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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拂栏(致村官,麦田里的守望者)-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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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锋的对策是继续修炼，做一个全面手。我对他苦学日韩法德语言的做法不以为然。世界上需要学的东西多了，律师哪能学得过来？对于专业问题，聪明的律师可以请教这方面的专家。青锋听了我的话，笑了笑，没有言语。
24：磨砂之心如明镜
不一会，两市的各座山头都来拜访我，赞美之声不绝于耳，我的心情好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不一会，前来祝贺大江律师事务所乔迁之喜的人群挤满了大江所办公室。
他们都是两市政治、经济、文化界名流。他们送的花篮、锦旗、条幅摆满了办公室。听着、读着溢美之词，我心花怒放。
这时，有人送我一幅名人题写的条幅，‘菩提本无事，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笑纳，并嘱咐手下挂了起来，挂在了醒目处。
我的同学白露市大河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青锋来了。经过多年的打拼，青锋也由‘诉讼型律师’转型为‘非诉讼型律师’，从‘菜蛇‘转变为’‘民喉’。
青锋能有今天，大大出乎我的预料。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都认为，内向性格的人不适合当律师。因为律师职业对口头表达能力和书面表达能力要求极高。青锋显然不适合。然而，自从业以来，他通过挖掘自己某些方面的潜力甚至拔尖，取长补短，追了上来。
青锋的聪明的之处在于，既然讷于言，干脆敏于行，不放过每一处细节，踏遍现场每一处，多方搜集证据；既然反应慢，说话干脆慢条斯理、言简意赅、直击要害。
此外，他的人格魅力令人折服。一上庭，他的面庞刚毅，好像生来就是为了拯救芸芸众生；他的眼睛洞察秋毫，李逵见了也怕他三分，没有李鬼可以侥幸逃脱；他的声音铿锵有力、穿透力强，富于感染，号召力强，有摧枯拉朽、令对手闻风丧胆之势。他也偶尔办理诉讼案件。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淬炼辩才。
如今，他的口才已经不在我之下。但是，他的德行远在我之上。青锋能有今天，完全是他勤奋和执着的结果。你很难想象，中学时他还是一个口吃、内向、腼腆的大男孩？不过，由于大河所条条框框太多，大河所业务收入远远落在大江所后面。
我连忙上前，接过青锋手中的花篮说，谢谢你百忙之中光临寒舍，令我的陋室蓬荜生辉。我说，从你的成功，我得出，木讷的人也可以当律师，可以当个好律师。勤能补拙是良训，一份辛劳一分才。另外，开庭前做好案底工作比什么都重要。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事实胜于雄辩，功夫在诗外。
青锋说，快别这么说，我听着有点肉麻。他看了一眼墙山挂的条幅对我说，大喜的日子，我不想惹你不高兴。但是，这个条幅还是不挂为好。我认为，你可以卑鄙、无耻，但你不可以挑战公众的道德底线。我希望你把另一个条幅作为座右铭，‘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我说，不要对我说教。市场的规律从来都是劣币驱逐良币。青锋说，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25：磨砂之身段柔软
青锋要我与狐朋狗友保持距离。我说，为什么？他说，这些人未必恶贯满盈穷凶极恶。但是，他们对你起不到好作用。他们都是沙子，慢慢磨粗了你原本光滑的表面，能把你磨得面目全非，让你变得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我说，别说得那么危言耸听。谁磨谁还不知道哪？不过，朋友们走后，可能受青锋暗示的影响；我感觉眼睛很不舒服，好像进了沙子。用手揉了一下，感觉眼睛真的进了沙粒，越揉越疼。无论吹拂、水洗还是轻揉，都无法使沙子出。
我苦不堪。我在想，这是怎么了？难道我这些胡朋狗友真的是沙子吗？别看沙子颗粒不大，一旦进入敏感部位，可以要人命？
没想到，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居然有人给大江所送来了花圈。我见了，气不打一处来。我一看挽联，知道这些花圈，一部分是被我得罪的酒肉朋友送的；大部分是那些输不起的‘穷棒子、泥腿子’送的。
以前，我最为得意的，就是因为办案得罪的人不少，而且这些人恨我恨得咬牙切齿，但他们抓不住我的软肋。因为我没有软肋。没想到，他们无法通过法律手段推翻原判决，不敢对我下手，就跟我玩起了这种小儿科的游戏。在这大喜的日子，我不想惊动警方。于是，让人处理掉花圈。
这时，身在国外办理跨国诉讼的我的同学闻捷律师打来电话，向我表示祝贺。闻捷是值得我尊敬的律师。她的‘巫术’令许多人防不胜防。我领教过她的利害，吃过几次败仗。
经过多年打拚，闻捷从‘诉讼型律师’过渡到‘非诉讼型律师，从‘女巫’过渡到‘观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她已成为‘夺天地造化之法、鬼神不测之术’、‘神机妙算，人不可敌’的律师，出法、入法、出罪、入罪，随心所欲，所向无敌。
她身段柔软，手段毒辣；绵里藏针、以柔克刚的功夫已经修炼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不过，她本事再大，对我也构不成威胁。因为受地域限制，她从不来两市办案，我也不去省城办案。我们的业务没冲突。
此时此刻，闻捷对我说，因正在国外办案，与某跨国公司打官司，无法赶回来，当面向你祝贺。我问，案件进展怎么样？她说，胜利在望。我说，向你表示祝贺。其实，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他们看着样子凶，其实一推就倒。
闻捷说，尽管你不爱听，我还是要提醒你，居安思危。切记，‘草萤有耀终非火，荷露虽团岂是珠’这句至理名言。不要因一时的‘奸巧’、‘卑劣’得逞而窃喜，以为天下无人、人皆软弱可欺。要知道，正义之士永远不会投降，正义的声音永远不会从地球消失。
利用‘奸巧、卑劣’的手法办案取胜，属于‘投机取巧’，只能得逞于一时，不会得逞于一世。你可以永远欺骗部分人，你可以偶尔欺骗所有人，你不能永远欺骗所有人。你这个人太聪明了，聪明得无人能比。
可是，有一句话你要记牢了，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要特别警惕你的酒肉朋友、达官贵人。许多人看似给你送‘馅饼’来了，其实是为你挖‘陷阱’来了。害你的人还可能是他们。你不犯事是侥幸，犯事是必然。我说，谢谢提醒。
26：磨人之三足鼎立
中午，我在龙瑞大厦顶楼的旋转餐厅宴请宾客。落座后，我朋友中的‘理论家’对我、青锋、闻捷三个人和三个人领衔的律师事务所进行了分类比较。
他说，可以将三个人、三个所分成两大阵营，即反权贵阵营和反人民阵营。青锋和闻捷属于反权贵阵营，青锋为了人民利益、闻捷为了泄私愤；胡戈反人民，专为有钱人服务。我听了，觉得有点刺耳。青锋没有不同意见。
接下来，‘理论家’将三个所分别冠以‘人间所’、‘地狱所’、‘天堂所’的名称。大江所是人间所，涉外所是地狱所，大河所是天堂所。业务收入方面，涉外所第一，大江所第二，大河所第三。
他说，大江所的律师以“斗鸡”自称，该所律师给外人凶悍、好斗的感觉。自成立以来，该所挑选律师的标准，首选富有侵略性、冲动、好斗的人。该所一直秉持走高端路线和边缘路线，为有钱人提供法律服务。
该所在公关方面放得开。做一个成功的律师，除了要有深厚的法律功底、巧舌如簧、口吐莲花的本领、随机应变的能力，还必须“放得开”。
这里所说的“放得开”，是指为人圆融、办事有方，处理好与方方面面的关系。比如，处理好与法官的关系，十分重要。这就需要接触、沟通，加深了解。可是，律师行为守则及法官职业道德，要求律师与法官结案前不得接触。
该所有办法变通。比如通过迂回接触法官的子女、小蜜、父母、妻子，培养与法官的感情。该所的收费标准也是比较高的。该所坚持认为，律师服务属于高消费，收费不能太低。
该所将胜诉作为对当事人的承诺。为了给律师创造一个宽松的环境，该所对律师执业很少设限。律师在办案时，只要不突破犯罪底线即可。
关于办案准则，该所采取事无常、法无常的原则，鼓励律师根据办案需要，可以任意取舍事实、法律，为其所用。在诉讼策略和技巧上，该所一向主张，法外功夫不可或缺。
为了胜诉，或诉之公众、或转移焦点、或搅讼缠讼乃至陷阱取证。所谓陷阱取证，是指采取威逼性、诱导性、突袭性方法，让当事人猝不及防，取得自己所需要的证据。通俗地说，等于该所事先挖好一个坑，让当事人来跳。
由于对法律知识了解甚少，当事人没有不中计的。你们可能会说大江所的做法不道德。但是，这才是人间正道。
大河所，‘天堂所’称谓是也。从道德操守方面，‘大河所’比‘大江所’和‘涉外所’不知要强多少倍。但是，因为放不开，条条框框太多，阻碍了该所的进一步发展。不过，因为收费低、口碑好，平民百姓倒是很喜欢该所。
涉外所，‘地狱所’是也。办案时，涉外所根本不守底线，无底线办案。闻捷的获胜之道，在于充分利用自己的性别优势，长袖善舞，将所有进入法庭范围内的诉讼参与人置于她的气场控制之下，俘获了参与人，使参与人不知反抗、不能反抗、不敢反抗、不愿反抗，达到自己打诉讼目的。
当然，她的语言技巧玩得也非常娴熟。经常使参与人不知不觉中成为她的一颗棋子，为其所用。由于她玩得巧、玩得妙，现有的法律奈何她不得。
闻捷已经不是“办案”，而是“作案”。不过，她的存在对法律虚无论是个最大的驳斥。律师不是可有可无，而是大有作为。无理辩有理、有罪辩无罪，闻捷就有这么大的本事。听说，该所还用性贿赂法官，美其名曰援助交际，各取所需，而且不用承担刑事责任，因为性贿赂至今没有入法。 txt小说上传分享
27：磨人之天壤之别
我们的‘理论家’说完后，青锋发表意见说，把我所比喻为‘天堂所’有点过誉。把大江所比喻为‘人间所’等于高抬了该所。
大江所一脚已经踏进了地狱，何来‘人间所’之称谓？把涉外所比喻为‘地狱所’与事实不符。据我了解，涉外律师事务所才是真正的‘人间所’。
闻捷的委托人都有冤屈，她从来不为欺压弱者或陷害无辜的人服务。而你胡戈，只要为了钱，什么事情都敢做。欺压百姓的事没少干，死抱达官显贵的大腿不放。
我反驳青锋说，如何证明闻捷的委托人都是无辜者？如何证明她办案没有欺压弱者和陷害无辜？凭什么说闻捷动机高尚？我与闻捷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关系。
青锋说，别争了，听我说一句好不好？德国法学家耶村说，‘法律能够存在，乃依靠人们对于不法肯做勇敢的反抗。此种反抗，乃是每个人的义务。若因畏惧而至逃逸，这是世上最卑鄙的行为’。对照法学家的说法，你做到了多少？
我对青锋说，不要给我上课。我懂得比你多。我敬佩你的为人，但不欣赏你的做法，更不想效仿你的行为。我至今欣赏诗人北岛的诗歌，‘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我还欣赏民间的一句俗语，‘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
你这么多年坚持高风亮节，得到了什么？青锋说，口碑。人们群众的口碑。我说，口碑算个屁。能吃还是能喝？青锋说，口碑比金杯、银杯更价值连城。我劝你悬崖勒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说，这些话你应该对闻捷说。我比闻捷强多了。闻捷做事无底线。我办案起码还坚持非罪底线。我允许本所律师道德沦丧，但不允许律师法纪无存。
我之所以敢‘打擦边球、闯禁区、走钢丝’，是因为我事先摸清禁区内无地雷。青锋说，此言差矣。谁说闻捷办案无底线？她从不为欺压弱者和陷害无辜的人张目。
我说，可是，舆论界的一致意见是，闻捷公然挑衅法律。青锋说，即使天下所有的人都说她错了，我也不相信。我只相信人性。我说，不要为闻捷辩护了，她又不是你媳妇。青锋说，她是我姐，你是我哥。我不允许任何人亵渎她。我听了，心中平生一种责任感。
28：磨人之不速之客
当天下午三点钟，客人们散去后，枫丹大学美术系教授江男突然不期而至。
对于她的到来，我有一种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的不详预感。这一切，源于我与江男有个人恩怨，应从大学三年级讲起。
大三那年，为前途计，我给高干子女兰心、郑红写情诗，想与她们建立男女朋友关系。我之所以同时给三人写诗，是为了达到广种薄收的目的。
我也不知道哪片云彩有雨，也不知哪个女孩对我有意。兰心、郑红自始至终没有做出反应。江男收到第六封情诗‘百合涧的春天’时，做出了强烈反应。她拿着这首诗，挨个问同学们是谁写的？我没敢站出来承认。
江男破口大骂，说诗人是大流氓，还当众将诗歌撕毁了。那片片纸屑，如一只只花蝴蝶，漫天飞舞。此后，我还是源源不断地为兰心、郑红、江男写诗。
大学毕业时，我向三个人坦白我是写诗人。兰心、郑红没说什么，江男居然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连骂我是大流氓。我说，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无论如何该帮我一个忙，即把我疏通与公、检、法的关系。
江男冷冰冰地说，痴心妄想。我说，你父亲是大官，这有何难？闻捷说，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参加工作后不久发生的一件事，更加深了江男对我的误解。
这天，在坐公交车下班回家的路上，我发现几个人围打一个人。由于天黑，我看不清双方的面孔。从声音上判断，被围打的人为一女子。
我心想，调戏妇女，天理不容，想冲上去。但是，又一想，此事与我有何相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我只犹豫了几秒钟，就决定下车，助女子一臂之力。没想到，等我冲上去，战斗已经结束。女子得胜，几个痞子狼狈逃窜。
其中一个家伙一边跑，一边对我说，对不起，大哥，这出戏演砸了。你来收场吧。我对他们的话感到莫名其妙。借助灯光，我看清了被攻击的女子是江男。
这时，江男也看清了我。开始，她一脸的惊讶；瞬间，转变为满脸的轻蔑。江男对我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追你的同伙？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谁是我的同伙？
江男说，逃跑的那几个流氓呀。这难道不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英雄救美的闹剧吗？我说，你误会了。我与这几个小痞子根本不认识。江男说，怎么可能是误会？其中的一个痞子为什么跟你打招呼吗？
我说，他们这是栽赃陷害。江男说，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请问，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对你来说，这里并不顺路呀？我说，我办事路过这里。坐过车了。江男说，编得好。不过，我不想听。我警告你。从今以后，不要打我的主意。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说完，她用画夹子拍了我一下，我感觉肩膀好疼。我心里一惊，拍我的哪里是画夹子，分明是一块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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