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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觉醒-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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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开火的命令迟迟没有下达,士兵们只能眼看着第一排蒙古人冲过桥头,整齐地扬起右手——却不是什么秘密武器,只有无数个布包雨点般飞入河中。扔掉布包后的蒙古士兵立刻低身伏在马背上,全速冲下引桥后立刻折向南行。遥望浑河对岸,数以万计的蒙古人挥锄扬锹一刻不停,把千万担泥土甚至辎重车乘倾入浑河的急流中。

萧弈天放下千里镜,缓步走下瞭望台,能想出填河断流这样的办法,蒙古将领也确实不是庸才。可惜啊,他冷酷地笑了笑,对侍立一旁的陈应龙挥挥手。后者立刻拉开手中的强弓,把早已准备好的鸣镝箭笔直射上天空。

得到了任意开火的命令,帝国士兵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杀敌报国的好机会。车阵上大小火器一齐射击,顿时枪炮之声大作,刺鼻的硝烟笼罩了整个战场。由于夜间能见度不佳,目标又都在急速运动,因而出膛铅弹大多落空。但具备面杀伤能力的大将军炮就截然不同了,每一记炮响,都有十数人马翻倒在地。面对如此猛烈的火力,卢沟桥上的蒙古人一时竟被封在桥头难以再前进一步。

然而蒙古军毕竟人多势众,等第一批自愿为战友们争取时间的万余伤兵损失殆尽时,卢沟桥边的河中已经出现一道小小的土墩;很快,土墩变成了一座土坝,浑河水面不断降低,渐渐现出卵石密布的河床来。

“现在正是时候!弟兄们,冲啊!”鬼力赤一把扔下铁锹,翻身滚鞍上马。数以万计的蒙古人如水银泻地一般策马沿河滩冲下,涉过浅水向对岸狂奔。

明军的轻火器战车队也投入了战斗,随着一阵火yao喷射的嗤嗤声,数万支利箭拖着淡蓝色的尾烟激射而出。当这些燃烧的流星飞临到蒙古人头上时,就如同火雨天降一般,以灼热的锋矢洞穿敌人的甲胄与身躯。蒙古人密集的骑兵编队顷刻间遭受到沉重的打击,好几千人惨叫着化为一个熊熊火团,身上兀自刺猬一般插满长箭。

此时最前面的蒙古人已经越过200多米宽的河床登上了对岸,他们无心与帝国军队继续交战,只是在一昧向南狂奔的同时漫无目的地乱射几箭,根本无法对车阵造成任何伤害。

“左翼炮队换实芯弹,集中火力轰击河中的土坝。”萧弈天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吩咐道:“让他们尝尝水淹七军的滋味吧。”

草草赶建的土坝哪里抵挡得住帝国的大炮轰击呢?仅仅第一次射击,坝身上就出现了好几个大小不一的缺口,在土坝束缚下原就不甚安分的浑河水如今得了宣泄之处,从缺口处汹涌而出。激烈的水流在坝身上不断地撕扯出更多的裂缝,千疮百孔的土坝转眼间就彻底屈服在这莫大威力之下,瓦解成数不清的土块随着河水奔流而下,气势汹汹地扑向下游河床中挤成一团的蒙古士兵。

人与马都在波涛的咆哮声中惊呆了,眼睁睁看着那翻腾跳跃的白色浪花由远及近,最终横扫过河岸,把一切避之不及的生物席卷一光。

万幸的是,洪水来时蒙古军大部已到对岸,鬼力赤咬咬牙,狠着心率领幸存的士兵仓皇逃出帝国军队的火力网。先前剩余的土包此刻又派上了用场,蒙古士兵们填平陷马坑,又下马拔刀砍开鹿角木桩,终于逃出了帝国军的重重包围。

是役,十四万蒙古大军除鬼力赤所率四万余人逃离战场外,余部被帝国军尽数剿灭。其中,毙于火器矢石者五万有余、丧于陷阱埋伏者亦过万、受伤被俘者八千零四十三人、葬身洪水者约在三万上下,帝国两百年来北疆战功莫过于此。由于兵力损失巨大,辎重物资也在逃亡时全部弃去,蒙古人不得不在保定收拢残军,一番劫掠后顺着来路败退而去。而明军方面除派出八千骑兵从后追击掩杀外,其余部队一律向京城近郊靠拢,开始准备下一步更重要的行动。

第四节 螳螂与黄雀

6月18日,北京,王锡爵府。

王锡爵靠坐在鱼池边的太师椅上,手捧一杯热茶,若有所思地看着水面上波动的涟漪,“你说蒙古兵真的被击退了?”

“是的,大人。”许国在旁回答道:“西洋勤王军在丰台卢沟桥击溃蒙古主力,俘敌八千,斩首五万,敌将仓皇遁逃。卢沟桥上尸积如山,血流盈河。西洋总兵萧弈天今早呈上功劳簿,希望能在献俘仪式后面见圣上。”

王锡爵放下茶杯,从盘子里捻起一把鱼食慢慢洒入池中。“这个并不重要,现在外患已除,我们该行动了!就在后天一早的献俘仪式上动手!”

“大人,这是不是太仓促了?”许国问道:“虽然外省勤王军都还没有进入直隶,但西洋军可就在北京城外啊。他们能在短短几天内消灭蒙古十几万大军,这等战力绝对不容小看。我们是不是再多等几天,待西洋军离开京师……”

“我一天也不能再等了!”王锡爵道:“蒙古的背叛已经浪费了我们太多的时间,难道还要等到东窗事发之时吗?西洋军的问题完全不容担忧,申时行已经接受了我们的条件;前日萧弈天派心腹送来的书信也隐晦地承认这一点。如今万事俱备,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许国叹了口气,又道:“好的,大人。明天我们的部队将控制京城各处要害,在献俘仪式上控制百官和皇上,届时也就是您的登基大典了。”

“嗯,”王锡爵终于满意地笑了,“你还是让礼部安排好萧弈天的觐见事宜。到那时候,可就是朕来接见他了,哈哈……。”

当晚,丰台西洋军临时营地。

“大人,追击蒙古残军的部队送来报告,蒙古人向保定方向逃窜,沿途俘获掉队伤兵无数,请求指示。”于庆丰看完手中的书信,双手呈给萧弈天。

“这都多亏了戚老将军的不世妙计啊,”萧弈天笑道:“围三阙一,虚留生路。既令敌人心存生念,不致作困兽之斗;同时又尽最大可能对其有生力量进行杀伤。现在蒙古进犯的二十万大军五停中已去了四停,余下的全都也是士气低落的惊弓之鸟。经此一役,可以说蒙古各部十几年内都难有力量再度犯边。至于那些伤兵……想来也没有为他们准备粮食和补给,可总不能为此耽误追击敌人的大好时机吧。”

“大人的意思是——”于庆丰抬起右手,在脖子上轻轻一抹。

萧弈天面含笑意轻轻点头,“现在先不忙说这些,庆丰,我们的友军做好战斗准备了吗?”

“戚大帅出马,自然不会有问题。”于庆丰微微一躬身,道:“三万蓟州兵今早已经到达预定位置。对了,蹇尚派人送来消息,城中禁军调动频繁,王锡爵可能就要在这两天动手了。”

“不错!”申时行从后帐走了出来,胡波紧跟在他的身后。“弈天,让士兵们做好准备。我刚从礼部官员那里得知,献俘仪式将在后天一早于午门举行。王锡爵如果想要在这两天动手的话,这就是最好的时机。我们正好给他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是,大人。我们的部队明天就可以会同蓟州兵,一举控制北京。”

申时行犹豫了一下,又道:“弈天,老夫记得你上次说过王锡爵对你颇有拉拢之意?”

“大人!”

“老夫怎么会怀疑你呢?”申时行笑道:“我是要你去和他们假意接触,令王锡爵放松对我们的戒心。”

“是,大人。我……明白了。”萧弈天低头应道,当他再抬起头时,申时行已经转身欲走,胡波却飞快地转过头,朝自己作了一个诡异的笑脸……

6月19日卯时三刻,北京,金吾前卫军营。

指挥使段天明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地从案前站起身来。昨夜他与帐下诸将饮酒直至深夜,现在脑袋还有点晕晕乎乎的。按照上司的命令,金吾前卫要在午时前控制防区内所有要害部门直到次日酉时,这个任务可来不得半点怠慢。若有差池,轻则革去军职;重则脖子上的吃饭家伙也难保无恙。他从墙上摘下佩剑披挂,一步一摇地向门边走去。

门外似乎很有些喧闹,段天明心头着恼,上前一把推开门,张口就骂道……

他的满腔怒火很快消散得无影无踪,这不能说和捅到眼前的十多支鸟铳没有关系。看着这些士兵毫无表情的面孔,段天明背上汗流浃背,煞白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首的火枪手身着百户装束,他一言不发地从段天明手中抢过佩剑,随手丢在墙角。佩剑落地时发出“当”的一声,段天明这才注意到那里早已堆了数十把兵器,看样式应该属于自己的亲兵队所有。而它们的主人们此刻正委顿在几丈开外,面对枪口一动也不敢动。

“段天明指挥使,”火枪手百户以蓟州南兵特有的语调,或者更清楚地说,冰冷平静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说道:“我部奉命解除金吾前卫的武装,从现在开始直到明天酉时,金吾前卫的防区由蓟州军接管。请您和您的部下不要做出什么过激行动,我们已经得到授权,可以随时向任何反抗者开火。”

段天明只觉膝盖一软,顺着门框就慢慢滑坐下去。当蓟州兵把绳索套在他身上时,已有些发福的指挥使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上司们气急败坏的样子。“管他呢,”段天明对自己说,“反正这也怪不得我。”

巳时,兵部尚书府。

杨巍负手站在书房正中,得意地看着墙上悬挂的京师防卫图,十多名参将围在他的身边。这里可以说就是京师全部武装力量的指挥中心,全城二十二卫禁军的一举一动,都在房间主人的牢牢掌控之下。

“离预定时间还有一个时辰了,”杨巍漫不经心地问道:“二十二卫怎么连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帮兵头也真够没用的。”

“大人,”一个参将回答道:“上月组成远征军时,除司礼太监张鲸手下的锦衣卫之外,其余二十一卫都有相当数量兵力被征调。现在要一下子控制如此多的要害部门恐怕还有点人手不足吧。”

杨巍略一哼声,道:“但愿如此,要是这回误了事,我可饶不了你们!”

“大人请放心,下官这就去……”参将的话突然被推门声打断,众人扭过头,惊讶地看着那名跌跌碰碰冲进房来的军士。“大……大人,外面来了好多兵,他……他们要……”

“什么乱七八糟的?”杨巍皱着眉头斥道:“慌张什么?跟着我出去看看。”

尚书府门口,五十多名卫兵如临大敌,紧张地看着眼前全副武装的来犯者,手中的长枪微微颤抖。

“我再说一次,给我让开。”萧弈天手持短筒三眼铳,毫不畏惧地面对眼前的枪阵喝道。在他身后,三排火枪手一齐发出怒吼,抬起火枪作势欲射。尚书府卫兵们既怒且惊,止不住心中的恐惧步步后退。

“不想死的退下!”萧弈天一声断喝,毫不犹豫地开枪撂倒领头的卫兵队长,随手扔掉火铳换出霜岚。得此号令,第一排火枪手立刻扣动了扳机。硝烟中,二十多名卫兵挣扎着倒下,与此同时第二排火枪手上前一步摆出火力掩护,枪中已没有子弹的首排士兵拔出腰刀准备近身格斗。

尚书府卫兵们的心理防线崩溃了,他们丢下长枪四散而逃,此时恰值杨巍等人走到门前。

“这里是怎么回事?”杨巍喝问道,他走上前来,正好与萧弈天四目相对。“你……你是萧弈天?”兵部尚书在几十支黑洞洞的枪口前打了个寒战,语气立马和缓起来:“不知萧大人驾临寒舍有何要事?”

萧弈天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请杨大人帮个小忙罢了。”他挥挥手中的霜岚,“还不请杨大人进屋详谈?”

酉时,王锡爵府。

“大人,禁军诸卫已经控制了全城所有要地。只要一声令下,北京就都在您的手掌心里了。”杨巍满脸媚笑地朝着王锡爵一躬身,道:“等到明天献俘仪式过后,大人可就是新朝的开国之君,坐拥万里江山的万岁爷了。”

王锡爵心头十分受用,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诸位,现在万事俱备,就只待明日一搏了!杨巍,等明日控制好局势之后,你马上带一支劲旅突入后宫,将张鲸那阉贼当场杀死!事成之后,你就是首功一件!”

许国贴近一步,道:“大人,萧弈天又派人送来一封书信,说有要事向大人通报。”他从袖中摸出一个锦袋,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上。

王锡爵接过锦袋,小心地揭开封口火漆,从中取出一卷帛书。他轻声读着信上的文字,脸色渐渐显得严峻起来。

“大人,有什么不利的消息吗?”许国紧张地问道。

王锡爵恼怒地把帛书扔在一边,“申时行也到北京来了。”

“什么?”许国大吃一惊,“他怎么会来这里?”

“你自己看吧。”王锡爵指了指地上的信,“申时行集结了西洋行省全部军队秘密来到中土,要在明天的献俘仪式上和我们作对!”

许国捡起帛书草草看了看,“如果西洋行省的六万大军要和我们开战的话,恐怕我们手下这些禁军完全不是对手。毕竟连蒙古铁骑也败在了他们手下……”

王锡爵哼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说:“他这是自寻死路!萧弈天写这封信的目的不言而喻,可以说现在他已经正式倒向我们这边了。得不到军队的支持,申时行凭什么和我们作对?我这就给萧弈天写封回帖……”他突然怔了怔,改口道:“书信太不安全了。杨巍,你派个心腹去跟他谈谈。不就是想要功名利禄吗,你告诉他,只要在明天的献俘仪式上和我方合作,待寡人登基之日,荣华富贵任他挑选!”

“是……”杨巍脸色有点发白,低头小声回答:“我马上去办。”话毕,他立刻转身向门口走去。

“好极了!”王锡爵得意地笑了起来:“要是能得到萧弈天麾下精锐部队的支持,还有谁可以阻挡我们呢?哈哈哈哈……”

6月20日,卯时,午门。

花岗岩石板上泛着冰冷的青光,大汉将军们手中雪亮的长戟齐列如林。上千名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在广场上列成左右两个纵队,面向午门城楼屈膝跪地山呼万岁。三记响鞭过后,号角齐鸣,万历皇帝朱翊钧在大队禁军护卫下君临城楼。

一名纠察御史捧着班齐牌走向城楼,郑重而小心地将其放进红锦丝袋内,由城上的礼官提升上楼献在皇帝面前。

万历陛下径直走到门楼前楹当中的黄幄龙椅前坐下,满意地挥挥手,示意仪式开始。在众百官的朝贺声中,侍臣挥动响鞭,“引献俘!”

“……天佑我大明江山社稷……破蒙古大军十四万于卢沟桥……斩首五万级,获敌虏八千……自洪武永乐之后,武功之盛无出其右……”冗长的颂词声中,两名红衣礼官缓缓推开外宫门,八千名蒙古俘虏浑身挂满锁链镣铐,排成方阵鱼贯而入。一队队帝国武士手执长枪在旁警戒维持秩序。等这个庞大的队伍到达献俘位时,俘虏们全部匍匐在地行叩拜礼,由刑部尚书走出队列上前奏报:“执献丰台所俘蒙古各部八千零四十三员于陛前,此等化外蛮夷尽皆顽逆之徒,不习礼教,积恶难返,屡次冒犯天朝,杀我边地军民,实乃罪无可赦。依律当押赴市曹斩首示众,请万岁恩准。”

皇帝微微点头,用最威严的声音回答道:“拿去!”他话音未落,身旁两名带刀侍卫同时高声重复道:“拿去!”由近及远,大汉将军们依次联声附和,到最后整个广场上都回荡着他们雄浑的嗓音,似乎天地之间也被震得嗡嗡作响。

大理寺官员引着这些俘虏前往法场而去。城楼上礼官高声宣布皇上的旨意:四品以上官员移步奉天殿,稍后对西洋勤王军自萧弈天以下全体将士论功行赏。

皇帝的圣谕钧旨却被端门外的一阵喧闹掩住,众位官员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朝宫门外望去,但见刀光剑影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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