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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觉醒-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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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中的茶粒香沫,继续说道:“不错,如果死在那些忍者手里剑下的是李华梅本人,您那么一说确实不为过分;但是,主公,杀死一个忠心护主的卫士只能激怒敌人士兵,令他们心生同仇敌忾之气。如果早知道只能是如此结果的话,我宁愿一开始就从来没提过这个计划。”
“哼!你说得倒轻巧,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你说又该怎么办?”
竹本四郎满不在乎地放下茶碗,站起身向门口走去。“主公,现在部队的指挥权已经全部集中在岛津义久公手里,无论您还是区区在下都用不着对此多加操心了。”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脚步,扭头向桌上指了指道:“对了,主公。那里有一本唐人的最高兵法奥义《孙子兵法》,您不妨借这个空暇好好研读一下。我想岛津公的指挥期并不会持续太长。”
11月10日上午,日本九州岛,谏早。
尹成浩站在四丈来高的瞭望台上,手扶千里镜远远眺望着远处。谏早防线的北面,是岛津义久率领的十万日军攻击部队。此刻,震天的太鼓声中,无数乱哄哄挤在一起的黑点构成了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方阵,随着领军大将们的指挥步步走上前来。看着眼前这一切,尹成浩面无表情地从台沿护栏上抽出一面绘着双剑交叉图案的银白色旗帜,朝着前方用力一挥。“安息吧,战死在异国他乡的弟兄们。你们的仇恨,我将要倭人用百十倍的鲜血来偿还!”
明军在一线的部署包括四个团共8840人,算上接合部的空隙正面宽度约为十五里;另外左右斜后各有一个团掩护侧翼,剩下两个团作为预备队部署在主战线后方一千五百步的位置。两支旅属部队共计2048人则留在尹成浩身边作为最后可资动用的力量。
对于明军以堂堂之阵坚壁以待的正统战法,岛津义久反倒觉得颇为棘手。本来按照兵法来讲,迂回侧击和穿插包抄是破敌的首选。可是姑且不说信长公远征朝鲜时六十六州精锐尽出,丧师三十八万后国内几已无能征之将善战之兵;就算是在战前的盛极之时,无论是训练程度又或军伍配合上,长期以来一贯崇尚个人英雄主义的日本军队都根本无法和中国的新式职业军队相比。而一次成功的大规模战术机动对军队的组织纪律性和将领的战场掌控能力都是个严峻的考验,如果贸然攻击敌人的侧翼却又不能一举冲垮其阵线的话,在机动中队形愈加散乱的己方只会成为遭致单方面屠杀的更好目标。
考虑再三,岛津义久决定以孤注一掷从正面主攻。他断定,中国军队的防线正面宽达十五里,几乎可以说没有留下什么防御纵深。己方以五倍的兵力,再将攻击范围缩小到仅仅三里,如此高密度大比例的兵力投入,足以粉碎任何负隅顽抗之敌。
更何况,大村纯忠主动提供的一些情报表明:中国登陆九州的部队中,最精锐的近卫军部队只占到不足四成,现在戍守谏早的两万军队全都由战斗力较弱的朝鲜士兵组成,不但没有日军最怵的骑兵配合作战,装备火器的质量和比例也不可同日而语。再加上乙酉战争中侵朝日军对武备松弛士气低迷的高丽王军所战皆捷,往往刀兵一交之下已定胜局。各地卫戍军更视倭寇凶狠胜虎,凡侵略者所到之处尽皆闻风而逃。柴田胜家横扫南方四道时,前锋有时一日中竟可趋进百里,深入朝鲜腹地犹如无人之境。多达数千人的守军在不足百名武士面前溃散逃窜,拥有上万人的城池不敢反抗数十名驻守的日军,这样的事在为时仅一年有余的战争中层出不穷。有如此战报传回日本国内,难怪留守本土的大名也不禁对朝军生出轻蔑之心。
然而,把帝国朝鲜兵团当作普通的朝鲜部队,犯上这个错误是必须以付出鲜血为代价的。
午时前后,四千名日本士兵向明军朝鲜第三旅〇九团的防区首先发起试探性的进攻。最前面是排成散兵队形的弓箭武士,主要提供远程火力支援;队伍的中段是二十排长枪足轻组成的厚重方阵,他们是日军部队的主要中坚作战力量;个人战技优秀的武士部队则留在最后,预备在关键时刻发起冲锋来一举决定胜负。
朝鲜士兵们眼睁睁看着敌人的身影由远及近,紧握住兵器的右手手心里微微沁着冷汗。那些矮小猥琐有如猱猴的倭人大多身穿黑色漆甲,狰狞可怖的头盔顶上竖着一对牛角似的肋立,长长的金银细丝披挂满身,看起来倒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这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在明军阵前一站恰似黑云压城般,令数量上处于一比二劣势的朝鲜士兵们颇感压抑。
日军弓箭武士们在明军防线前五十步的距离上停了下来,从背上解下超过自己身长的丸木大弓,把一支尖头箭从箭壶中抽出搭在弓弦上。在下级军官们的发令声中,他们用力拉开绞紧的弓弦向上举高四十五度,虚虚瞄准明军的上空。
“就地防御!”随着朝鲜团长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举起盾牌以卒为单位相互靠拢。前排士兵单膝跪地撑起盾墙,后排士兵则将巨橹端在头上护住上空,百千面盾牌鱼鳞般密密麻麻重叠在一起形成一个个盾阵。说时迟那时快,转眼的功夫几千支箭簇已经飞射而下,如瓢泼的暴雨似的倾落在明军头上。铸铁箭头借着沉重的下落之势狠狠砸在裹着牛革的盾牌上,躲在下面的朝鲜士兵们只闻听噼叭之声不绝于耳,从盾牌上传来的力道也越发沉重。他们咬紧牙关,在这足以撕裂常人神经的巨大恐慌和压力下努力坚持着。让士兵们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这是西洋军队操典中所一再强调的重点,也是从实战中得出的宝贵经验。
永乐十八年的巴黎会战,靖海侯郑和以区区两万五千兵力一举击溃十万教会联军,迫使欧洲诸国签订城下之盟,帝国军威一夜之间扬名四海。官方战史中记载,帝国军在加莱登陆时从船上卸下了大量舰炮,用马车随军运至战场。当欧洲联军一进入射程,他们首先面对的是霰弹和弩箭的轮番齐射,排在前列的三个联队转眼间就损失殆尽……
实际上,当年的舰队日志中记载的第一手资料却完全不同:人们在打扫战场时发现,教会联军留下的五万五千具尸体中,致命伤来自正面的只占不足一成。霰弹没有透过他们沉重的甲胄,弩箭没能击穿他们坚实的盾牌,但是几乎永不停顿的攻击所带来的恐惧、那森冷如冰的恐惧,轻而易举地袭进了他们内心脆弱的深处,令他们在自己的恐惧和动摇下丧失了斗志,土崩瓦解为一群待宰的羔羊。一个胆怯者的转身后退眨眼间成为了整个联队的溃散,接下来便是低落士气如瘟疫般的蔓延。成千上万的战士在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便被退却下来的败兵裹着向后逃去。在帝国骑兵的驱赶追逐下,紧紧挤成一团的欧洲重步兵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死于乱军中相互践踏者数量殊不逊于倒在明军刀剑之下的亡魂。
将勇气和意志的作用正式提高到战争决定性地位的是西洋军队之父于谦,当时的土木堡一战,四十万行途疲惫缺粮少水的大军在数万鞑靼铁骑的冲击下迅速瓦解,真正拿起武器抵抗的士兵十不足一。惨痛的战争教训令于谦认识到,一支军心涣散动摇的大军可以被轻易击溃,而决意死战到底的少数士卒却能够击败数量上占绝对优势的对手。要击败敌人,首先需要摧毁他们的意志;在这一点上,骑兵集群冲锋和箭矢火器齐射都具有同样出色的效果。
因此,在着手建立西洋军队之时,于谦摒弃了帝国卫所兵亦军亦农的军户制度,转而建立起一支精锐干练的职业军队。他从移民中挑选出最强壮、最敏捷、最勇敢的青年入伍,给予他们高额的薪酬和世上没有其它任何军队能够想象的严酷训练和考验。其中一项重要的内容就是在密集的箭雨下组成盾阵抗击……
日本军队在倾泻过五轮箭雨之后,弓箭手们开始停止攻击缓缓后退。厚达二十排的长枪方阵越过散兵线大踏步向明军阵线走来,第一排的足轻士兵将手中长枪放至水平,将密集如林的枪尖对准前方。
看到敌人已经冲到三十步之外,明军在号角声中解除了盾阵队形,千百面盾牌发出哗啦啦地一阵轻响,如同一条巨龙伸展开盘旋的身躯抖了抖自己紧收的鳞片,将无数折断的箭矢摔落在地。几乎在帝国军队整好队列的同时,日本军中有数十法螺号大作,顿时几千人一同向明军猛冲过来。
纷乱的脚步激起了漫天的尘土,两军的锋线带着闷雷一般的咆哮狠狠撞在了一起。虽然日军手中的竹枪有较远攻击范围的优势,但却很难突破帝国士兵装备的大型方盾,反倒是帝国军的投矛和长枪却能够轻易洞穿足轻们的劣质铠甲。交战良久,日军尽管已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却始终难以前进一步,岛津义久不由发起狠来,命令弓箭部队只管向前方无差别攻击,同时又点出五千人迂向侧翼包抄。
九团团长朴树骑着一匹矮脚蒙古马在士兵们身后来回奔跑,一面挥舞着手中的团旗喊个不停。苦战了两个时辰,轮番攻来的倭军已是己方总兵力的四倍有余,不管伤亡交换比再怎么高,但随着士兵们体力的逐渐耗尽,形势对明军越发不利起来。
该死,朴树恨恨地唾了一口。在朝鲜作战的时候,倭寇总是在帝国军压倒性的火力面前一触即溃,想不到回了老家倒是变得凶悍顽强了很多。他咬咬牙,决定把留作预备的最后一个营也顶上战场。
“朴团长!”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身披大红斗篷手举黄铜节杖的军使从后方疾驰而来。他纵马直冲至朴树面前这才猛一拉缰绳令马直立起来,大声说道“尹专使有令,〇九团立刻与倭人脱离战斗,向后行军两千步就地休整待命。”
“我明白了。”朴树验过节杖后双手捧还给军使,“只是倭人在此缠斗不休,恐怕……”
“这是尹专使的命令!”那军使厉声回答,“难道你忘了在蓟州是怎么受的训练了吗?”
“是,我明白。”朴树顺从地点点头,“请回报专使,九团自当执行命令。”
岛津义久趋马出阵,遥遥望着明军不断远去的旌旗,心中兀自狐疑不止。从交战一开始'文'他便盼望着敌'人'人快些在己方的'书'雷霆攻势溃散'屋'败逃,然而真到了敌人退兵的时候,他倒觉得心口一下子扑通扑通直跳。敌人就这样败退了吗,应该是个陷阱吧?他回想起过去耳闻关于中国军队恐怖战力的种种传言,突然又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好在此刻已近酉时,他正好寻得借口收拢部队放弃追击。
“岛津殿!”一名忍者临空几个起落轻捷地跃到主公马前,单膝跪地向他报告道:“处于我们正面的明国军队在继续退却,南方数里外另有两千左右的敌军正赶来与他们会合;我们两翼的明国军队似乎有向此处靠拢的迹象。情报报告完毕,请主公定夺!”
岛津义久微微眯起眼睛,脸上的皱纹狰狞地抽动起来,他烦躁不安地用手中的军扇敲着马鞍,大声道:“你准确地告诉我,大明国在这一线究竟部署了多少兵力?”
“我们的左翼有两个两千人的联队、右翼一个,另外大明国在后方还部署有一万左右的兵力。如果他们向我军发起进攻的话,接敌大概需要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好!那就往左右两翼各分出一万五千兵力,其他部队随我连夜进袭明军!”岛津义久猛一挥军扇道:“明人既然想要布一个陷阱来拿我,我就要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让他们贸贸然一口吃下,梗在喉咙里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当太阳落山的时候,岛津义久率领的六万多士兵已经深入明军第一道防线之后多达三里远。然而,在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整装备战的帝国朝鲜第十二团和第十六团。日军集中了两万兵力一连朝明军防线发起了三次冲锋,但最终均以失败告终。
冬天的夜晚很快将黑暗笼罩在了阴森的战场之上,对峙的两军将士纷纷点起了火把,数万点星星火光将夜空也镀上了一层血色。尽管主要的战斗已经平息,夜晚却是特种作战的天堂。日本忍者和帝国锦衣卫潜行在夜幕的掩护之下,不时有短暂厮杀惊破原本难得的宁静。
一夜恶战下来,双方各有所得。明军的伤亡远远低于对手,但日军也成功地防备了数次小规模夜袭,基本上可以说战了个平手。然而,次日天色尚未完全放明,忍者头目便匆匆闯进岛津义久的军帐,“岛津殿,我们被包围了。”
尹成浩满意地通过手中的千里镜看着眼前的杰作:六个团的帝国军队在日军周围布下了一千步宽两千步长的椭圆包围圈,将六万日军围困在了地峡中段。另有两个团则分别北上牵制住敌人的两支后卫部队。战斗进行到了这一地步,可以说谏早战役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从天色蒙亮开始,岛津义久便开始疯狂发起突围。足足五个时辰中,六万日军一刻不停地向最薄弱的九团防区以车悬战术进行强攻,试图在包围圈上杀开一道血路。
“冲锋!冲锋!”双方的军官都嘶哑地咆哮着,挥动军旗指挥着数以千计的士兵投入战斗。为了一处不足百步的阵地,身穿不同铠甲服色的几万人交错在一起拼命厮杀。鲜血流淌在雪地上,仿佛纯白丝绒上娇艳的刺绣。
朴树靠着白蜡木杆的长枪勉强直起身,仰头把手中酒袋里最后几滴冰冷的液体倒进嘴中。炽烈的朝鲜黄酒在唇边激起一阵辛辣的暖意,可惜顷刻之间就被极度的疲劳驱赶得无影无踪。在之前整整一上午的战斗中,第九团遭受了成军以来最惨烈的战斗:敌人的数量多达三十倍,个个杀红了眼满心只有拼命的念头。在巳午之交的时候,两百名野太刀武士竟然突破了九团的第一线阵地,跟在他们后面还有好几千蚂蚁般蜂涌上来的足轻士兵!
朴树手头已经没有什么可动用的后备力量了,能够派往增援的也只剩自己一人。于是他往怀里揣了一袋黄酒,腰间右侧挂着火枪和弹药袋、左侧插一把腰刀,提一柄长枪全副武装出现在战线被突破的口子上。他带着十多名军官在敌群中冲进杀出,身上无一处不被鲜血浸透。在团长的鼓舞下,朝鲜士兵们加倍奋勇地拿起武器杀向敌人,一鼓作气冲散武士们的队形,将他们驱逐击散。
然而转眼间又是一支日军扑了上来,日本武士挥舞着手中的利不可当的双刃顶着火枪的轰鸣向前猛冲;巨大的野太刀所及之处,盾牌的碎片木屑一起四散飞出;竹柄扁头的长枪在混战中阴险地寻找着空隙;半疯狂的弓箭手几乎是抵在敌人面前将利箭射出。日军的新生力量瓦解了明军的反击势头,武士的木屐也再次踏上阵地的边沿。就在他们再一次就要拥吻胜利的时候,帝国士兵的新一次冲锋又将他们撕得粉碎。双方如是再三地展开拉锯战,日军一次次攻破明军阵地,却又被〇九团的战士们一次次夺回,唯一的区别就是战场上死尸的不断增加和活人的不断减少。
……当日军又一次冲上来的时候——无论进攻方还是防守方都已经没有人记得这是第几次了,就好像只是一次例行公事般简单——朴树只是惋惜地丢下空空如许的酒袋轻叹一声,无论他还是周围的士兵都已经严重体力透支,大概撑不过这一次了。不过,他侥幸地想,补给线被掐断的敌人处境大概也不比我们更好吧,至少他们今天才只吃过一顿饭呢。
突然间,朴树听到身边的士兵欢呼起来,他努力睁大眼睛向前望去,看到短短几秒钟前还悍不畏死的日军乱成一团向后退去。朴树不敢相信地搓了搓自己的眼睛,又随手拉住身边一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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