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隔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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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有点拥挤。”艾米说。

　　“嗯。”

　　“你在哪住？”

　　“西直门。”

　　艾米说：“那咱们正好顺路，下班后一起走吧。”

　　“好，没问题。走路上，正好有个伴。”Hedy没想到艾米这么主动和自己示好，要知道艾米之前总是把自己披上神秘的面纱，一下班就走，很少和同事说话的。Hedy站起身，端着茶杯，去了茶水间。回来后，艾米好像是意犹未尽，悄悄地说：“中午我带你去吃那家素餐馆，如何？”

　　“好啊，好啊。”Hedy说，“我也正想和你说呢，中午一起去尝尝。”

　　艾米笑笑，不再说话。

　　Hedy打开内部办公系统，迅速地调出近三个月发给Julie的回款报表，首先核实了数字，表格上的数字准确无误，这几个月的回款直线下降，应收款项也比之前少了很多，Hedy很快验证了一遍，没有错误。剩下的就是那些回款日期了，ICE是一家上市公司，为了让广大股民有信心，让每个季度的财务报表做得好看些，公司对每个人的考核都有明确而严格的要求。尤其是对销售部门，按季度考核，比如，这一季度对一名销售的考核是USD2000K（1K=1000元），若这个月完成了1990K，那么这名在这个季度的考核是不合格的，提成和奖金都不会得到的，而有些销售为了拿到提成和奖金，往往会把下个季度的收入给提前给确认了。Hedy知道这些背后的手脚，是需要得到财务部门的证明的。而Hedy是无权查看财务的回款日期的，只有Julie才可以做到。Hedy知道自己在表格上不会查出什么结果来，若查，必须经过Julie这一关的。表格里摆放着枯燥乏味的数字，Hedy想了解这些数字的可靠性，但她想尽一切办法，也只是徒劳。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噔噔”的走路声，艾米扭过头说：“早。”

　　Julie“嗯”了一声，从艾米的身边过去。Hedy也抬起头，看了看Julie，说：“早。”

　　Julie点点头，她脱下外套，甩了甩新换的发型，办公区内立刻飘起一股淡淡的清香：“Hedy，今天上午再订间会议室，咱们三个开个短会。”

　　“好的。”Hedy忙点开内部系统，打开预定会议室一栏，看到还有6个会议室在空着，忙点了7号会议室，输入了时间、姓名、会议性质后，点了发送键，很快就显示了预定成功。Hedy对Julie说：“预定成了，从上午9点到12点，7号会议室。”

　　7号会议室是个靠窗的会议室，Julie开会的时候喜欢一种远眺的方式，似乎她要讲的那些道理如她所处的位置一样高瞻远瞩。Julie满意地点点头，她看了看时间说：“那么咱们九点半开始吧。”

　　“好。”艾米回答道。

　　“艾米，麻烦你一下，请帮我倒杯水。”Julie冲艾米笑笑，说，“要白开水，热的。”

　　艾米立刻站起身，来到Julie的身边，伸出双手，轻轻地端起Julie的杯子。

　　“谢谢。”Julie边说边坐下来，打开自己的电脑。

　　在ICE相对开放的办公环境里，部门领导很少像其他公司那样去使唤自己的下属，诸如端茶倒水之类的活一般都是自己动手的。就是那些总监们也从来不使唤自己的下属干这些小杂活的。所以周围的人，都悄悄地向Julie飘了一眼。Julie却无动于衷，丝毫没有觉察到大家异样的眼光。

　　艾米在大家异样的目光里，轻轻将一杯开水放在Julie的桌子上，小声地提示道：“小心，有点烫。”

　　Julie连眼皮都不抬，“嗯”了一声，算是对艾米的回应。

　　Hedy的邮箱里跳出了一封新邮件，是Julie发的，主送至各部门经理、分区经理，请他们务必于每月1号10点之前将上月的回款情况发给内部控制部门。Hedy暗想，为什么这个时候忽然提速要把时间提前？当然了，这些经理们的时间还是1号，只不过强调了一些，那么Hedy的时间是要提前了，从5号提前到2号，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些数据搞出来，真是太麻烦了，既然Julie说，让艾米帮忙，那么要不要把一部分拿出来让艾米做？但是艾米目前只是个使用人员，没有进入后台数据的权限，这个问题等一会儿一定要找Julie说明白。事先说清楚，免得到时慌了手脚，完不成任务会更糟糕。

　　9：20的时候，Hedy站起身，保着自己的笔记本，去了会议室，她先把窗户打开，这是Julie开会时的习惯，以保证新鲜的空气可以涌进来，然后将会议室里的小投影仪调试好。出来的时候，Hedy顺手将那个标有“7号会议室9：00～12：00　预定人：内部控制部何鱼”的预定牌挂在会议室的门口。

　　Hedy回到自己的座位上，Julie抬眼确认道：“7号会议室？”

　　“是的，7号。”

　　“那我们去开会吧。”Julie站起身，说，“艾米帮我拿一下水杯，好吗？”

　　艾米应声而起：“OK。”

　　Julie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噔噔”地走了，艾米来到Julie的办公桌前，轻轻地端起Julie的水杯，跟在后面。Hedy拿起笔和会议记录本，刚好与对面的一个相熟的女同事的目光撞在了一起，那名女同事颇为同情又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Hedy快到会议室的时候，刚好碰上匆忙走出来的艾米。

　　艾米冲Hedy打招呼道：“我去抱我的笔记本。”

　　Hedy提示道：“别着急、慢点。”

　　艾米笑笑，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Hedy走进会议室，Julie正在连接电源和投影仪，看见Hedy进来，说：“今天主要是对艾米进行培训，让她尽快熟悉业务，也能给你分担一些工作。”

　　Hedy觉得这是个机会，忙关上门，笑着问：“朱经理，艾米还在试用期，她没有后台数据权限，让她帮我做那个回款表，可以吗？”

　　Julie一愣，这么明显的事情她不会不知道，但从她的表情看，Hedy知道当时Julie也就是那么一说，完全是为了敷衍Hedy的。“是啊，这也是个问题。”Julie思考了一下说，“你可以让她帮你整理一些数据啊。”

　　Hedy知道这也是一种敷衍，让艾米整理数据？Hedy觉得这个事情，必须要说明一下，不然到时她的时间根本不够用，想到这，Hedy说：“可是她没有权限密码，怎么整理？”

　　Julie显得有点不耐烦了：“你可以告诉她一下嘛。”

　　Hedy震撼了，Julie怎么能这么说！ICE有明文规定，任何部门的后台权限不能转告他人。她不解地望着Julie。

　　“艾米是我们同个部门的人，是可以进入后台的。虽然她还是在试用期，但是先别让她那些核心数据就行了。”Julie双眼紧盯住Hedy说，“Hedy，我需要2号下班前看到整理好的数据，果然你认为有足够的时间的话，我很放心你一个人去做。还有问题吗？”

　　面对Julie的灼灼逼人，Hedy已经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Hedy知道争辩下去已经没有什么用，只好笑了笑。

　　这个时候，艾米敲了敲门，抱着笔记本走了进来。

　　Julie看了一眼艾米，脸绷着说：“没带笔和本子，开什么会？”

　　艾米忙赔笑：“咦，忘了。不好意思，我去拿。”

　　“哪有让领导等着你们开会的？”Julie将话仍给了已经跑到会议室外的艾米，然后责怪Hedy道，“你也不提醒提醒她，不提前做好准备！”

　　Hedy心想你别让人家给你端水杯，不就省出时间了嘛？面对这样的领导，非业务层面，Hedy是不敢去争执的，对付这样的事情，Hedy往往默认自己的“错误”，然后仿佛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似的说：“嗯，我下次一定提醒她。”

　　艾米很快就拎着本子和笔小跑着进来。Julie余怒未消，冷冰冰地开了一眼艾米和Hedy，说：“下次开会一定要注意纪律。我们不是业务部门，没什么客户打电话给你们，请把手机挂了。另外，本次会议记录，Hedy你来记吧。”

　　Hedy点点头，这次会议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开始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3
“内部控制工作在ICE各项工作中占有重要地位，我们是中国区里为数不多的单独可以向亚太区汇报的部门。”在可以打开窗户的7号会议室里，Julie开始了对艾米的职业培训，“众说周知，内部控制是一个企业为了实现其经营目标，保护财产安全，保证信息资料的正确可靠，确保战略方针的贯彻执行而在企业内部采取的自我约束、调整、规划、评价、控制的方法和措施。内部控制工作是改善经济效益、提高业务水平的重要举措。所以，”Julie看了一眼Hedy，“每一个做内部控制的员工都应该感到自豪，它不仅可以提高自身的业务水平，还可以更加明了地看清企业内部各个部门、各个环节运营的情况，有些企业的效益或许很好，有些人可能在里面干了一辈子，或许领导了某个部门，但是他永远没有像你们更了解公司是怎么运转、怎么盈利的。因为，你们接触的都是公司的核心数据，如果，那一个企业比作一个人的话，总裁以及他的高级智囊团就是心脏，而我们就是连接心脏和身体各个器官的血管。”

　　这样的话，Hedy也曾从Julie的口中不止一次地听过，每次听，Hedy都会有一种莫名的职业自豪感，比喻的那么恰当啊，Julie不动声色地就强调了工作的重要性，Hedy悄悄看了一眼艾米，艾米的精力集中，*的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不知道她还是沉浸在刚才被训的紧张中，还是被Julie的话说的热血沸腾，或者二者兼有吧。

　　Julie眼睛喝了一杯水，留出一点时间让艾米慢慢回味并且牢记住她刚才将的话，她放下水杯，目光飘向窗外的远方，然后又收回来，打开投影仪接着说：“结合ICE中国区的实际情况，下面我说说我们内部控制部门的业务内容：首先，是保护公司财产安全，检查相关数据的正确性和可靠性，核算、审核各部门提交上来的财务数据，包括回款情况、支出情况、财务预算情况等五大项，这张业务流程图上非常清晰，艾米，不要老是听，要记一下，啊，记一下。”Julie看了看艾米，艾米忙提起笔在本子上记录。Julie接着说：“回款情况又分为已回款和未回款……公司决策层要想在瞬息万变的市场竞争中有效地管理经营企业，就必须在及时地掌握各种信息，尤其是财务信息，来确保决策的正确性。所以，我们的工作必须要认真、仔细，由不得半点马虎！”

　　这些话Hedy听起来并不陌生，Julie不仅是在Hedy入职培训的时候听过，在日常工作中也不少听Julie的唠叨，奇怪的是，每一次听，Hedy都能听出不同的味道，每次都能感受到内部控制工作的神圣，事关企业核心的机密嘛，责任任重道远。这或许就是Julie当领导的魅力吧，也是Hedy感到自我欠缺的东西，比如此刻，Julie说话时的霸气和渲染力，是Hedy怎么学都学不会的。

　　快到11点的时候，会议终于结束了，Julie端起自己的水杯走了。Hedy看了看艾米，艾米并没有想象中的长松一口气的表情，而是一声不响地合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站起身，将Julie的电脑放在自己的电脑上，然后再将笔和本子放在键盘上。Hedy有点于心不忍，她轻轻地说：“艾米，我帮你拿笔和本子吧。”

　　“不用了，谢谢。”艾米已经将东西报了起来。

　　坐在外边的Hedy闪开一条路，让艾米先走。谁知道，艾米还刚走到门口就“啊”了一声，随后便是“啪”的一声。Hedy忙走到跟前，一看，原来是艾米的本子和笔掉在了地上。艾米惊慌失措地抱紧手中两个笔记本，Hedy弯腰捡起笔和本子，说：“你先走吧，我帮你拿着。”

　　艾米不再坚持：“谢谢你，Hedy。”

　　Hedy笑了笑，将笔和本子和自己的放在一起，然后站起身，将刚才坐过的椅子重新摆整齐后，才抱起电脑和本子，伸出一只手，将门带好，走了出去。

　　路过大会议室的时候，Hedy被身后的一个声音喊住了，不是那种指名道姓的喊，而是那种很随意而又夹杂着一丝着急的声音：“Hi。”

　　Hedy回头便看见了ICE中国区总裁牛啄印，牛啄印站在大会议室的门口，神情严峻地压低声音说：“请帮我找一下简珂，让她尽快给客人再准备两份公司资料。”

　　这是Hedy进入ICE一年多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面对面和牛啄印说话，她忙点了点头，说：“好。”

　　牛啄印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Hedy忙急走两步，来到前台，问玛丽：“见简珂了吗？”

　　简珂是总裁秘书，Hedy找简珂有什么事呢。玛丽有点疑惑地看了看Hedy，说：“没有。”

　　“她分机是多少？”Hedy抓起电话问。

　　“8089。”

　　Hedy将自己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拨通了简珂的分机。电话通了，没人接听。Hedy挂断了电话，说：“她的手机号是多少？牛总找她呢。”

　　玛丽也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牛啄印找不到他的总裁秘书，这可是非同寻常的事情。玛丽连忙站起身，抓起另外一个电话说：“我来打吧。”

　　Hedy放下电话，说：“告诉她，牛总让她把公司资料再准备两份，尽快送到大会议室。”

　　玛丽边拨电话边点了点头。Hedy走向办公区的东区。ICE租赁了国贸大厦第18—20层整个3层作为中国区在北京的办公地点，每层的办公区被中间的电梯一分为二成东区和西区。牛啄印的办公室在18层东区的拐角处，牛啄印办公室外面第一个小格子间就是简珂的办公桌。远远地望去，简珂并不在自己的办公桌上。Hedy走进前，问坐在隔壁的王瑶：“简珂去哪了？你知道吗？”

　　王瑶抬起头，看见是Hedy，笑笑说：“刚出去不久，她的手机都忘记带了，应该走不远。”

　　Hedy看了看简珂的座位，桌面上的确有一个手机在小声地震动着。Hedy连忙道了谢，转身来到洗手间，仍没有找到简珂，只好回到前台，玛丽仍旧手握话筒，看见Hedy，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机也没有人接听。”

　　这可怎么办？牛啄印正在等着用，虽然牛啄印可能连Hedy的名字都叫不上来，但是他要办的事情，还是一定要办好的。Hedy看了看公司前台旁边的大电子显示屏，上面用中英文显示着几个大字：欢迎瑞丰集团总裁谷丰先生一行，Hedy用手指了一下大屏幕说：“玛丽，这就是牛总正在接待的客人吗？”

　　“嗯。”

　　“那他们需要什么样的公司资料呢？”Hedy问。

　　“这就不知道了。”玛丽想了想，接着说，“这家公司之前是第一次来咱们这里，要准备的资料也应该是公司的宣传资料。”

　　Hedy鼓励玛丽说：“你说的对。”

　　玛丽有点不好意思：“我是瞎猜的，但是公司的宣传资料就有50多种，谁知道要准备哪一种啊！你说，这个简珂能去哪呢？电话也不接。”

　　“她的手机忘记带了。”Hedy恍然大悟道，“对了，牛总说，要再准备两份，那肯定是之前已经准备了，现在不够用。”

　　玛丽点了点头。

　　Hedy接着问：“客人来多长时间了？”

　　“有半个小时了吧。”玛丽说。

　　“这样好不好？玛丽，你装着进屋给客人换茶水，顺便看一眼，会议室桌面上摆放的是什么资料，然后再给牛总送进去，不就可以了吗？”

　　玛丽面