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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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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来
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分不开了(2)
李小弟把我介绍给陈林。通过多次商谈,我与陈林达成这样的协议,将我经营的贵州南华装饰工程公司过户给陈林,并签订书面协议。工程接下来后,关于我的合作分成协议另行签订,原则上每月一万元费用,另按工程总造价的百分之一提成。
陈林是个极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人,无论是口头承诺还是书面协议,没有一条兑现。此前我为陈林装修黄山冲山庄的工程款没有付清,营业执照过户费也没有给我,金安酒店进场施工已数月,不仅没有和我签订协议,每月一万元的费用也分文未得,我多次催款,他总是找各种借口拒付。
我想换种方式,以书面形式向陈林要款。
97年元月26日,我将索款单递给陈林,上面写着:
欠我杨柳湾装修工程款万元,营业执照过户款1万元。
另外,金安酒店工程对我的报酬一直未能兑现,现再一次明确:按工程总造价的1%提成,每月领取生活费一万元;按年薪28万元,每月领取生活费一万元。
这两项采取那项都行,由陈林确定。
陈林看了看索款单,他沉思片刻,随即在万元和1万元下面划了道横杠,写上万元,然后对我说,这5万5有钱再给你,其它以后再说。如果你不想干了,连这5万5都没有。
我除了愤愤骂声卑鄙外,毫无办法。
看来款是要不到了,我不能等到工程结束的那一天再与他们结算,我很清楚,即使到了那一天,我也得不到一分钱。陈林是极不讲信誉的人,他需要用我时都拖欠我的钱,工程结束不需要用我了,他还会还钱给我吗?
我必须采取一定的手段,来保护自己的合法利益。
97年2月,我与李小弟、会计在广州采购材料期间,我将他们带到我的朋友那儿去采购,经过一番论价后成交。厂商按惯例付给我五十多万元介绍费。
沉甸甸的现金放在我手上时,对我的人生观和道德观产生极大的冲击:我该不该收下这笔钱,我这样做是不是堕落或犯罪?
我很清楚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至少是不好的,无论陈林如何蒙我骗我坑我,我都不应该采取这样的手段。
那我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呢,既是有效的,又是合法的。
合法的有,去找劳动仲裁委员会,去找法院。但是我没有任何证据,我说我在这里白干了一年多,证据呢?没有证据谁会相信。再说,陈林是能通天的人,司法部门都在他的股掌之下,只有为他办事的人,没有敢来招惹他的人,即使不为他效力,也决不会得罪他。
有效的不合法,合法的又无效。
怎么办,如果我这样忍受下来,一年多的辛劳算是付诸东流。陈林欠我的款也难以要回。
为了搞这个工程,我的时间搭上了,精力搭上了,金钱搭上了,公司也搭上了,我真的是一无所有。
我不是圣人,我是一个食人间烟火的平民百姓,我要生活,我的孩子要读书,我的家庭靠我支撑,我公司的工人还在金安酒店工地干活,他们的工资分文未得,为了再向陈林索要欠款时能掌握主动,我只能采取这样的手段,以便处理双方债权债务和经济纠纷。
我把收到的这笔款打在信用卡上,带回贵阳。这笔款并不是归我个人所有,陈林欠我的工程款还未给我,我的装修工人工资要从这里支付,还包括金安酒店装修工程的报酬。
我没想到,陈林竟然用黑社会的手段来对付我,他叫几个歹徒把我绑架,并逼我写下收到回扣的供词。
然后,他拿了一张盖有检察院大红公章的空白询问书,指指停在他窗外标有“司法”二字的北京吉普,问我是公了还是私了。私了就是退三十八万元给他,公了就是把我送交检察院,送进监狱。
在陈林的淫威下,我选择私了。我立下字据,在一个月内退给他三十万元。七月二日和七月八日,李小弟给我打电话来,要我将还款拿二十万元给通海公司工程队。第一次我把十万元交给工程队队长,他给我开了一张收据,第二次我又将十万元交给工程队的会计,她给我开了一张收据。
7月21日,陈林叫杨宁把我带到检察院。
杨宁是检察院反贪局的,反贪局局长张彦先与陈林是朋友。我不明白我的这桩事与反贪局有什么关系,我既不是国家公务员,陈林也不是国营企事业单位,怎么把我搞到反贪局来。
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分不开了(3)
我把整个经过如实地向杨宁谈了,杨宁叫我交两万元作为取保费,办完取保候审手续。
在我要离开检察院时,陈林来了,他得知我办了取保候审后,对张彦先大为不满。他向张彦先发出两条指令:一,立即派人到我家搜查;二,立即把我送进监狱。然后,他拨通了区委书记许正龙的电话,把这两条指令对许正龙说了,许正龙立即给张彦先打来电话:一切按陈林的话去办。
搜查完我家后,当晚,我进了看守所…
杨宁打断了我的回忆:你收了多少回扣,一共几笔?
我把昨天所说的又重复了一遍。并且强调了已退还陈林二十万元,我们之间的经济纠纷已得到初步解决。
你所有的款都打在卡上?没有带现金回来?
全部打在卡上,我没有带现金回来。因为回扣就是几笔,带现金很不方便,我也没有必要带现金。
你以上说的全部是事实?
全部是!
还有其它补充的没有?
没有!
杨宁把笔录给我看后,我盖了手印,签了字,他整理收拾好,然后换了一种口气对我说:
现在你要退出五十五万元来,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我急了,说:我已退给他二十万元,是交给他公司工程队的。这件事我已向你说过两次,收据在,证人也在,你可以去查询。另外,我为他工作了一年半的时间,一分钱都没有得,金安酒店的装修工程至少给他赚了一千万,我至少应得六七十万的报酬,而且还远远不够。
各归各嘛,你给工程队的二十万元,我们会去查实的,这点你放心。但是在未查实以前,你要先退出来,交给检察院,查证落实后,我们会退给你的。所有赃款都要交给检察院封存,案子办完后才能由法院处理,这是《刑事诉讼法》规定的,我们不会违反规定,把钱先交给陈林。至于你说他欠你的钱,有证据没有,如果没有证据,那就很难得到法律的认可,如果有证据,只能通过仲裁委员会解决,不由我们来办,我们现在要办的,就是尽快追回赃款。
杨宁说话不紧不慢,似乎也不偏不倚。他开口是这个法,闭口是那个法,而且说起道理来很有层次,很有说服力。我没有说话,我在细细地分析,静静地思考。然而我的这些所谓分析与思考,只不过是混沌中的固执罢了,我没有人际经验,没有社会经验,没有司法经验,更没有坐牢的经验,那种自以为是的思考结果,是在这样的特定环境中产生的,带有狭隘和偏见,主观和盲目,最终导致只有白痴才会做出的最坏结果。
看见我不说话,杨宁又说道:
我们检察院的很多人都在劝陈林,把款要回来就行了,何必呢,大家在一起呆了这么长的时间,你确实也为他做了很多工作。陈林也没有多说,现在关健是追款,其实我与你无恩无怨,我也只是一个办事员,例行公务,这也是为你好。陈林的关系你是知道的,他上通天,下通地,他要整你是轻而易已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明天再来,你好好考虑考虑。
杨宁按了下电铃,还是那个劳动号接我。
退款没有?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他很关心。
没有。
我平淡地回答。
不要退,千万不要退,一退款什么都完了。
好象这些钱是他的一样,他比我还着急。
我没有在意他说的话,更没有照他的话去做,以后我才明白,他的话是真的,是千真万确的。人生病了,不要去问医生,应该多问问得过这种病的人,惹事时不要去问律师,应该去问坐过牢的人。无论医生也好,律师也好,他们更多的是盯着你衣袋里的钱。
我回到了号子。
阿灿很关心地凑上前来问道:咋说?咋说?
我苦笑一下,说: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阿灿不便再问,便叮嘱说:
如果是叫你退钱的话,不要先退,出去以后再退。这些人黑得很,他们就是要来整你的钱,把你的钱搞到手后,就把你扔在这里,再也不会管你,这些我见得太多了。有很多案子,明明是经济纠纷,如果认识公安的话,就可以把对方搞进来,逼他拿钱,如果不拿,就加罪判刑。
我惊奇地看他一眼,他说的话和刚才劳动号对我说的话同出一辙,他们是经验之谈?是亲眼目赌?还是亲身经历?
他们完全是善意的,没有任何企图。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分不开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正如关在茏子里的鹰鸷,将它的疾翅和利爪收敛起来(1)
我的心很乱,我真不知道该不该退。说确切点,是接不接受陈林的敲诈勒索。并不是我欠他的钱,而是他欠我的钱,我的装修款、执照过户款,还有金安酒店的费用都没有给我,现在我反而要退款给他,不退,坚决不退。
如果不退,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还会继续呆在这里,一直等着判刑,等着五年以上的刑期。从陈林现在的势力看来,他办得到。
陈林“哈哈哈哈”的笑声又在我耳际响起,我觉得胸口又闷又堵,便随即躺在铺上。
几个警卫一个箭步跃到我跟前,把我架起身拖出室外,然后立即整理刚才被我压皱的褥子。这时我才发现,整个大铺干净整洁,一点皱纹也没有,三床被子叠得见轮见角,一条线排列在铺中。
这时,巡风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和问答声,随即来到了下六号的上空。
下六号,五分。楼上传来声音。
下六号的所有犯人以排山倒海的声音回答:谢!
看见我大惑不解,阿灿说,这是干部来检查监室的卫生,看看被子叠整齐没有,有没有烧“锅炉”,天天都要来检查一遍,还要打分。月底总评,评得前三名的监号,要发卫生纸、洗面盆之类的物品。刚才真险,要不是警卫动作快,这五分也得不到,就让你给报销了。监规中有一条,白天不准在铺上躺着。
听见阿灿介绍,小死鬼拖着脚镣凑了上来,他洋洋得意对我说,我们下六号经常是前三名,上两个月都是第一名。
从他的语调中,充满荣誉感和自豪感。
一个连命都保不住的死鬼,居然还在关心号子的得分并引以为荣,我不禁为他的无知感到悲凉。也难怪,他才十九岁,初中都没有毕业,对于这样的文盲,还能对他有什么要求。再说,即使接了死判,难道要一天沉着脸憋着气,不准笑不准闹。
说话间,监号里又是一声排山倒海的声音:谢!
一听到这声音,小死鬼兴奋地叫道:发烟了。然后高兴得一蹦一跳跑进监号,又一蹦一跳地出来,脚镣哗啦啦地响,出来时嘴里叼着一支烟。
小死鬼将食指压压烟头,点上,脸冲上,深深吸了一口烟,又长长地悠悠地吐出,一缕青烟在他的调教下变成一个一个椭圆的圈飘浮而上。
小死鬼吸烟那神态,就象享受人世间最美的东西一样。此时此刻,他释放的不仅是青烟,也许还有不尽的烦恼和忧愁。他满足于刚才的五分,满足于现在的一支香烟,他享受到其中的快乐。虽然这种快乐是在监狱里,但毕竟是快乐,虽然这快乐极为低廉,但仍然可称为快乐。是啊,不管在那里,都要给自己找乐,五分有五分的乐趣,吸烟也有吸烟的乐趣,就按照上帝给我们的品味来享受吧。
他津津乐道地向我介绍他如何知道是发烟了。
老黄哥,他对我说:
号子里只准说两个字,一个字是是,一个字是谢,多说一个字都是拙笨,都要受规矩的。比如说问到你的话,只能回答是,不管问得对不对,都要这样回答。坐牢只有认识,没有解释。还有一个字就是谢,干部来打分,要说谢,吃饭时要说谢,准你去屙屎屙尿要说谢,发烟给你抽要说谢,就是打了你,也要说谢。刚才我听到谢的一声,就知道发烟了,你看。
他还在炫耀刚领到的那支香烟。
你得到多少烟?我好奇地问。
一支,就一支,我是得到最多的。
我迷惑地看看小死鬼,又看看阿灿,怎么一支烟是最多的,那最少的呢?
阿灿笑而不答,小死鬼抢着说:
号子里抽烟有规定,一天只能抽三次烟,抽烟有三种,一种叫三打伙,三个人抽一支烟,一种叫二打伙,两个人抽一支烟,还有一种就是我,一个人抽一支,中铺一天可以抽五支烟。
小死鬼的机灵又愚昧,天真而残暴让我困惑,是他,结束了一个无辜的,同时又是风华正茂的大学生的生命。
一年前,小死鬼与两个朋友在街上玩,其中一人突来奇想,说找一个人来练练手脚,另一个更猖狂,说,杀死个把人摆起没那样了不起,我还不满十八岁,出了事我来承担,要不然,再过几天满十八岁后就不行了。
在一条小巷里,一个师大的学生迎面向他们走来,这人看上去很文弱,小死鬼就对着他喊了一声:那天就是这个私儿打我。
正如关在茏子里的鹰鸷,将它的疾翅和利爪收敛起来(2)
话音刚落,三个人冲上去就打。那知道这个学生是体育系的,虽然没有学过打架,但是很灵活。他们没有打着别人,却被别人打了几拳。小死鬼被一拳打在额头上,晕糊了一阵,老羞成怒从地上爬起来,拔出刀子通了两刀,然后逃离现场。后来公安局的来出现场,这两个朋友也混在人群中观看,被路人认出,又经脚印和血液的检查,被认定是犯罪嫌疑人,自称不满十八岁一个人承担刑事责任的那位朋友把小死鬼也供了出来。
小死鬼刚一摆完他的故事,阿灿便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就是你们这些人最坏,人家走路惹着你们了?好端端地把人杀死,哼,明天就拖你上山枪毙。
小死鬼嘻皮笑脸地说:我死你也要死,反正我们两个一起上山。
阿灿转过脸来对我说:这小死鬼,他家老者也是杀人被枪毙的,也是从下六号拖出去的,那时我正好在这个号子,我送他家老者上山的。我是看在他家老者的面子上才关照这个小死鬼。不过,这个小死鬼还是硬气,在接死判的时候没有哭,但是知道他家老者原来也被关在这个号子里面时,哭了。
听到这些,我感到巧合得令人毛骨竦然,便问小死鬼:难道你不怕死吗?
他嘿嘿一笑,狮鼻一耸,两眼一挤,说:怕什么,人总是要死的,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美国人说过,面包会有的,牛肉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我是死不了的。我的这个案子是刑事带民事诉讼,主要看赔死者家多少钱,他家提出要十万元,我家妈说先付他家三万元,等我改判后再付清。他家不同意,现在还在商量中。不过,我确实是死不了的,那个人遭了三刀,最后一刀是致命的,那一刀不是我杀的,我杀完两刀就跑了,现在正在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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