋利的刀锋刮下几根胡子,突然和想起什么似的,莫明其妙笑得和个傻瓜似的,然后绷起脸作深沉状对刘逸成道:“我没有教给他什么,我只是去掉一些多余的东西,然后,他成为一个军人。”
“军人?你们说来说去的军人到底是什么?军汉?兵丁?都不是?算了!”刘逸成朦胧的有些许概念,他也没有心情去打破砂锅,溜入水中沉思了一会道:“到我说了……”
第一卷 十年 第二十七章 马骨
其实刘逸成的故事并没有多少惊奇,起码对于看了无数电影电视剧的胡仁来没什么新鲜:雍正六年,一个侠客见山贼劫道,见义勇力救下一官宦人家的家眷,这家人那花季年华、情窦初开的小姐便和这位侠客私定终身,谁知几年后小姐被册为宝亲王弘历的侧福晋。然后侠客见自己势必无力挽过这段姻缘,怒而投身汉留,决心与情敌作对到底。
不过刘逸成接下来说的,倒大大让胡仁吃上一惊:刘逸成,很有可能就是那官宦小姐与侠客的爱情结晶。因为就门内老弟兄也好,江湖父执辈也好,从没听说过他母亲是谁。而刘逸成的父亲北腿王却是武林知名人士,没有人见过他妻妾,曾有人问他是否刘逸成是捡回来的或者娼妓所生?北腿王却笑答刘逸成其母身份尊贵而不再言语。
胡仁想了一会道:“你怎么知道?”
北腿王死前给儿子讲了这段故事,刘逸成再怎么问,他却便笑而不答,只是问了今天是几月几号;就指点刘逸成去找一个故人并告诉那人自己死了就行,过了半晌就咽气了。
当刘逸成在德州码头留下标记,在三月的春雨里等了七天七夜,那人终于来了,那人是从龙舟上下来的,刘逸成不知她是谁,只是和她讲了父亲留下的故事之后,那蒙着面纱的女人点头道:“那小姐便是我,他可好么?”
听到北腿王的死讯,那女人只呆了一呆,问刘逸成拿了刀割下一段头发,①吩咐他拿回去和他父亲一起埋了,然后望着刘逸成点头道:“你很好,你父亲没骗你,你娘的身份,这天底下没人比她尊贵了,你去吧。”
过了不久,就传出皇后乌拉那拉氏被打入冷宫,过了一年就死了。②后来就开始有官兵专门找刘逸成麻烦,刘逸成便也效他父亲投入洪门,与清狗作对,只因天下之大,只有洪门中人,才敢与他为伍,但这事他却是从不敢和人提起。
胡仁听出些门道,突然道:“老哥令尊仙去是多少岁?”
“七十,也算笑丧……”
不对吧,胡仁心想乾隆都不见得有七十,不可能弄个皇后比自己还老吧?“那皇后死时多少岁?”
“四十九。”
那雍正六年才十二岁!胡仁恶意地想这北腿王可还真是有lolita情节啊!却不知十三四岁的少女如何生下刘逸成来,突然间胡仁只想大笑。但也不再逼问下去,陈宣的水已烧好第二桶,便扶了刘逸成去浴室泡浸。
胡仁招手让陈宣跟他到屋前,低声道:“你别和我说你没听到。”
“我觉得是真的。”陈宣不解地望着胡仁道:“要不官兵两次来都是毫不张扬,这次甚至还不派当地官员协力,直接征调江湖中人。毕竟皇上也不希望很多人知道,他被刘先生他老头戴了绿帽对不?呵呵。”
胡仁捂住陈宣的嘴说:“别笑了,问题刘哥他娘生他时就十三四岁?”
“怎么不可能?”这回轮到陈宣用打量白痴的眼光瞧着胡仁了:“我三姨娘十三岁就生了我七妹。”
胡仁的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下鸡蛋,一句“你老头还真是一树梨花压海棠啊”就要夺口而出,还好陈宣马上转移了他的思路:“师父,我们不是真的去救那小乞丐吧?”
胡仁笑道:“为什么不?”
三天后,刘青青已在胡仁见到怪物一般的眼光里能蹦会跳了,刘逸成却仍脸色腊黄,走起路来也佝偻着腰,不停地咳嗽,活脱脱一个药瘘子。不过刘逸成自认没什么事,并大大赞叹胡仁让他泡在热水里加酒很有效果,起码胸口那拳印已扩散汇成巴掌大一块了,从原先的乌黑褪成青紫。
那林间的死尸早已给陈宣和胡仁两人塞入那地道里,地道的若干支撑柱一并安放了炸药在地面上点着导火索炸毁,崩陷出来的沟渠,拆了那宿营地的土墙石块往里填,也填得七七八八,这种东西只能一不能二,并且那些潜伏点都死过人,现是秋时无雨,自然有一种腥气,如果这几日便有官兵再来,身手怕比前次的还高,一旦被发现,那就弄巧成拙。那宿营地此时已只余残墙断垒,机关埋伏也一并消去。
按胡仁的意思,怕是要把它用定点爆炸,完全炸塌后夷为平地。
但陈宣第二天就累得病倒,大牛醒来也大力反对,因为火药除了在上个宿营点引爆的七八十斤,还有炸毁地道支持点消耗的,所余已无多,胡仁也只好作罢。
在另一座山腰林间简陋漏风的木屋里,胡仁正趴在地,按边上去过泰安的刘逸成口授,用细炭条依现代绘图的标准绘制地图,这时刘逸成不时咳嗽几声,抬头向外张望又问:“怎么青青他们还没来?你都背了我过来,还搭了木屋了,他们两个扶着陈吾离这么久了还没到?”
胡仁抬头望了一眼屋外按日冕原理,插在刻度中心的木棍投影,笑道:“刘哥,我们大约也才到了两个小时,也就是一个时辰。我是背着你走小路才快,大牛腰痛青青没力气,吾离那么胖哪里背得动?别说还提了些东西,再过半小时吧。
刘逸成不好意思地笑道:“关心则乱,关心则乱。”毕竟问了第七回了。
“对了老哥,这青云山到底是高二百米还是三百米?”胡仁需要确定周围地势,才能订下撤离时路线。
“那山?不是和你说了吗?虽不如泰山高耸入云,雄伟壮观,咳咳,却也是壁立千仞,风景如画,其中更有峡谷,老弟,诗云:游山不旅谷……”刘逸成说得兴起,拈着胡须拗着脖子摇头晃脑,咳了几声,淡然笑道:“贤弟,虽福建永泰之青云山,高耸入云,但如论高低,何及泰山?弟须知,安丘青云,并不以雄伟取胜,山环水绕、碧波荡漾:桥亭廊榭、错落有致;茂林修竹、翠绿欲滴。青云山巅,有两泉并列,东称’海眼’,西谓’云山’。相距数尺,冷温各异……”
胡仁快要疯了,心想,你不去做导游真可惜了,抛下细炭条想了半晌才对还在吟哦的刘逸成苦笑道:“停停,这么说老哥,你离山脚二里,伸直胳膊树起大拇指,那青云山大约到哪个指节?第二指节?还是大拇指根部?”
刘逸成又咳了几声,愣了愣道:“这个,愚兄从未如此试过,想必不是指根,便是中节,若有飞来奇石,便是末节,也不为奇哉。”
那到底是多少?胡仁很是抓狂,只能在图上标下海拔两百以下。定睛看那弄了二个多小时的地图,却十有一二,标了某山约某某米以上或以下,又或是某河应某某宽以内,这已算好了,其他的,大都只能留个问号。
此时刘逸成不解道:“胡老弟可是为了画制地图而烦恼?愚兄于此道略有心得,待我为你解忧!”
要知这个时候的读书人说略有涉猎,已经是很了解这门学术,只是没有什么独立的见解,说略有心得,那便是很精通,研究以后有自己的看法了。胡仁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小心从作战包里取出绘制好的莱阳地图问刘逸成:“刘哥,你能不能帮我按这样子画个地图出来?”
“此是何物?”刘逸成不解的望着那地图,随手用毛笔沾墨在纸画了个大三角,写上“泰山”……
等陈宣他们赶到时,只见胡仁对着一幅足以称为写意水墨山水的“地图”不停扯着自己寸把长的头发。
陈宣虚弱的靠在墙上道:“师父,你在烦忧什么?”
刘逸成不满的“哼”了一声对刘青青道:“来,陪爹到外面走走,有人居然敢质疑为父画制地图的水平,想我师从当年年羹尧帐下江湖人称‘小孔明’……”骂骂捏捏间已走出木屋。
胡仁把那张刘逸成弄的写意山水画扔给陈宣,痛苦的抱头嚎叫道:“天啊,这叫我怎么去把那小乞丐弄出来?本来就武器简陋人手不足,又没有火力覆盖又没有接应,现时连地形也弄不清楚,要这么去了,咱三个埋骨在那里倒是很有可能!”
大牛不解地憨笑道:“师父说去,俺就去。”
陈宣没说什么,把手上的宣纸放下,紧了紧披风瞄了大牛一眼,嘴角一挑勾出一脸讽刺的笑容,想了想对胡仁道:“师父,弟子有一愚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两天后,泰安礼门的创立者汪大善人的管家,让他的黄脸婆请衙门刘捕头的内人,同到白虎山之西、凤凰山南麓山腰涌泉庵礼佛吃了一席斋菜,汪大善人的管家又和刘捕头在白寡妇的小酒馆喝了几杯,五六两碎银刘捕头塞入怀里不到两个时辰,朱慎就被管家的夫人带回,反绑了又在眼睛上蒙了黑布,嘴里塞了麻核,扔入马车就往莱阳奔去。
这本来对于泰安城里头面人物的管家来说,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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