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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觉醒-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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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听着胡桃木房门在身后关响,瓦莲莉娅的目光也最后投向东方阴云密布的天际。两行清泪终于止不住沿着那绝美的脸庞缓缓滴落,每一粒都晶莹剔透胜过世上最名贵的珍珠。“终于,我们还是要在战场上见面了,我的……爱人。”
第一节 棋逢对手
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孙子兵法:谋攻第三》
“根据昨日探子回报的最新消息,莫吉廖夫的明帝国军队已经倾巢出动,再次向斯摩棱斯克方向进逼。据估算,开战以来明军损失约为五千至一万人,如果考虑到来自友军及仆从国的补充,我们则需要正面迎战不少于七万五千敌人,这其中包括三个师的精锐近卫军部队。除来自中国的威胁以外,侵入顿河流域的波兰军队也挥师转北进逼图拉,其动用兵力大概在四万左右;与此同时,另一支两万人的波兰军队在普斯科夫边境外集结,预计他们很快便会有所动作。另外,瑞典的舰队仍然在芬兰湾中徘徊,似对战局抱有观望态度,从舰队规模来看,兵力不少于三万人……”
“好了。”俄军指挥官瓦莲莉娅&;#8226;梅尔库罗娃女公爵慵懒地抬起一只戴着淡雪青色细亚麻布手套的小手示意情报官不再说下去。“先讲讲我们有多少可用的兵力吧。”
“萨福诺沃那里有罗曼诺夫公爵的五万五千喀山哥萨克,这是我军目前可以仰仗的主要力量了。”情报官略一犹豫,偷偷瞟了一眼指挥官的脸色,又接着补充道:“诺夫哥罗德与图拉倒是有地方领主的保安部队,但他们的纪律与战力都不敷使用。现在莫斯科以东的增援部队正在集结,预计一个月之后将有四万士兵到达前线供您调用。”
“一个月?”瓦莲莉娅摇摇头,对这个回答显得颇有些失望。“要是帝国真有心要灭亡俄罗斯的话,到那时候我们就只能逃亡到西伯利亚去了。你们一定要清楚地认识到,不管斯摩棱斯克方向还是图拉方向,后增部队都是指望不上的了。要想保住莫斯科,就只能立足于眼下萨福诺沃的五万五千哥萨克。”
“您的意思是,要用这五万五千人迎战总数超过十一万、分两路对莫斯科实施钳形夹攻的中波联军,并且还要阻挡他们前进至少一个月?”叶尔马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甚至都不算是正规军啊!”
“当然不。”瓦莲莉娅伸出细长的手指轻抚着肩头白虎披肩柔顺的皮毛,漫不经心地开口回答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指望那些从伏尔加河下游匆匆忙忙赶来的援军。莫斯科的安全,所能仰仗的就只有我们自己。因此,我们这一月之内的任务,不仅要阻挡住中国人的进攻,还要抽出手来对付南线的波兰人!”
指挥部内,大小将佐都是面面相觑哭笑不得。但眼看着瓦莲莉娅气定神闲的自信模样,任心中再多疑惑也只能喏喏称是。毕竟眼下可是危难之际存亡之秋,不但沙皇敕令中准许这位女公爵诸事便宜而行,就连素以难容异己著称的戈都诺夫大人也许诺对战地指挥官的决策不置一言干涉之词,如此一来又有谁胆敢不知好歹地出言冒犯呢?
“既然军情方略已经议定,那么指挥部就尽快移往萨福诺沃前线吧。”瓦莲莉娅以最高贵优雅仪态万方的姿态站起身来,举重若轻地一摆手道:“无论中国人还是波兰人,他们都是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
4月22日清晨,斯摩棱斯克。
一连下了几天的蒙蒙细雨,积雪消融后的俄国原野整个成为了一片巨大的沼泽。地表覆盖了厚厚一层散发着阵阵腥臭的湿滑污泥,令得平日里最畅通无阻的驿道也变得寸步难行。可就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成千上万泥人一样的农奴挥动铁锹忙碌不息,在泥泞中开凿出条条纵横交错的沟堑。
即便已把裤脚尽可能挽高,漫过膝盖的泥浆还是将农奴们的粗布长裤浸得精湿,这些苦命的人们佝偻着瘦削的脊背,奋力将脚下的一锹锹烂泥铲进桦树皮编成的背篓当中,等背篓装满后则另有人将它背到远处倒掉。其间即使偶有人抬起头来,在那张张树皮般布满皱纹的脸上,了无神采的双眼中有的也只是麻木与迷茫。
远处,瓦莲莉娅率领一队俄国军官策马按辔缓缓而来。她头戴淡雪青色兔羔皮软帽,颈缠西伯利亚白虎皮草围脖,肩头披一件银灰色真丝面棉织斗篷,那绝美有若古希腊女神雕塑的飒爽英姿,即使身处这天地迷蒙一派混沌难分的处境,也如同当空浩日一般不住散发着令人注目的绚丽光辉。
“梅尔库罗娃公爵小姐,我听说您命令军队在临近的农庄中强行征召了超过五万以上的农奴,不知真有这样一回事吗?”罗曼诺夫公爵微微撑起浮肿的眼皮对前方扫视一通,继而明知故问地开口询道。
“您明明已经看到了,米哈伊尔&;#8226;罗曼诺夫公爵。”瓦莲莉娅根本不屑于转头看他一眼,只是带着居高临下的骄傲语气回答道:“征得的农奴全在这里,总数一共是五万四千九百三十三人,分别从属于莫斯科附近六十七个不同领主。”
“您这下可闯祸了!”罗曼诺夫用力皱起眉头夸张地叹息一声,“那些贵族地主们都已经闹开了,说是军方征用这些农奴的时候根本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更没有支付租借费用,这么做可是违反法律的啊!”
“西塞罗说过:‘法律在战时归于沉寂。’现如今中华帝国兵临城下,要是征用区区几个农奴也需要得到同意的话,那么这仗我也就没法打了。还请您转告沙皇陛下和戈都诺夫大人,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如果连这都不能保证的话,我看还是尽早另谋帅才吧。”
罗曼诺夫公爵脸上的肥肉难看地挤成一团,他尴尬地笑了几声,又道:“梅尔库罗娃小姐,你可千万不值得为这些家伙生气。特辖区这些贪得无厌的吸血鬼们都是伊凡雷帝时代册封的新贵,他们中哪个不是追随那暴君发战争财起家的?雷帝已经驾崩,他们却还没弄清楚自己应该向谁效忠!我们罗曼诺夫家族与梅尔库诺夫家族一样,都是古代斯拉夫诸公国时代显赫的世家,是出身高贵的波雅尔贵族!我们对俄罗斯的忠诚也不是那些暴发户们所能相比的!就算在沙皇和戈都诺夫大人面前,我米哈伊尔&;#8226;费多罗维奇也会竭力为您辩白的!”
“蒙您好意。”瓦莲莉娅在马上优雅地欠一欠身,唇边轻轻浮起一丝微笑。
“然而我可以知道您为何要征召这些农奴吗?”罗曼诺夫接着问道:“难道要把他们也派上战场?过去的战争中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啊。”
“把未经过军事训练的农奴送到武装到牙齿的帝国军队面前?噢,当然不会了。”瓦莲莉娅举起戴着细亚麻布手套的右手掩住笑容,“正如您所看到的,我不过是要他们挖几条壕沟而已。”
“嗯,不错,这种粗活倒是挺适合他们的。”此时众人已经来到壕堑边驻马四望,一股扑面而来的腐泥腥臭味令罗曼诺夫公爵忍不住掩鼻向后退了几步。“可难道您指望着靠这个来打败中国军队的进攻?”
瓦莲莉娅扬起手中的马鞭在空中虚一划过,“像这样一条十俄尺宽、五俄尺的壕沟,我们征召来的农奴每天可以挖掘一百一十俄里!这个速度完全可以满足战争的需要——支持中华帝国军队战无不胜的法宝是他们具备压倒性优势的重炮火力,而现在春雪初融道路泥泞难行,重装战车部队的机动力将受到极大的限制。即便在最理想的情况下他们到达斯摩棱斯克也还需要两天时间,到那时总共好几百里纵横交错密如蛛网的深堑就完全可以阻挡他们的火炮部队继续前进了。”
“哈,多么出众的一个主意!”罗曼诺夫粗豪地放声大笑起来,朝着身边的同僚们高声嚷嚷道:“看看戈都诺夫这次给了我们什么?一位俄国自己的汉尼拔!棒极了,公爵小姐,您简直就是瓦哈拉神殿的女武神下凡啊!就让中国人不可一世的战车在泥泞中动弹不得吧,足足一个月之内他们可是别想再发动全面进攻了!”
瓦莲莉娅对这夸张而粗鲁的恭维未置一词,只是昂首仰望远处西边阴云滚滚的天际,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对自己说道:“一个月是远远不够的,当帝国军队发动全面进攻之日,也就是克里姆林宫易帜之时了。”
两天后。
帝国骠骑军斥侯骑兵总旗官程飞在一棵高大笔直的椴树下勒住马缰,前方不远便可见到数万俄国农奴辛苦劳动的成果,一道足以御敌的百里长壕。他迎着细细的雨丝昂起头颅,抬手揭起近卫军制式头盔前的精钢护眉罩,略微眯起眼睛眺望着烟雨迷蒙的远方。雨点在内衬油布的织锦斗篷上汇成道道水迹留下,程飞不由下意识地再次裹了裹衣装,以免挂在肩头的硬弓被雨水浸湿。
更多的斥侯骑兵从浓稠湿冷的雾霭中走出,沉默无言地来到总旗官身后。天色阴沉,只有这六十名近卫军士兵头顶殷红似血的马鬃盔冠在一袭灰暗中点点晃动,如同暗夜下闪烁的星空一般。
“这该死的天气简直糟透了!”程飞愤愤地咕哝几声,从腰间解下半满的鹿皮水袋,用力灌了一口冰冷的烈酒,再一扬手将它抛给身边的士兵。“一连下了这么多天的雨,整个战场就都变成了个大泥潭!该死,当了好几年兵可还从没见过这种倒霉地方!”
“程头,您就知足吧。”那士兵扯起袖口随便抹了抹嘴角的酒渍,又将水袋传到别人手中。“我们骠骑军还算好的,要这天一日不晴啊,我们可连刷马的功夫都省下了。倒是那些步兵兄弟们遭的罪大了,这几日来还不都时时在一尺多深的泥浆里泡着?”
“然而他们也用不着整天出来搜索冬眠不醒的罗斯棕熊吧!”另一名士兵抱怨地开口道:“或者,我们应该把那些到处打洞挖沟的家伙们叫做地鼠更为恰当。头儿,您知道,通往莫斯科的道路上有着好几百里的壕沟,根本就无法让大部队顺利通过,敌人更是连一个影子都看不到!这样下去我们再怎么侦察也都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给我闭上你的嘴,士兵。”程飞没好气地啪一声拉下护眉,将双眼隐在阴影之中。他一面整理着头盔两旁略有些松弛的护颊钢片系带,一面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既然统帅部让我们继续侦察,将军们就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我们士兵所需要做的,就只有按照上级的命令和计划,去杀死敌人……或被他们杀死。”
“噢,或许杀死敌人会更容易一些。”先前一位士兵嬉皮笑脸地回答道:“骠骑一师自建制以来可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值得一战的对手呢!像罗斯这种不入流的鱼腩部队,只不过是为我们增加更多授首建功的机会罢了。”
“那是当然了,我们可是大名鼎鼎的白虎师,帝国近卫军的三大王牌之一啊!”又一名士兵附和道:“也不知这些罗斯鬼前世积下了什么德,竟然能令得帝国同时出动白虎师和玄武师,还要再加上神机军的雪隼师以及五个国防军卫所?天啊,我们简直可以征服一整个大陆了!”
“征服一整个大陆?哦,不,那可是提督和将军们关心的事情。我现在所想的,就只是尽快结束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或许我们还可以赶上回廊坊过中秋节呢。我可是恨死这个鬼地方了!”程飞无动于衷地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整理着系在颔下的红锦头盔带。
“能够回廊坊大营过中秋节,天啊,这真是棒极了!”斥侯骑兵们忍不住纷纷欢呼起来,“再也没有什么比离开这个该死的泥潭更能让人开心的了,对吧程头?等帝国军攻下莫斯科结束这场战争的时候,弟兄们可一定得好好庆祝一下!”
总旗官刀削般的嘴唇微微一动,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笑容浮上脸庞。“别高兴得太早了,小伙子们。如果我们的军团不能第一个进入莫斯科,赶在前面的友军可不会留给我们多少战利品的。到那时候,要在城里找几桌好酒好菜恐怕也不会容易。”说到这里他再望了望远处,提缰说道,“好吧,时候也差不多了,今天的侦察到此结束。”
众士兵们一阵欢呼,纷纷掉转马头准备踏上归途。然而正值此时却变数陡生,一支利箭不知从何处飞出,呼啸着向他们疾射而来。
仓猝遇袭的那名士兵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冒着寒光的箭镞已经恶狠狠地钉上了他的左肩胛,令得冷锻钢片拼接成的肩甲发出一声刺耳的哀鸣。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下,他身子猛地晃了晃,却又立刻挺直起来,伸出右手从肩上一把拔下带血的箭头,忍不住痛骂一声:“这是哪个该死的混蛋?”
看到中箭的弟兄并无大碍,自程飞以下的众士兵也松了口气。原来近卫军是兵部和枢密院的宠儿,武器铠甲粮饷用度都总能得到最优先保证。虽然骠骑军斥侯骑兵出于机动灵活和野外生存的考虑往往选择轻便耐寒的精制牛皮札甲,但在两肩和胸前还是加装有制式精钢护甲。适才这一箭虽穿透了护肩及以下的皮甲,但好歹来势已竭,余劲仅能划破皮肉而已。
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前方五六十步外壕堑对面的树林中竟魔术般现出上百个身影,浑身抹满泥污在此埋伏已久的哥萨克民兵们跳掷呐喊着,将手中的弓箭不断如雨点般射来。此刻斥侯们也已纷纷解下强弓在手,平素里的严格训练使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从箭壶中拔箭还击。
和帝国近卫军斥侯专用的百斤牛角硬弓相比,民兵手中的自制桦木弓只能算是可笑的玩具,手工粗简打造的生铁箭镞在经过表面硬化处理的制式皮甲面前杀伤力也并不理想。反观帝国军方面,带有血槽的特制三棱箭镞却可在同样的距离轻易穿透哥萨克的轻甲,并在短时间内造成大量失血的致命伤口。
仅仅是第一轮对射,民兵就已经倒下了十六七人,然而哥萨克悍不畏死的性格也正在此时表现得淋漓尽致,剩下的人非但没有四散逃窜,反倒顶着中国人的还击渐渐围了上来。在他们密集的箭雨之下,占尽优势的帝国军也不免感到几分吃力——虽然俄国弓箭杀伤力不大,但时间一长毕竟还是吃不消的,何况毫无防护的战马若是中箭倒下可就大不划算了。
“不可恋战!分列撤退,保持自由射击!”程飞扯起嗓子高声喊叫着,他突然猛一闪身,一支利箭便擦着头盔护颊疾飞而过。愤怒的斥侯总旗官立刻将手中角弓拉了个满月,手中长矢如闪电般离弦直去,立刻在对面激起一声惨叫。
此时斥侯骑兵已经依令分成两行相互掩护着徐徐退出敌人的射程,一些胆大的哥萨克民兵想要追袭上来,却立刻遭到一轮齐射的迎头痛击,丢下二十来具尸体狼狈不堪地退了回去。
看着俄国人一个个退回壕堑后的白桦林中,程飞开始收拢部队清点伤亡:虽然阵亡的士兵仅不过两人,但剩下兵卒却个个带伤,有的甚至身被十余箭之多。另外,这支斥侯分队还损失了十七匹战马,回程的路上不少士兵也就只能两人共乘了。
诚然,俄国人付出的代价是远远更为昂贵的,程飞能够确信被直接射杀的民兵就起码有四五十个。可是作为精锐的帝国近卫军来说,仅仅在这些杂牌部队面前退却已是莫大的耻辱,如此狼狈回营无疑更会成为全军的笑柄,也许还会挨一顿狠狠的训斥也说不定。他叹了口气,默默地领着部下们顺着来时的原路返回。
这支垂头丧气的队伍回到军营已是在一个多时辰以后。离营门前的岗楼还有数十步之遥,眼尖的程飞早已认出值勤哨兵正是同军团的袍泽,不由心虚地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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