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栏(致村官,麦田里的守望者)-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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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诚惶诚恐地对我所老主任说，这怎么成？独木难支呀。况且，我还什么都不懂？老主任说，所里事多，暂时派不出人来，也没有律师愿意做开拓者。再说，谁天生就什么都懂？学着干，干中学。

　　两市的未来看两镇。大河律师事务所的希望看年轻人。大河所对两镇、对你寄予了殷切期望。你可不要让我希望呦。大江所老主任对胡戈也如是说。

　　随后，我所老主任代表他和大江所老主任宣布了对我们的基本要求。他说，办案时为‘当事人保守秘密、不说假话、不作伪证、敬业爱岗’是对律师的基本要求。就像会计不能作假账、歌唱演员不能假唱一样。

　　胡戈不解地问，为当事人保密意味着有些话不能说，所里又要求律师不能说假话，律师也太难当了。世上谁不说假话？不说假话办不成大事。大江所老主任瞪了胡戈一眼说，假如你热爱律师这个职业，就必须这么做。假如你说了一句假话，为了圆谎不得不说更多的假话。如果因此触犯刑律，神仙也保不了你。胡戈点了点头。

　　随后，大江所老主任代表他和我所老主任，宣布了对我们的期待。他说，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在“放言”这首诗中说，‘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才须待七年期’。这是千真万确的。你们只有经历三年之痛、四年之痒，才能通向成功的彼岸。当然，因悟性不同，有的人成才需要时间短，有的人成才需要时间长。

　　不过，七年时间对于一个律师的成长来说足够了。头三年是打基础的时间。你们的身份是‘工薪律师’，所里为你们发工资。第一年，你们是实习律师，不能独立办案；第二年、第三年，你们虽然取得了独立办案资格，但因没有名声，找你们办案的人并不多。三年期满以后，你们的身份变为‘提成律师’。所里不再给你们发工资，你们的收入靠办案提成。也就是说，无案子无收入。听清楚了吗？　。　想看书来

12、公道之人格背书
后四年，是你们腾飞的阶段。如果历经七年，你们还没干出什么名堂来，就要考虑适合不适合当律师、是否转行了。

　　胡戈惊呼，成名需要这么长时间吗？难道没有捷径可走吗？我所老主任说，要成功，必须付出辛苦，扎根基层，积累经验，心系百姓。浮萍好当，但永远随波逐流，没有生活的目标；小草难做，不但人人践踏，而且破土时顶着巨大的压力，但最终撑起了希望的天空。你们要做小草，不作浮萍。我希望你们从小事做起，从小处做起，韬光养晦、厚积薄发。

　　我不希望你们一夜成名、一夜暴富。一个好的律师，应该是创造性应用法律的‘法驭’（熟练地运用法律）或法律宗师，不应满足于做一名机械性应用法律的‘法匠’。我和胡戈点了点头。

　　随后，两所老主任先后给我们上课，传道授业解惑。我所老主任对我们进行了做人的培训。关于做人，他说，洁身自好、不说假话、不做伪证，是律师行业对你们的基本要求。

　　首先，说假话、做伪证不一定赢得了官司，反而令自己陷入被动；其次，靠说假、做假获得的胜诉，是暂时的胜诉，是偷来的果实，将来会加倍奉还给对方当事人。耐得住寂寞、守得住贫穷、抗得住压力，是我对你们的另一个忠告。

　　胜诉的依据是什么？表面上看是口才、证据、法律，实际上是人格。记住，口才、证据、法律需要人格背书。没有高尚的人格，如何取信于法官？如何取信于对方当事人？

　　与大律师相比，你们缺少的不仅是经验、名声，还有高尚人格。我想送给二位如下一首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我还想送给二位方志敏所说的一句话，“清贫，洁白朴素的生活，正是我们革命者战胜许多困难的地方”。至于未来发展方向，我希望你们做一名“人民律师”。为此，我建议你们走“平民路线”，做好长期吃苦的准备。

　　随后，大江律师事务所老主任对我们进行了执业技能培训。他说，逻辑法则和经验法则是律师办案制胜的不二法宝。逻辑法则要求，律师办案必须熟练掌握和运用概念、判断、推理及矛盾律、排中律、充足理由律等规律，发现“非中是”，看破“是中非”。

　　经验法则要求，律师办案必须从常理、常规、常识出发，清楚地认定事实、正确适用法律。清楚认定事实，要求律师办案前，必须搞清事“实”与事“理”，做到求“实”求“是”，求“真”务“实”。“　实”是指客观事物的本来面目；“是”，是指客观事物的发展规律。

　　以人身损害赔偿为例，弄清加害人与受害人、赔偿权利人、义务人、致伤原因、经过、结果（通过司法鉴定，确定伤情及伤残程度）就是求“实”的过程，也就是探求案件事“实”；弄清谁是谁非就是求“是”的过程，也就是探求事“理”。

　　求“实”要求尽可能多地掌握客观资料，去粗取精、去伪存真；求‘是’要求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穷尽各种可能，由远及近、由表及里。搞清事‘实’和事‘理’后，就是如何正确适用法律的问题。

　　求实求是之后，就是如何适用法律的问题了。正确适用法律要求，律师必须掌握法律的精髓。为此，律师办案前必须详细了解法律、法规、司法解释、社会习惯、司法判例，从中推导出一般性原则。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3、公道之角色设计
两所老主任还针对我们自身的特点，为我们进行了角色设计。因为外向性格使然，胡戈能说会道、能言善辩，说起话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大江所老主任对胡戈说，你要学会收。虽然你能说会道，但许多话是套话、废话，有用的话没几句；此外，你经常出现言多语失的问题，必须注意了。他要胡戈发言时分清主次。对于次要问题，可以继续短话长说，咄咄逼人；对于核心问题，必须放慢语速，长句变短句、惜字如金，想好了再说，每句话都要符合逻辑法则及经验法则。

　　我所老主任对我说，你要学会放。从道理上讲，“事实胜于雄辩”、“沉默是金、雄辩是银”、“*不在谈锋胜、袖口无言味最长”是不错的。不过，你在法庭上的话也太少了，太言简意赅了，语速太慢了，思维太缜密了，太滴水不漏了让人感觉不舒服。告诉你，一句话顶不了一万句，太完美就是不完美。法庭上不多说话，当事人怎么知道你卖了力？怎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因此，你在核心问题上，可以继续长话短说，惜字如金，一刀割喉、一刀毙命；在次要问题上，必须学会短句变长，加快语速，从气势上压倒对手。我说，我哪来那么多话？老主任说，套话、废话还不会说吗？不行的话，事先编好一个套话、废话脚本，照本宣科。

　　培训结束后，两位老主任各自回枫丹、白露市了。临走前，他们让我们各自制定一个详细的七年成才计划，指标分解到年、月。计划写好后，及时上报所里批准。

　　两位老主任走后，我和胡戈搜肠刮肚，才完成了两位老主任交办的任务。各自的七年成才计划通过邮局上交后，我和胡戈望着天花板发呆。

　　我对胡戈说，两位老主任让我们两个白板当家，不是有点赶鸭子上架吗？胡戈说，岂止是赶鸭子上架，简直是逼良为娼。不过，人无压力轻飘飘。不给你压担子，你永远成不了才。所以，我们应该感谢他们。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从今以后，就看我们的了。

　　我说，今后的路该怎么走？胡戈说，我是无名小卒，又没有好爸爸，只有走平民路线，与老百姓打成一片，从小事做起，累积人脉和经验；通过老百姓口口相传，扩大影响和知名度。我说，你说得很对，我同意。

　　胡戈无比羡慕地对我说，你不必象我这么辛苦。你父母是高官，政商界有许多朋友。让他们给你引荐一下，可以少走许多弯路。我说，我不想靠父母。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成功。胡戈说，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我没有象你这样的父母。我如果有，一定充分利用起来。

　　我说，你的父母难道还简单吗？为了把你抚养成人，付出了多少心血？胡戈说，可是，他们不能帮我跻身上流社会。我说，跻身上流社会又怎样？胡戈说，享不尽的荣华，道不完的富贵。我说，他们的辛酸又有谁知？

　　胡戈说，照你说来，还是当穷人好？典型的阿Q精神。我说，父辈是父辈，我们是我们。父辈的成功，是自己奋斗的结果，没有借助任何外力。我们为什么不能自我奋斗、白手起家？与其怨天尤人，不如脚踏实地干点实事。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4、公民之育才有术
→）可上下翻页　鼠标双击滚屏　　　　从此，我和胡戈开始了自我奋斗。头一年，我和胡戈是实习律师，不能独立办案，主要从事一些辅助性工作。有了案子，一律转给所里的资深律师，由他们带着我们办案。

　　不过，案底及所有的文字材料都由我和胡戈整理。这同样见真功夫，同样锻炼人。压力变动力的我们，白天接待当事人，晚上整理案卷材料，看书学习，相当辛苦，但也过得比较充实。

　　一年的实习期满后，我们转为正式律师，可以独立办案了。案源缺乏又成了我们心底难以承受之痛。因为没有名气，鲜有人找我们办案。相反，所里那些眉毛发白、胡子一大把的老律师案件多得办不过来。当然，不是所有的年轻律师都与我们一样惨。比如，那些有根有底的男律师或者貌若天仙的女律师从不为案源发愁。关系和美貌是他们揽案的法宝。

　　胡戈开始唉声叹气。他说，长夜难眠，寂寞难耐。我体会到了唐朝农民起义领袖黄巢未成名前的孤独。黄巢在“自题像”这首诗里说，“记得当年草上飞，铁衣著尽著僧衣。天津桥上无人识，独倚栏干看落晖”。不知这种孤独寂寞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我安慰他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胡戈说，说得轻松。没人拉一把，只有等死。我听了，心情有点沉重。

　　正当我和胡戈一筹莫展之际，两所的老主任向我们伸出了援助之手。他们当然不会坐视本所律师有人吃到撑、有人饿到死。为了解决苦乐不均，两位老主任不但经常为我们介绍案子，还安排我们做一些非诉讼法律服务业务，如律师见证、合同审查、法律顾问等。

　　此外，为了促使我们尽快成长，两所的老主任多次旁听我们代理案件的庭审。

　　先说我，见到老主任为我壮胆，信心倍增。由于事先做了充分的准备，面面俱到、滴水不漏，每次庭审进行得都很顺利。不过，缺乏激情。

　　连续听了多次庭审后，老主任直言不讳地对我说，虽然你已出师，但属于新手上路，离优秀律师的标准还有一段距离。我感觉，你为他人辩护或代理时底气不足，说起话来慢慢腾腾、字斟句酌，给人老气横秋、死气沉沉的感觉，缺乏激情和攻击性。

　　我说，我缺乏经验和自信。就是有了经验，也不一定有自信。内向性格使然，我想改也改不了。老主任说，不尽然，没有天生的坏性格。好性格可以通过后天的培养养成。老主任说，你练习拉二胡吧。通过音乐的熏陶，培养你的激情。

　　音乐具有动感和张力。法庭辩论是科学，也是艺术。艺术是相通的。通过学二胡，你会建立自信，让热血沸腾，逐渐领会辩护的真谛。我说，为什么是二胡，而不是其它。老主任说，小笨蛋，拉二胡省钱。我恍然大悟。

　　老主任继续说，除了拉二胡，你还应该学拳击。拳击运动的魅力在于，一味地防守得不了冠军，必须学会进攻、进攻、进攻。当然，拳手要想打到人，只有先学会挨打。对于老主任的话，我言听计从，拜师学艺。

　　二胡和拳击成了每日的必修课。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我成了两镇的拳击王，无人是我的对手。二胡培养了我的激情，拳击培养了我的进攻性。再上庭，我的发言比原来生动、活泼、传神多了，激情四溢，斗志昂扬。老主任说，这就对了。

15、公民之逆风而上
再说大江所的胡戈。他的老领导也多次旁听胡戈代理案子的庭审。有老主任在场，胡戈底气十足。因为性格使然，胡戈表现得十足嚣张、狂妄，不可一世。

　　连续听了多次庭审后，老主任对胡戈说，庭审时盛气凌人、咄咄逼人，不是一个好律师的做派。胡戈说，我天生就是这种性格。老主任说，只要你想改就可以改变。

　　大江所的老主任推荐胡戈练习京剧和举重。他说，这两样东西可以你的磨练意志，培养你的耐力。胡戈对老主任的话不以为然。无奈他惹不起老主任，只有言听计从。时间长了，他喜欢上这两项运动。胡戈成为举重王，京剧也唱得有板有眼。

　　训练举重时，胡戈终于明白，老主任让他练举重，是为了让他明白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不可能举起所有的重量，必须知所进退。不过，胡戈反其道而行之，喜欢不断地挑战极限，挑战自我。他对自己的信心更充足了。

　　用京剧慢板对付当事人，是他乐此不疲的另一项事。以拖取胜是他办案的一个高招。另外，他时常挂在嘴角的一丝神秘的微笑令人恐怖。不知是嘲笑法律、法官，还是被告？每次他笑，总有人要倒霉。大江所老主任连连叹息，儒子不可教也。

　　三年期满后，我和胡戈由“工薪律师”变成了“提成律师”。所里不再为我们支付底薪，也不再为我们介绍案子，案子靠我们自己去揽，收入靠办案提成。无案子无收入。严峻的生存压力摆在我们面前。由于名不见经传，找我们办案的人很少。我和胡戈根本“吃不饱”，而一些知名的大律师却“吃到撑”。

　　此事对我和胡戈的刺激很大。胡戈说，老百姓真他妈的势利眼？你说，我们比大律师缺少什么？论水平、论能力都不差多少。可是，为什么他们就认准了大律师，不理我们的茬？胡戈的话令我陷入了沉思。假如我们不能在四年时间里出名，不能在两市法律服务市场占有一席之地，只能接受被淘汰出局的命运。

　　痛定思痛后，我和胡戈认为，成名无捷径，只有继续扎根基层，深耕基层；通过老百姓的口碑扬名立万。然而，时间不长，胡戈就动摇了。他说，我发现，为老百姓服务挣钱太少、来钱太慢。另外，我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他们受了欺负，根本不敢激烈抗争，除了哭泣还是哭泣，属于扶不起来的阿斗。本来，公理就掌握在少数有权有势的人手里？你没见，“理”字是由“王”字边组成的吗？这说明，“理”字属于权贵。老百姓的软弱，更助长了“权贵”的嚣张气焰。老百姓自己对自己都没信心，还想赢官司，不是天方夜谭吗？

　　我说，我也遇到过这样的百姓，也听到过这样的故事。不过，事情不能全怪老百姓。怪只怪他们太弱小了，怪只怪社会上有太多的不公之处。我们应该给老百姓打气，告诉他们，“理”字的另一半是个“里”字，也就是“里程”的意思。只要脚下有路，“不信公理尽成灰，不信苍天唤不回”。

16、公民之平民路线
胡戈说，你说出大天来，我也不为“草根”代理和辩护了。受高人指点，我决定抛弃“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